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聽到林威被亂刀砍死還斷了頭的消息,當(dāng)即就暈了過去。
林紫蘇就坐在一側(cè),看著屋子里的下人們亂做一團(tuán),顫抖著手握緊了茶杯,慢慢將茶喝了,才道:“先扶祖母下去休息,再拿了本妃名帖去請御醫(yī)來。”
立即有下人應(yīng)聲去了,林紫蘇才扶著丫鬟的手慢慢站起了身。
她覺得自己的腿都是軟的,慢慢起身走了兩步,才做站不穩(wěn)的樣子,伏案哭泣了起來。
新年期間這般殘忍將人刺殺的事,很快便一傳十十傳百,全京城都知道了,尤其還有人繪聲繪色的描述林威的腦袋是如何從馬車?yán)餄L落出來的。
落霞苑中,大夫人聽完林錦婳的話,整個人都坐不住了。她看著林錦婳嚴(yán)肅的樣子,縱然還是十五六歲的臉,卻好似早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不但沉穩(wěn),說的話也十分切中要害。
“你當(dāng)真覺得,這件事是紫蘇暗中操縱的?可是二弟到底是她親生父親,她縱然狠,也不可能下這樣的毒手。”大夫人仍舊不信。
林錦婳心中暗暗焦急,面上卻只做尋常:“大伯母若是不信,便只當(dāng)錦婳未開口。但事已至此,老夫人一定會鬧得三房雞犬不寧,而林紫蘇目前最大的敵人不是我,也不是父兄,而是跟她同在景王府,并且將她毀容了的大姐姐。”
林惜玉完全相信林錦婳的話,她跟林紫蘇的恩怨可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開的,而且她也承認(rèn),她的心機(jī)手段的確都不如林紫蘇。她頓了頓,才道:“那你想怎么辦?”
“這話要我問大姐姐,你想怎么辦?是一輩子甘于屈居她人之下,堂堂嫡長女卻做一個卑微的妾,每日還要擔(dān)驚受怕,還是愿意相信我,搏一搏。”她定定看著她道。
林惜玉聽到這話,心中越發(fā)不甘心,腦子也開始發(fā)熱:“若是信你,你有什么法子……”
“我們憑什么信你?”大夫人還是聰明有些:“你現(xiàn)在完全就是拿我們在當(dāng)槍使,林錦婳,你縱然有幾分小聰明,難道還能跟景王抗衡不成?”
“自然不能。”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千金小姐,無權(quán)無勢,趙闞現(xiàn)在可是風(fēng)頭正勁的景王爺。
大夫人聞言,以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對著她。
林錦婳卻繼續(xù)道:“但對付區(qū)區(qū)一個林紫蘇,綽綽有余。她現(xiàn)在名聲盡毀,如今對付三房,是為了博得景王和德妃的歡心,可也掩蓋不了她早已是貞潔敗壞之人的事實(shí)。”
林惜玉連忙點(diǎn)頭,認(rèn)同的看著她:“沒錯,她這樣的,就是做妾都便宜她了。”
“所以現(xiàn)在對付她很簡單。”林錦婳說完,看著大夫人依舊皺著眉頭,又提點(diǎn)了幾句:“二伯母是因?yàn)槭裁床疟恍輻壔馗馊送倭R的?”
