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
鄭嬌嬌怒氣沖沖離了定南侯府后,渾身奇癢讓她半分的耐心也沒了,渾身都仿佛要爆炸一般的煩躁,看著一旁畏畏縮縮的丫鬟,狠狠擰了她一把,才惱道:“讓馬車去鄭府!”
“咱們是回府呀小姐。”丫鬟早沒了之前呵斥林錦婳的氣勢,含著淚怯怯道。
鄭嬌嬌死死掐住她的皮肉往死了擰,另一只手還控制不住的撓癢,大惱道:“我說去鄭如意的府上!”鄭如意今兒害她顏面盡失,還在林錦婳跟前出了丑,這會兒她非要去出了這口惡氣不可。
丫鬟聞言,忍著身上的劇痛,忙掀開馬車簾子吩咐了車夫,才屏息坐回了馬車。
鄭如意此刻還不知道出了這等事,上次被鄭老夫人跟鄭萊毒打過后,她到現(xiàn)在還只能躺在床上勉強半坐著,趙闞也仿佛一夕之間沒了消息。不過好在老夫人至今沒有適當(dāng)?shù)睦碛尚萘肃嵎蛉耍脏嵎蛉诉是這個府上的正妻,她也還是正經(jīng)的鄭府嫡女,只是下人們待她們母女的態(tài)度瞬間就冷淡了下來。
臨到下午,鄭如意身邊的丫鬟都沒來服侍,貼身的婢女在之前已經(jīng)自殺在了徐府門口,這府里沒真心待她的了。
鄭夫人從外頭進來時,手里端了一碗稀飯和一碟青菜,瞧見她已經(jīng)醒來,立即紅著眼睛過來了:“如意……”
“娘!编嵢缫獾人豢拷憧吹搅怂弊由系囊蝗θΦ挠偾,臉上也有,只是被厚厚的脂粉遮住不那么明顯。她一下子便哽咽了:“是不是爹爹又打你了?”鄭萊喜歡打人,從小便是如此,只是鄭業(yè)成在時,他還顧及幾分兒子的面子,如今鄭如意給他丟了人,他便一點兒情面也不留了。
鄭夫人忙搖搖頭,才將稀飯端到她跟前道:“如意,將就喝點兒粥吧,今兒廚房沒備多少吃的!
鄭如意看著那清湯寡水的碗,哪里不知道是廚房的人故意刁難,她不甘看著紅著眼的娘親,道:“娘,你們幾十年夫妻情分……”
“我沒事的!编嵎蛉嗣Τ,生生把眼里的淚憋了回去,心里的委屈卻又涌了上來:“你祖母已經(jīng)將她一直喜歡的侄女接到府里來了,往后娘這個正妻之位怕都沒了,如意,娘不能委屈了你啊!
鄭如意看她如此,只抹了一把淚定定看她:“娘,你放心,這正妻之位是你的,如意一定不會讓人奪走的!還有林家人,我也絕不會放過的,我要他們?nèi)肯碌鬲z!”
鄭夫人見她如此,忙拉住她的手:“娘只希望你好好的。”現(xiàn)在兒子也沒了,夫君不疼婆母不愛,她就只指著這個女兒了。
“可是娘,你難道要一輩子被爹毒打,然后等著被他休了嗎?”鄭如意不甘,她自小就不甘心,她自小聰明漂亮,但所有人都要欺負她,她偏不,她就是犧牲一切,也要做人上人!
