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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無可赦 馬蹄疾 第五十九章 俠盜(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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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援卻并未起到作用。

    對于警察的到來,趙翊彥似乎早有準備。

    閆思弦敲門,掛著防盜鏈的門只開了一條小縫。從那小縫,趙翊彥露出了半張臉。

    閆思弦亮出警官證,“警察,找你了解點情況。”

    趙翊彥十分平靜地開了門,招呼兩人坐下后,又給他們倒了水。

    “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警官!?br />
    “紀山枝你認識吧?”閆思弦開門見山道。

    “不算太熟。”

    “這么說良心不會痛嗎?他為了保你,自己被扣在看守所了!

    趙翊彥不答話。

    閆思弦繼續(xù)道:“是紀山枝帶你入行的吧?你現(xiàn)在這個假身份,是他給你提供的。

    當年他總共有兩個幫手,一是你,二是姜梓雅當時她叫馮安安。

    紀山枝花大價錢給你們買了假身份,從信息層面隔絕了警方的追捕。

    別說,這辦法還真讓人頭疼,一旦身份敗露,你們拋棄了假身份跑路,壁虎斷尾似的,警方不知道要做多少無用功,可憐啊。”

    “警官是來講故事的?”

    閆思弦玩世不恭地笑道,“你想當故事聽,也成啊,要是不急著趕時間,我可以多給你講點。

    你們憧憬得很好,等干不動了金盆洗手,找個風景優(yōu)美的小國家定居養(yǎng)老,坐擁無數(shù)價值連城的好東西。

    可惜,沒等你們玩夠,出了變故,姜梓雅捅了簍子,自己扛不住的雷,扔給了紀山枝。

    紀山枝去陰曹地府走了一遭,成了現(xiàn)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姜梓雅躲了起來,再也不敢興風作浪,她知道,被你們找到,那可是要命的。

    而你,這么多年來,你跟紀山枝保持著某種隱秘的聯(lián)絡,你幫他打理當年沒被警方發(fā)現(xiàn)的錢財,供養(yǎng)他的吃穿用度,甚至你可能還在暗地里照料著他母親。”

    閆思弦停頓了一下道:“截至目前,有說的不對的地方,你都可以指出來。”

    “以朋友的身份幫襯紀山枝,略盡綿薄之力,有這么回事兒,”趙翊彥點點頭,隨即又搖頭道:“其余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閆思弦笑著擺手道:“沒關系,我想跟你打聽的不是這個。紀山枝的母親死了,你知道嗎?”

    從趙翊彥眼一閃而過的詫異來看,他是不知道的。但對他們這種極擅偽裝的人,閆思弦不想下定論。

    他又補充道:“老太太是被人謀殺的!

    這回,趙翊彥攥了攥拳頭,沒說話。

    閆思弦攤手,拿出交底的架勢來,繼續(xù)道:“我們是來查老太太遇害案的,有幾個問題,希望你配合。”

    趙翊彥點了下頭。他已收斂了情緒。

    “第一件事,紀山枝當年是不是有一個孩子?”

    “我不清楚。”

    “不清楚?”

    “當年出事后,馮安安曾找過我,大概意思是想要拋棄紀山枝,以后我和她合伙做生意!

    趙翊彥以委婉的說法代替了盜竊犯罪,閆思弦點了下頭,表示不會跟他咬嚼字。

    趙翊彥便繼續(xù)道:“我當然沒答應,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當時年輕氣盛,我放了些狠話,諸如要她付出更慘痛的代價之類的。

    她一看說不動我,陰陽怪調(diào)地說我狗拿耗子,管他們的家事,還說紀山枝根本舍不得動她,因為她懷了紀山枝的孩子。

    她這么說,我當時懵住了。你們也看到了,紀山枝那個樣子,他想要孩子,恐怕

    可之后馮安安徹底消失了,她究竟有沒有懷孩子,即便懷了,是不是紀山枝的,孩子有沒有生下來,這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

    閆思弦又問道:“你應該試過找馮安安吧?”