“當(dāng)然是與人私通……”林惜玉還不猶豫說完,登時想通。林紫蘇大街上遭人侮辱,旁人礙于景王府的面子沒敢議論,若是再發(fā)現(xiàn)個奸夫,那林紫蘇豈不是又給景王戴了一頂綠帽子?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栽贓誣陷這事兒她做的還是很順手的,當(dāng)即道:“好,我就信你一次。”
林錦婳看向大夫人:“大伯母,這件事就勞你多費(fèi)心了。我記得當(dāng)時老族長說,葉氏的奸夫葉氏你尋到的呢。”
林錦婳這般提醒,大夫人怎么可能還不清楚。葉氏與人私通被休棄,若是將這事兒宣揚(yáng)開來,林紫蘇又‘恰好’也被發(fā)現(xiàn)與人私通,那不是說明林紫蘇的放蕩天性是遺傳的?也等于給了德妃和景王一個臺階,將這個敗壞家風(fēng)的女人休棄出去。
大夫人越想越覺得能行,但她不能在林錦婳跟前表現(xiàn)出來。只冷淡起了聲:“這件事我們會考慮的,不過錦婳,等老夫人知道了二弟被殺的事情之后,我能做的可就不多了,你好自為之。”
“只要大伯母別添油加醋就行,否則玉石俱焚,錦婳也是能做到的。”林錦婳就怕她在后頭煽風(fēng)點(diǎn)火。
大夫人面對這赤裸裸的威脅,面色僵了僵,到底沒說話,領(lǐng)著林惜玉便走了。
他們一走,前頭林麓之父子便回來了,抓到兩個刺客。
林錦婳急急跑到前廳,只發(fā)現(xiàn)林威的尸體已經(jīng)用棺槨收斂好了,而林麓之不在。
看到沉著臉站在里頭的林錦澄,她快步走了過去:“哥哥,今日之事……”
林錦澄見她來,怕她擔(dān)心,只苦笑道:“你不必操心,我跟爹爹會處理好的。今日之事,是遭人算計(jì)了。”他跟林麓之也不傻,那些刺客只殺林威,根本不動他們,明擺著就是有人算計(jì)好了的。
林錦婳只微微擰眉,低聲道:“說是帶了兩個刺客回來,他們會不會指認(rèn)是你跟爹爹下的手?”
“怎么會……”林錦澄忙道:“二伯怎么說也是我們的親人,我們怎么會下如此狠手?”
“可是祖母會信嗎?暗中操縱之人是不是還備下了別的證據(jù)?那兩個刺客到時候會不會指認(rèn)你們?哥哥可都確認(rèn)過了嗎?”林錦婳略顯焦急。
林錦澄的確沒想到,他常年在戰(zhàn)場,想的都是怎么行軍布陣,哪里有這些勾心斗角。
他微微咬牙:“爹爹如今正打算請官府的人來一并審問,我去看看……”
“我先去,哥哥去辦另一件事……”林錦婳急急扯住他的袖子。
“什么事?”
“今日京城中必然流言四起,我擔(dān)心都是沖著父親來的。哥哥暗中使人去查探一下是否有人刻意在傳謠言,另外,再查查林紫蘇。”她知道林錦澄不會信,但林威的死,八成是林紫蘇跟趙闞聯(lián)合設(shè)計(jì)好的一箭雙雕之計(jì)策,又能除掉林威,又能有借口對三房下手。
林錦澄看著她一臉篤定,眉頭擰起,卻將疑問都忍住了:“我遣人去辦,爹爹那里,你隨我一起來。”
林錦婳見他愿意相信自己,心里的大石頭松了一半,忙隨著他往外去了。
此時的景王府。
趙闞聽到下屬來稟報(bào)的消息,嘴角冷冷勾起:“很順利,接著布置,不可出差錯,本王要一次將林麓之拿下!”
“是!”底下人立即應(yīng)聲去了。
坐在書房一側(cè)的熊樹禮才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這次林麓之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不死也要脫層皮!”
“還是舅舅聰明,知道用這一招。”趙闞笑道。
熊樹禮笑了笑,深深看了他一眼:“還是林紫蘇夠狠,自己的親生父親,也能下得去手。這樣狠的人,你可要防著些,哪一日怕是連你也不會放過。”
趙闞聞言,只輕蔑哼了一聲,慢慢把玩這手里的核桃:“她這樣的低賤貨色,本王豈能容她一直留在景王府?等此事過去,便是她的死期。”
“你明白就好。”熊樹禮滿意點(diǎn)頭。
趙闞頓了頓,又問他:“慕容家的人,舅舅打算如何處置?”
熊樹禮一提起這個便覺得糟心:“之前還查到他們兩兄妹躲到了慕容家的祖宅,但我派人去捉拿時,他們竟又消失不見了。為了以防萬一,這次我怕是真的要先離開京城了。而且……”他看了看趙闞:“咱們一直以為不冒頭的趙懷琰竟然也打起了上頭那個位置,熊家那邊的人我得盡快給你培養(yǎng)起來。”
趙闞一聽,立即笑了起來:“那就多謝舅舅了。”
舅侄二人對視一眼,均是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趙懷琰的馬車經(jīng)過景王府時,景王府門口的侍衛(wèi)只多看了一眼,沒認(rèn)出來,便也沒在意。
高稟看了眼門口停著的丞相府的馬車,皺了皺眉頭,才轉(zhuǎn)頭低聲跟他道:“王爺,咱們現(xiàn)在入宮,皇上會見咱們嗎?”
