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試圖安慰自己,反正慈善圈已經那么亂了,貪墨善款的,利用公益資金洗黑錢的……敗類那么多,不多她一個。再說了,跟貪墨救災款的真敗類相比,挪用一點救濟動物的錢,也叫事兒?
會還回去的,只要家里的公司一有好轉,就立馬還回去。不會有人發現。馮輕月無數次這樣對自己說。
她不敢去了解自家公司的情況,生怕聽到“破產”兩個字。可她又不得不迫切地去了解,她多想一夜之間回到從前,家里生意風生水起。
她被這重重矛盾折磨得苦不堪言。此刻終于真相大白,能跟人傾訴一下,馮輕月雖然知道麻煩真的來了,可是這一刻心里卻是痛快的。
待馮輕月情緒穩定了些,閆思弦才又開口道:“我們已經了解大致的情況了,但有一點,你說結婚是被要挾的。”
“是。”
“蘇景就是拿你職務侵占的事兒要挾你的吧?”
“是。”
“可他為什么要跟你結婚呢?你們家已經是大廈將傾,蘇景那種勢力小人,難道不是該立馬跟你劃清界限嗎?”
“他眼界窄,沒見過市面唄。大概就是那句話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我家公司倒閉,可我爸還是世界五百強的高管,條件能差到哪兒去?在投資圈的關系也還在,對蘇景找投資還是有好處的。
這么說吧,就算最壞的情況發生,我依然是他能找到的條件最好的女性。”
說這話時馮輕月很是自信,甚至還挺了挺腰背,可這自信轉瞬即逝,很快就被憤懣取代。
“再說,他手上有我的把柄,就可以對我頤指氣使,壓榨我們全家。他真是個小人。”
閆思弦搖搖頭,“還是說不通。就像你說的,他手上有你的把柄,憑這個他就可以壓榨你了,為什么還要結婚?多此一舉啊。”
馮輕月低頭不語。
閆思弦繼續道:“蘇景那樣的創業者,我見過一兩個,他們在乎自己的創業項目,甚至到了沒人性的程度,眼里只有錢和數據,為了拿到投資無所不用其極。
當然,從投資人的角度來看,這沒什么錯,可是從組建家庭的角度來看,結婚實在太麻煩了。男人都是怕麻煩的。
除非結婚能帶給他其它實質性的好處,又或者——雖然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有點可笑,但我無法忽視它,因為它是最合理的——又或者蘇景對你確實是有感情的。”
馮輕月的眉頭深深皺起,她連連擺手,“你可別惡心我了!”
閆思弦靠在沙發上,好整以暇道:“你們女人啊,就是喜歡感情用事,愛一個人的時候智商為負,不喜歡了又好像跟對方有殺父之仇,對方呼吸喝水都是錯的。”
“我不是!”
“你當年對我不也一樣嗎?”
馮輕月終于無話可說了。
閆思弦道:“咱們都坦誠點吧,我是來幫你的。”
“好吧,就算是你說的那樣。”
“不能是就算。”閆思弦認真道:“我必須知道蘇景對你究竟是個什么態度,這很重要。”
馮輕月猶豫片刻,終于道:“其實就是結婚當天出了個大問題,那之前我跟蘇景……感情算不上有多好,但總歸還可以湊合結婚,沒到相看生厭的地步。”
閆思弦道:“跟你堂妹馮星輝有關系?”
