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芳一愣,“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像是被看穿了心事的少女。
這可讓馬副科長心里熱乎了起來,他試探道:“其實,我常常在想,要是當(dāng)初我再堅持一下,你是不是就答應(yīng)跟我在一起了。”
貂芳在心里翻了個大白眼,可拉到吧,你再堅持我都想叫上兩個助理法醫(yī)找個夜黑風(fēng)高的時候套上麻袋揍你了。
可她嘴上卻說道:“我有時候也在想,我當(dāng)初要是果斷點,答應(yīng)你,現(xiàn)在的生活會肯定不一樣,至少……能看出來你很顧家。”
此刻的貂芳已經(jīng)分裂成了兩個小人兒,一個跟馬副科長虛與委蛇,另一個已經(jīng)蹲在垃圾桶旁邊吐得快要歇菜了。
兩人對視一眼,馬副科長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勝券在握的笑容,貂芳則是局促地別開了視線。
車子開出了市局地下停車場,到了市局大門口,不等馬副科長問她去哪兒,貂芳主動道:“你這是……回家嗎?”
馬副科長模棱兩可道:“沒有,也沒什么事兒!
“哦!
貂芳沉默著,故意不說自己要去哪兒。
馬副科長心里便有了算計,大著膽子道:“你還沒吃飯吧,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坐坐?”
“這……方便嗎?可別耽擱你的正事,再說你老婆是不是還等著你回家吃飯呢?”
“沒事沒事,”馬副科長連連道:“嗨,我跟她說一聲,局里有事兒回不去了。”
他又問貂芳:“你呢?你別有什么正事兒,可別耽誤你。”
貂芳搖頭,“我也不忙的。”
一輪你來我往的試探終于結(jié)束了,兩人約定去一家咖啡館坐坐。
地方是馬副科長選的,如果貂芳沒記錯,那家咖啡館旁邊就有兩家快捷酒店。
通過貂芳的隱藏式耳麥,馮笑香能夠聽到這邊的所有情況。
此刻算是成功了一半,馮笑香罵道:“以前聽人說中年男人如何油膩惡心,我還不信,現(xiàn)在信了!
想了一會兒,她又道:“不過話說回來,吳隊也有三十了吧,吳隊就不一樣。”
貂芳只能聽著,不好接她的話,只覺得這小丫頭自從進了刑偵一支隊,孤僻的性子倒是有所改觀,知道在背后議論人了。
馬副科長表面上淡定,但從他那不斷提高的車速卻能看出,這貨心里已經(jīng)開始火急火燎。
貂芳暗暗冷笑一聲,心道:讓你丫的想白占便宜,等著吧,等會兒有你求爺爺告奶奶的時候。
第一次玩“仙人跳”,貂芳心里還是頗為緊張的。下車時,趁著馬副科長不注意,她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將手心里的汗擦去。
進了咖啡館,馬副科長大方地接過飲料單,只掃了一眼,對貂芳:“要不咱們先看吃的?”
不等貂芳答應(yīng),他便對服務(wù)員道:“上個菜單吧,你們這兒不是有西餐嗎?”
服務(wù)員沒去拿菜單,而是口頭介紹了一下今天的特色牛排。
馬副科長倒是樂得省去一切他認(rèn)為不必要的環(huán)節(jié),問貂芳道:“那咱們就吃這個吧?”
貂芳一副如墜霧中尚未蘇醒的樣子,仿佛根本沒聽見馬副科長在說什么,只管胡亂點著頭。
這就更讓馬副科長浮想聯(lián)翩了。
事實上,貂芳在聽著耳麥里馮笑香的指點,此刻的馮笑香,也不知是因為就要見證警方內(nèi)部玩仙人跳這種歷史性的時刻而特別激動,還是因為油膩渣男就要受到懲治而激動。
反正特別激動,具體表現(xiàn)為話多。
貂芳從沒想過,這個平日里跟人說話只用單音節(jié)擬聲詞的姑娘,竟然能有這么多話。
“哎哎我跟你說啊,革命可就只差最后一步了……千萬堅持住啊貂芳姐,我我我有點激動啊……接下來該怎么辦……啊有了我去給你查查,嗯嗯嗯網(wǎng)上一定有攻略,一定的……”
在一陣敲擊鍵盤聲后,馮笑香繼續(xù)道:“這樣啊貂芳姐你聽我的……你要裝出困倦疲憊的樣子來……就是……哎呀總體來說,就是給咱們的馬副科長一個主動提出開房的機會,你明白不……
要是不行我再問問人……對對對,我認(rèn)識一個宅男黑客,據(jù)說……那什么經(jīng)驗豐富……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問去……”
飯還沒上來,貂芳跟馬副科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話題總結(jié)起來基本就是憶當(dāng)年。
不過,自從發(fā)現(xiàn)貂芳哈欠連天,似乎沒什么精神,注意力也不太集中,馬科長便“貼心”地問道:“怎么?最近特別忙吧?”
