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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無可赦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dāng)(7)

作者/形骸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貂芳和馮笑香滿臉的生無可戀。

    一開始她們是氣急敗壞的,就差在療養(yǎng)院罵娘了。

    為了不打草驚蛇,兩人特意沒有提前通知療養(yǎng)院方面,自然也就不知道楚梅走失的事。到了地方,聽到這個壞消息,簡直兩眼一抹黑。

    冷靜下來后,貂芳問那值班主任:“楚梅的媽媽呢?龍淑蘭,她是你們這兒的護(hù)工,你把她找來,我有事問。”

    值班主任為難道:“女兒走丟嗎,龍淑蘭昏過去了,剛救醒,好不容易讓她睡著,你們現(xiàn)在找她問話……不好吧……”

    貂芳態(tài)度強硬道:“你只管帶路,出了事兒我會負(fù)責(zé)。”

    值班主任沒辦法,只好走在前頭,到了一間房間后,用萬能門卡開了門,并在門口囑咐貂芳道:“怪可憐的……真受不了刺激了,你們說話可……稍微注意點。”

    貂芳答應(yīng)下來。

    兩人進(jìn)屋,將那值班主任關(guān)在了門外。

    眼前就是龍淑蘭楚梅母女倆的房間,按照療養(yǎng)院標(biāo)配,屋里只有一張床,因此又加了一張行軍床。

    此刻,楚梅雖然不在,龍淑蘭卻還是睡在那張不太舒服的行軍床上。

    她留著女兒的位置,而且她睡得一點都不安穩(wěn),皺著眉頭。

    貂芳卻絲毫不同情她,伸手便將龍淑蘭推醒了。

    龍淑蘭迷迷糊糊醒來,一睜眼看到兩個陌生人,嚇了一跳。

    “你們……你們是誰?”

    貂芳不回答她,只道:“你這戲做得也太糙了,你是料定了療養(yǎng)院不會報警吧?”

    龍淑蘭一愣,不等她將偽裝的表情擺好,貂芳繼續(xù)道:“我還從沒見過哪個母親能在女兒走丟了的情況下,依舊呼呼大睡。不眠不休走街串巷找人的,倒是見過不少。

    況且還是你可不是一般的母親,數(shù)年如一日地照顧精神出了問題的女兒——你可是個中模范。”

    她這話一出,龍淑蘭便不辯解了,反倒拿出一副耍賴的樣子。

    “你們誰啊?”她問道。

    “警察。”貂芳亮出了警官證。

    “哦。”龍淑蘭并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多的詫異,她道:“我也不知道梅梅去哪兒了,還有,我稍微休息一下,犯法了嗎?”

    “沒有。”

    “那你們這是要干嘛?抓我?”

    她這樣耍賴,還真讓貂芳沒辦法。貂芳的拳頭仿佛打在了一團(tuán)棉花上,沒有著力點。

    貂芳幾乎要原地爆炸,但她不斷暗示自己控制情緒。

    不能亂不能亂,好像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肯定是戳到龍淑蘭的破綻了,所以她才這樣抵賴。得套出她的話來。

    貂芳深吸了幾口氣,讓缺氧的大腦緩了緩,放輕了語氣道:“你這是何必呢?”

    貂芳雖然改變了態(tài)度,可是對方軟硬不吃,直接道:“你就直接說,你們要干啥,溫情牌就不用打了,我女兒那樣,我什么事兒沒見過,不吃你這套。

    “那咱們就來說點實話,”貂芳道:“組織瘋子殺人的勾當(dāng),無論是你干的,還是你女兒干的,你肯定都知道——至少是知道一部分。畢竟你們朝夕相處,我不相信兩個朝夕相處的人之間會有什么秘密,況且你那么細(xì)致地照顧著生病的楚梅。”

    “你不用套我的話,我什么都不會跟你說。”龍淑蘭堅決道。

    “看來你只是知情,并未參與到整件事中來,我跟那組織也算打過交道,他們很會撒謊,把警察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這一點你就不行,你只會耍賴,太低級了。”