“查到了刺殺林將軍的證據(jù),父皇不想見,也得見。”他淡淡道。
高稟想起被泡在水牢里的那個僅剩的活口,眉頭微微一挑,沒多說。
倒是趙懷琰先開了口:“林威被殺一事,那些刺客你可曾查到了?”
“查是查到了,但這些人都是死士,身份早已查不出來。”高稟皺眉道。
“查不出來,那就找到他們的老窩,一窩端了。”趙懷琰淡淡一句,高稟聽得卻是一抖:“王爺,若是如此,勢必要鬧出大動靜來,您的勢力怕也要暴露。”
“嗯。”
他淡淡應(yīng)了一聲,若是不暴露,那些人還以為自己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反而肆無忌憚的來挑釁。
高稟聞言,方才玩笑般的樣子全部都收了起來,有幾分認(rèn)真的看著他:“王爺,咱們瞞了皇后和皇上這么多年,您這要是暴露出來,完后必然會有更多危險(xiǎn)……”
“現(xiàn)在的危險(xiǎn)不多嗎?”趙懷琰輕飄飄一句,他只關(guān)心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是不是已經(jīng)想到了對策,至于其他人,在他做了決定一定要傾盡所有保護(hù)好她之前,早已經(jīng)無所謂了。
高稟見他如此,真的有點(diǎn)懷疑,林小姐難道真是給王爺下了蠱不成?那般理智到近乎冷漠的人,怎么一遇上林家的事,就容易做出這種不計(jì)后果的決定呢。
馬車驟然停下,外面已經(jīng)是到了皇宮。
趙懷琰看了眼他不理解的樣子,也不多解釋,下馬車之前只淡漠看他:“一日內(nèi),處理好。”說罷,揚(yáng)長而去。
高稟無奈攤手,乖乖轉(zhuǎn)頭去辦事了。
林府地牢中。
林麓之請來的張大人已經(jīng)到了,一同隨行的還有大理寺的少卿大人。
少卿姓袁,與平南王是遠(yuǎn)親,年歲三十上下,略顯清瘦,看著倒是正直的模樣。
幾人見到林錦澄還帶著林錦婳來時,皆驚訝了一番。
林麓之也沉聲道:“這地兒陰氣重,錦婳,你去外面候著。”
“爹爹留她在這兒看著吧。”林錦澄直接道:“祖母一會便會醒來,留她一個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林麓之皺皺眉沒說話,只讓人引了林錦婳去隔間等著。
林錦澄回頭看了眼林錦婳,發(fā)現(xiàn)林錦婳一心盯著新來的袁大人看,親自引了她過去,才道:“袁大人可是有問題?”
林錦婳聞言,忍不住笑道:“哥哥草木皆兵了。我只是瞧著袁大人腰上那個香囊精致的很,想必是那位精通繡功的小姐送的。”
“聽聞袁大人家里的確已有嬌妻。”他笑著揉揉林錦婳的頭:“在此處等我,我去看看。”
“哥哥不若將我之前的猜想先悄悄告訴張大人,等那兩個刺客開口了,總不至于讓你們無法辯駁。”林錦婳頷首。
林錦澄點(diǎn)點(diǎn)頭,這才轉(zhuǎn)頭去了。
不多時,便傳來審問的聲音,但那兩個刺客死活不開口,直到又被抽打了一頓后,才終于開口。
“林將軍,你要?dú)⑷藴缈冢苯託⒕褪牵伪禺?dāng)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呢?”其中一人啐了口血陰狠盯著林麓之道。
林麓之臉當(dāng)場黑了:“你在說什么!”
林錦澄剛剛拉著張大人悄悄說完,聽到這里的響動,二人對視一眼,走了過來。
林錦澄看他,寒聲道:“你是想說,是我與父親指使了你們殺了二伯,可對?”
那刺客眼神一縮,儼然沒想到他會猜到,心里要說的話被打亂,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既然公子說了,那就不必我多說……”
“胡說八道!”林錦澄冷喝道,他尋常脾氣極好,如今這般,是真的怒極了:“你倒是說說,我與父親有什么理由殺了二伯?而且你們我也根本不認(rèn)識,哪里來的只有你們心里清楚,如此信口雌黃開口污蔑,其心可誅!”
