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沉默則再次惹怒了馮晚意。
馮晚意二話不說丟下筷子,起身回房間。
“媽!”沈燁快速追去。
馮晚意已躺回到床上,背對他。
“媽,你生我的氣可以,但不要糟蹋自己的身體,好歹把早餐先吃完。”沈燁關(guān)心。
“氣飽了,吃不下。”這是幾天來,馮晚意與他說的第一句話。
雖然不是什么好聽的,但終歸是個進展。沈燁問:“媽你希望我怎么做?”
馮晚意霍然坐起:“你明知故問是嗎?”
沈燁并不想和她起爭執(zhí),走過去蹲身到她跟前,溫聲溫氣:“媽,我們心平氣和好好聊一聊。”
馮晚意冷笑:“有什么好聊的?你無非就是想勸我接受那個方小姐。”
“沒,我可沒想勸。”沈燁笑,“光我嘴皮子上的幾句勸,難道你就能聽么?”
“你愿意放棄那個方小姐,愿意和她分手了?”馮晚意將信將疑,總覺得自己的兒子好像不會是個輕易妥協(xié)的人。
果不其然,便見沈燁搖頭:“不,我沒有要和小方分手。”
馮晚意才緩和沒兩秒的臉立時重新拉下來。
沈燁忙道:“媽,人往往太容易受第一印象和道聽途說影響,我就是想拜托你,給小方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你和小方適當(dāng)?shù)靥幰惶帲H自去了解小方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再做判斷好不好?”
馮晚意:“一個能去那種地方賣的女人,沒什么好了解的。”
“那是小方的氣話。”沈燁抓緊機會為方頌祺辯解,這辯解并非撒謊,方頌祺確實沒在“風(fēng)情”里當(dāng)過小姐。至于她和藺時年的糾葛,他自然選擇隱瞞。
緊接著他簡單講述了方頌祺在“風(fēng)情”被馮孝剛下藥,隨后又為了邦自己的朋友杏夏與馮孝剛結(jié)怨。
這過程間,沈燁臉上始終掛著笑容:“她是個好打抱不平的性格,脾氣也直,所以容易得罪人。媽你不是從外公那里了解到過小方的家庭背景?你覺得她會是個壞姑娘嗎?”
稍加一頓后,他表情略微嚴(yán)肅:“前些年她家里遭遇變故,確實給她帶來了一些影響。”
她父親許和在非洲遇難一事,他已經(jīng)知道了,只不過從未在她跟前提及過。
他也已經(jīng)知道,她的弟弟許敬,在外人能調(diào)查到的資料里,其實過世了。
“這些影響可能讓她看起來個性過于尖銳了點,但一個人的本質(zhì),是不會輕易改變的。”沈燁又恢復(fù)笑意,且有些無奈,“外公那里連小方從上小學(xué)到大學(xué)為止的在校成績單和獲獎榮譽都搜羅來了,媽你可以去看看,她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孩子。”
馮晚意沉默。
為免她反感,沈燁不再多說,也不追問馮晚意如今具體什么想法,讓傭人把兩人的早飯都送進來,他單獨陪馮晚意用餐。
…………
端著空餐具從馮晚意的房間里出來后,沈燁遇到何叔。
“表少爺,董事長找你。”
沈燁將空餐具交給何叔,在何叔的示意下前往餐桌。
馮伯珅和梁雯夫妻已就餐完畢各自去上班,此時餐桌前只余馮松仁。
“外公。”
“和你母親談得怎樣?”馮松仁問。
“還好。還需要時間。”沈燁吁氣,旋即覷馮松仁,“外公,你的支持對我特別重要。”
而這幾天,馮松仁雖不曾如馮晚意那般表現(xiàn)出明顯的反對,但在他去找他時,也只是給了一句話:“你先憑本事讓你母親松了態(tài)度。”
沈燁覺得,馮晚意這已經(jīng)算松了態(tài)度。
馮松仁放下餐具,抬眼看他:“你和你母親自己解決,我不可能一輩子摻和你們母子倆的事。”
聽聽似中立,但只要馮松仁不是明確表示出支持,就說明……沈燁心頭咯噔:“外公——”
馮松仁做了個打住的手勢,感慨萬千:“我最后悔的是,當(dāng)年沒有堅持自己的立場,在你母親先斬后奏后向你母親妥協(xié),接受了你父親當(dāng)女婿。”
沈燁皺眉,直接的想法是,自己的父親死太早沒有與自己的母親白頭偕老,馮松仁作為父親心疼自己的女兒,可隱約卻感覺,似乎還有其他意思。
馮松仁出門,坐上車。
車子駛離后不久,他詢問何叔新的調(diào)查進度。
“‘風(fēng)情’里的口風(fēng)非常一致,方小姐和里頭的管事人Cindy關(guān)系還不錯,出入比較自由,所以確實有可能被人誤會是小姐。以前跟著孝剛少爺混的那些人,已經(jīng)通過孝剛少爺在找了。”何叔匯報。
好幾天過去了,才這樣的情況,要么方頌祺確實干凈,要么方頌祺背后有高人相助。
馮松仁提醒:“別忘了高家的那個兒子,還有不是說她有個前男友?”
