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歆月本已經昏昏欲睡,聞言立刻來了精神,悄悄扯了扯姬朝歌的衣袖對他耳語:“問她,秦陽王派死士來南陽想干什么?”
這也正是姬朝歌想問的,如果秦陽王當真誠心結盟,又怎么會派死士來南陽,真當南陽是秦陽的后花園,由得他派死士過來?
“追殺令?秦陽郡主好大的口氣,當本王的南陽是什么地方?由得你秦陽的人放肆?看來秦陽王并非誠心結盟,竟派死士出入我南陽,此事秦陽郡主若解釋不清楚,你我兩地結盟就此作罷。”
“什么?”秦風雅驚得面無人色,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姬朝歌答應與秦陽結盟,若是毀在這點小事上,待回了秦陽父王不剝了她的皮就怪了。“南陽王稍安勿躁,此事容我派人去查。長公主遇刺之事當真與我秦陽無關,還請南陽王與長公主能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好人。”
“好人?既然秦陽郡主這么說了,本王給你一天時間調查清楚,若是不能拿出確鑿的證據證明此事與秦陽無關,爾等即刻離開我南陽,永世不許踏足半步。”姬朝歌聲線低沉而清冷,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秦風雅慌了,敷臉的冰塊都快要拿不穩,下意識的上前一步,卻被守在門口的王府侍衛攔住。“南陽王,與我秦陽結盟對你南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為何還要出爾反爾?”說完又覺得自己太過弱勢,挺直脊背嘲諷道:“再說,長公主殿下為何遇刺或許得問問她自己,誰知道她暗中得罪了多少人,根本與我秦陽無關。”
這算是將屎盆子扣到了她的頭上?趙歆月撐起胳膊想起身,剛有動作頭頂便覆上一只大手,大手安撫性的順著她的長發。這是將她當貓養了,在給她順毛?!
“別摸了,頭發都要被你摸禿了。”趙歆月強忍住肩上的疼痛,將他還在為她順毛的大手摁住,不給他再摧殘她頭發的機會。
姬朝歌手一頓,低頭好奇的看著她,“你不喜歡別人摸你頭發?我還以為你會喜歡呢。”
“我又不是貓,干嘛要你順毛!”趙歆月惱了,抓過他的手送到嘴邊就要咬,亮了牙才想起他剛剛解了毒,身子虛弱得很,只能訕訕的收了牙改為在他的手背舔了一下。
她這粉紅色的小舌頭在他手背一舔即離,卻仿若舔在了他的心上,將他的焦躁、不安、惶恐全都舔成了深深的悸動。“歆兒,你說你這樣引誘我最后難受的會是誰?”
“啊?我什么時候引誘你了?別打岔,快些解決門外的麻煩。”趙歆月愣了愣,旋即便回過味來,嗔怪道。
此刻門外的麻煩等不到姬朝歌的回答,想沖進去卻不敢與王府的侍衛硬碰硬。秦風雅自幼習武,武功尋常但眼力不錯,眼前這些侍衛沒一個是好對付的,她若是想要硬闖只怕還沒闖進去就被對方丟出了王府。
“南陽王,你為何不說話?”秦風雅沒了耐心,急躁的在門外走來走去。
姬朝歌想起身,卻被趙歆月一把摁住,“怎么了?”
“讓她再急一會。”趙歆月壞笑兩聲,輕輕的趴在他的心口,耳邊怦然而動的都是他結實有力的心跳聲。“你心跳得好平穩,和你的人一樣四平八穩。”
“你呀。”姬朝歌寵溺的親吻她的鼻尖,輕撫著她的后背嘆道,“你知道當我得知你遇刺墜河時,心里在想什么嗎?”
這是要對她表忠腸了嗎?趙歆月隱隱有些期待,抿唇笑問:“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要和我生死相隨呀?”
“不是,”姬朝歌搖頭,旋即感到腰上一痛,好笑的拉住她的手放在心口,“害怕,從未有過的害怕。”
“害怕?你也會害怕?”趙歆月微微撐起胳膊,肩膀上的濡濕還在,里衣被血黏在身上,令她非常難受。
察覺到了她的坐立不安,姬朝歌避開傷口穩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繼續亂動。“你要什么就對我說,不要扯到傷口。”
趙歆月止住動作,無奈道:“衣服黏在身上,我難受。”
聞言,姬朝歌垂眸看向她的肩頭,果然血跡已經滲出,將紅色的布料染得越發深沉。“你想換衣裳是不是?別動,我來。”
再說秦風雅左等右等也沒等來姬朝歌,終于耐心用盡,氣呼呼的回了別院,招來松泉便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姬朝歌說,趙歆月回城時遇上了刺客截殺,此事你如何解釋?”一腳踹翻茶幾,待將房內能砸的東西全部砸光,秦風雅才氣喘吁吁的坐下。
瞥一眼腳下的一片狼藉,松泉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避開腳邊的碎瓷片。“長公主回城時遇上了刺客?還有這種事?”