鄭夫人沒說話,她懦弱又膽小,能做什么呢。
母女兩正說著,院子里響起一陣腳步聲,而后便聽到鄭老夫人略有幾分討好的聲音:“還勞煩你親自跑來……”
“我若不來,你們還打算好好把鄭如意供著不成?這樣敗壞門風(fēng)的女人,就該趕出府去!”嬌俏的聲音夾雜著暴怒和不耐,而后鄭如意便看到一身華麗的鄭嬌嬌頂著滿臉的紅斑走進了屋子來。
她認識鄭嬌嬌,性格跋扈被寵壞的大小姐,以前她們還通過書信,但她們一家根本看不上鄭萊和自己,所以來往也少。
鄭夫人瞧見她來,慌忙起身上前,名義上她還算鄭嬌嬌的姑母。
她才要開口,便被鄭嬌嬌一把推開:“滾開,別擋道!”鄭嬌嬌死死在身上抓撓了一把,怒罵道。
鄭夫人的臉蹭的一下羞紅,后面跟來的丫鬟婆子見她如此狼狽,均是偷笑。
鄭老夫人也覺得丟臉,呵斥道:“愣著像個木頭,還不下去!”
“娘,我來照看如意……”鄭夫人心疼的看了眼鄭如意,鄭老夫人卻斥責(zé)道:“她一個殘花敗柳,有什么值得你照顧的?你說得對,我早該趕你們出府的,省的給我鄭家丟人!”她說鄭家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眼鄭嬌嬌,但鄭嬌嬌這會兒氣的很,瞧見坐在床上的鄭如意,幾步上前冷冷盯著她:“你如此不要臉,干嘛不去死!”
鄭如意微微咬牙,只做可憐道:“嬌嬌,我……”
“你別這樣喊我,我覺得惡心,我巴不得這世上從沒有過你鄭如意,真是又下賤又惡心,居然為了個男人能做出那等傷風(fēng)敗俗的事,你真是婊子!编崑蓩闪R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但身上的奇癢迅速奪走她的教養(yǎng)和耐心,也不管鄭如意灰白的臉,直接看著鄭老夫人道:“你早些把她趕出鄭家去,下次我若還聽到有人提她,你們求父親辦的事,我絕不會讓父親答應(yīng)的!”
鄭老夫人忙嚴肅點點頭:“你放心,我正想著處置她呢!闭f完,看她一身紅斑,才道:“府里有大夫,你先去瞧瞧吧?你皮膚嬌嫩,可別留下了疤。”
鄭嬌嬌也是癢得受不了了,只回頭鄙夷的看了眼鄭如意,才幾步上前,故意將站在一側(cè)的鄭夫人撞得一個趔趄,才終于急急離開了。
鄭老夫人跟在后頭好生奉承,下人們也烏泱泱一片跟著走了,屋子里又只剩下鄭如意母女。
鄭夫人從未在外人面前受過這等侮辱,卻只咬牙忍下,轉(zhuǎn)頭端了稀飯給鄭如意:“先吃些,都要涼了……”
“還吃什么!”鄭如意沒好氣的一把將她端著的碗打落在地:“鄭嬌嬌,林錦婳,都該死,該死!”她咬牙切齒,絲毫沒發(fā)現(xiàn)鄭夫人無奈的眼神。
“如意,娘覺得你要先忍忍……”
“還忍什么?再忍下去,你我都是個死字!编嵢缫鈱λ。
鄭夫人面色一滯,默默低頭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鄭如意看著她這窩囊樣,越發(fā)受不了了,只冷聲道:“行了,別收拾了,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如意,娘……”
“出去!”鄭如意看也不愿意再看她。
鄭夫人眼眶赤紅,看她如此,默默撿了一塊碎瓷片在袖子里,才替她小心翼翼的倒了杯熱茶,提步出去了。
她唯一剩下的就這個女兒了,可這一瞬間,她卻成為了她的負擔(dān)。
今日下午太陽越發(fā)好了,照在身人上暖洋洋的。
到了林府門口,林錦婳下了馬車才看著騎在馬上的趙懷琰,彎眼輕輕一笑:“王爺今日不忙了?”
趙懷琰看到看穿一切的樣子,看著她如狐貍般彎起的眼睛,冷峻的臉上終于只剩下溫柔。
“不忙了!
