“蔣公子你還真是閑啊,天天看著我,你是不是想泡我啊?”我每次鬧點什么動靜,這門神總能第一時間趕到。
一開始我還真怕他對我有意思,后來發現不是,就放心了,但大家也都喜歡拿這件事開玩笑,尤其顧瀾依,能損得他張口結舌。
每每這時,我就會想起那時候偷聽到兩人對話的情景。
顧瀾依那么委曲求全,蔣豪城那樣硬氣囂張,如今就這么反轉了。
所以啊,女人之所以好欺負,還不都是仗著她愛你么?
“你是茶葉啊,我泡你。我特么要不是……行了,我欠你的,欠你全家的!你還有你,”蔣豪城指了指楊不悔和劉一線,不耐煩地說:“都給我走,以后少來!逼急了我給你們下個禁客令貼大門上,聽見沒?”
“喲,蔣老板這是要升任執法部門啊。也好,我最近手頭有點緊,你趕緊貼,貼完了我要取證寫訴狀,法院還要排期……”劉一線馬上拿出精打細算的嘴臉,蔣豪城的頭開始嗡嗡作響。
他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怕楊不悔打他,只好又把目光移到我這邊:“你看你都結交的什么狐朋狗友……能不能學點好了?”
此時劉一線晃晃手機,表明她正在錄音:“誹謗加污蔑,需要賠償精神損害費及名譽損失費。”
蔣豪城再次吃癟,伸手攥住我胳膊要拉我走:“行,她們我管不了總有管得了的吧?我送你回家。”
“強制限制他人人身自由,違背婦女意愿將其帶走,欲行不軌……”劉一線抱臂站在門側,從容地說著。
蔣豪城的手立刻松開,臉色已經難看到極致。
他轉身就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接通的過程中,他惡狠狠地對劉一線說:“劉大狀,我沒記錯的話,你名片上是不是印著一句話,叫,凡事劉一線,日后好相見?你做到了嗎?!”
劉一線一挑眉,正要開口,蔣豪城的電話通了。
“刑警官!風月VIP666號房間有人恐嚇我,給我造成了嚴重的精神困擾,你們當警察的管不管?”蔣豪城故意加大音量,還開了免提。
“不管。”對方回答地果斷,聽起來很忙,背景音有些嘈雜。
“哦,那好吧,我多找幾個型男哄大律師開心開心,她可能就不恐嚇我了。”蔣豪城皺眉,無奈地說。
“他媽的蔣豪城,你給我老實點兒!老子這就去!”對方這次地回答比剛才還要果斷。
我揉揉太陽穴,再抬眼去看劉一線,哪還有人影。
這會兒,包間里就剩下我、楊不悔和蔣豪城三個人了。
“你真掃興。”我白了蔣豪城一眼,嘟囔道。
今晚喝了三場,我步伐有點跟不上,但還是走到坐在沙發上的楊不悔身前,把她拉起來,要帶她回家。
楊不悔起身就抱住了我,我兩勾肩搭背地走出包房。
“蔣總好!”
“蔣總!”