他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jù),那兩個刺客咬咬牙:“你們現(xiàn)在不承認(rèn),殺了我們便是!”
“弒兄之罪可是不小,下官記得,之前林威還曾想污蔑林將軍謀逆?”袁大人看了看張大人,才對林麓之道。
林麓之皺眉:“那件事是個誤會……”
袁大人搖搖頭,用越發(fā)懷疑的口吻道:“誤會嗎?下官怎么記得因?yàn)檫@件事,林威還逃出了林府,若不是有生命危險(xiǎn),怎么會出此下策?而且如果是有人要刺殺,為何偏偏不早不晚,剛好是他被從景王府接出來的時候?況且林大人和林公子分毫未傷,林威卻身首異處。按理說,兩位大人久經(jīng)沙場,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才對,除非……”
林麓之已經(jīng)聽不下去:“袁大人到底想說什么!”
他戰(zhàn)場上拼殺下來,不怒自威。
這位袁大人只是連忙拱手:“林將軍息怒,下官只是分析而已,還未下定論。您這般著急,倒有心虛之嫌疑。”
林錦澄也跟著皺眉,但還沒開口,地牢門口便是一陣嘈雜聲,而后就看到白著臉的老夫人跌跌撞撞扶著婆子的手來了,手里拿著根手臂粗的棍子。
“母親……”
“畜生,豬狗不如的東西,你配叫我?”她惱怒罵完,提著棍子就開始往林麓之身上招呼,林錦澄要上前去拉,卻被林麓之呵斥住:“沒能保護(hù)好二哥,的確是我的錯。”
“呵,沒保護(hù)好?”老夫人寒聲質(zhì)問:“我看分明就是你殺了他?你早就容不下他,容不下我們母子,你殺了他,還要?dú)⒘宋覀儯∧氵@個畜生,野種!”她罵的越來越難聽,打得也越來越重。
林錦澄氣得面色鐵青,看著棍子一聲聲招呼在林麓之身上,又心疼又氣。爹爹一把年紀(jì),身子骨早不如以前了,這么多年的新傷舊傷,哪里經(jīng)得起這樣的毒打。
他才要開口,袖子卻被人扯了扯,回頭一看,竟是林錦婳悄悄躲在人群后拉他。
他看了眼瘋了一般的老夫人和圍觀著不敢勸的眾人,悄悄退了出來低聲問她:“怎么了?”
“爹爹今日還不會出事,你先把他們悄悄帶走,被讓他們被殺人滅口了。”她低聲道。
林錦澄微微咬牙,二話沒說,立即招來了下屬,吩咐過后,才上前呵斥道:“打夠了沒!官府都還沒定下罪,祖母今兒是非要活活打死父親不成!”
老夫人被他這一聲呵斥嚇住,卻開始老淚縱橫,一把就跪倒了張大人跟前:“張大人,你要替我兒做主啊!他真的是被人設(shè)計(jì)殺害的,就是林麓之,你不能放過他,不能放過他啊!”
她哭喊的真切,張大人心中是更偏向林麓之的,在朝為官這么多年,他也知道林家是個什么狀況,若是林麓之真容不下他們,早把他們趕出去了,不會忍到今日。
但他還沒開口,方才一邊的袁大人上前來道:“這件事要交由大理寺處理,不過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能指認(rèn)林將軍,老夫人還是先不要這般生氣的好。”
林錦婳遠(yuǎn)遠(yuǎn)站著,冷冷看著他,他方才這話看似是在維護(hù)父親,卻是在告訴老夫人要來他這兒告狀。
果然,老夫人已經(jīng)跪在他身前:“大人,今兒你若是不查,我今兒就撞死在這里。天理昭昭,朝廷若是不查,我就自盡做鬼來報(bào)仇!”