    龍淑蘭憤怒了。

    她是個小個子女人,卻有著驚人的爆發(fā)力。噌地一下就跳下了床,在屋里來回踱了兩圈,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段位不夠,眼下又被警方盯上了,情況很不妙。

    貂芳不給她思考的時間,繼續(xù)道:“你真覺得我們不能抓你?錯了,就憑你常用的那輛車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一起案件的現(xiàn)場,成了兇手逃離現(xiàn)場的工具,我們現(xiàn)在就該把你抓回去。”

    這當(dāng)然是危言聳聽了,貂芳和馮笑香自然知道,既沒有什么案件,也沒有什么兇手,不過是送舉報材料的人用過那輛車,送舉報材料可不犯法。

    不過,這說法倒真嚇住了龍淑蘭。

    耍賴被焦慮代替,龍淑蘭道:“那怎么辦……啊?你說我該怎么辦?”

    這樣子倒的確很像一個初次跟警方打交道的小市民,之前的裝腔作勢早已土崩瓦解。

    貂芳和馮笑香對視一眼,她試探地拋出一個條件:“無論你女兒干了什么,只要你今天把知道都告訴我們,以后處理起這件事,我們盡量給你女兒算自首。”

    能不能這么操作,貂芳心里不太有底,她只是記得吳端曾經(jīng)就自首情節(jié),給過嫌犯承諾。

    照貓畫虎,應(yīng)該問題不大吧。

    她心里嘀咕著,臉上卻是一副堅定的表情,仿佛她說的話便是板上釘釘。

    龍淑蘭猶豫了。

    猶豫片刻后,她突然道:“我不知道梅梅在哪兒,她沒告訴我。”

    見龍淑蘭意志有所動搖,貂芳趁熱打鐵道:“你只管說你知道的,抓楚梅是我們的事兒,抓不住是楚梅走運,可萬一抓住了,你今天的交代,還能給她算個自首,怎么看都是你們劃算。”

    好像的確是這個道理。

    龍淑蘭又猶豫了片刻,終于嘆了口氣道:“好吧,我知道她們的確在計劃些什么……以前在四醫(yī)院的時候就是那樣,幾個精神病沒事老湊一塊,還避著人。

    一開始,我也沒在意,無非是些受了委屈的人,大家互相傾訴一下,排解郁悶唄——四醫(yī)院本來就鼓勵病人之間組成互助小組,因為傾訴委屈有利于康復(fù)——所以一開始梅梅跟他們一塊聊天什么的,我很支持的。

    直到我發(fā)現(xiàn)那些人死了——就是亞圣書院那些個領(lǐng)導(dǎo)。

    我的孩子就是被他們害出問題,我當(dāng)然一直都在關(guān)注他們,甚至——我承認(rèn),那些人出獄以后,我做夢都想親手殺了他們。太不公平了啊,他們把人害成那樣,憑什么坐兩天牢就出來了?我的孩子呢?再也沒有機會過正常的日子,一輩子都要被人戳著脊梁骨叫“瘋子”。

    可我也只是想想,沒那個膽子啊,我只能偷偷關(guān)注他們的情況。

    然后我就發(fā)現(xiàn),有兩個人被瘋子殺死了——一個校長,一個教官——就那么在大馬路上被瘋子捅了幾刀,兩個人的死法都是一模一樣的。

    聽到這消息,我心里特別舒坦,尤其瘋子犯了事兒還不用坐牢,多好啊。

    可是我也不傻,我覺得太巧了,怎么偏偏就是一模一樣的死法呢?

    我專門去打聽了那兩個案子,發(fā)現(xiàn)兇手都是從四醫(yī)院出去的瘋子,而且……都跟我女兒認(rèn)識。

    情況已經(jīng)很清楚了,可我沒想多問,要是殺了他們能讓我女兒好受點,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后來,我女兒的精神狀態(tài)的確越來越好,肯定跟那些人的死有關(guān)系!