    “倒是找到了,不是我,是老太太紀山枝的母親找到的。

    自從紀山枝出事,老太太越來越孤僻,不過,我這個紀山枝的老朋友,她倒還認,我們總算還能說幾句話。我偶爾會去看看她。

    大概三個多月前,她突然跟我說,看見紀山枝從前的女朋友了。而且她還說,馮安安當時帶了個小男孩,小孩兒跟紀山枝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老太太當時言之鑿鑿,由不得我不信。

    我問她在哪兒見著那母子倆的,老太太說在一個公園,公園里有小孩玩的蹦床,小男孩想玩蹦床,女的不同意,嫌耽誤時間。

    老太太看著心疼得不行,真想自己掏錢讓那小孩去玩一會兒。

    不過,怕嚇著馮安安,她沒敢露面,只是悄悄在后頭跟著。

    走到公園外,她眼看著馮安安把孩子交給了一個陌生人是個陌生女人然后他們分道揚鑣了。

    老太太猶豫了一下,最后決定跟著孩子。直跟到孩子的住處。

    后來她幾乎天天都去偷偷地看那孩子,想要弄清孩子的身世。

    為此,她還假扮成跟那孩子同住在一個小區(qū)的人,向跟孩子同住的女人套話。”

    “老太太都套出什么話了?”閆思弦問道。

    趙翊彥想了想道:“最讓老太太的詫異的,是孩子的身份不太光彩,私生子。”

    趙翊彥以為閆思弦要提問,停頓了一下,閆思弦只是示意他說下去。

    “那個跟孩子同住的女人,是個保姆,從孩子出生后不久,被雇來照顧孩子。孩子媽的確是那天帶著孩子逛公園的馮安安。

    據(jù)保姆說,因為是私生子,孩子的存在必須保密,當媽的也只能偷偷地來看孩子。不過孩子媽一看是個豪門闊太,出手還算大方,至少給保姆錢的時候挺大方,對孩子不怎么樣了?赡芤驗楹⒆訉λ齺碚f是個累贅吧!

    這一情況顯然讓趙翊彥心情沉重,他低了下頭,再抬起頭時,已看不出情緒了。

    “根據(jù)老太太所說的情況,我也偷偷去看了孩子。

    雖然我沒見過紀山枝小時候張什么樣,但那小孩確實跟他有幾分神似。

    順著孩子這條線,我又找到了馮安安哦,她已經(jīng)改名了,新身份叫姜梓雅。

    也有可能姜梓雅是她原本的身份?這我不清楚了!

    趙翊彥的講述告一段落,顯然,他有意省略了發(fā)現(xiàn)姜梓雅之后的事,如他和紀山枝如何布局陷害姜梓雅。

    閆思弦倒也不太在意,他知道,聰明人自己不愿講的話,硬問是沒用的。

    于是閆思弦便裝作根本沒發(fā)現(xiàn)翊彥的小心思,繼續(xù)道:“那找到了姜梓雅之后呢?紀山枝的母親應該很想認這個孫子吧?至于紀山枝我無法想象他的情緒,很復雜吧?對了,你們的當務之急還是要確認一下,小孩究竟是不是紀山枝的!

    “老太太光看孩子的長相深信不疑,不過,保險起見,我還是勸她做個親子鑒定。我最后一次見到老太太,我們還商量這事兒來著。

    至于紀山枝,他始終沒表態(tài),他只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可能對自己的外貌有顧慮,他從沒想過認一個兒子,或者說他根本不愿提起這件事。

    每次我主動說起,他總是岔開話題!

    “那個”趙翊彥似乎想到了什么,試探地問道:“老太太的死跟那小孩兒有關系?”

    閆思弦沒回答他,而是問道:“既然老太太想方設法去接近他們了,想來她跟孩子和保姆的關系都不錯吧?”

    “說過話,孩子見了她會主動打招呼,叫奶奶是那種出于禮貌的稱呼,不是真的奶奶!

    “明白!遍Z思弦點頭道。

    趙翊彥繼續(xù)道:“老太太很喜歡這個孩子,很喜歡被他那樣稱呼,在我看來好像都有點魔障了。

    其實,她完全有機會拿到孩子的n樣本孩子曾經(jīng)當著她的面磕傷過。

    可她又害怕了,她怕驗完了空歡喜一場,孩子最終不是她孫子。所以親子鑒定的事兒一直拖著”趙翊彥堅持不懈地問道:“老太太的死,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系?是不是姜梓雅干的?”