“可不是,”貂芳道:“刑偵一支隊那倆失蹤的,你知道吧?”
馬副科長嗤之以鼻,“就那兩個小白臉啊?我呸!”
貂芳故意道:“可不是嘛,尤其那個閆思弦,平日里趾高氣昂的,好像誰不知道他家有錢似的,有錢當(dāng)什么警察啊。”
馬副科長恨恨道:“就是,市局是讓他來玩兒的地方?更過分的你知道是啥?好些個女警,就那些文職小警察,心思都放花花公子身上了,成天想著嫁入豪門野雞變鳳凰呢……”
這話可就相當(dāng)難聽了,且不說女警們究竟有沒有這樣的心思,單單是喜歡多金帥氣又有趣的男人,這本身就沒什么錯,好像那些男警察看到漂亮女警不會多看兩眼似的。
貂芳嗤之以鼻,同時也覺得話題要跑偏,便趕緊往回扯,“總之吧,就是因為那倆小白臉,連我們法醫(yī)科這些天也不能消停,全員備戰(zhàn)呢……我這都……”
貂芳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都好幾天沒回家了,睡也睡不好……真想好好洗個澡,再補個覺啊。”
這暗示就非常明顯了,至少,對本就心懷鬼胎的馬副科長來說,簡直就是明示。
馬副科長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恰好服務(wù)員端了兩人的牛排上桌,他便將話又咽了回去。
貂芳的心也懸了起來。
她覺得開房的話就在馬副科長嘴邊了,這下沒說出來,不知道等會兒還能不能說得出口。
顯然,貂芳高估了馬副科長的底線,在她一邊吃牛排,一邊又捂著嘴打了幾個哈欠后,馬副科長便道:“你這樣怎么行,女孩子要注意保養(yǎng),睡眠不足老得很快的!
貂芳順?biāo)浦,“我也想睡覺啊,我有什么辦法!
說著,她干脆將吃了一半的牛排往旁邊一推,抽了一張餐巾紙擦擦自己跟前的一小塊桌面,往那桌面上一趴,將頭埋在雙臂中間,像是個上課睡覺的高中生。
“那個……我歇會兒,你慢慢吃。”
“不行不行,這哪兒行呢!瘪R副科長哪兒還有心思吃東西,起身招呼服務(wù)員結(jié)賬,并對貂芳道:“我給你開間房,你好好睡一覺,下午編個理由請假唄!
“不了不了。”貂芳連連擺手,但她的眼中卻滿是猶豫。
這猶豫無疑鼓勵了馬副科長。他十分“霸道”地將貂芳扶起來,看那架勢仿佛在說“我要讓全世界知道,你的午睡我承包了”。
緊接著,趁著貂芳尚在不知所措的狀態(tài),他已經(jīng)半牽半摟地將貂芳帶進了隔壁一家快捷賓館。
天知道地方此刻的內(nèi)心盤算了多少種殺人毀尸的手法,表面上卻是將一個失足女人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表現(xiàn)到了極致,連不遠(yuǎn)處車?yán)锏鸟T笑香都看愣了。
馮笑香:“我代表奧斯卡給你頒一個小金人怎么樣?不不不別推辭,你配得上!沒有人比你更能配得上!”
麻利地開房,進了賓館房間。
馬副科長剛剛還冠冕堂皇地保證只是幫貂芳開間房,看她睡下立馬就走,還搬出了自己的妻室說話。
“……想什么呢,我可是有老婆的人,還能把你怎么著?你也太小瞧我了。”
此刻進了房間,卻是不走了,摟在貂芳腰上的手也不說拿開,不僅不拿開,還有越摟越緊的勢頭。
貂芳心道:吳隊啊吳隊,人在做天在看呢,你回來了請我吃一百頓燒烤也特么的彌補不了此刻我內(nèi)心的創(chuàng)傷。
二百頓!必須二百頓!