“那就好,臣女還擔(dān)心,繡給王爺?shù)暮砂团磷油鯛敳粷M意,所以不肯見臣女呢!绷皱\婳哪里不知他心中擔(dān)憂,他越是護著自己,那些想要對付他的人,必定會把自己當(dāng)成他的軟肋,那自己的危險就會更多。但她不怕,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兩輩子,她就不信她掙不住一個錦繡未來。
趙懷琰看她漆黑的仿佛會說話的眼睛,心上的石頭稍稍放下一些:“不害怕嗎?”她重活一輩子,已經(jīng)背負了那么多,若是還有更多的傷害,她怎么受得住呢?
林錦婳眨眨眼,迎著陽光看他的臉,薄唇微珉,藏起焦慮和擔(dān)憂,只淺淺一笑:“王爺怕嗎?”
“怕。”所以才不敢見她,怕帶給她危險。
“我不怕。父兄皆在,王爺也在,苦難都是好受的。”
趙懷琰聽到這話,心仿佛被什么猛地觸了一下。他看著揚著小臉看他的人,陽光落在她的臉上,一切都那么的溫暖,一切都那么的堅定,小小的身子里仿佛藏著毀天滅地,又溫暖一切的力量。他愛的人,果然前世今生都是最好的。
他終于釋然,鳳眸里開始染上笑意:“好!
林錦婳嘴角淡淡勾起,看他緋衣如血,渾身的冷漠也化作繞指溫柔。
趙懷琰離開時,高稟遠遠跟在后面仿佛受了重創(chuàng)一般,枉費他還費盡心機想幫他們王爺,誰知林小姐三言兩語就讓他們王爺放棄了修仙,做回了正常人。
等趙懷琰走了,林錦婳才看了看墨風(fēng):“時辰不早了,去收拾收拾,見見大伯母!
墨風(fēng)會意點頭,如今端慧公主回京,若是插手進大夫人的事里,可就更麻煩了。
夜幕慢慢降臨,大夫人的癲狂稍微好了些,可身上的奇癢怎么也止不住。
大老爺林端進去看過一次后,便再也不敢進去了,只囑咐黃大夫好生照看。
林錦婳來時,黃大夫就在一邊伺候著,只是大夫人總說身上癢,可他也沒法把脈,只能告訴她是傷口在結(jié)痂。
她不信,大罵:“你是不是也被林錦婳收買了?她是要殺我,她想殺了我!”
黃大夫目光閃了閃,問道:“大夫人,七小姐怎么會想殺你呢,你們無冤無仇的……”
“無冤無仇?”大夫人頭發(fā)散亂的嗤笑一聲,眼睛變得陰毒起來:“早該殺了她的,早該殺了她!”
黃大夫看了看門口守著的丫鬟,才道:“大夫人瘋了,你們?nèi)采駵搴梦顾。?br />
丫鬟們也覺得大夫人是瘋了,不然怎么可能把自己抓的血肉模糊?聽黃大夫開口,連忙跑下去了。
等人都走了,黃大夫才在一邊坐了下來,也不管大夫人的咒罵,安心喝起茶來。
正想著,忽有人影靠近,他連忙抬頭去看,見竟是林錦婳,心提了起來,上前恭謹行了禮,才道:“七小姐,您怎么來了!
“我有話要問她。”林錦婳淡漠看著大夫人,淺淺一笑。
黃大夫會意,轉(zhuǎn)身就要出去,卻聽她道:“你不必出去。”
黃大夫總覺得林錦婳是要來做什么的,但又不敢拒絕,只能更加心驚膽戰(zhàn)的站在了一側(cè)陪著。
林錦婳給了他一瓶藥:“散在她的傷口。”
“這是……”黃大夫遲疑了一下,大夫人已經(jīng)驚恐大罵起來:“我就知道是你,林錦婳,是你害的我,你這個小人!”
林錦婳平靜看著她淺笑:“大伯母再說什么,錦婳不懂,這藥是極好的傷藥!