聽到這話,林麓之一個大男人都紅了眼睛,他這么多年恭恭敬敬,做事從不敢出錯,沒曾想換來的竟是這樣的說辭。
“母親……”
“你要還叫我一聲母親,你就自盡去陪我的威兒,你一條賤命,如何賠得了,你的一雙兒女都該去死!”老夫人瘋了一般,恨不得三房的人現(xiàn)在就死個徹底,也不管是不是還要依仗著三房享受榮華富貴了。
聽到這話,林錦澄還沒開口,林麓之也嘆了口氣了,看了看一側(cè)的袁大人:“我跟你回大理寺,這件事便交給大理寺來調(diào)查吧,是非曲直,相信大理寺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袁大人聞言,看了看老夫人,親自將她扶起:“老夫人請放心,大理寺辦事最是公正嚴(yán)明,一定會仔細(xì)調(diào)查,絕不會污蔑一個人,也不會錯放一個人。”
“好好!”老夫人連忙點(diǎn)頭。
林麓之看了眼一側(cè)的林錦澄:“這幾日,你就好生照看錦婳……”
話還沒說完,袁大人繼續(xù)道:“既然是協(xié)助調(diào)查,林公子怕也要跟下官走一趟,畢竟今日之事,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父子都在場。”
老夫人惡狠狠的瞪著林錦澄:“他自然也脫不了干系!”
林錦婳銀牙微咬,手心也攥得死死的,但這一次父親至少能看清楚林家這些都是些什么人了!
林錦澄不放心林錦婳,卻也知道今日不得不去,看了眼底下的侍衛(wèi):“在我跟將軍回來之前,保護(hù)好小姐。”
“誓死保護(hù)小姐!”眾人齊聲道。
袁大人看著,嘴角勾起絲絲笑意,什么也沒說,只讓大理寺的人跟著林麓之和林錦澄身后一道出去了。
老夫人還不依不饒的跟在后面罵人,等大部分都出去了,張大人才走到了林錦婳跟前,道:“這件事,本官也知道些,定不會袖手不管。”
林錦婳感激的看著他:“多謝大人。”
張大人沒多說什么,提步走了。
林錦婳走時,看了眼已經(jīng)那兩個刺客已經(jīng)被帶走,稍稍安了心,提步跟了出去。
跟到林府門口時,林錦澄之前派出去查謠言的人剛好回來了,瞧見這陣仗,機(jī)智的沒說話,只退讓在了一側(cè)。
林麓之回頭看了眼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的老夫人,再看著跟在后面弱小的女兒,心里虧欠的不行,只道:“若是爹爹這次清白回來,就帶你們搬出去。”
“真的嗎?”林錦婳欣喜道。
林麓之見她這樣高興,心中越發(fā)愧疚,認(rèn)真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老夫人聽到這些話,心里說不出來什么感受,只覺得更加憤怒,憤怒一向?qū)ψ约何菑牡娜司尤幌腚x開:“你若是害了我的威兒,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林麓之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轉(zhuǎn)身走了。
那位袁大人等他們往前走之后,才過來跟老夫人見了禮,道:“林將軍和林公子的事下官一定會查清楚的,至于林小姐,今日也受了驚嚇,便好生在府里休息,不必操心。”
老夫人冷冷睨了眼林錦婳:“我會看好她。”
袁大人見她明白,也不多說,轉(zhuǎn)頭走了。
等他一走,老夫人當(dāng)即道:“來人,把林錦婳給我?guī)Щ芈湎荚房粗痹捖洌蝗浩抛颖銍诉^來。
林錦婳只淡淡看了眼老夫人:“二伯尸骨未寒,祖母不去找真正的兇手,反而在這兒抓了能幫他的人,看來真是老糊涂了,想必二伯在地下也會死不瞑目吧,畢竟有個如此眼盲心盲的娘。”她輕飄飄說罷,也不管她什么臉色,轉(zhuǎn)頭就走了。
老夫人就算想沖她發(fā)火這會兒也不敢,畢竟這是大門口,寧王如此護(hù)她,若是惹怒寧王,必然還要招來其他麻煩。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林錦婳離開,等她走了以后才低聲吩咐下人:“看嚴(yán)實(shí)了,她院里一只蒼蠅也不許飛出來。這幾日每日給她一頓飯便是,不許跟她多說什么!”