……
一路走到電梯,遇到的服務生和工作人員恭敬地對蔣豪城打著招呼,可我分明看到他們捂嘴偷笑的模樣。
回頭,就看到跟在我們身后的蔣豪城,一手拿著一個女士包,沒好氣的翻著眼睛往上看。
我已經搬了家,有了屬于自己的小房子,蔣豪城開車把我兩送了回來。
楊不悔睡得人事不省,我將她安頓好后,從臥室走出來,靠在門邊,看著坐在沙發上吃香蕉的蔣豪城。
他見我出來,吃掉最后一口,對我說了句“生日快樂”。
“謝謝。”我走到冰箱前,打開冷藏室的門,拿出兩瓶啤酒,扔給他一瓶。
他接住,再沒了剛才那不正經的表情。
“三十了啊……單了三年,還沒遇到合適的?”蔣豪城說著,“叭”的一聲,我兩同時打開易拉罐。
我看著他,每年生日,他都會出現在我眼前,對我說一句生日快樂。
“你對我怎么就這么上心?關心我的話趕緊給我介紹啊!”我挖苦道。
他豎起食指搓了下鼻子,又掏出那把鑰匙,放在我面前。
“你每年都掏一次,煩不煩?”我不耐煩地說。
“為什么不敢去看看?”他倒質問起我來了。
“什么叫不敢?!人他媽都帶著別的女人走了,給我留個房子,算什么?青春損失費?老娘缺個房子?”我仰頭喝掉半罐啤酒后,拿起茶幾上的煙盒,抽了一根出來,卻找不到打火機。
“借個火。”我伸手在蔣豪城面前勾勾手指。
他掏出火機遞到我手里,神情復雜地看著我:“吃喝嫖賭抽,你占四樣了。”
“錯,五毒俱全。我還買足彩呢。”我斜了他一眼。
“成驕陽,有些話我本來不能和你說,現在三年……”
“不能說就別說!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吞吞吐吐的,你可千萬別說。不然我看不起你!”我打斷蔣豪城后面的話,怕聽到什么不該聽的。
三年了。
我還是沒能忘記他。
我也曾經試著和她們介紹的男人約會,交往,可一一無疾而終。
那些成功和熱鬧來得越是洶涌,退潮后露出的空虛和孤寂便愈發明顯。
我似乎真地得了性冷淡的毛病,沒有任何欲望。
現在的我,學會了保持冷靜和理智,這是我最引以為傲的。
可唯獨在一件事上,我只能通過避而不談來讓自己的心維持平靜。
那個名字,是什么時候刻在了我的心上?
猶如我后背的疤痕,成了一道印記。
陰雨潮濕的天氣里,它便疼起來。
尤其是我伏案過久時,要輕揉好半天才能緩解。
現在的我,總是喜歡挺直后背,發號施令。
“他走的時候把鑰匙留給我,說如果你不接受,那三年后讓我把房子賣掉。因為房子寫了你的名字,如果你不愿意參與,給我出個委托書,我來辦。房款,我賣掉后如數給你。”蔣豪城站起身欲走。
“好,隨時簽字。房款我不要,你要覺得拿著不安心,就捐到我們的公益項目里。還有,他在我心里早就死了,別再在我面前提他。你不用總擺出一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仗義模樣,惡不惡心?你們男人都這么自以為是嗎?覺得自己是情圣?讓兄弟照顧前女友?三觀去哪兒了?他是不是覺得我離了他就沒有別的男人愛了?我告訴你,請你轉告他,我三十歲肯定嫁人!”話說得太急,我一度有點口渴加缺氧,順便把剩下的半罐啤酒又喝了。
“算了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你懂個P啊!你懂的話,會放任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人在一起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顧瀾依的那點小心思,裝情圣和裝逼一樣是病,傳染!”我吐了一圈煙霧在蔣豪城臉上,看他緊縮的眉頭,忍不住笑出聲。
蔣豪城最終沒爆豆,他這么嚴肅認真的臉還真是少見,但那表情倒是讓我產生一丟丟的心虛。
他徑直走過我身旁,與我擦肩時低聲道:“我和你一樣,沒有他的任何消息,沒法轉告他。”
我聽到大門輕輕關上的聲音,摁滅手中的煙頭。
屁話。
楊不悔睡得香甜,我站在次臥的門口看她蜷縮在床上的身影,不覺又想起她們一家人的遭遇。
一年半前,江城發生了一起轟動全國的拆遷傷人案。
由于拆遷戶和開發商發生矛盾,開發商為了趕工期加快拆遷進度,因與拆遷戶溝通無果,于某日夜間演變為聚眾鬧事。
混亂之下,腿腳不便的楊叔叔被推入挖掘機下,當場不省人事。
由于夜間照明差,司機在不知大車下有人的情況下倒車,楊叔叔當場斃命。
發現楊叔叔的尸體后,劉阿姨突發急性腦溢血撒手人寰。
當時的楊不悔正在外地集訓,等她和廣哥趕回來時,一切都晚了。
我還記得兄妹兩跪在父母的靈柩前,楊不悔的眼淚一直流到干涸,嘴里不停地叫著爸爸媽媽,情緒幾近崩潰,而廣哥卻在狠狠地磕了三個頭后,直接去找開發商算賬。
我利用媒體資源,也找林源通過社交平臺的運作想要引起社會關注,造成一定的社會影響。
可李氏集團的當家李鴻運作為商界政壇代表,輕易地便把這件事帶來的惡劣影響壓制最低,到最后甚至還有水軍出來洗地,給楊叔叔和劉阿姨潑臟水,說他們談心,為了錢命都不要。
最后審判的結果,只有司機承擔責任。
開發商僅負一部分連帶責任,這對他們而言根本就無關痛癢。
所以就有了廣哥堵在李鴻運的別墅門口意圖行兇。
幸好在保鏢的攔截下,沒有鬧出人命。
劉律師盡最大努力給廣哥減輕刑罰,最終被判勞教三年。
作為一名曾經的人民警察,哪怕只是勞教一天,對他而言都是毀了自己的前途。
但事情已經發生,我們無力回天。
然而讓我意外的事還在后面。
當楊不悔背著我入職陸行琛的公司并且成為他的秘書,和他一起出現在秋季拍賣會時,我恨不得把她當場大卸八塊!