    “恐怕不是!遍Z思弦道。

    “那你們還問這個”趙翊彥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喃喃道:“不會吧不會的吧”

    他連連搖著頭,“我不信!”

    閆思弦道:“你最了解老太太跟孩子的關系,已經(jīng)到了到了老太太能把孩子領回家的程度嗎?”

    “絕不可能!”趙翊彥搖頭道:“保姆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fā)生!她每天都接送孩子下學,只要出了學校,她不會讓孩子離開自己的視線。

    她是那種很貴的保姆,你們明白嗎?她得對得起自個兒的價錢!

    “半個媽!遍Z思弦道。

    “我看不止半個。”趙翊彥道。

    閆思弦又問道:“那照你的意思,要是這孩子出現(xiàn)在老太太家里,多半是他自己偷偷跑去的,保姆并不知情!

    “他你們肯定是搞錯了,怎么會是他呢?他才剛小學二年級”

    “說實話,我也不愿相信這樣的事,”閆思弦道:“好在,犯罪現(xiàn)場留下了一些指紋,一驗清楚了,你”

    趙翊彥突然打斷了閆思弦道:“紀山枝知道這件事嗎?他知道殺死他母親的人可能是他的兒子嗎?”

    閆思弦嘆了口氣,“在證據(jù)確鑿之前并不打算告訴他,要是我們懷疑錯了,讓他白擔憂一場,那可太扯了。”

    趙翊彥深深看了閆思弦一眼,并道了一聲謝。

    “要謝謝你師傅的人格魅力吧,這些年他沒少給警方提供專業(yè)見解,我們都很感謝他。在權限范圍內(nèi),我們很樂意讓他舒坦些!

    見趙翊彥很重視紀山枝,閆思弦故意說了幾句贊美的軟話,緊接著便提出了要求:“帶我們?nèi)ヒ娨娔呛⒆影桑蚁胂雀⒆拥谋D妨牧摹!?br />
    趙翊彥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點了頭。

    那是一處學區(qū)房,半新不舊的小區(qū),因為附近小學、初、高齊全,很多家長租住在這里,使得這里的放房子一度被炒出天價。

    貴的不僅僅是房屋的售價,租金也貴到離譜。

    拿姜梓雅給孩子租的這套房來說,普通的兩室一廳,單月租金在6000元,堪北廣之類的一線城市,再加保姆費用,孩子的學雜費、生活費,每月的支出保守估計在1萬5左右。

    這倒是從側面印證了警方的一個推測。

    紀山枝出事以后,盜竊團伙的三人分道揚鑣,姜梓雅和其他兩人一樣,雖隱姓埋名,手里卻也留了一些錢財,至少足夠她后半輩子衣食無憂。正因此她才會給一個不太喜歡的孩子創(chuàng)造相對優(yōu)渥的條件。

    換句話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她是不太想操心的。

    閆思弦一行人趕到時,孩子還沒放學,保姆也并不在家,詢問鄰居得知保姆應該是出門買菜去了。

    等了約莫20分鐘,果然看到一名背著環(huán)保布袋的年婦女走了過來。

    趙翊彥道:“是她。”

    閆思弦下了車,攔住了那年婦女。

    “警察!彼亮艘幌戮僮C,緊接著便問道:“你是姜海小朋友的保姆嗎?”

    姜海,孩子的大名。

    那年婦女不安地抓緊了環(huán)保布袋的提手,連連后退,“你干什么?”

    閆思弦將聲音放得更加輕柔舒緩,“大姐,你別緊張,是找你了解點情況,問幾個問題而已。”

    年婦女終于不往后退了,卻連連搖頭道:“你們問別人吧,我啥也不知道!

    “關于姜海的情況,恐怕沒有人您更清楚了吧?”

    “他惹事了?”年婦女不安道:“你們還是找他家長吧,我是個保姆,我”

    “他媽媽入獄了。我們只能找你!

    “。浚 

    驚詫過后,知道退路被斬斷,那保姆終于松口道:“那你問吧!

    閆思弦并未急著提問,而是指了指樓的方向道:“我們能去看看姜海的房間嗎?”