“祖母,何必在這樣的小事上與她計(jì)較。”
林紫蘇款款而來,她早就站在一角看到了這里事情的經(jīng)過。
老夫人看她眼眶紅紅,想起才死的兒子,心痛不已,連帶對她也有了幾分憐憫:“紫蘇,你不必管。”
“孫女的意思是,斬草還要除根,否則春風(fēng)吹又生,才是最麻煩的。林家三房里,最難纏的便是林錦婳,如今無人護(hù)著她,祖母若再不抓緊機(jī)會,只怕等她翅膀硬了,林家就真無咱們的立足之地了。”她凄婉道:“紫蘇倒是無妨,左右還能在景王府,祖母若是想去,也能分的一席之地,但到底不如林家您自己當(dāng)家做主……”
老夫人的臉越發(fā)沉了:“可是還有寧王……”
“寧王現(xiàn)在只怕忙著救三叔父子,只可憐父親,身首異處,入了地獄也是個無頭冤魂……”林紫蘇說著說著,輕聲啜泣起來,老夫人也跟著紅了眼,冷聲呵斥著下人:“還愣著做什么,趕緊送王妃下去休息,吩咐下去,二老爺?shù)脑岫Y要辦全京城最好的,去請最好的大師來做法事!”
“是!”
下人趕緊去了,林紫蘇暗暗瞥見老夫人冒著殺氣的眼睛,微微垂眸,朝林錦婳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跟我斗?你能有我狠么。
林錦婳回到落霞苑,院門立即被那些人從外面鎖上了,楊媽媽跟白蘭立即迎了過來關(guān)切道:“小姐……”
“墨雪在哪里?”她邊往前走邊問道。
“奴婢在。”墨雪從暗中出來,她一直悄悄跟著林錦婳。
林錦婳看天色不早,低聲道:“等我換身衣服,一會兒出去。”
“是。”墨雪連忙應(yīng)下。
林錦婳回到房間,才敢讓眼淚落出來。老夫人今日敢如此絕情,日后她便會讓她知道眾叛親離的痛楚!
簡單換好一身黑衣,等外面天色黑了,只交代楊媽媽好生守著,這才跟墨雪悄悄潛了出去。
林錦澄的人就在他的院子里等著,那兩個刺客也別悄悄轉(zhuǎn)移到了廂房。
他們瞧見林錦婳過來時,心中既有好奇,也有擔(dān)心,畢竟一直跟著公子和將軍,如今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呢?
“小姐,您若是覺得難受,哭出來也好。”有人擔(dān)心道。
林錦婳只涼涼看了他一眼:“人在哪里?”
那人微微怔了一下,二話不說忙帶著她到了最偏僻的廂房里。那兩個刺客已經(jīng)被卸了下巴綁在柱子上動彈不得,看到林錦婳來,眼里也只有嘲諷。
林錦婳知道他們不怕死,只淡淡對旁人道:“讓你們準(zhǔn)備好的發(fā)情的野狗,可準(zhǔn)備好了?”
那幾人面面相覷,卻忙會意道:“屬下們這就去準(zhǔn)備。如今發(fā)情的野狗很好找。”
“嗯,再備上媚藥給他們服下,把他們扒光了跟野狗關(guān)在一個屋里。”她淡淡道。身為男人,不怕死,不怕折磨,卻不可能毫無底線。
那二人本來還不屑的眼神,登時就變了。
墨雪微微皺眉,上前道:“小姐,奴婢來盯著。”
“嗯。”林錦婳淡淡應(yīng)了聲,轉(zhuǎn)頭就要走,那二人其中有一人卻是忍不住了,咿咿呀呀的要說話。
林錦婳頓住腳步,看了眼墨雪,墨雪立即上前將他的下巴接上,他才忙道:“要?dú)⒁獎帯?br />
“卸了。”說完,頓了頓:“綁住他們的手腳,不要讓他們死了。墨雪,與我出府一趟,明日一早我再來問話。”說罷,頭也不回提步而去。
那兩人傻了眼,這是要活活折磨他們一夜?