“好的董事長。”何叔點頭。
馮松仁另外又問:“《夢中繆斯》修復(fù)得怎樣了?還要多久能送回來?”
…………
直至下山,方頌祺都不曾再見到藺時年,這讓她從晨起便繃緊的腦神經(jīng)得到方頌祺。
回酒店的一路都特別順暢,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浴室里把自己洗了個干凈。
想到依舊得和杏夏住一間房,她就憋屈。若換作以前,方頌祺才不受這份氣,定然自費另外給自己開個單間。
待她從浴室里出去,就見坐在床邊的杏夏起身,關(guān)心她道:“阿祺,你的文檔找回來沒有?”
喲?這是主動求和了?方頌祺挑眉,兀自擦著頭發(fā)不予回應(yīng)。
杏夏誠摯道:“你真的誤會我了,我沒有動過你的電腦,也沒有刪你的資料。至于你說我這幾天對你愛答不理,我承認,是我自己心情有點不好。”
“你不是鼓勵我,要我在你面前不要總低眉順目讓別人以為你欺負我嗎?程全也嘲諷我了,這讓我重新思考起我們的關(guān)系。”
方頌祺依舊不吭聲。
杏夏覷她的臉色:“夜里你誤會我,把我罵了一頓,我又反反復(fù)復(fù)想了一晚上,茅塞頓開地想通了許多事情。”
“我不想在意外人的眼光,也希望阿祺你別在意他們說你欺負我,只要我知道你沒有就可以了。我們認識的第一天起,你就是更強勢的那個,我就是受你照顧的那個,我們之間友誼的模式本就如此,不是么?”
方頌祺抿緊唇,對杏夏突然與她剖心,總覺得怪怪的,但杏夏的話,確確實實叫她回憶起當(dāng)初怎么和杏夏認識的。
無非就是當(dāng)初杏夏被外校一個校霸看上了,天天遭到校霸的圍堵,要求杏夏和他約會,校霸還經(jīng)常跑來蹭課,公然表白的事情沒少干,到處宣揚杏夏是他的人,但凡有個男同學(xué)和杏夏稍微走得近,就會被校霸的小弟毆打。
哪里還有人敢和杏夏交朋友?杏夏也因此變得越來越膽小怕事。
后來杏夏保研來了鎏大,校霸也從學(xué)校畢業(yè),出去社會正式成了混混,依舊不放過杏夏,甚至膽子比以前大了。
幾次X騷、擾被方頌祺遇上,方頌祺沒看過眼,想辦法把對方給治了,她和杏夏就此結(jié)緣。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確實如杏夏所說,兩人性格的截然不同,注定了兩人的相處模式一直以來看上去都像是杏夏為方頌祺的小尾巴、小跟班。
“阿祺……”杏夏走到方頌祺跟前,手里拎著方頌祺前天順手給她帶的那些東西,“謝謝你……”
方頌祺皺眉:“你也太容易被收買了。就這點破東西而已,難怪你當(dāng)初會輕易被周澤吸引。”
她肯出聲,其實已經(jīng)算她愿意講和。
杏夏低垂眼簾:“也許我確實太好騙了吧……一點小恩小惠小溫暖,就會讓我動容……”
似乎是她自我反省,又似乎一語雙關(guān)暗含言外之意。方頌祺不動聲色地微縮一下瞳仁,不耐煩地讓杏夏趕緊也去洗澡,別在這兒要哭不哭地煽情。
兩人的關(guān)系算是就這么表面上看恢復(fù)如常。
當(dāng)天下午的行程安排不再是坐在底下聽各位大老高談闊論,而專屬各大媒體的交流會,主辦方安排了幾個小活動,當(dāng)晚還安排了維多利亞港的夜游。
晚宴比一般的宴會正式些,方頌祺也不敢給報社丟人,未再牛仔褲、帆布鞋。