馮輕月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其實已經做過心理準備,但突然間被閆思弦說破秘密,還是覺得非常尷尬,仿佛被人扒了衣服,那是她最不愿意被人知道的恥辱。
閆思弦寬慰她道:“從我們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你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除了職務侵占以外,感情方面錯不在你,別跟自個兒過不去。”
馮輕月苦笑一下,“我很可憐吧?竟然要前男友來安慰。”
閆思弦沒法回答她,干脆繼續說案子。
“現在可以梳理一下你們三個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了,我總結下來,是一個心懷不軌的男人想要改過,可改得又不徹底。”
“可以這么說吧。”
“你這條捷徑,是馮星輝指給蘇景的。通過馮星輝,蘇景可以了解到你的性格、喜好,投其所好地接近你。
因為早有準備,蘇景跟你的關系發展得非常順利,甚至他還通過你拿到了投資,解了燃眉之急。
我想,蘇景和馮星輝應該有過約定,等從你這兒弄到錢,蘇景就會想辦法離開你,回到馮星輝的懷抱。
可是,或許蘇景真的喜歡上你了吧,又或者他發現長久地跟你在一起,對他顯然是更有利的。
于是計劃出了岔子,馮星輝撒鷹出去抓兔子,沒想到鷹跑了。”
吳端覺得這說法挺有趣,嘆了一句:“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誰讓她聯合外人算計家里人的?”閆思弦不屑道:“還是年輕啊,覺得愛情是天是地,為了愛人死都可以。等她社會閱歷稍微再多點,就知道關鍵時刻還是親人靠譜。
我能接受的底線頂破天了也就是跟家里鬧掰,各過各的,可為了愛人坑害算計親人,這就是人品問題了。”
說完,似覺得不妥,又沖吳端單獨補了一句:“當然了,我們這樣出生入死的情誼不在討論范圍內。”
吳端忍著笑,一臉嚴肅地問馮輕月道:“他說的情況,對嗎?”
馮輕月點了下頭。
“全對?”
“全對。”
閆思弦立馬露出一個“你瞅瞅,爹還寶刀未老”的眼神,被吳端直接忽視。
馮輕月終于開始了她的坦白:
“我不想再聽見什么蘇景還對我有感情,這種說法讓我覺得惡心。說他還有那么一點人性好了。”
閆思弦攤手,表示你高興就好。
馮輕月繼續道:“你說得沒錯,就是在結婚當天出了狀況。
之前,我雖然也覺得蘇景太偏激了,可創業者都有自己的棱角和脾氣吧?……呵,你看,就是這種爛借口……他那么危險的一個人,我喜歡他的時候,就什么缺點都看不見了……
可能也是因為家里情況急轉直下,我太害怕了吧,正好蘇景也天天為了創業項目發愁,我就有了一種跟他同病相憐的感覺,而且他身上的確有股沖勁兒,這股沖勁兒多多少少也給了我一些勇氣,怎么說呢……就是讓我覺得,或許我也該像他一樣拼一拼,說不定就能挽救我們家的公司。
我們是真的經歷過吵架磨合,我以為那就是生活,所以我最后才決定跟他結婚的。
現在想想,蠢,哪怕我稍微清醒一點,早點看清他的真面目,早點離開他多好……”
見馮輕月要打開祥林嫂模式,閆思弦趕緊道:“所以,究竟是什么讓你突然智商上線了?”
“婚禮前一晚,蘇景跟我聊了很多,他大致表達了兩個意思,第一,他現在窮,他覺得對不起我——我現在回想起來,他那天反復跟我說對不起,除了因為他窮,一定還有一層因素:他當初認識我的時候目的不純。
他那天是猶豫了,想要告訴我真相了,可最后還是決定什么也不說,瞞下去。
這是他最可恨的地方。
他傳遞給我的第二個信息,是讓我小心防著點馮星輝。這話就說得更隱蔽了,先是問我跟馮星輝關系好不好,小時候是不是經常一塊玩,又說我倆長得挺像的,讓我小心別被伴娘搶走了風頭。
可能是出于女人的直覺吧,我當時隱約覺得不對,我就問他什么意思?
他說沒有啊隨便聊聊。
后來不知道怎么的,話題就又繞回馮星輝身上了,反反復復的。我就有點煩躁了。
都要結婚了,我也不好直接跟他鬧,就詐一詐他吧。
我說馮星輝已經把他們倆的事兒告訴我了,我就等著看他什么時候坦白。
沒想到,他就坦白了。”
馮輕月氣憤地拿拳頭砸了一下沙發靠墊。
“哎!我真是個悲劇,結婚前夜男朋友跟我坦白戀愛史,而且前一個戀愛對象還是我親戚……惡心死我算了。”
“可你們的婚禮還是照舊舉行了,是礙于親戚朋友的面子?”