正說著,狂吠著的野狗找來了。
那幾個侍從對視一眼,冷笑著看著他們二人:“堂堂不畏懼生死的死士,居然有一日會被也給給……”他說不下去,幾人對視一眼,也不顧他們二人咿咿呀呀想求饒的樣子,上前便扒了衣服捆了手腳開始放狗。
林錦婳只覺得今晚的夜風(fēng)涼極了,但父親說,回來后就搬出林府,也讓她看到了些許希望。
與墨雪一道很快出了府,上了一直停在角落的青帷馬車便快速往前而去。
此時的定南侯府外不遠(yuǎn)處的酒館二樓,慧覺戴著斗笠焦急的等待要來見他的人,直到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他以為會看到上次那兩個云水間的蒙著面的人,哪知竟是林府七小姐。
“怎么是你……”
“一直都是我。”林錦婳淡淡走過來,站在窗邊,剛好能看到定南侯府內(nèi)的景色。
慧覺有些不相信,他更愿意相信背后的是墨雪,畢竟她看起來年紀(jì)更大一些。
“大師甘心現(xiàn)在被養(yǎng)在定南侯府嗎?”林錦婳淡淡問道。
慧覺皺眉:“七小姐,貧僧只想求一個安定。”
林錦婳嘴角諷刺勾起:“坑蒙拐騙,殺人越貨為家常便飯的人,現(xiàn)在跟我說想求一個安定,可能嗎?若你真的只想求個安定,又何必來這權(quán)利交織的京城?你我明人不說暗話,我要你幫我,并且我會幫你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如何。”
慧覺看著她冷若寒冰的眼睛,心中悸悸:“七小姐,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貧僧……”
“我自有我的法子,大師若是不愿意,我現(xiàn)在就可以成全你。”林錦婳沒工夫跟他在這兒談條件耍心機(jī):“大師應(yīng)該很清楚,你與我在這兒談條件的資本是什么,而且我也有辦法讓你立刻名聲盡毀。”
聽到這樣強(qiáng)硬的威脅,慧覺反而不再偽裝了,直接冷了臉:“七小姐,你現(xiàn)在又何嘗沒有把柄在我手里?”
“你指我要挾你做的事嗎?”林錦婳嘴角淡淡勾起:“且看是你的嘴快,還是我的刀快。別以為你暗中轉(zhuǎn)移家人我會不知道,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出來。慧覺,你苦心藏了這么多年,難道就沒想過有一日能高高在上,不必再懼怕那江南總督?”慧覺此人,狡猾奸佞,與他對等談條件,永遠(yuǎn)只會讓他產(chǎn)生以為能反控制住她的錯覺,倒不如早早壓制,讓他連想都不敢想要反抗!
慧覺聽到這番話,的確心虛了,可現(xiàn)在跟著侯夫人,一樣可以呼風(fēng)喚雨……
“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一日保不住,你以為她要?dú)⒌牡谝粋人是誰?”林錦婳似看穿他的想法,繼續(xù)加重砝碼。
慧覺大驚:“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也沒有。侯夫人這個孩子是上天賜的,上天要留多久,沒人能知道。而且手里只有一張牌,在京城你也妄圖混的風(fēng)生水起么。”
慧覺聽著這話,眉頭擰起,定定看她:“七小姐真的能幫貧僧成為國師?”他不信一個小小女子能有這樣的能力來操縱。
林錦婳知她不信,也并不只說自己,只道:“大師見我年紀(jì)小,不愿意信我,那我獨(dú)自在林府活到現(xiàn)在,大師覺得憑借的是什么?自然是背后高人,否則林家如此水深火熱,大師以為單憑我一個人,能活到現(xiàn)在?”
慧覺沒說話,林府的事他親自經(jīng)歷過,那大夫人二夫人還有老夫人全部是省油的燈,更不用說底下幾個姐妹了。難不成她背后真是有高人相助?若是如此,倒也說得通,否則她怎么還能得了寧王府的好姻緣,又得了侯夫人乃至京城幾位貴家小姐的青睞照顧。
“七小姐所說的事,是何事?”
“兩件事。”林錦婳見他松口,心底也松了口氣,快速道:“第一件,我要你指認(rèn)林紫蘇乃禍國妖女,天降災(zāi)星,乃弒父弒夫之人!”
“第二件,半月之內(nèi),京城會爆發(fā)大量疫病,乃景王娶了妖女,不賢不公所致。想要避災(zāi),必須景王禁足一年,天天為百姓祈福,否則此禍不得解!”