黃大夫打開聞了聞,的確是傷藥,沒有摻別的東西。
可大夫人不會信,她已經(jīng)被癢癢粉折磨了一天,若不是雙手被人捆住,她真的會把自己傷口抓的只剩下白骨。
“你就是地獄里爬出來惡鬼,你娘派你來的對不對?她讓你來折磨我,來害我,還要殺了我!”她咆哮起來,身子動了動,奈何手腳被捆住,她根本動彈不得,只能趴著大罵。
林錦婳看了看一旁的匕首,慢慢拿起才上前笑道:“大伯母怎么會這樣以為呢?你又沒有對不起我娘,我娘怎么可能來害你。”說罷,輕巧的割開了她手腕上的繩子。
繩子才解開,大夫人便朝林錦婳撲來,然而林錦婳早有準備,淡淡倒退一步,大夫人便從床上跌落了下來,林錦婳的匕首剛好也落在了她手邊。
大夫人慌忙抓過匕首,哈哈大笑了起來,卻只陰冷看著她:“你想套我的話?給誰聽?給黃大夫聽嗎?”
林錦婳從袖子里拿出一包藥粉來,嘴角冷冷勾起:“套什么話?大伯母難道有什么瞞著人么。”說罷,淡淡將藥粉打開就要往她背后撒去。
大夫人見狀,猛地往回一縮,結(jié)果扯動背上的傷口,疼的她額頭一陣陣冷汗,腦子里的理智也登時沒了,只咬著牙冷哼一聲:“就是黃大夫知道又如何,沒錯,就是我把你娘推到水里淹死的?怎么樣?你們現(xiàn)在敢殺了我嗎?殺了我,你爹會放過你?哈哈,林錦婳,你那個愚蠢的爹不會信你的,我要我們裝裝可憐,裝作拿他當(dāng)親人,他就會護著我們,直到我把你們?nèi)珰⒘恕!?br />
她說話的聲音不小,此刻就站在門外的林麓之也聽得很清楚,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墨風(fēng)默默垂首站在一側(cè),是她特意把正在看周姨娘的林麓之帶來的。
林錦婳渾身清寒,慢慢倒退兩步,將手邊的茶盞淡淡拂落在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大夫人還未明白,林麓之卻以為林錦婳出了事,連忙跑了進來。
大夫人看到林麓之出現(xiàn)的時候,整個人都怔住了:“我……不是,我方才什么都沒說,是她騙我的,人不是我殺的,你看,她還要用癢癢粉來害我……”她抬手指著林錦婳的手和黃大夫手里的瓶子。
林錦婳手里的藥方才在打碎茶盞的時候已經(jīng)混在水里了,至于黃大夫手里的,根本不是什么癢癢粉。
黃大夫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才道:“大夫人,這真的是傷藥,而且是難得一見的好藥!
“怎么可能!贝蠓蛉瞬恍牛D(zhuǎn)頭死死盯著林錦婳:“就是你要害我,你這個妖女!
林麓之整個人都是蒙的,他苦心護著的親人,請全是手持尖刀的白眼狼,還殺了他溫柔善良的妻子……
林錦婳余光看了看渾身僵硬的林麓之,緩緩上前作勢俯身要去扶大夫人,卻只在她耳邊低聲道:“今日你不死,我就殺了你一雙兒女,將她們五馬分尸!钡吐曊f完,大夫人一把將她推開,匕首也在她胳膊上狠狠劃了一刀。
林麓之看到鮮血的瞬間,猛地回過神來,將林錦婳接住,才冷漠看著她,啞著嗓子看她:“夠了,你方才親口所說,我與黃大夫都是親耳聽見的,你怎么……”他語氣有哽咽:“怎么如此狠心!”