    她病好了一些,正好我伺候市長家的兒子,有了這層關(guān)系,我們就能搬進(jìn)療養(yǎng)院了。

    一開始我還挺擔(dān)心,我怕她放不下在四醫(yī)院的那些……朋友,可我女兒卻沒反對。

    也是啊,該報的仇都報了,所以她也看來了,放下了吧。我總希望著,她能走出來,至少嘗試一下正常的生活

    可是昨天,就昨天吃完中午飯的時候,她突然有事要跟我說,很重要的事。

    自從她生病,我雖然在照顧她,可是我們很少談心,她這樣跟我說,我當(dāng)然很重視,就認(rèn)認(rèn)真真聽她說。

    她告訴我,亞圣書院那些人的死,的確是她和四醫(yī)院的朋友一起干的,大家都有精神病,殺人也不犯法,所以他們就相互幫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可是警察要找上門了,她收到朋友的通知,得趕緊躲起來。

    她這么說,我當(dāng)然很擔(dān)心,萬一她有個長短的,我可怎么活。可是她又說,朋友都幫她安排好了,讓我別多想,也不用問她去哪兒,我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對她的幫助也越大。

    我問她什么時候走,她明明說的再過幾天,可是……昨天下午,我去給病號——哦,就是市長家的兒子——我給病號擦了個身的工夫,她就不見了,怎么找都找不著。

    我知道她是躲起來了,可我害怕啊,當(dāng)媽的,孩子不見了,哪兒有不胡思亂想的,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知道能跟誰求助。

    直到晚上療養(yǎng)院核對人數(shù)的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我女兒不在,我知道事兒肯定瞞不過去,干脆就裝作她走丟了……哎!對不起大伙啊,大半夜的,保安肯定還在找人吧……”

    貂芳問道:“療養(yǎng)院不報警,是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呵呵,”龍淑蘭苦笑一下,“我一個小小的護(hù)工,我的意見誰在乎?那是療養(yǎng)院怕驚動了警察影響不好,所以決定不報警的。我們母女無權(quán)無勢,在他們眼里,梅梅的命哪兒有療養(yǎng)院的名聲重要?”

    貂芳思索片刻,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是誰通知你女兒躲避風(fēng)頭的?”

    “這……我……”

    見她在這個問題上猶豫,貂芳的態(tài)度又強硬起來:“這療養(yǎng)院里,來探望的人都是有數(shù)的,你是自己說,還是等我們查?”

    女人臉上已經(jīng)不止是猶豫,還有了一絲痛苦之色,仿佛有口難言。

    “究竟怎么了?”貂芳道。

    “你別為難我了。”女人連連搖著頭,眼中已有了淚光,“你們這是考驗嗎?我不會說的。”

    考驗?什么考驗?!

    貂芳看向馮笑香,想看看對方是否明白。

    馮笑香卻低著頭,只是突然道:“那人不會也是個警察吧?”

    女人一愣,目光別向它處,根本不敢跟馮笑香交匯。

    她這樣便已經(jīng)是答案了。

    馮笑香又道:“還是一個年輕的又高又帥的男刑警,對吧?”

    “你們……你們怎么知道?”

    “那個刑警犯事了,正在被通緝。”

    “犯事了?你是說……”

    “沒錯,除了給你女兒通風(fēng)報信,他還涉嫌為張雅蘭掩蓋罪行——張雅蘭你應(yīng)該知道吧?跟你女兒一樣,亞圣書院的受害者,亞圣書院被查封以后,她還去四醫(yī)院看望過你女兒。

    除了這個,他還有一條罪狀——誘拐有精神疾病的年輕女性,跟他們發(fā)生關(guān)系,有證據(jù)表明,你女兒就是其中一個受害人。”

    “什么?!他他……”

