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關(guān)外,野槐坡。
一隊渤海國的斥候小心翼翼的靠近,這個位置是觀察鎮(zhèn)東關(guān)上寧軍防備情況的最好的地方,而就在一年多之前,這個地方還不叫鎮(zhèn)東關(guān),也不屬于寧國。
渤海軍的斥候隊正從野槐坡上悄悄露出頭舉起千里眼往對面城關(guān)上看了看,城墻上的守軍似乎并沒有察覺到他們到來,這里白雪皚皚,峽谷中冰雪常年不化,見不到太陽的地方陰寒總是會肆無忌憚,而他們身上披著同樣雪白的大氅,爬伏在高坡上若是不動的話誰都會以為那只是積雪。
“記下來。”
斥候隊正壓低聲音說道:“寧軍的換防大概一個時辰一次,城墻上常備守軍的數(shù)量大概有五百人左右。”
身后的斥候點了點頭:“記住了。”
隊正嗯了一聲,覺得自己身子下邊的凍雪似乎松動了一下,側(cè)身看了看,然后就看到草居然在蠕動。
草又不是蟲子,沒有風的時候怎么會蠕動?
這個斥候隊正立刻翻身想起來,從雪層下邊有一把短刀刺出來戳進他的心口,溫熱的血從心口里噴涌出來,很快就染紅了好大一片雪。
雪層下邊有人翻出來,刀子橫掃,又將后邊的渤海國斥候脖子掃開。
靠近野槐坡的大概十六七個渤海國斥候連二十息都沒能撐住就盡數(shù)被殺,倒在地上的尸體很快就變得僵硬起來。
沈冷將身上那件草衣脫下來,蹲下來按了按腳邊渤海人的尸體,確定人已經(jīng)死了,于是擺了擺手,他手下的斥候迅速的將尸體都拉到不遠處的林子里,將渤海人身上的軍服拔下來換上,為了方便區(qū)分,每個人的手腕上都綁了一根紅繩。
他們換好衣服之后從林子出來,順著渤海斥候來時留下的腳印往遠處探索。
鎮(zhèn)東關(guān)外邊的峽谷很長,渤海人的斥候可以輕而易舉的靠近野槐坡這樣距離城關(guān)不足五十丈的地方顯然不是穿越峽谷而來,若是從對面過來的,城關(guān)上高處的瞭望手早就已經(jīng)示警了。
正因為接連幾天都發(fā)現(xiàn)有斥候到過城外的痕跡,可卻又沒有發(fā)現(xiàn)斥候的來路,所以沈冷才親自帶人埋伏在這。
“林子。”
沈冷蹲下來打了個手勢,斥候隨即全都停了下來。
“渤海人是從這片林子里穿過來的,可是之前斥候隊這一帶都查過,林子不大,對面就是崖壁,山崖足有幾十丈高,渤海人不可能是飛下來的”
沈冷說到這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所以一會兒可能會遇到他們的接應(yīng),大家小心些。”
眾人低低應(yīng)了一聲,沈冷往前指了指,須彌彥帶著四個斥候先進了林子里邊。
雖然已經(jīng)進了六月,可是山谷林子里不經(jīng)常見到太陽的地方積雪很厚,而且很硬實,大部分人覺得腳踩在積雪上一定會留下痕跡,可凍雪堅固,用帶著的樹枝隨便掃幾下,浮塵掃掉腳印也就沒了,就算是不處理,一陣山風之后也什么都看不到。
越往山里走凍雪越硬腳印越淺,到了林子邊緣,須彌彥擺手示意停下來。
他一個人往林子外靠近,藏在一棵樹后邊往對面山崖上看了看,而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頭頂上有一根繩子慢慢的放下來,沒有絲毫聲音,繩子到他頭頂?shù)臅r候下來的速度驟然加快,精準的套進須彌彥的脖子里,樹上藏身的渤海國斥候猛的往上一拉,須彌彥的身體就被提了起來。
好在,他是須彌彥。
在被拉起來的一瞬間,須彌彥的腳在地上用力一蹬,隨著他跳起來脖子上被勒住的繩子就變得松了,在半空中他伸手將繩套從脖子上摘下來,半空中雙腳在樹干上一蹬身子橫著出去,樹上的渤海國斥候就被拉了下來。
附近幾棵樹上有弩箭激射,箭矢瞬息而至,須彌彥也不停,猶如一頭獵豹般在林子里穿梭,背后掛著的那個人只好松手,可是才站起來,卻沒有想到須彌彥居然兜了一個圈子又跑回來,一拳打在他脖子上,這一拳打的渤海國斥候嗓子里咔嚓一聲,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斷了。
弩箭從好幾個角度而來,須彌彥左右閃躲,弩箭在他身后一支一支的戳進凍雪。
后面的大寧斥候支援過來,躲在樹后以連弩還擊,樹上的渤海國斥候人數(shù)似乎不少并沒有打算撤退,他們以為這是一支寧軍標準的斥候五人隊,所以想仗著人數(shù)優(yōu)勢一舉將這個五人隊拿下。
就在這時候沈冷帶著人從側(cè)翼包抄過來,須彌彥聽到砰地一聲,回頭看,一具渤海人斥候的尸體從樹上掉下來摔在不遠處,他腳步一停,另外一個方向也有尸體掉下來,砰砰砰的聲音不絕于耳,只是短短片刻,至少十幾具尸體掉下來,散落各處。
沈冷和杜威名陳冉三個人從樹上跳下來,往四周看了看,有藏身在較遠地方的渤海國斥候跑了。
“他們怎么敢靠的這么近?”
