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老者這模樣，看的兩個旁觀者眼角直抽搐。
程清鶴還好，陳寧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勸說道：“老師，您要不還是留下一些吧，瞧芝芝姑娘那眼神，若是進來一塊糕點都看不到了，怕是會哭出來哦。”
女人哭泣沒什么，陳寧算是見多了，特別是那些美人，自從跟在堂兄身邊，他更是看到不知多少次。每次堂兄找到借口將那些外人贈送的女人趕出程家，就能看見那些美人哭泣，個個都是梨花帶雨的。
一開始看，可能還我見猶憐。但看久了也就那樣，轉頭就能忘掉。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但盛芝芝那小丫頭要是哭了，可就了不得。
且不說一個六歲的小姑娘哭鬧起來會有多大的威力——小丫頭可不會似那些美人，就算哭起來還會注意儀態。就盛芝芝苦惱起來，不攪個天翻地覆肯定是不會罷休的。
再退一萬步說，盛芝芝還是盛卿卿的親妹妹呢。如今他堂兄大人想要將人盛卿卿娶進門來，那盛芝芝可就算是小姨子了，如何能夠隨便得罪。
“堂兄……”陳寧連忙給程清鶴甩眼神。
只要不是面對盛卿卿，那程清鶴的智商是絕對夠用的。此時立刻反應過來，心領神會道：“老師，阿寧說的不錯，那小姑娘真是不好對付。”
他們兩聯手勸說，就是想要老者留下一些糕點來。不必太多，只一兩塊就可以了。
老爺子卻完全不吃這一套，冷哼道：“老夫何時和一個小姑娘搶吃食了？不過是剛才那女娃娃出口，老夫給面子品嘗一二罷了，你們做什么做出這番姿態來？！”
他這般說，手上卻是又拿了一塊糕點塞進口中。
盛卿卿帶來的那碟子糕點，本來只是給盛思明解饞的，未免孩子吃多了影響用飯，一碟子也沒有裝上多少，一塊塊的小糕點看著多，仔細數來也不過十幾塊。
之前便已經被三人就著茶水吃了一小半了，此時老者一會兒一塊，一會兒一塊，眨眼間就只剩下寥寥之數，眼看著就要徹底“空盤”了。
陳寧想起等會兒那個小丫頭可能會鬧，就覺得腦殼疼。堂兄是想要追求人家姐姐，可論起程家與盛芝芝接觸最多的那個人，還是他陳寧啊，到時候若是出了什么問題，陳寧不必多想，就能夠猜到肯定是他去善后。
他上輩子是不是做過大內總管啊！
真是倒了大霉了。
一個個搞出事情來，都讓他來善后。
而那邊老爺子全然沒有在意陳寧懊惱的神色，他老人家緩緩將口中的糕點咽下去，然后突然看向程清鶴，冷聲問道：“你與那女娃娃是什么關系。”
這冷不丁的一問，便是冷然淡定如程清鶴，一時間都被問懵了。
倒是陳寧，機靈的沒立刻回答，而是小心試探道：“您……您是說盛芝芝？”
“裝什么傻？！”老者冷哼了一聲，“老夫說的是那個拿出糕點的女娃娃！”
程清鶴頓時松了一口氣。
也不怪他想歪。之前屋內一共有兩個“女娃娃”，而他們剛剛說的還是盛芝芝呢，哪會想到老爺子突然換了一個對象討論。
而且盛卿卿雖然拿了一碟子糕點出來，老者卻沒有對她有太多關注，誰都想不到老爺子會突然詢問她和程清鶴的關系。
至少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盛卿卿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和程清鶴能有什么關系？
陳寧也不敢直接回答，依舊小心試探道：“老師您說笑了，堂兄能和盛姑娘有什么關系呢？”
老者卻是冷笑了一聲，“你給老夫閉嘴，讓他來說！”
他毫不留情的指了指程清鶴。
陳寧頓時啞火，什么都不敢說。
而此時再看程清鶴模樣，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不太對。
就算是雙腿殘廢，不良與行，程清鶴也一直都是脊背挺直，身形如竹。那雙凌厲的鳳眸，從來都是直視他人。但此時的程清鶴，卻是微微低著頭，那雙眸子，也沒有看著老者。
這在熟悉他的人眼中看來，分明就是心虛了。
老者冷笑，“還想要蒙騙老夫，老夫吃過的鹽比你們見過的人還多！”
“老師。”程清鶴猶豫了片刻，“學生確實是鐘情于盛姑娘。”
“胡言亂語！胡說八道！”
老爺子一連爆出兩個成語來，顯然對程清鶴所言十分不屑及不信，他臉上此時已經不止是冷笑了，更多的是憤怒。