“你裝什么?在本郡主面前,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臉。”秦風雅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冷嘲熱諷的補充,“松泉,你別忘了,父王要你來南陽是為了輔助本郡主,背著本郡主使那些小手段你就不怕父王知道了怪罪?”
松泉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狐疑的抬眸,果然見她怒火中燒的瞪著自己。心猛地往下一沉,啼笑皆非道:“郡主以為那些刺客是學生派去的?”
“難道不是?”秦風雅挑眉,不屑反問。“姬朝歌說了,此事若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復,他便撕毀與秦陽的結盟。父王一心要與南陽結盟,此事若是再生變故,我看你如何對父王交代。”
松泉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呢道:“郡主還記得王爺為何要與南陽結盟嗎?”
“當然記得。”秦風雅冷哼一聲,高抬下巴斜眼不屑的看他,“你以為本郡主是誰,這么重要的事情豈能忘記。”
她這副以姬朝歌為馬首是瞻的態度,可不像是記得的樣子。松泉嘆了口氣,循循善誘道:“郡主記得就好,王爺一心想與南陽結盟,只為兵符。您留在南陽的目的,也只是為了順利住進王府從而盜取兵符,并非與姬朝歌談情說愛。”
“你放肆!本郡主自然記得父王的大業,什么時候與姬朝歌談情說愛了。”心思被松泉毫不留情的拆穿,秦風雅惱羞成怒的厲聲大喝。
“郡主沒有最好,是學生多慮了。”松泉長揖到地,對她行了一禮。“只是郡主,王爺只給了我們三個月的時間,如今已經過去半月有余,不知郡主心中可有主意?”
“催什么催,你是謀士,想主意不該是你的本分嗎?問本郡主干什么!”秦風雅煩躁的白他一眼,指著松泉便是一頓臭罵。“你這酸書生,別以為仗著父王器重,就想爬到本郡主的頭上來。我告訴你松泉,我可不是長姐,沒那么好欺負。”
松泉聞言一噎,垂眸掩去眼中的不屑,她若有大郡主一半的聰明睿智,也就不會做指著他鼻子罵這種蠢事。明知道他是王爺最器重的謀士,還敢這樣對他大呼小叫,這樣的草包美人當真是不足與謀。
“為何不說話?是不是連你也看不起本郡主?”秦風雅氣得拍桌,怒氣沖沖的對松泉吼道。
“學生不敢,學生在想辦法。”松泉再次行禮,生怕她一個不高興拿他練鞭法。
想辦法想辦法,這種酸書生除了會出餿點子之外,還能干什么?秦風雅不屑的想著,看向松泉的眼神也滿是不尊敬。
南陽城最大最豪華的客棧位于南陽主街之上,距離南陽王府倒是不遠。白櫻扶著李懷瑾上了王府的馬車,見他難受得一直咳血,禁不住嘆了口氣。
“李公子,您這是何必呢。”
李懷瑾好不容易止住咳,抽空看她一眼,笑問:“你說呢。”是啊,他這是何必呢,何不順著自己的心意讓姬朝歌送了性命,那樣豈不是更好?
“奴婢不知。”白櫻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說什么就說,在我面前,無需顧忌什么。”李懷瑾又開始咳嗽,接過她遞來的帕子捂住嘴,再丟開帕子上已是一團黑色的血污。
那一團血污逐漸變紅,白櫻看得心驚肉跳,惶惶不安道:“公子,您真的沒事嗎?以身過毒縱然是您,也不可能完全無損,您這到底圖什么?”
李懷瑾疲憊的靠在車廂上,一身青衣單薄的貼在身上,低聲喃呢:“我也想知道,我還能圖什么?或許只要還能留在她身邊,還能再看到她得到幸福,我便該知足了吧。”
“公子。”白櫻聽得滿是心酸,定定的看著李懷瑾嘆道,“奴婢真想不通,陛下為何非要拆散您與殿下。”
她自然想不通,若沒有寒山寺中的那幾年,或許連他也想不通。李懷瑾自嘲的揚唇,譏諷道:“在陛下的眼中,為了他的皇位穩固,沒有什么是不能舍棄的。哪怕是她,也一樣。”
“可是殿下對陛下忠心耿耿,為了陛下的皇位殿下做了多少犧牲,陛下難道都忘了嗎?”白櫻不甘心的低吼,雙手緊握抵住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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