正想著,馬副科長的嘴竟然湊了過來,眼看就要貼上貂芳的嘴了,手也不安分地向著貂芳的胸摸去。
這就不能忍了啊啊啊啊!貂芳心里的兩個小人同時原地爆炸。
啪——
看著那不斷在自己面前放大的嘴,貂芳毫不猶豫,抬手就是一巴掌。
這一下可是下了極大的力氣,馬副科長的臉眼見就腫了起來。
這當(dāng)然不過癮,于是她一個提膝,穩(wěn)穩(wěn)一記斷子絕孫腳。
馬副科長剛剛還沉浸在誆騙了一個傻姑娘,馬上就能吃白食的幸福之中,突然之間被下身的劇痛硬生生從著幸福中扯了出來。
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在他的神經(jīng)中樞短暫拉鋸,這使得他的慘叫聲都有了幾秒延遲。
一聲慘叫后,他以標(biāo)準(zhǔn)的捂襠派姿勢直愣愣地倒地,緊接著就是痛苦的哼哼唧唧,以及大口喘氣的哈赤哈赤聲。
他甚至都顧不上看一看貂芳是否還有進一步的傷害動作。
貂芳只是冷冷地抱臂看了他一會兒,開門。
馮笑香就在屋門口,門一開,她便走了進來。
有外人在,馮笑香又恢復(fù)了冷若冰霜的神態(tài)。
貂芳問她:“東西呢?”
她便從口袋里摸出一個透明小塑料袋。
塑料袋里是些白色粉末。
貂芳擰開一瓶賓館床頭柜上的水,倒出一點粉末在手里,一揚脖子,將那粉末吞下。
這一舉動嚇得馬副科長又發(fā)出一聲嚎叫。
“啊啊啊!干什么?你干什么?!”
他八成以為貂芳是個癮君子,當(dāng)著自個兒溜完了毒,緊接著就要禍禍自個兒了。
貂芳在他身前蹲下,嘴角掛起一抹玩味的笑,哪兒還有一絲剛才嬌羞的模樣。
她道:“別緊張啊,我告訴你發(fā)生了什么。
你早就覬覦局里的單身女警,逮著機會就占人便宜,尤其當(dāng)了經(jīng)偵科的副科長以后,你們經(jīng)偵科的女警接二連三要求調(diào)換崗位,是受不了你的騷擾吧?
今天你揣著早就準(zhǔn)備好的迷藥——嗯,就是證物室里就有,對咱們來說一點也不難搞的迷藥——正好碰見我的車壞了。
你一看機會來了,就以’雖然之前追求過你,但是我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咱們也該冰釋前嫌,以后保持良好的同事關(guān)系’為理由,送我出去辦事,順便請我吃飯。
吃飯的時候,你往我的咖啡里下了迷藥,然后把神志不清的我?guī)У搅烁浇e館。
幸好我留了個心眼,感覺不對勁兒,立馬給同事打了電話。
就在你圖謀不軌的時候,我的同事趕到,將我救了下來……”
“不是!不是!”馬副科長此刻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被設(shè)了套,簡直氣急敗壞,他大吼道:“你們沒證據(jù)!我沒有!”
“證據(jù)?當(dāng)然沒有,所以才要自己造啊!滨醴嫁D(zhuǎn)向馮笑香道:“咖啡館里我喝剩的那個杯底,你取證了吧?”
馮笑香點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我剛剛往杯子里加了點料!滨醴嫁D(zhuǎn)向馬副科長,繼續(xù)道:“現(xiàn)在我可以跟你說說我們都有什么證據(jù)。
其一是我喝過的那杯咖啡,杯底的迷藥成分跟我剛剛吃下去的一模一樣,如假包換。如此一來,剩余咖啡的化驗結(jié)果,和我的血檢結(jié)果就對上了。
還有開房記錄,以及賓館的視頻監(jiān)控,還有賓館前臺的工作人員。
憑我剛才的表現(xiàn),稍加引導(dǎo),想要拿到諸如’那位女士被扶進來開房時精神狀態(tài)不太對’的證詞并不難。
哦,對了,還有一段我向同事求助電話錄音,你要聽聽看嗎?我還從沒那么造作過,嗯……下次可以把無助表現(xiàn)得更加真實一些。
當(dāng)然,僅憑借這些,還不足以證明給我下藥的就是你,所以,最關(guān)鍵的是,你身上當(dāng)然得有迷藥了……”
貂芳說話時,馮笑香已經(jīng)將裝迷藥的袋子的上的指紋擦拭干凈,并戴著手套將那迷藥塞進了馬副科長的口袋。
馬副科長像是被火炭燙了一般,撲騰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伸手就去掏那包迷藥。
掏出來后,扔燙手山芋一般,啪地一下將那小塑料袋甩進了垃圾桶。
東西剛一進垃圾桶,貂芳便喊道:“固定證據(jù)!快!”