“你覺得我可以為了面子隨便跟一個我看不上的人湊合嗎?”
“你不是那種人。”閆思弦搖頭,“所以,你原諒他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啊,誠懇得要命,各種保證,什么肯定已經跟馮星輝斷了,不告訴我只是怕我離開他……對了!他還跟我說,這件事本來打算一直瞞著我,不想讓我鬧心的,可是馮星輝威脅他,拿我威脅他,說是要在婚禮上毀了我——我也不知道她要怎么毀我,蘇景也沒細說。
他只是說他很擔心我的安危,他知道告訴我這些,以我的脾氣,說不定直接就取消婚禮了,可他不能讓我冒險,明知道我有危險,連提醒一下都做不到,他也太不是東西了,他寧愿失去我也不想讓我有危險……
反正就是說了很多類似這種煽情的話,我就有點進退兩難了……哎!我真是蠢到家了。
他一服軟,我就沒脾氣了,真的……因為他是個特別倔的人,吵架從來不說讓一讓我,老是跟我針鋒相對的,可他這次認錯服軟了。
我就又開始安慰自己,給他找理由……我想啊,怎么著也算是進步吧,至少會檢討了,會說軟話了……”馮輕月痛苦地連拍了幾下自己的頭頂,“我怎么就改不掉這個臭毛病呢,一談起戀愛來就一點智商都不剩了……”
閆思弦打斷馮輕月的抱怨道:“既然原諒了,怎么現在心里還有疙瘩?這可不是原諒啊。”
“你可別提了,就在婚禮當天,連24小時都沒過呢,晴天霹靂就來了。原來蘇景晚上跟我坦白的只是一部分事實,他把自個兒最不是東西的那部分全隱瞞了。”
“看來馮星輝也跟你坦白了?……哦,不對,也有可能是跟你炫耀。”
“她是來跟我炫耀的。”馮輕月眼中的怒火就快要噴出來了,脖頸上的青筋也暴了起來,“她等到我們結婚以后再告訴我真相,原本就是報復。
她就是要用那個渣男毀了我,至少毀了我第一次婚姻,這才能出了她心中的惡氣。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我是如何被他們倆算計的,可笑的是,馮星輝竟然還倒打一耙來恨我,她有什么臉?”
“她不會只是想氣氣你吧?這算什么報復?”閆思弦道:“她的報復,跟那條項鏈有關吧?”
“是啊,她還想要錢,說什么我和蘇景應該補償她。”
“所以是她拿走了項鏈?目的是為了錢。”閆思弦道。
“是。那天早上我發現項鏈丟了,我還以為是我媽……因為她跟我商量過……”
馮星輝突然噤了聲,臉上的表情十分尷尬,似乎說漏了什么要命的信息。
閆思弦怕她情緒失控,趕緊安撫道:“臆想中的犯罪不是犯罪。就好比說,你們只是計劃和討論著用寶石騙取保險金,還沒有到具體實施階段,也就是說,還沒給保險公司打過索賠電話,那就等于沒有犯罪。
這就相當于,你成天想著要殺死一個人,甚至你天天晚上在家磨刀,但只要你還沒有殺人行為,那法律就不能說你是殺人犯。”
馮輕月感激地看著閆思弦,又是松了口氣,終于道:“是,我們的確打過保險金的主意。好幾億呢,要是拿到那些錢,我們家就真有救了。
可這事兒我們很猶豫的,畢竟犯法啊。
之前為了安撫蘇景,讓他別天天跟我催債,我就把家里買了那塊寶石的事兒告訴了蘇景——而且我也稍微暗示了他一下,就是我們可能會拿到一筆巨額保險金。
他多精明啊,我不用暗示他應該就能看破了我們的計劃吧。
可氣的是,那會兒蘇景還沒有跟馮星輝攤牌,他把保險金的事兒,還有我挪用了公司的錢,都告訴馮星輝了。
馮星輝就拿這些要挾我,問我要錢,一張口就是五千萬。
不僅如此,她還讓我配合,把偷盜項鏈的事兒栽贓給蘇景。”
“栽贓?那意思是,偷竊項鏈的人,真的就是馮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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