    “你還不知道吧?所以你女兒是受他蠱惑出走的,他們很可能現(xiàn)在就在一起,也就是說,你女兒隨時可能受到侵害。”

    論扎心,馮笑香可是專業(yè)的。

    她面無表情地說完這段話,被陌生人注視的無助感讓她渾身不適,下意識地就去往貂芳身后躲。

    貂芳理解馮笑香的情況,偷偷將一只手背到身后,給馮笑香牽住,感覺到牽著自己的那只手上滿是汗水,貂芳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

    馮笑香終于覺得舒坦了些。

    貂芳問出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所以,如果您女兒跟那個警察在一起,而您恰好又知道他們在哪兒,您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對她最好。”

    龍淑蘭掩面哭泣,一邊哭一邊搖頭,不肯接受這樣的消息,口中叨念著:“不會的不可能,小閆不是那樣的人,他說了會照顧我家梅梅,他不會的……”

    小閆!

    雖然知道女人所說的警察大概率是閆思弦,可是這個確信的外號從她嘴里吐出來,兩人的心還是沉了沉。

    又是閆思弦!

    難道他真藏得這么深?他一直都是對立陣營的人?

    好一出自導(dǎo)自演,自己明明參與犯罪,又掉過頭來參與追兇,怪不得這案子怎么都破不了,嫌犯總是能領(lǐng)先警方一步。

    甚至,貂芳忍不住開始懷疑,當(dāng)初李八月的死會不會是閆思弦一手設(shè)計的呢?因為李八月礙了他的事嗎?

    想到李八月家襁褓的孩子被害,李八月自殺身亡,最終落了個家破人亡,兩人便不不寒而栗,忍不住地發(fā)著抖。

    龍淑蘭還在哭,甚至跪下抱著貂芳的腿,“我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啊……求你們了,把梅梅找回來吧……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寧愿她去坐牢啊,我就盼著她能活著啊……”

    還真是個沒主見的女人,剛剛還嚷嚷著什么都不會說,現(xiàn)在卻又跟警方站在了同意陣線,巴不得趕緊把女兒找回來。

    眼看這女人已經(jīng)吐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貂芳略一猶豫,對她道:“你跟我們回市局吧,這樣也好配合調(diào)查,有了你女兒的消息,你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女人驚恐道:“你們要抓我?!是不是要抓我了?!”

    這么說著,她手腳并用地往遠(yuǎn)離兩名女警的方向爬去。

    “我不去我不去……我知道你們要抓我……我就再見不到梅梅了……”

    此刻的龍淑蘭倒像個瘋子。

    貂芳清楚,調(diào)查送舉報材料的人這件事,本身便是違規(guī)的,見不得光,更不能因為這條線索引出的白色桑塔納而將人抓回去。

    兩人沒有時間磨蹭,出門,交代那值班主人派保安來看好了龍淑蘭,別讓她跑了,警方馬上派人來監(jiān)視接管,兩人便匆匆離開。

    回到車上,貂芳先是給一支隊辦公室去了電話,要了兩個人來監(jiān)視龍淑蘭。

    忙完這些,兩人便馬不停蹄地往市局趕。

    出了風(fēng)景區(qū)的盤山路,貂芳率先開口道:“白浪費咱們的時間。”

    馮笑香問道:“你也不相信她的話?”

    “信啊,當(dāng)然信了,她說的不都是咱們已經(jīng)知道的情況嗎?瘋子相互幫著殺人報仇,這是很么新消息嗎?就連往閆副隊身上潑臟水,也不新鮮了。

    怎么?紈绔子弟就這么饑不擇食?睡誰不好,非要去招惹那個精神有毛病的楚梅?”

    馮笑香插話道:“說不定是從楚梅身上找張雅蘭的影子呢?”

    “臥槽!你口味也這么重?!”