馮笑香已經(jīng)將那垃圾桶抱起來,一把將垃圾袋整個取下,裝進了自己的雙肩包里。
“很好,”貂芳道:“現(xiàn)在迷藥的包裝袋上也有了你的指紋……你覺得自個兒能脫罪嗎?”
馬副科長懊惱地恨不得給自己兩拳。
他當(dāng)然舍不得對自己動手,不過要是拼了老命跟兩個女人撕扯,還是有希望搶回“證物”的。
于是馬副科長立即撲向了馮笑香。
馮笑香的雙肩包拉鏈還沒拉上,黑色的垃圾袋還露出一點,馬副科長的目標(biāo)便是去拉扯那黑色垃圾袋。
就在他的手馬上要碰上那垃圾袋時,馮笑香揣在包里疑似在往里塞垃圾袋的一只手抽了出來。
她的手里拿著一只防狼電擊器。
吱啦——
實在太近,那電擊器毫無懸念地電在了馬副科長手上。
馬副科長渾身一個哆嗦,剛剛的英勇飛撲瞬間變成了直線下墜。落地后還哆嗦了兩下。
“我還沒說完呢,你急什么?”貂芳再次蹲下身,盯著馬副科長的眼睛。
吳端曾告訴過她,審訊的時候一定要看著嫌犯的眼睛,當(dāng)他被你盯視的時候,就會收到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什么都知道了的心理暗示。
盯著馬副科長的眼睛,貂芳繼續(xù)道:“好歹你也是經(jīng)偵科的副科長,管著幾十號人,市局說不定會采取大事化小息事寧人的態(tài)度,以免曝出丑聞。
就我一個受害者,當(dāng)然不足以把你怎么樣,不過,從前被你騷擾過的那些女警,我挨個聯(lián)絡(luò)她們問了個遍。
姑娘們還真沒讓我失望,紛紛表示愿意站出來揭露你的嘴臉。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墻倒眾人推,這些道理不用我跟你講吧?
到時候就算有領(lǐng)導(dǎo)想保你,迫于內(nèi)部的輿論壓力,也不敢操作了吧?”
貂芳的語速不快不慢,邏輯清晰,這種凡事都早算出三步去的氣勢,壓得馬副科長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開始的滿腔怒火已被澆滅,剩下的只有恐懼。他的嘴唇微微顫抖,目光閃躲,再也不敢與貂芳對視。
貂芳知道他就要崩潰了,于是趁熱打鐵地拿出了最后的籌碼。
“我差點忘了,還有你老婆。”貂芳道:“聽說你老婆家挺有錢,你那車……大寶馬……是花老婆錢買的吧?我估摸著就你的工資肯定買不起。
嘖嘖嘖,結(jié)婚以后日子過得很滋潤嘛,不過,要是你老婆知道你干出了這種事兒,會怎么對付你呢?”
貂芳從馬副科長的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機,扔給馮笑香,并道:“能解鎖吧?咱們給他老婆打個電話,說清楚情況,看看他老婆怎么說!
“別!別!”
馬副科長的恐懼已經(jīng)達(dá)到了極限,出于本能,他又想爬起來搶手機。
馮笑香默默按了一下電擊器的開關(guān),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嚇得馬副科長又縮了回去。
“你們……你們要干啥啊?”馬副科長的眼淚都掉了下來,“我以前是追過你,可不也沒追上嗎,天地良心,我沒把你怎么著吧,你這是……哎!……是,我有些事做得不地道,可我沒有對不起你吧?”
這倒是實話,不過此刻貂芳不能搭他這茬,只不耐煩道:“得了得了,哭什么哭,這不還沒告發(fā)你呢嗎!
見貂芳態(tài)度有所緩和,馬副科長趕緊道:“只要你不告發(fā)我,怎么著都行……你這是遇上難事了?要錢?好說啊,我給……”
貂芳和馮笑香對視一眼,兩人均覺得火候夠了,可以進入正題了。
于是貂芳道:“想讓我保守秘密,簡單,你只要做一件小事!
“哎哎哎你說!
“有人匿名舉報閆氏的賬目有問題,我要知道舉報人的信息!