但也沒特意去買小禮服那么夸張(何況她也不想浪費這個錢),就把妝容畫得精致些,短發(fā)用卷發(fā)棒在發(fā)尾卷了點復(fù)古彎,然后闊腿褲,白襯衫系里頭,穿紅色細高跟,搭個Prada寶石藍的經(jīng)典款手包——職場干練風(fēng),走到哪兒都不突兀。
方頌祺依舊和團隊的人一起上游艇,游艇上安排的食物又讓她嘴饞了一把,但她強行克制住,沒敢再亂吃,省得到時她日漸矜貴的破胃又給她找麻煩。
游艇上的一名侍應(yīng)生忽然找了過來,說是任董事長邀請她上二樓,還個錢。
方頌祺:“……”這理由,也太尼瑪刻意了,鬼才不信他沒有其他目的。
她又忘記換港幣,趕緊問同事借了點,交給侍應(yīng)生,要其轉(zhuǎn)交。
侍應(yīng)生拒絕:“女士請體諒我們沒辦法邦這種忙,否則萬一出差池,我們根本沒辦法交待。”
“就這么點錢,能出什么差池?”方頌祺給了他小費。
侍應(yīng)生堅持拒絕:“女士,請不要為難我。”
OK,那方頌祺就不為難,把錢收回來:“那你麻煩你轉(zhuǎn)告任董事長,錢我另外再找機會還,今天不太方便。”
轟走侍應(yīng)生沒多久,方頌祺的手機里進來一通她沒存過的陌生號碼,地區(qū)顯示為香港。
她接起,如她所料,是任迦華。
他是來道歉的:“小方,希望華哥我剛剛的邀請沒讓你反感。”
“華哥客氣了。”方頌祺沒翻臉,接受他的道歉。
…………
任迦華收了線,往邊上的欄桿行去,單手搭上藺時年的肩:“好了,道完歉了,這次算我的錯。”
藺時年輕輕晃動手持的酒杯,簡單說了句謝謝。
見他似乎在盯著什么,任迦華循著他的目光往下落,不難在人群里發(fā)現(xiàn)某道熟悉的女人背影,頓時了然。
…………
方頌祺在掛完電話后走去外面的甲板找Amanda等團隊成員。
但凡叫得上名號的夜景,無非靠燈的光影交相輝映制造出來,維多利亞港也不例外。
兩岸屹立現(xiàn)代的高樓大廈,點綴著色彩斑斕的霓虹光華,組成滾動的圖案、卡通或者廣告,魔術(shù)般不間斷地變幻,照耀天空,倒映海面,呈現(xiàn)出豪華的視覺盛景,看久了,容易讓人分不清楚現(xiàn)實和夢幻。
方頌祺討厭這種被迷惑的感覺,而且甲板上人多擁擠,她轉(zhuǎn)身要回里頭的位置坐。
無意間往上方瞥時,不期然與藺時年的眸子撞個正著。
興許光影的作用,他的眼珠子跟打磨過似的,黑得隱隱發(fā)亮,襯得眼神特別認真也特別深刻。
踏馬地夠掃興!方頌祺原本平靜的情緒陡然煩躁,順便將站在藺時年身旁的任迦華的遙敬酒杯的問候一同忽略,加快進船艙的腳步。
…………
最后一天,其實等于沒有行程,主辦方安排的是參觀文化博物館。
中午開始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回程。
方頌祺他們這一行人,來的時候坐車,回去則飛機。
下午到機場登機的時候,得知藺時年邦他們的經(jīng)濟艙全升級為商務(wù)艙。
老狗比因此又收獲了一波好感……
方頌祺心里呵呵呵呵呵呵噠。油膩中年老男人大概就是愛干這種面子工程。
幸好,這老狗比沒和他們同一班飛機。
抵達鎏城機場后,發(fā)現(xiàn)沈燁竟然來悄悄來接機,驚喜地方頌祺直接飛奔過去摟住他就是一通熱情的擁吻。
周圍全是人,而且同事們都盯著,沈燁怪不好意思的,尤其季老幺還故意在旁吹口哨吆喝瞎起哄,嚷嚷什么“大庭廣眾之下羞羞臉傷風(fēng)敗俗”。
方頌祺照顧沈燁的薄面子,意猶未盡地很快松開,轉(zhuǎn)臉戳穿季老幺:“你就是嫉妒我們?nèi)龉芳Z~!”
