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秦科竟不敢與他對視,轉移視線看向別處,低聲道:“先生若是生氣郡主掌摑了您,大可以將今日發生之事飛鴿傳書給王爺。以著王爺對先生的寵信,定會給先生一個滿意的答復。”
告訴王爺又如何?在上位者的眼中,他不過是個奴才,如何能與王爺的掌上明珠相提并論?松泉自嘲的笑著搖頭,見秦科還在等自己下令,嘆氣道:“將尸首送去亂葬崗,一把火燒了吧。”
“就這樣燒了?”秦科一愣,滿臉驚訝。
“秦將軍還有更好的辦法?”天氣炎熱,尸首不能久存,更何況南陽王說了這是刺客,不燒了還能如何?
松泉淡淡抬眸,眼中的嘲諷還未褪去,看得秦科又是一陣心慌。到底是王爺身邊的第一謀士,單這份從容卻凜然的氣魄,便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秦科立刻垂眸,避開他的眼,“沒有,單憑先生做主。”
做主?松泉自嘲的揚唇,輕嘆:“郡主說了,你我不過都是王爺養的一條狗,哪里能做什么主。”
一聽這話,秦科的臉上滿是別扭,郁悶道:“那今天之事當真不對王爺稟報?”
“不用。”松泉擺手,瞥一眼月門外一閃而過的身影,冷聲道:“不用我們稟報,南陽王也會將此事飛鴿傳書給王爺。可惜王爺為能與南陽合作,已經失了先機,如今又發生這樣的事,只怕合作之事還得多生事端。”
秦科一驚,急忙追問:“先生是說,南陽王會借此事發難?”
“為何不,如果我是南陽王,必定不會輕易放過這送上門的好機會。”松泉冷笑,轉身大步走出主院。
聽了有用的墻角,婢女急忙跑回后花園,將松泉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秦風雅。“郡主,先生說了,南陽王怕是會借此發難。”
“哼,他又不是姬朝歌肚子里的蛔蟲,他說就一定準嗎?!”秦風雅冷哼一聲,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再說,兩方合作早已經談妥,他姬朝歌憑什么毀約?”
婢女為難的看著她,小聲提醒:“可是郡主,此事確實錯在我們,憑白讓南陽王抓了一個把柄。”
“放屁!你敢說本郡主錯了?”秦風雅抬手便給了婢女一鞭子,揚手還要再打,卻見別院的管家快步走了進來,這才收起鞭子坐回秋千。“暫且饒了你。”
一道血痕從下巴蜿蜒到鎖骨,婢女疼得臉色一陣發白,卻是不敢伸手去摸,更不敢去上藥。郡主就是這樣的性子,她們做奴婢的除了受著,還能如何?
一陣風起,吹得后花園中枝葉沙沙作響,長臨一身不顯眼的青衣躲在樹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忍不住一陣唏噓。嘖嘖嘖,就這種貨色也敢自不量力的想搶殿下的東西?
不想聽別院管家和秦風雅打太極說場面話,長臨隨手將火折子丟進主院的寢室,待所有人都忙著滅火時,趁亂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走出了別院。
一路暢通無阻的混進王府后院,趁著天色漸晚,長臨悄無聲息的混進鳳舞宮,卻沒有像以前一樣直接走進寢宮。
“布谷、布谷、布谷布……”站在門外的陰暗處,長臨學了幾聲布谷叫。可惜第三聲布谷還沒叫完,一只鑲嵌著明珠和寶石的繡鞋就丟了出來,手法之準正中鼻梁,將他的眼淚都砸了出來!“祖宗,你這是干嘛!”
趙歆月躺在貴妃榻上翹著腳,隨手翻著手中的信紙,見他進來斜他一眼,“叫得太難聽,給你點教訓。”
“你審美有問題吧,我叫得哪里難聽了!”長臨氣得抓狂,當年京城多少豪門貴族為聽他一曲不惜一擲千金!這人可好,竟大言不慚的說他叫得難聽,虧心不虧心?
淡淡睨他一眼,趙歆月坐直身子對他招手,待他走近將手中書信一股腦的塞進他的手中。“你看看吧。”
“什么?”長臨疑惑的接過,展開一看桃花眼立刻瞪圓,一目十行的將一疊書信迅速看完。“我去他大爺!”
“口味越來越來重。”趙歆月喝了口熱茶,揮手示意白櫻也給他倒一杯。“你看,早讓你做準備你不聽,現在知道后悔了吧。”
長臨眼中滿是怒色,緊繃著下巴,許久才強壓下心頭怒火。“殿下,奴家能宰了他嗎?”