“那女娃娃才多大年紀？！”老爺子怒喝道：“老夫看著才十一二歲吧？！又不是什么國色天香的容貌，你憑什么說你鐘情于她？！”
老者活了這把年紀，還有什么東西是看不透的。
大多數人所謂的鐘情于某一人，不過是看在容貌的份上，其次才是那個人的學識和言行。而盛卿卿一個才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生于田野之間，長于農人之手，能有什么過人的學識？再說盛卿卿的容貌，至多也就一個清秀可以形容，就算她年紀小還沒有長開，但五官已經隱隱可以看出以后的容貌了。
老者作為程清鶴和陳寧的學生，在程家的地位還是不低的，他老人家很清楚那些人往年給程清鶴送了不少美人。
不是老者貶低盛卿卿，就盛卿卿那容貌和才情，在那些被送來的美人面前，真是要被碾壓成塵土了。
所以程清鶴所說的話，老爺子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作為教導過程清鶴老師，他對自己這個學生也算是了解，整個一面白心黑的，若是用食物來形容，那便是黑芝麻湯圓。
“你莫不是對那女娃娃有所求？！”老者想到了一個可能，頓時更加怒氣沖沖，氣道：“老夫教導你們雖然不久，但也是教過你們什么叫禮義廉恥，大丈夫該頂天立地，若是想要什么，當以正大光明的手段去爭取，如今欺負一個無父無母的女娃娃，算什么本事？！”
他說話可謂連珠炮，連串的罵出來，陳寧就算是想插嘴，都沒有空閑。
就更不用說本來就不怎么喜愛與人對峙的程清鶴了，他直接就閉上了嘴，任由老者罵個夠。想等他情緒穩定一些，再行解釋。
老爺子罵了足有小半刻鐘，從孔孟之道，說到弟子規，直將自己罵了個口干舌燥。登時便忍不住停下喘了一大口氣，順便喝下放在手邊的雨前龍井。
雨前龍井卻是有些微苦，若是如往常那般，這點苦味倒是不覺得如何，反而可能會覺得是一種特殊的享受。但奈何老爺子剛剛還吃過糕點，此時這苦味便有些難以忍受了。
好在盤子中還有幾塊糕點，老者順手拿起一塊就塞進了嘴里。
一塊進嘴，又覺得有些甜膩，便又搭配了一口龍井，然后又覺得微苦……
“老師。”程清鶴此時終于找到空隙插嘴了，慢條斯理的開口道：“學生確實心慕盛姑娘，并不是因為什么外物，只是因為她這個人。”
其實是因為其內的靈魂，當初救了他的那個靈魂。
而如“轉世重生”和“仙物”之事實在是太過玄妙，之前程清鶴和陳寧就商量過，此事絕對不能告知除他們三人以外的人知曉，否則可能會引來大難。
不說那“轉世重生”，就那“仙物”，一旦被人知曉，怕是連擁有天下權勢的皇帝，都會忍不住那個誘惑。
程清鶴雖然自認為以他的能力，是可以護住盛卿卿，但既然如今還能夠隱藏這個秘密，那也就沒必要去自找麻煩。
程清鶴覺得自己剛才那一句話，十分情真意切。
老者卻是斜睨了他一眼，臉上依舊掛著冷笑，道：“口說無憑，你且說說，為何看上那女娃娃？！”
程清鶴：“……”他能怎么說，這種事何等私密，若是要說，簡直是要將心給剖開來，*裸的展示給他人看啊。
這種事，程清鶴完全做不出來。
眼見老者的眼中懷疑之色越來越重……
好在還有一個陳寧，站在旁邊，此時他連忙來打圓場。
“師父，我可以作證啊！”陳寧舉著三根手指。
老者不屑，“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們堂兄弟可謂是狼狽為奸！”
陳寧苦笑，“老師，我和堂兄可是您親手教出來的，外人不清楚，難道您還不知道我們品行如何嘛？！”
老者聞言，臉色緩和了幾分，顯然是想起他們二人往日的“品行”了。
陳寧立刻再接再厲，說道：“且老師您想，以堂兄的能力，若是真的貪圖小姑娘什么，何必出賣色相呢？盛姑娘他們無權無勢，想要從他們手上強取豪奪什么東西，真是再簡單不過了吧？”
這倒是真的，以程家現在的勢力，盛卿卿他們姐弟三人若是想與程家對抗，那就是螳臂當車，沒有任何作用。這也是為什么盛卿卿會對程家這么警惕的關系了。
在對上一個能讓他們毫無反抗能力的勢力時，便是那勢力手沒有露出什么惡意，弱小的一方，也會情不自禁的警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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