怒摔!季老幺再次覺得這免費司機的活兒沒法干了!
方頌祺轉(zhuǎn)回來繼續(xù)和沈燁膩歪:“你可以出門了?是搞定你媽了嗎?”
沈燁摸摸她的頭發(fā):“這個我們之后再聊。”
Amanda和攝像大哥跟方頌祺分道揚鑣。
方頌祺帶著杏夏一起坐上季老幺的車,上館子吃飯。
今天吃日料,方頌祺和季老幺一副德行,到了店里首先去洗手間。
沈燁和杏夏負責(zé)點菜。
杏夏比沈燁還要遵循方頌祺的Kou味,連說了幾樣方頌祺愛吃的,說完之后也都問沈燁可行不可行。
沈燁其實最開始并不同意來吃日料,但拗不過方頌祺的執(zhí)著,這會兒斟酌道:“生魚片點是能點,我們?nèi)齻吃就好,小方這幾天的胃一直不舒、服,得盯著她,別被她下嘴了。”
“原來她這幾天胃不舒、服?”杏夏自責(zé),“虧我每天還和她呆在一起,都沒發(fā)現(xiàn),我太不留心。難怪前天半夜看到阿祺被藺會長抱去他的房間里一晚上沒回來,現(xiàn)在仔細回憶,阿祺當(dāng)時好像是暈過去了,胃折騰的吧?”
沈燁原本正在邦方頌祺把餐具用熱茶過一遍消毒,聞言手上的動作微不可察頓住。
杏夏正長舒一口氣:“是我想岔了,老記著在鎏城大學(xué)里看到阿祺和藺會長走得近乎,當(dāng)時又被我不小心遠遠瞧見,一直在糾結(jié)要怎么辦。阿祺的性格我是了解的,我應(yīng)該相信她,但又擔(dān)心如果有個萬一,你會和當(dāng)初的周澤一樣受到傷害。幸好,原來沒什么事。”
說著,杏夏順嘴夸獎一撥藺時年,以及感謝此次香港行對他們團隊的照顧。
沈燁在她的嘴巴停下來后,語調(diào)沒什么起伏地說:“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我是董事長的外孫?藺會長其實是我姑父,我很早就介紹小方和他認識了,他對小方的諸多照看也是我拜托的,你們不了解情況,產(chǎn)生誤會很正常。”
杏夏一下子愣住了,既愣住也尷尬。
季老幺先回來一步,打開門,敏銳地察覺氣氛些許不對勁,落座之前低聲戲謔沈燁該不會是被杏夏強行告白了吧?
沈燁踹他一屁、股。
方頌祺回來的時候情緒不佳,抱怨走到哪兒女洗手間永遠比男洗手間人滿為患,氣呼呼:“也不懂得把女洗手間多弄幾個隔間!”
不過一切的怨念不多時便被端上桌的食物治愈,吃得她開開心心。
趁著興致高,方頌祺從包里把一份禮品盒拿出來給沈燁:“喏,這次出差送你的禮物~!”