外面去燉安神湯的丫鬟也很快回來了,聽到這話,立即悄悄去尋大老爺了。
大夫人發(fā)髻凌亂,驚惶的看著林麓之,只死死攥著匕首,卻是一句狡辯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林端本就在小妾房中宿著,聽丫鬟回稟后,急急就跑了過來,看到林麓之正與大夫人對峙,當(dāng)即冷著臉上前道:“你要做什么,要逼死她嗎?”
“大伯父,她已經(jīng)承認殺了我娘,難不成你也要包庇嗎?”林錦婳忍住眼里酸澀冷冷看他。
林端微微一怔,這件事他雖然知情,但他從未阻止過。
他頓了頓,扭頭去看大夫人:“你當(dāng)真……”當(dāng)真承認了?
“我沒有,林錦婳逼我的,她要殺我,還要殺了我的兒子和女兒,老爺,你救救我……”大夫人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聲哭喊起來。
林錦婳睨了眼黃大夫,嚇得不行的黃大夫咬咬牙,這才上前一步:“我也親耳聽到的,而且大夫人說七小姐害她,小的一直在這兒看著,根本沒有的事!
林錦婳轉(zhuǎn)頭看著大夫人,才道:“大伯母,錦婳什么性子你難道不知?”必然是說到做到,她今日不死,她會將她那對幫兇的兒女親手殺死在她眼前!
大夫人看著她眼里的威脅,只覺得背后的傷口越發(fā)疼了。
她一扭頭,看到方才被撞落在地的銅鏡,銅鏡里的自己宛若女鬼,面色蒼白,發(fā)髻凌亂,后背的白色里衣早已被鮮血濡濕,鼻腔里充斥著鮮血的氣息。
“不……怎么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她又開始癲狂起來。
林麓之看到這里,也徹底寒了心,也不再去看林端便直接道:“明日一早,我便會親自去報官,你們好自為之!闭f罷,帶著林錦婳轉(zhuǎn)身要走,林端卻將他攔住,面上早換上一副為難的面具:“麓之,興許只是誤會,三弟妹是自盡……”
“娘親一心等著爹爹回來,怎么可能自盡?大伯莫不是還當(dāng)錦婳是個三歲的孩子,什么都分辨不清?”林錦婳看著他哽咽道。
林麓之聽到這話,越發(fā)心如刀絞,回來時他還屢屢傷了女兒的心,如今想來,他真是混賬極了。
他再也沒有半分心軟,漠然看著林端:“明日開始,你帶著周姨娘搬出林府,我會讓族長除去你們的名字,你們……不配做林家人!”說罷,直接提步而去。
他一走,林錦婳才收起方才所有的受傷和軟弱,回頭淡漠看了眼大夫人:“大伯母,我說到做到。”
大夫人瘋癲的面色微微一頓,林錦婳淡淡掃了一眼一直冷眼旁觀的大伯父林端一眼,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黃大夫也不敢多留,連忙跟在她身后走了。
林端想著林麓之方才的話,咬咬牙,面色變得冷硬起來,對丫鬟道:“都下去。”
丫環(huán)們連忙退下了。
大夫人依舊目光呆滯瘋瘋癲癲說著什么,林端只緩緩走到了她跟前,看著她微微嘆了口氣:“事已至此,你做個了斷吧!
大夫人的目光緩緩恢復(fù)神采,滿眼嚼著嘞著看他:“老爺,你看在我們幾十年夫妻情分和兩個孩子的面子上……”
“自作孽,不可活。當(dāng)初你沒把林錦婳當(dāng)回事,放過了她,現(xiàn)在她反噬了,你后悔也來不及了。”林端無奈的嘆了口氣,卻還是一心要她死,她若不死,三房是不會放手的。
“可是……老爺,我還不想死……”
“不想死也得死!”林端一改方才夫妻情深的樣子漠然斥責(zé)道,說完,才又恢復(fù)了之前不舍的樣子,為難搖搖頭:“我何嘗不想救你,幾十年夫妻,我又豈是那等絕情之人。只是夫人,你若是不死,就要連累我跟騰兒和惜玉,何必呢?”