    保姆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閆思弦的證件,覺得看不出什么來,干脆掏出手機拍了一張閆思弦拿著證件的照片,也不知她把照片發(fā)給了誰。

    做完這些,她才不甚放心地勉強答應下來。

    防范意識還挺強,倒能給孩子做個好榜樣。閆思弦想著。

    進屋。

    屋內(nèi)的擺設簡單溫馨,大部分都是孩子的東西。

    一些諸如變形金剛、扭扭車之類學齡前兒童玩的東西堆在客廳一角的兩個大收納箱?梢姳D肥莻心細的人,孩子用過的東西都沒舍得扔,留到以后是個紀念。

    從這些東西能看出孩子的成長軌跡。

    掃了一眼客廳,閆思弦進了孩子的房間。

    出乎意料的,孩子的房間十分整潔,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書桌的書也按照高低薄厚碼放成排,一臺臺式電腦,電腦的各種線用捆扎繩規(guī)制得整整齊齊。

    書桌旁有個小號收納箱,打開,里面是一些零食。

    吳端“呦”了一聲,閆思弦投之以疑惑的眼神。

    吳端打著哈哈笑道:“你聽說過那句話沒狗窩里剩不下隔夜的饃。”

    閆思弦噗嗤一下笑噴了,“啊?”

    吳端聳肩道:“這是我媽說我的,是小時候家里條件差點,有什么好吃的,或者零食什么的,甭管多少,肯定當天得吃光,剩不下。

    這孩子我只能說現(xiàn)在條件好了,小孩兒都不稀罕這些東西了!

    “這是一方面,”閆思弦道:“姜海的自控能力也確實好!

    他轉(zhuǎn)向保姆道:“這房間,是您給收拾的嗎?”

    “以前小的時候操心,現(xiàn)在很少幫他收拾了,偶爾收拾一回,他總能保持住!北D穱@了口氣道:“小海很懂事的,知道自己身世不好,也知道媽媽不怎么喜歡他,想著法兒地討他媽歡心,回回考試都是雙百分。平時干點活,別提多有眼力見兒了。

    他媽給一個笑臉,孩子能樂好幾天。”

    從保姆的陳述不難看出,這女人心疼姜海,把他當自己的孩子在照顧。

    閆思弦又問道:“姜梓雅多長時間來看一次孩子?”

    “大概”保姆想了一會兒,搖頭道:“這可不好說,一般都隔挺長時間的,孩子小的時候,她不給喂母乳,半年都不來看一次呢。

    等孩子學了,稍微懂點事,有一回被同學嘲笑,說他是沒媽的孩子,罵他是野種小孩懂什么啊,說話沒輕沒重的。

    可把小海傷心壞了,回家哭著喊著要找媽,我給他媽打電話。

    人倒是來了,把我訓了一頓,說我沒管好孩子,凈給她找麻煩。

    那之后,小海凡事都特別小心,小小年紀學會報喜不報憂了說白了不是撒謊嗎,我是真覺得這樣對孩子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媽不在乎啊,還美呢,說什么這是她發(fā)明的育兒方法,孩子缺愛才不會養(yǎng)成事兒精的臭毛病。

    我跟她說不通,畢竟人家是孩子親媽。她覺得怎么對,那怎么辦唄,我只能把小海吃飯穿衣照顧好哎!可憐。 

    “所以,姜梓雅幾乎不來看孩子,可以這么理解嗎?”閆思弦道。

    保姆被他從感慨拽了出來,愣了下神,一拍腦門道:“我咋把正事忘了最近姜梓雅倒是經(jīng)常過來,動不動接孩子出去玩一整天”

    “最近?”

    “差不多有兩三個月?反正是這學期的事兒,暑假那會兒,都沒說趁著孩子有時間過來親近親近”

    閆思弦和吳端對視一眼,兩人心里都清楚,姜梓雅這么做,可不是促進親子感情,而是她發(fā)現(xiàn)有人在刻意接近姜海,她有了危機感。

    她終于能花點時間給孩子n了。

    “你想來媽媽身邊生活嗎?那離那個老太太遠點”

    “她是壞人,她要把你帶走”

    “你爸爸不是好人,你奶奶也一樣,是他們害得你剛出生要在外頭躲著,見不到媽媽”

    這些顛倒黑白的話大概會從自姜梓雅口說出,灌輸?shù)搅私5囊庾R里。

    閆思弦?guī)撞豢刹斓貒@了口氣,在姜海常用的水杯采集了他的指紋,交給隨行的nn。

    “帶回去對吧,看看跟劉玲家發(fā)現(xiàn)的指紋是不是同一個人!

    nn拿了指紋離開,閆思弦轉(zhuǎn)向保姆,拿出受害者劉玲的照片,又問道:“這個老太太,你有印象吧?”