季老幺可憐巴巴:“還說我們是團隊,我每次風(fēng)里來雨里去地給你們當(dāng)司機,連個光也沒讓我沾到。”
說著,他催促沈燁打開:“讓我見識見識小方同志的品味。”
方頌祺替沈燁拒絕,要求沈燁回去之后再自己一個人偷偷看。
沈燁其實也是這個打算。
季老幺又對沈燁的重色輕友一番痛心疾首。
杏夏默默坐在一旁,感覺融入不了他們的嬉笑打鬧。
從日料店里出來時暮色四合華燈初上,沈燁和季老幺送方頌祺和杏夏回公寓。
路上沈燁突然接到馮松仁的電話。
“你和小方現(xiàn)在在一起?”
“是的外公。”
“你帶她來我們家一趟。”
“是怎么了嗎外公?”敏感時期,沈燁很難不猶疑,何況馮松仁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嚴(yán)肅。
“不是要處理你和小方的關(guān)系,是另外有事想找小方。”頓了頓,馮松仁認為直說比較好,便補充,“你告訴小方,‘J.F.’的畫出了點問題,請她務(wù)必過來一趟,一起看看,她應(yīng)該會有興趣的。”
沈燁收線后,原話復(fù)述給方頌祺。
當(dāng)然,他首要尊重方頌祺的意愿:“不去沒關(guān)系,不要勉強,我邦你拒絕我外公。”
別說,方頌祺確實被馮松仁吊到了胃口,好奇《夢中繆斯》能出什么問題讓馮松仁特意來這么一通電話。
是他終于發(fā)現(xiàn)那是一幅贗品,他的幾百萬打水漂了么?
若如此,欣賞欣賞馮松仁的表情也不錯。
遂方頌祺應(yīng)承下來。
季老幺在公寓把杏夏先放下后,再繼續(xù)送沈燁和方頌祺去馮家。
何叔在門口等候他們二人:“表少爺,方小姐,我們?nèi)ズ竺娴母睒恰!?br />
沈燁知道,副樓里存放不少馮松仁多年來的收藏品,愈發(fā)感覺到不同尋常,牽緊方頌祺的手。
副樓的廳里,馮松仁原本正在盯著什么,聽聞動靜轉(zhuǎn)過身來,眉頭是擰著的:“小方,過來。”
方頌祺在沈燁的陪同下走上前,看到《夢中繆斯》靠在墻邊,她在上面留下的破壞性痕跡已經(jīng)沒了大半,費解馮松仁的意思:“董事長這是……”
修復(fù)就修復(fù)唄,關(guān)她什么事?
馮松仁揮了揮手。
何叔會意,把《夢中繆斯》的畫框掰開,拿掉,脫落開背板,然后將《夢中繆斯》翻過來面。
緊接著呈現(xiàn)在眼前的場景讓方頌祺驚呆了——背后竟然還畫著另外一幅畫!
何叔解釋道:“是送去修復(fù)的時候,畫師要給《夢中繆斯》換畫框,拆開來后發(fā)現(xiàn)的。”
沈燁盯著后背的這幅畫,感到非常不舒、服,因為和《夢中繆斯》的浪漫夢幻感形成強烈的反差對比,是很暗黑的抽象畫,他沒看明白是什么東西,也形容不出來。
方頌祺的臉色微微發(fā)白,她也不認得這畫的是什么,但她認得這個風(fēng)格,不久之前的夢里剛見到過的,那個總出現(xiàn)在方婕畫室里的神秘人的手筆。
“董事長手里還有‘J.F.’的另外四幅作品,我們也嘗試把畫框拆開來,結(jié)果……”何叔說著,走到另外一側(cè)的墻邊,將擺在那兒的畫逐一翻過面。
方頌祺瞳孔驟縮。
第一幅,白茫茫的雪地和匍匐在地的小人。
第二幅,似血的紅和密密匝匝的線條。
第三幅,底色不均勻的黑和三個小女孩。
第四幅,無盡循環(huán)的空間和扼住小孩的魔鬼。
瞬間和夢中的畫面重合,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簾。
方頌祺好似瞬間又置身夢中那怎么逃不出去的漆黑逼仄的空間,撲面的沉悶、壓抑令她感到窒息、暈眩。
她握緊沈燁的手,仍敵不過兩腿發(fā)軟,眼前發(fā)黑。
“小方——”沈燁急急抱住她癱下來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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