我知道她是為了報仇,她想借陸行琛的手,拿到李氏的犯罪證據,將其連根拔起。
可她這么做,想過廣哥的感受嗎?
廣哥對這個妹妹視若珍寶,如果他知道不悔走出這一步,我真怕他為了跑出來阻止而在監獄里襲警。
可楊不悔先斬后奏,我不得不選擇幫她瞞著廣哥。
同時我找到楚靖南,讓他幫我。
楚靖南在考慮了三天后,提出唯一的要求是,不能讓李語彤卷進來。
李語彤本來就沒有直接參與家族企業的運作,我答應下來,但忍不住好奇,我問他原因。
楚靖南自嘲地笑:“就當為了那兩個孩子吧。”
我沉默。
許久之后我才知道楚靖南竟然是李語彤的初戀,也是唯一一個讓她懷過孕的男人。
依著李語彤的性格和聰明,是不會輕易允許男人這么做的,所以當時間讓我不斷成長之后,我也明白她對我的恨意并不僅僅是單純的嫉妒我比她優秀。
這一切的基礎,都源自她對楚靖南的愛而不得。
盡管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父親的從中作梗,但她無力對抗父親,又感受到楚靖南對我的感情,于是所有的矛盾和怨念便都指向了我。
面對我們多人聯手,楚氏借商業合作并且從其他供應商處搜集到多方資料,而陸行琛也掌握著李家的大部分投資信息,半年后,我們終于檢舉成功,讓正在仕途平步青云的李鴻運身敗名裂。
只不過在這個過程中發生了許多事,有意料之中,也有意料之外,兜兜轉轉,讓我相信世事無常。
從那時候開始,李語彤便開始了對我和楊不悔的報復,但在我們看來,那只是可笑的螻蟻之力。
江城最牛氣沖天的李氏集團,一夜之間崩盤,李家人心惶惶。
那一天,楊不悔終于卸下了她所有的偽裝,抱著我,卻沒流一滴淚。
自從叔叔阿姨走后,我再沒見她哭過。
而我呢?自從那個人離開后,我也忘記了該怎么哭。
楊不悔看著我,說謝謝。
“你從決定接近陸行琛開始,就刻意疏遠我,想讓我別卷入你的恩怨里。現在,終于肯認我這個朋友了?”我不動聲色地對她說。
她苦笑一聲:“我只是覺得,不再配和你做朋友。那時候我想不出更好更快的方法去報仇,朝夕間我失去了所有親人。我做了以前自己最看不起的事,我把自己推出去,用我的尊嚴做交易……”
“好了都過去了,別說了。現在你可以離開他了。”我說道。
楊不悔略作沉默:“嗯,我準備去澳洲。”
“好,放心地去吧,廣哥這兒有我呢。”我拍拍她的肩膀。
時間讓我們成長,終究鑄就我們抵擋風雨的鎧甲和翅膀。
經過長時間的調查、庭審、上訴環節,李鴻運終于鋃鐺入獄,李氏集團倒臺進行資產清算,楊不悔辦好各種手續后,如愿遠走他鄉。
她走前,我們去了最好的文身師傅那里,在后背留下對方的印記,也遮住了我三年前留下的傷疤。
可據我所知,她在那邊兒過得并不安生,總有人時不時地飛去,擾她清凈,打都打不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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