大夫人見他這樣說,知道是活不成了,卻也為他的無情感到心寒。
“那妾身死后……”
“你放心,我會將你葬入林家祖墳的,你不會成為游魂野鬼!绷侄擞謬@了口氣。
大夫人聞言,頭發(fā)好似一夕間都白了:“我若死了,在地下見到徐惠娘,也一定不會放過她!”說完,扭曲著五官,拿起手里的匕首狠狠往心口刺了下去。
匕首刺入的瞬間,她發(fā)出低低悶哼聲,而后便沒了生息。
林端見狀,默默后退一步,看著她瞪著眼睛倒在地上,才蹲下身子合上她的眼睛:“你若真的變成厲鬼,也不要怪我!闭f罷,抽出她的匕首在自己胳膊上刺了一刀,才直接起身將一側(cè)的燭臺推倒,看著火苗順著簾帳竄起,這才冷漠轉(zhuǎn)身而去。
林錦婳才回落霞苑不久,就聽人來報,說大夫人發(fā)瘋自盡了,還傷了大老爺,燒了房間。
“大老爺傷勢如何?”林錦婳問道。
墨風(fēng)微微皺眉:“聽說是從火場里抬出來的,傷得不輕!
林錦婳手心微緊,一旦如此,爹爹勢必要心軟暫時不會將他跟周氏趕出府去了。
“而且大老爺指明不要黃大夫去看他,他現(xiàn)在好歹還是四品的飲馬,我們強迫不得!蹦L(fēng)在一側(cè)道。
“罷了!绷皱\婳皺皺眉頭,看了一眼在一側(cè)的黃大夫,才道:“周氏那邊如何?藥喝了么?”
“您放心,煎藥的丫鬟我認識,引發(fā)川烏的藥我讓她最后加進去的,藥方里沒寫,周姨娘不會察覺的!秉S大夫一邊說一邊發(fā)抖。
林錦婳看了他一眼,讓墨風(fēng)端了杯茶給他,才道:“你今日做的很好,等事成之后,你可以永遠留在林府做你的大夫。”
黃大夫聽到這話,多少安心了些,接過茶抖了半晌,才敢喝了一口。
“如果有一日有人拷問你今日的事,你知道該怎么說?”林錦婳看他問道。
“小姐放心,小的打死也不會出賣小姐的。”黃大夫忙承諾。
林錦婳淡淡頷首:“你清楚就好,時辰不早,你先退下吧。”
黃大夫趕忙應(yīng)聲走了。
等他一走,林錦婳才頭疼的揉揉太陽穴,半晌才問墨風(fēng):“白蘭的事盡快查,鄭嬌嬌若是去鄭如意那兒鬧了,鄭如意勢必要狗急跳墻!
“奴婢明白!蹦L(fēng)應(yīng)下,見她滿身疲憊,才道:“小姐且先歇著吧,老爺雖然對他們心軟,但現(xiàn)在是是非非他都看在了眼里,想必也有決斷的。”
“嗯!绷皱\婳微微頷首,不再多說。
不過今晚徹夜難免的,是林麓之。
他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看著以前跟徐惠娘一起經(jīng)過的點滴,心痛如萬箭穿心。
翻出她曾親手給自己繡的披風(fēng),雖是久經(jīng)沙場的將軍,卻再也忍不住坐在凳子上哽咽起來。
小廝在外面聽到壓抑的哭聲,看著漆黑的房間,也只暗暗嘆了口氣。
一夜過去,林錦澄一大清早就趕了過來。
因為來的急,身上的寒霜還未退下,一瞧見林錦婳便心疼的揉揉她的腦袋:“昨夜的事我聽說了,錦婳,你受苦了!
林錦婳聽著他溫柔的聲音,不爭氣的鼻子發(fā)酸,只強忍著眼淚朝他輕輕一笑:“大哥去看看父親吧!