    貂芳表示不想說話,反正在把人救回來問清楚之前,誰也不能詆毀吳端和閆思弦。

    清晨,市局。

    小會議室。

    會議室里只有兩個人,其一是省公安廳一把手,徐廳長,其二便是閆思弦的父親閆以仁。

    徐廳長親手泡茶,不是拿個大茶缸泡出來的那種茶,而是正兒八經(jīng)的功夫茶。大茶海和茶局是從趙局辦公室搬過來的。

    會議室里的氛圍還算融洽,外頭的人可都在等著他們的談話結(jié)果。

    隔壁會議室里,趙局和經(jīng)偵科的科長溫以誠也在進(jìn)行著一場對話。

    趙局:“小溫,你這次做得對。”

    溫以誠沒想到趙局會這么說,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看著趙局。

    趙局繼續(xù)道:“畢竟閆家在省里的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換了我,也得這么干。”

    溫以誠不是頭一天混體制內(nèi)了,話到這里,聽著舒服是舒服了,可他也知道底下有個“但是”在等著呢。

    “但是……”

    果然,他在心里叫苦不迭。

    “但是,這個事兒咱們能不能先緩緩?小閆和小吳現(xiàn)在生死未卜,那是兩條人命,而且你也應(yīng)該知道,他們最近追查的案子,很有可能跟那個北極星有牽連。

    我不是想包庇閆家,我得為那兩條命負(fù)責(zé),我得為咱們公安的臉面負(fù)責(zé),支隊長和副支被人劫走,送命,這種事還從沒發(fā)生過。”

    溫以誠低頭沉思片刻,問道:“您想怎么樣?”

    “暫緩。”趙局給出了答案,又解釋道:“我知道你手頭已經(jīng)有些證據(jù)了,只要你把這些證據(jù)往報到國家部委,直接跨過咱們省,閆家就算不完蛋,接下來的三五年也不可能消停。”

    趙局深深看了溫以誠一眼,“我還知道,這事兒只要成了,跟閆家有關(guān)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要被牽連。

    這對你是好事,只有上頭的位置有了空缺,你才能往上挪一挪,不是嗎?”

    話說到這份兒上,已經(jīng)非常露骨,溫以誠便也不藏著掖著,他坦然一笑道:“是啊,既能盡職盡責(zé),又能自己謀些利益,我的確這么想的。”

    “還不止如此,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跟上面疏通過關(guān)系了吧?否則可就太不保險了,萬一忙活這一通,給別人做了嫁衣呢。”

    這話題就非常敏感了,溫以誠不答話。

    趙局繼續(xù)道:“張副局上月心臟又搭了個橋,前陣子早就跟我說了,要辦病退,只是我一直忙著,顧不上她那攤子事兒,要是張副局的位置空下來……”

    趙局留了半截話,點到為止。

    “張副局。”

    溫以誠重復(fù)了一遍,似乎在掂量著趙局開出的條件。

    他突然笑了。

    “我能問個問題嗎?”溫以誠道。

    趙局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為甚要保閆思弦?不,你應(yīng)該是想要保吳端吧?”

    “兩個我都想保。”趙局也笑,老謀深算道:“我這輩子也沒什么別的手藝,論破案,論沖鋒陷陣,我不行,也就對用人稍稍懂點皮毛吧。”

    “您可太謙虛了。”

    趙局不理對方的恭維,繼續(xù)道:“像吳端和閆思弦那樣的人,得留著,總得有幾個能辦實事兒的,對吧?出成績就指望這種人呢,不然,底下人的不出成績,破案率上不去,怎么凸顯咱們管理有方?”