“宰了他?憑你這小身板估計夠嗆,不過你要是想色誘他讓他死在床上,估摸著還有三成希望。”趙歆月笑瞇瞇的將他上下仔細打量了一圈,笑得那叫一個不懷好意。
被她笑得喉嚨一緊,長臨氣得臉色鐵青,恨得跺腳。“殿下,奴家在和你說正經事,你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趙歆月微微瞇眼,笑得滿是不懷好意,調笑道:“我什么也沒想呀,倒是你以為我在想什么,你這人滿腦子怎么都是骯臟心思呀?”
“殿下!”長臨氣得咬牙,怒瞪著趙歆月,那一臉兇狠,仿若她再笑就會撲上去咬斷她的脖子一樣。
白櫻不忍長臨再受摧殘,用力戳了趙歆月后腰一下,低聲警告:“殿下,再欺負長臨,奴婢可寫信告訴青玄大人了。”
“誒?白櫻,你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真的不怕我生氣嗎?”一聽說要找青玄告狀,趙歆月瞬間偃旗息鼓,郁悶得直翻白眼。
已過酉時,趙歆月看了一眼漸漸黑沉的天色,對長臨催道:“時候不早了,你該走了。”
“急什么,商會的事情還沒商討出個結果,我不走。”提起商會此番遭受的損失,長臨就心疼得直抽氣,恨不能花一萬兩黃金買兇屠了秦陽王那老匹夫滿門!
見他不肯走,趙歆月也沒再趕人,反而是有些擔心,這都這個時辰了,姬朝歌怎么還沒有過來用膳?“白櫻,去門口守著,王爺來了通報一聲。”
“你怕被姬朝歌發現我在這里?哎喲,沒看出來殿下這是想往賢妻良母的路上轉移呀。”長臨美眸含笑,桃花色的菱唇微微上翹,映著燭光竟莫名的勾人。
啪的一聲脆響,趙歆月淡淡的從他后腦勺收回手,一臉倨傲道:“發現就發現唄,你以為他心胸與你一樣窄?此番秦陽王動作這么大,必定會引起不小騷動,得罪不少人。你暫且不要動,總有人會忍不住跳起來和他掐,等他們掐得難解難分的時候,我們再慢慢磨刀給他致命一擊。”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咀嚼著她的話,長臨恍然大悟,笑得眼睛都發了光。“殿下知道誰會跳起來和他掐?”
趙歆月用看白癡的眼神盯著他,然后伸手指向門口,“你又瞎了嗎?”
“啥?”長臨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就看到姬朝歌白衣勝雪的抬腳走了進來,而白櫻一臉焦急的跟在身后,滿臉沒攔住的愧疚。
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沒看懂?不對,姬朝歌怎么回來了?也不對,白櫻這貨怎么沒通報?!
不忍再看他這副白癡模樣,趙歆月隨手扯過一條抹布丟在他的臉上,對姬朝歌伸手要抱抱。待姬朝歌將她抱進懷里,才指著還發愣的長臨介紹:“這是長臨,你見過的。”
“嗯。”姬朝歌神情不變,捏了捏她微涼的手,眉間浮過一絲不悅,“天涼了怎么不多穿點?”
趙歆月在他的懷里動了又動,終于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抬頭就能親到他的下巴,非常滿意的啃了兩口。“冷了就趴你懷里,比哪兒都暖和。”
“殿下,你也太不知羞了,當著奴家的面,就做這種傷風敗俗的事?”長臨驚呆了,一副見了鬼的神情指著趙歆月,滿臉的痛心疾首。
“切,你個開妓院的,和我說傷風敗俗,你要不要臉?”趙歆月翻他白眼,毫不客氣的揭他老底。
長臨一聽這話立刻瞪眼,漂亮的桃花眼中滿是憤懣,“你都說了,我是開妓院的,還要什么臉。倒是您啊殿下,您好歹也是一國長公主,總不能和我一樣沒臉沒皮吧。”
“自古皇族多無恥,連皇兄都不要臉的下了削藩令,我一個弱質女流還為皇室掙什么臉。”趙歆月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態度,看得姬朝歌嘆為觀止。
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長臨郁悶的瞪她,說不過她干脆和她比誰眼睛大。可惜,他天生桃花眼比不得她的水漾星眸,瞪得眼珠子差點脫框,捂著眼一陣哀嚎。
“哎呀殿下,我真是敗給你了,你說你怎么比江湖流氓還要無賴?”長臨捂臉哀嚎,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常年被她虐還對她死心塌地。
見他落敗,趙歆月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哼道:“說誰流氓呢?說誰無賴呢?我可是一國公主,敢這樣說我信不信我砍你腦袋。”
長臨終于緩了過來,雙手捧臉笑嘻嘻的望著她,“說實話,我還真不信。”
眼見著殿下就要炸毛,白櫻立刻一腳踹翻長臨屁股下的繡凳。長臨沒有防備,一屁股摔在地上,滿臉錯愕的回頭看向白櫻。“什么鬼?你到底是哪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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