林錦婳說完第二件事,慧覺已經(jīng)開始打退堂鼓了:“第一件事我尚且可以幫你,但是景王乃是德妃之子,又是當(dāng)今王爺,貧僧不論如何不敢……”
“你不是在幫我,你是在救你自己。明日天亮之前,這兩個消息沒從定南侯府傳出來,你的家人會跟你一起陪葬!”林錦婳說罷,也不管他答不答應(yīng),轉(zhuǎn)頭就要走。
慧覺整個人都蒙住,她怎么絲毫不給人留下喘息之地?想了想,他還是快步追上前:“七小姐,這件事是不是要再思慮一番……”
林錦婳淺笑:“我給了你時間思慮,明天天明之間就是你的時間。但你妄圖告訴景王,亦或是侯夫人,我會讓你知道身敗名裂的下場。我跟你說過,我背后的高人有通天之術(shù),不管是明日的事,還是半月后的疫病,你很快就能見到。”
慧覺看她篤定的樣子,一時間也拿不準(zhǔn)了。想他走南闖北這么多年,什么人沒見過,如今竟是不敢跟面前這個小女子大聲說話了……
他猶豫了一下,才嚴(yán)肅看她:“七小姐,你說的是真的嗎?萬一不是……”
“沒有萬一。”林錦婳說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快三更了,時辰不多,大師這般聰慧,當(dāng)知道怎么做。賭一條命,還是賭未來的國師之位!”她說罷,直接轉(zhuǎn)頭離去。
慧覺還想追出去,到了客棧樓下,看著已經(jīng)不見蹤影的人,他開始糾結(jié)起來。
一開始他的確想要把這個消息去告訴景王,但景王會不會信他竟被一個小姑娘威脅?
他雙手合十念了半晌的阿彌陀佛,才終于下定決心,咬咬牙往侯府而去。
暗處,林錦婳見人回了侯府,松了口氣。
墨雪在一旁道:“小姐不擔(dān)心他反水?”
“擔(dān)心。但我現(xiàn)在別無他法。”林威在父兄眼前被人砍殺,老夫人一心指認(rèn)他們就是殺人兇手,若是那位袁大人暗中是趙闞的人,那這罪名只怕趙懷琰也抗不下來,錦朝以孝為重,弒兄之罪,乃是大罪,皇帝指不定也會借機(jī)打壓父親。
一想到這些,林錦婳便覺得心里悶得慌。
“時辰不早,我們先回去,還有一件事要處理呢。”她寒聲道。
墨雪明白,帶著她立即回到了馬車上往林府去了。
老夫人是氣得睡不著,一晚上除了哭就是詛咒三房。
林紫蘇看著設(shè)好的靈堂,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一股陰森森的感覺,她看著坐在一側(cè)的老夫人,提醒道:“祖母,錦婳那里只怕要早些動手。”
“明日再動手不遲,今晚我要好好陪陪威兒,他還這么年輕就……”老夫人老淚縱橫,自己就兩個兒子,一個不中用,也就林威看起來還溫順聽話,如今卻死了,她如何不心痛。
林紫蘇見她如此,只得暗暗咬牙忍著,心里卻默默擔(dān)心林錦婳趁著這個空檔還要鬧出什么事來。
房頂上,林錦婳默默放下瓦片,看了眼墨雪:“等她回房間之時,將人打暈,丟大大房門口。”大房遲遲沒動靜,她還得幫她們一下。
“奴婢明白。”墨雪點(diǎn)頭。
林錦婳這才看了看林錦澄房間的方向:“走吧,天快亮了,咱們也該去大理寺門口喊冤了。”
“是!”
林紫蘇這會兒正憂心忡忡,絲毫不知她一心算計(jì)的人方才就在她的房頂上。她好容易挨到快天亮,才敢從靈堂出來。
看了眼被人扶著的疲乏的老夫人,道:“祖母,錦婳那里……”
老夫人困倦的不行,聽到這催促的話,微微皺眉看了她一眼:“我自有安排。你也乏了,先回去休息。”
林紫蘇見她不愿再聽,也不敢再說,只得暗暗攥緊手心,往自己院子而去。
她一路走一路在想自己的事情,如今父親已死,她有幫景王和德妃算計(jì)了三房,往后景王府是不是能有她的一席之地?若是她能再生個兒子,等景王登基,她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后……
她這樣想著,臉上浮現(xiàn)出些許輕松,卻絲毫沒有想到大房的人為何從昨兒下午開始就不見了蹤影。
才回到臨時住的房間,在靈堂跪了一夜本也乏了,只打發(fā)了下人都出去,才準(zhǔn)備躺倒床上去休息會兒,哪知外袍還沒脫下,便覺后脖頸猛地一疼,只不甘心的瞪大了眼睛,直直暈去。
墨雪淡淡看了她一眼,找了塊床單將她裹起扛上,趁著無人注意時悄悄往大房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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