沈冷微微皺眉:“孟長安說過,渤海人被打的怕了,幾乎都不敢靠近鎮(zhèn)東關(guān)十里之內(nèi),這可不像是被打怕了的。”
孟長安在守白山關(guān)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帶著斥候道山中狩獵,那些渤海國的斥候把孟長安看做惡魔,以至于到了后來,真的沒有人敢靠近十里范圍,在渤海軍中,斥候提到孟長安又恨又怕。
沈冷蹲下來檢查了一下那些渤海人的尸體:“帶回去兩具尸體給孟長安看看。”
手下人隨即上來,抬著兩具尸體往后撤。
沈冷出了林子之后往山崖上看,依稀看到有個人站在山崖邊上似乎也在看他,兩個人遙遙對視了一會兒,那人轉(zhuǎn)身離開。
斥候隊撤回到了鎮(zhèn)東關(guān),孟長安聞訊過來看了看。
“是渤海人沒錯,可他們斥候的裝備似乎不太一樣了。”
他蹲下來看了看:“多了不少小物件,但看起來頗為實用,你剛才說他們的斥候居然敢直接出手,這就是不對勁的地方,渤海人的斥候見到大寧的斥候第一反應(yīng)就是跑,絕對不會貿(mào)然出手,他們的膽子突然之間大了起來”
須彌彥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面還有淡淡的血引沒消。
“很準,而且很穩(wěn)。”
須彌彥道:“雖然武藝上差了些,可他們似乎并沒有害怕,不是我不小心,如果換做別的兄弟可能已經(jīng)被吊上去了。”
“有人在幫渤海人訓練斥候?”
“會不會是黑武人。”
“不是黑武人的套路。”
孟長安搖了搖頭:“黑武人的斥候渤海人的斥候我都接觸過太多。”
他剛要繼續(xù)說,外面有親兵跑進來:“將軍,出事了剛剛留下繼續(xù)巡查的幾名斥候兄弟被人偷襲,五個人全都死了。”
孟長安眉角一抬,側(cè)頭看向沈冷。
沈冷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以往的話,渤海人的斥候肯定已經(jīng)跑遠了,可這次居然敢回來偷襲了斷后的大寧斥候,這不是以多攻少的事,大寧的斥候都是精銳之中的精銳,一個五人隊配合默契,就算是面對百名渤海邊軍的追擊最起碼也能撤回來,哪怕有傷亡也不會全都被殺。
“這個人熟悉大寧斥候的行動方式。”
孟長安看向沈冷:“這似乎不太對勁。”
“是啊”
沈冷往外走:“看看尸體。”
報信的斥候搖頭:“別去看了,死的兄弟們被砍了太多刀,血肉模糊。”
沈冷的腳一停,拳頭逐漸握緊。
孟長安拍了拍沈冷的肩膀:“渤海人對我們大寧的仇視還在黑武之上,仇恨的由來,只是因為大寧的生活比他們好太多,所以恨,我和渤海人打過,他們對寧人不留活口。”
沈冷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與此同時,渤海大營。
面容陰沉的年輕男人回到自己的營房,他沒有人讓任何人打擾自己,站在山崖上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個年輕的寧人將軍,他猜測有可能是白山關(guān)守將孟長安。
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孟長安此時應(yīng)該在蘇拉城,為什么會突然回來?
也有可能是猜錯了。
他希望是猜錯了。
如果他是個渤海人的話,他一定會提醒這次率軍前來的渤海國將軍樸萬書,可他不是,所以那個人是不是孟長安他才不會去管,如果是的話更好,因為他渴望殺了如孟長安那樣的寧人猛將,那樣的話,他將揚名天下,就算不揚名天下也是值得驕傲一輩子的事,因為他不喜歡寧人。
就在這時候外面想起敲門聲,年輕人起身去把房門打開,渤海國將軍樸萬書看了他一眼:“我聽說你這次帶人出去損失了幾十個?”
年輕人皺眉:“戰(zhàn)爭有生死,那是天術(shù),沒有生死的戰(zhàn)爭,那是兒戲。”
樸萬書對他的態(tài)度很不滿:“陛下請你來,不是讓你來拿我們渤海國的精銳士兵送死的。”
“精銳?”
年輕人看著樸萬書的眼睛:“如果精銳的話看到寧人就跑?最后寧人留下的一個五人隊又發(fā)現(xiàn)了你們的斥候,五人隊追著幾十個人跑,如果不是我回去接應(yīng),你的所謂精銳數(shù)十人就會被寧人的一個五人隊殺光。”
樸萬書臉色似乎是微微紅了一下,哼了一聲:“這些我不管,陛下許以重賞讓你來練兵,你到現(xiàn)在為止也沒有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
“我不需要給你交代。”
年輕人看著樸萬書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我是你們渤海王請來的,要給交代,我給他交代,至于你你的級別太低了。”
他坐下來:“你那么生氣,要不然你殺了我?”
樸萬書眼睛驟然一紅,手握著刀柄,卻終究沒有抽出來。
這個人是渤海王請來的,桑國人,據(jù)說是第一批去大寧學習的人,只不過他在大寧只停留了一年就因為桑國戰(zhàn)事吃緊而被調(diào)了回去,也是迄今為止,第二個活著從寧國返回的桑人,另外一個如今正在桑國領(lǐng)兵作戰(zhàn)。
“記住我的名字,菅麻生,以后你會感謝我的。”
年輕人擺了擺手:“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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