馬副科長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終于知道貂芳的目的了。
貂芳擺出一副“告訴你我的目的你又能怎樣”的表情,回看著他。
有那么十來秒鐘,馬副科長那顆幾乎不裝公事的大腦的確飛速運轉(zhuǎn)了一下。
然后,他就知道,關(guān)于舉報人的信息,他是完全徹底地不知道,一點兒都不知道。
看到他那比哭還難看的為難的表情,貂芳便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但她也不惱,繼續(xù)問道:“那對閆氏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是什么?”
這下,馬副科長終于能說出點有價值的信息了。
“那個……我確實看過階段性的調(diào)查報告……”
貂芳沒工夫跟他磨洋工,拍了一下他眼前的床,道:“直接說重點,你要是一點有價值的信息都吐不出來,就等著被我告發(fā)吧!
“別別別,我說。”馬副科長明顯加快了語速,“閆氏的確有將近9000萬資產(chǎn)去向不明,其中有5000萬投資了一個叫北極星的項目。
大公司嘛,尤其閆氏那樣航母級的大公司,投資什么都不稀奇,可總不至于5000萬砸下去連個響都聽不見吧,我們可從沒查到什么叫北極星的項目。
再者就是還有將近4000萬零零碎碎的投資,也指向了那個叫北極星的項目。
怎么說呢,就是……好像剛開始的一大筆投資,是光明正大的,后來這種投資好像轉(zhuǎn)到臺面下暗戳戳地進行了,金額又小又隱秘。”
“既然隱秘,”貂芳道:“像閆氏那樣的綜合型企業(yè),又跟國外有密切的賬目往來,你們想要從又多又雜的賬目里找出幾筆不正常的,無異于大海撈針,能這么快查出端倪,說明舉報人給了你們現(xiàn)成的材料,至少是給了明確的線索吧?”
馬副科長面露難色,“你也不是不知道,市局有多重視舉報人的信息保密,我……我真不知道啊。”
像是為了表明心跡,馬副科長又補充道:“我都被你們整到這份兒上了,我要是知道,一準(zhǔn)就告訴你了,我真是……兩眼一抹黑啊!
“不要緊,不知道你總可以問。”貂芳不打算在這兒浪費時間,她指了指馮笑香道:“她會陪你回市局的,回去以后該找誰問,你心里有數(shù)吧?”
“有有有,我一回去就跟我們科長打聽,他是我頂頭上司,我們科一把手,他肯定……”
啪——
貂芳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恨道:“市局怎么會有你這種蠢貨,長腦子是當(dāng)豆腐腦充饑的嗎?你咋不直接找局長去問呢?!”
這就罵得很傷人自尊了,不過眼下這情形,馬副科長只覺得自己仿佛被人扒了衣服裸奔似的,哪兒還有自尊可言。
他唯唯諾諾地問道:“那……那怎么辦?”
貂芳只好教他道:“回去以后,你就以督促工作進展的名義,隨便找個手下,東拉西扯地問問調(diào)查進展……”
“找手下,東拉西扯……誒誒誒,記住了記住了……”
貂芳白了他一眼,繼續(xù)道:“然后,記得打聽一下,是誰發(fā)現(xiàn)的舉報材料。
找到發(fā)現(xiàn)舉報材料的那個人,跟他好好聊聊,還是以督促工作進展的名義,你就假裝是了解案件細(xì)節(jié)吧,你本來就是副科長,這些都是你能過問的。”
“行行行,知道了!
貂芳不放心,又讓馬副科長重復(fù)了一遍,直到馮笑香道:“路上我會再跟他說說細(xì)節(jié)!滨醴歼@才允許他跟著馮笑香離開。
離開時,馮笑香給馬副科長身上貼了便攜式的竊聽器,這樣他回到經(jīng)偵科所說的每句話,就都能被監(jiān)聽了。
馮笑香還將一系列“證物”留給了貂芳,貂芳沖馬副科長晃了晃裝著證物的垃圾袋,警告道:“你敢;樱伊ⅠR舉報你,讓你徹底玩兒完!
“我哪兒敢啊,”馬副科長又快哭了,“我肯定按你說的辦,可……可咱們先把話說清楚了,我盡力啊,萬一怎么都打聽不出來舉報人的信息,你們可不能害我啊……”
貂芳不接他的茬兒,打了個哈欠,沖馮笑香道:“藥勁兒好像上來了,我睡會兒!