    “她?她不是我們小區(qū)的那個”保姆陷入了回憶,“要說起來,老太太對我們小海真不錯,自己包的餃子,總是端一盤來給我們小海嘗”

    “最后一個問題,”閆思弦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繼續(xù)道:“一個月前,確切地說,11月24到26號這幾天,除了學時間以外,姜海離開過你嗎?”

    11月24到26號,正是法醫(yī)推斷的劉玲的死亡時間。

    “他媽把他接走了,走了一個禮拜呢!北D肥趾V定地答道。

    “什么?”

    “我不是說了嗎,她最近才開始跟孩子親近。以前吧,說不管一直不露面,現(xiàn)在說管,連孩子學都顧不了,說要帶人走得馬走,我去學校請的假,還被老師說了一頓呢”

    “那孩子回來以后呢?有沒有異常情況?”吳端問道。

    “異常得話”保姆想了想,“我感覺啊,小海好像有心事,晚睡覺做噩夢,白天有時候叫他,也不知道他在那兒走神想啥呢,叫好幾聲才答應

    我問他啊,是不是媽媽給他氣受了,他說沒有,問他咋了只會說沒事”

    吳端和閆思弦又對視了一眼,確定對方?jīng)]了問題,向保姆告辭。

    雖然不忍,但吳端還是對那保姆道:“您等會兒去接姜海放學,我們的人會遠遠在后面跟著,我們希望希望您配合,帶小海來市局,有些問題,得跟他本人聊聊。”

    “?!”

    保姆大姐又不淡定了,她連連搖頭擺手,“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他還那么小啊,二年級,懂個啥?你們再嚇著他”

    一開始,出于下意識的反應,保姆大姐拒絕得十分堅決,但很快她意識到,這不是她說了算的。于是聲音越來越越來越?jīng)]底氣,最后她近乎哀求地問道:“在這兒你們有什么話,在家問他,不行嗎?”

    “這不符合程序,”吳端道。

    但他也通融道:“我能答應的是,詢問姜海的時候您可以在場如果您愿意得話!

    保姆無奈地答應了警方的要求。

    閆思弦和吳端是在兩個小時后見到的姜海。

    在那之前,他們先拿到了指紋對結果:死者劉玲家發(fā)現(xiàn)的小孩的指紋,正是姜海的。

    姜海是個十分安靜的孩子,安靜得讓人覺得他是個小姑娘。

    照片要更像紀山枝幾分,那雙眼睛幾乎一模一樣。也正是眼神,讓他有著同齡人所不具備的早熟。

    閆思弦和女警李芷萱一同詢問姜海。

    詢問未成年人,需得有監(jiān)護人在場。姜海的情況較特殊,他的父親因為尚未做過n檢測,并不能確定紀山枝是他的父親,即便是,紀山枝是否愿意見他,還不一定。而他的母親姜梓雅,因為有教唆姜海殺人的嫌疑,不便在旁陪同。

    警方倒是征求了姜海班主任老師的意見,可班主任老師怕惹麻煩,并不愿意陪同姜海參與問詢。

    只有保姆大姐愿意承擔這個差事。

    她坐在姜海身邊,時不時伸手摸摸姜海的腦袋,絮絮叨叨:“沒事的你是小孩,他們不能把你怎么著不怕啊,阿姨在呢”

    倒是姜海反過來安慰保姆道:“阿姨,我不怕的。”

    詢問開始。

    閆思弦先開口道:“姜海?”

    他拿出了一種大人之間對話的姿態(tài),讓姜海有些不習慣,但他很快便也學著大人的樣子答了一聲“我是”。

    閆思弦亮出劉玲的照片道:“這個奶奶,你很熟悉吧?”

    在姜海否認之前,閆思弦補充道:“你吃過她包的餃子。”

    姜?聪虮D贰K肋@消息是保姆阿姨告訴警察的。

    在這個問題撒謊等于給自己挖坑,于是姜海點了點頭,“嗯,我認識她呃這個奶奶!