    溫以誠一愣。

    趙局又意味深長道:“今后啊,無論誰坐上這局長的位置,都該記著點,窩里橫不算本事,誰犁地就給誰喂草,至少表面看上去一碗水端平,才能把這個位置坐穩(wěn)。”

    溫以誠暗暗吐糟了一句老狐貍,卻也知道這老狐貍的話有些道理,又清楚硬碰硬自己不是個兒,于是問道:“不知道張副局什么時候能辦下來病退。”

    “已經(jīng)辦下來了,剛剛辦的。”趙局道:“不過,認(rèn)命副局崗位,得省里領(lǐng)導(dǎo)班子表決通過,沒那么快,怎么也得幾天。”

    見溫以誠開口想問話,趙局又道:“你放心,十拿九穩(wěn),只要你肯把閆氏的事先緩一緩,跟閆氏有關(guān)系的領(lǐng)導(dǎo)肯定會力挺你。”

    溫以誠仍舊沒有立即表態(tài),而是垂下眼簾沉思著。

    趙局也不急,只悠悠道:“想來,你在上頭的關(guān)系也沒那么牢靠吧,不然材料早遞上去了。

    你在咱們局也有十幾年了,我呢,不想眼看著你跌跟頭,閆氏這棵大樹,萬一一次沒能扳倒,等它緩過來了,不收拾你才怪了。

    我給你指的路,也沒什么特別的好處,就是穩(wěn)妥。

    為之,風(fēng)險和好處并存,不為,只有好處沒有風(fēng)險。你不傻,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這回,事情已經(jīng)分析得很透徹,溫以誠終于道:“緩可以,總得有個期限。”

    “一個月。”

    “不行!太久了!”溫以誠道。

    “久?北極星的資料就在你手上,要查清這么一個犯罪組織,搞清楚吳端和閆思弦在不在他們手上,如果在,我們該怎么救人,你覺得一個月很久?”

    “我……”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趙局收起了那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和煦態(tài)度,展露出上位者的強硬。

    溫以誠又猶豫了片刻,終于一咬牙道:“好!那我就等一個月!我還不信了,握在手里的證據(jù)還能過期不成。”

    隔壁會議室。

    徐廳長和閆以仁的交談就沒有這么刀光劍影了。

    徐廳長給閆以仁倒了茶,自己也端起杯來喝了一口,這才開口:“一眨眼,咱們都認(rèn)識二十多年了……呦,快二十五年了吧?”

    “可不是,”閆以仁道:“你還記得咱們怎么認(rèn)識的嗎?”

    “表揚信嘛,我給你寫的。”

    閆以仁笑得很舒心,“沒想到啊,你還記得。”

    “當(dāng)然,我可是很少表揚別人的,那是我寫的第一封表揚信。”

    “那真是我的榮幸,回頭我讓人把信裱起來,等你官兒再做大點了,我就把信掛客廳正中央,好跟人吹牛。”

    閆以仁一仰脖子,喝完了杯子里的茶。

    徐廳長又給他倒上,繼續(xù)道:“我記得你那會兒還只是個裝修公司的小經(jīng)理。”

    “什么經(jīng)理啊,就是個抓工程質(zhì)量的,成天跟那些個工人斗智斗勇,那可真是與人斗其樂無窮。”

    “何止斗啊,你還自己干活呢,工人留個尾巴,跑了,你得自己把活兒干了,我記得那時候,我們那辦公室的柜門把手,都是你去安的,還有地磚縫子,也全是你自個兒跪地上,拿白灰一點點給填上的,你說那樣好看。

    我就是看見你在那填縫,才給你寫的表揚信。”

    “拿你們那工程練練手嘛,最后不也自個兒干了房地產(chǎn),不虧。”

    第二杯茶也被閆以仁一飲而盡。

    徐廳長嘆了口氣,“也就你,這種時候還能說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越是緊張的時候,嘴上越是跑火車,我總不能告訴你我已經(jīng)嚇尿了吧,多沒面子。”

    兩人相視,又是笑。

    笑完了,徐廳長看著閆以仁,又想嘆氣。

    閆以仁道:“肯定是特別壞的消息吧?不然不會是你這么大張旗鼓來跟我單聊。”

    “我沒事還不能找你喝個茶?”

    閆以仁擺出一副“老子信了你的邪”的表情。

    徐廳長終于道:“是很不好。”

    “比我之前被人坑害,用質(zhì)量不行的鋼筋造橋,最后橋垮了,差點被死者家屬打死,還要不好?”