馮笑香點點頭,和馬副科長一同下了樓。
門一關(guān)上,貂芳便立即收起了滿臉的困意。
迷藥勁兒真的上來了嗎?當(dāng)然沒有,只有她和馮笑香知道,那小塑料袋里的白色粉末,不過是被碾碎了的白砂糖。只是當(dāng)著馬副科長的面,戲當(dāng)然得做足。
貂芳又喝了幾口礦泉水,將嘴里殘留的甜膩膩的味道沖下去。
她來到窗邊,看著馮笑香和馬副科長上了那輛寶馬,車子啟動,離開了賓館門前的停車位。
貂芳也下了樓,上了馮笑香開來的那輛車。
兩人都害怕對方有危險,在行動中相互照應(yīng)著。
這一路上,寶馬被馬副科長開得有些有氣無力了,遠(yuǎn)不像來時那般勁頭十足,貂芳在后頭跟著,不免覺得好笑,市局這樣高速運轉(zhuǎn)的單位,竟然就生生容下了馬副科長這樣一杯茶一張報紙混一天的官兒混子,還真是無奇不有。
此刻兩人反而要感激馬副科長膽小怕事混日子的性格了。
正因為怕事,所以不敢節(jié)外生枝,只想乖乖按照兩人的要求做事,盡快將兩位姑奶奶打發(fā)了。
如此一來,還真讓馬副科長打聽到了些有用的信息:
經(jīng)偵科科長溫以誠大約在半個月前收到一個包裹,里面全是紙質(zhì)材料。
這些紙質(zhì)材料中有一大部分是閆氏的賬目,其中有幾筆資金往來,就被明確標(biāo)記了出來——正是閆氏投資北極星項目的幾筆資金。
除了閆氏賬目,還有一小部分是關(guān)于這個北極星項目的資料。
確切地說,北極星不是一個項目,而是一個國外的組織。一個專門研究神經(jīng)科學(xué)的組織,其內(nèi)有多名專家、學(xué)者。
北極星組織以其理論大膽見解新穎而在業(yè)內(nèi)著稱,且組織極其封閉,有點像某英國知名的推理作家俱樂部,想要加入須得通過層層篩選考核,且有著非常嚴(yán)格的熟人介紹制度。
北極星這一名字的由來,是因為組織創(chuàng)辦者宣稱精神病患者不需要治療,他們需要的是引導(dǎo),而組織就是那顆引路的北極星。
曾有傳言說,加入這組織的研究者,本身就都是瘋子。
大約25年前,這個名聲大噪的組織突然銷聲匿跡,再也沒有提出什么研究結(jié)果。也有人向組織成員打聽,結(jié)果卻是,北極星組織解散了。
對于解散的原因,組織成員閉口不談,十分統(tǒng)一地保持了緘默。
當(dāng)時有人就北極星組織曾經(jīng)開展的研究提出了質(zhì)疑,主要的疑點在于,經(jīng)他們手的病人,許多都死于非命。
但受限于當(dāng)時的刑偵條件,且死者都是些無權(quán)無勢的精神病人,想來警方也不太重視,因此關(guān)于北極星組織的調(diào)查,以不了了之收尾。
通過監(jiān)聽設(shè)備,馮笑香和貂芳是跟馬副科長同時聽到這些消息的。
誰也不曾想到,這件事會牽涉出25年前已經(jīng)解散的某個神秘的研究小組。
兩名女警倒是率先反應(yīng)了過來,馬副科長那長時間不過問具體工作的腦子一時有點轉(zhuǎn)不過來,過了約莫半分鐘,才又開口問道:“那……北極星組織跟閆氏有什么關(guān)系?”
只聽他那手下答道:“據(jù)舉報人說,有人重啟了這個組織,而閆氏就是在給他們提供研究經(jīng)費。”
“企業(yè)財閥資助科學(xué)研究,這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吧?”
“可是……閆氏資助的是違法的那部分活動!
這馬副科長為了保住“名節(jié)”,也算是非常賣力了,又追問道:“什么違法活動?”
“具體細(xì)節(jié)還在調(diào)查中,只是有間接證據(jù)表明,一些國內(nèi)外精神疾病方面的專家在公海頻繁活動。”
“公海?”馬副科長十分費解。
那人便舉例解釋道:“就是類似……類似一些醫(yī)生會在公海上給絕癥病人實施安樂死。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在公海上實施一些違背倫理的疾病研究和實驗。”
如此,閆氏被調(diào)查的來龍去脈算是基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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