    “你不喜歡喊她奶奶?”

    “沒有!

    嘴說著沒有,可姜海已經(jīng)皺起了眉頭。

    閆思弦繼續(xù)道:“你還去過她家!

    “沒有!”

    小孩子的謊言總是容易被拆穿。心里沒底,還要佯裝有底氣的樣子,這話幾乎是喊出來的。

    這是個還沒學會撒謊的孩子。nn們心更加惋惜。

    閆思弦靠在椅背,他都不必拿出詢問成年人時的氣勢,他只是嘴角掛著微笑,便讓小小的姜海心七下,覺得高個子叔叔早將自己看穿了。

    “這樣吧!遍Z思弦道:“我要是哪兒說得不對,你指出來。

    11月底,你媽媽把你接到了身邊,她應該是真的帶你去玩了一兩天,游樂場?還是動物園?總要給你些甜頭。

    帶你去玩的同時,她也告訴了你一個秘密”

    閆思弦敲了一下桌劉玲的照片,繼續(xù)道:“她告訴你這是個壞奶奶,老巫婆,要把你搶走。

    你信了,害怕了當然,這不是你的錯,誰也不能責怪一個只有靠討好才能獲得媽媽喜愛的孩子。

    于是,你和媽媽一起想了個辦法:要是老太太消失好了。

    雖然你不愿承認,但我還是要說,這辦法是在你媽媽的引導下想出來的,她起了主導作用。

    之后她又教會了你具體的殺人方法。讓你去做這件事,可真是包賺不賠的無本買賣。你未成年,即便最后破案了,也并不會判你刑罰。

    而且,老太太天然地對你毫無防備,你很容易能接近她。

    你用的什么辦法?偶遇?還是假裝迷路?能帶你回家里看看,她應該很開心吧?她有沒有給你看一個男人的照片?那是她兒子。”

    閆思弦嘆了口氣,“她一定很想告訴你,那個男人可能是你的父親,她自己可能是你的奶奶不,她什么都沒說,心情太復雜了,不知道你會作何反應,她不會傷害你的,所以欲言又止。

    你們是坐在她的床說著話,看著照片的吧?你還吃了自己書包里裝的零食。

    到了晚,她邀你留宿,你當然答應了下來。不過,你不會跟她睡一起,那樣不方便你動手,而且,你在心里是那樣嫌棄她,所以你要求睡客房。

    你不是個小孩子了,這要求自然應該得到體諒。即便她很想跟你親近,卻還是答應了你的要求。

    她怎么也沒想到,當晚,等她睡著,你去廚房,拔掉了燃氣報警器的電源,又打開了燃氣灶,用水澆滅了火。

    很快燃氣充滿了整個房間。

    那時候你在哪兒呢?你躲在客房,用一些東西或許是你自己的衣服,堵了門縫,以免天然氣進入客房。

    你在里面等到天亮。

    你或許聽到了一些微弱的動靜,是老太太臨死前的snn和呼救,又或許你什么都沒聽到。

    總之,第二天一早,她死了。

    你仔細地清理過房間,關了燃氣灶開關,還關了燃氣閥門順便說一下,在家里常住著人的情況下,通常是不會去關那個閥門的,當然,我并不指望一個二年級的孩子有多么深刻的生活常識。

    聽說你總考雙百分,想來平應該很心細,現(xiàn)場一個指紋都沒留下,不得不說,我很佩服你,成年人都未必能做到這種程度。

    當然了,死者所在的臥室除外。你沒去清理那間臥室。嚇壞了吧?

    雖然你提前做了心理準備,但有一點你大概并不知道:一氧化碳是煤氣毒的人,死后臉、身的皮膚會呈現(xiàn)粉紅色。

    一個渾身粉紅的人躺在那兒,那個房間你根本不敢進去,你落荒而逃。

    逃出來,如果你把實際情況告訴媽媽,她或許會去幫你補救。可你只報喜不報憂,你害怕因為事情沒辦好而遭到她的嫌棄。

    你告訴她一切都搞定了,每一步都遵照了她的計劃,沒有任何問題。

    然后呢?她給了你什么好處或者承諾?答應讓你回她身邊,由她親自撫養(yǎng)你?”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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