    “那你是愿意自己死,還是讓兒子死?”

    這是個極其尖銳的問題,徐廳長了解閆以仁,他知道要說這家伙有什么軟肋,那肯定是家里千頃地一棵苗的兒子。

    所以廳長很有把握。

    可是出乎他預(yù)料,這個問題并沒有鎮(zhèn)住閆以仁。至少他沒看到閆以仁露出任何破綻。?“哦,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徐廳長道:“給北極星投資,是真的,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也知道閆思弦在哪兒,并且,你不太擔(dān)心他的安危。”

    閆以仁道:“你要知道,我原本可以裝裝樣子,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騙過你的。”

    徐廳長瞇起了眼睛,“你也要知道,我原本也可以不管你,他們要抓你審你,隨便,要把你給北極星提供資金支持的材料送到中央部委,也隨便。”

    閆以仁理虧地捂嘴咳嗽了一聲。

    徐廳長又給他倒上茶,不經(jīng)意地問道:“媳婦知道嗎?”

    閆以仁搖頭,“沒敢說呢。”

    這回,閆以仁真的露出了苦惱之色,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你不像會跟那種組織沾上邊兒的人啊,怎么回事?”

    “馬有失蹄。”

    “呦,這跟我打了半天機鋒,是一點兒都不準(zhǔn)備透露?”

    閆以仁斟酌了片刻道:“你知道,我這輩子沒什么本事,只會賺錢,但凡能用錢的遮的丑,我都會使勁兒遮著。”

    “但也沒能遮住所有丑,比如那座塌了的橋。”停頓了一下,徐廳長道:“你也見過大風(fēng)大浪,商不與官斗的道理不用我教你,站在我的對立面,對你有什么好處?

    至少,大橋坍塌那件事,是我保的你,你應(yīng)該知道,這次要是有一個人保你,只能是我。”

    “你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吧?”閆以仁道。

    “你老了,真老了。”徐廳長突然道:“大橋坍塌那件事,我告訴你幾乎沒什么把握,你還記得你怎么說的嗎?——也是在市局,那會兒市局還沒搬到這兒,你被武警從那場斗毆里救出來,原本要送到醫(yī)院去的,可是你又叫又鬧,非要來市局,他們沒辦法,給你簡單檢查,確定只有些外傷,才把你送過來,來的時候滿臉滿身的血,可你顧不上那些——你求我救你,說哪怕沒有把握,也得拼一拼。”

    “好吧,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大概,但我不是求你幫忙,這件事——我告訴你了,你知道了以后就會明白,你幫不了我。”

    “為什么?”

    “因為我真的犯罪了,不是被人坑害,而是明知故犯。”

    徐廳長一愣,隨即道:“那看來真得靠你自己了,至少你交得起高額保釋金。”

    閆以仁苦笑一下,“我又想告訴你了,因為思弦從小喊你叔叔。”

    徐廳長又給閆以仁倒了茶,“洗耳恭聽。”

    ……

    刑偵一支隊辦公室。

    兩位大佬過招,連趙局都被拒之門外,自然輪不到貂芳和馮笑香這樣的小嘍啰觀戰(zhàn),不過兩人也沒空去湊那個熱鬧,帝都傳回了dna檢測報告。

    從褲子上為微量血跡中提出了一名女性dna,經(jīng)過比對,并不在國家dna數(shù)據(jù)庫中。

    沒能查出送舉報材料的人的身份,但至少知道了這人并無前科。

    就在兩人繼續(xù)追查此人身份,同時還要兼顧調(diào)查楚梅的去向時。

    吳端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貂芳去接起了電話。

    她愣了足足三秒鐘,突然喊道:“閆副隊!閆閆閆副隊!啊啊啊啊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罪無可赦》,微信關(guān)注“優(yōu)讀文學(xué) ”,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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