“嗯!绷皱\澄點點頭,看著她眼里強忍的淚水,微微咬牙:“你放心,父親就算心軟,這一次我也不會心軟!
“好!绷皱\婳莞爾。
林錦澄這才點點頭出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離開,林錦婳站在門口半晌,才終于坐下用了早膳,不過早膳才用完,楊媽媽從外頭帶來消息,昨晚鄭夫人自盡了。
“她怎么會自盡?”墨風(fēng)也覺得奇怪。
楊媽媽嘆了口氣,道:“聽說昨兒鄭尚書府的小姐去鬧了一場,晚上鄭夫人便拿碎瓷片割了脖子!
林錦婳放下手里的書,抬眼看她:“鄭家什么態(tài)度?”
“奴婢聽說前兩天鄭老夫人還四處跟人說要休了鄭夫人,奴婢想,鄭夫人八成是為了這事兒才自盡的。不過鄭夫人死的時候好歹還是正經(jīng)夫人,喪禮也是按正妻的份例辦的!睏顙寢尩馈
林錦婳微微搖頭:“若鄭夫人真的是自殺,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必然不會是鄭萊和鄭老夫人!彼噶四敲淳枚嘉丛胱詺,怎么會突然間抹了脖子呢?不過昨日鄭嬌嬌去鬧過,唯一能讓她自殺的,除了她唯一的依靠鄭如意,她想不到別的。
楊媽媽跟墨風(fēng)也瞬間想到了,互相對視一眼,均是皺眉沒說話。
沒多久,老六來求見了。
林錦婳現(xiàn)在不如以前那般遮掩了,直接讓他進來回話。
老六今兒依舊一身水青色長衫,發(fā)髻全部挽在頭頂,行走間,翩翩公子的風(fēng)度已經(jīng)慢慢顯露出來了。
他進花廳后行了禮,才看著林錦婳道:“小姐,白蘭有消息了!
“在哪里?”林錦婳身子微微往前傾了一些。
“就被人關(guān)在景王府后巷一個宅子里,不過四周都有人把守,我們靠近不得,但可以確定里面的人是白蘭。”老六瞥見林錦婳正在看的是一本策論,又只裝作不經(jīng)意的垂下了眸子。
林錦婳看了眼墨風(fēng),墨風(fēng)頷首:“奴婢現(xiàn)在就去安排。”
林錦婳微微頷首,見墨風(fēng)出門了,才稍稍安了心,只要白蘭沒事就好。
老六頓了頓,才繼續(xù)道:“小姐,我想了想,若是有銀子的話,訓(xùn)練一些人專門來搜尋信息倒是極好的,而且也不難,京城很多無家可歸的孤兒和小乞丐,大部分我都知道品行如何。”
林錦婳看著他微亮的眼睛,倒也沒拒絕,她一直想建立自己的情報信息處,雖然做不到云水間那樣,但至少京城的動態(tài)要能掌握住。
她看了看楊媽媽,道:“朱無才這次收了多少銀子上來?”
“現(xiàn)賬和追回來的一共有八千多兩,追不回來的怕有四五萬兩銀子,這些年全部被大夫人拿走……”
林錦婳皺皺眉,倒不再想那追不回的幾萬兩了,那些八成都被大夫人和那雙兒女給揮霍掉了。
她轉(zhuǎn)頭看著老六,道:“八千里可夠?”
老六見她竟如此大方,笑道:“一千兩足以……”
“拿給你五千兩,除了收集信息,最好能再收一些會功夫的江湖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最好跟墨風(fēng)幾人一樣,不過墨風(fēng)幾人是趙懷琰親自調(diào)教出來的,能找到的可能性極小,但也可以一試。
“是!崩狭膊痪芙^,直接就應(yīng)下了。
楊媽媽知道林錦婳素來出手大方,沒想到才劃了五千兩給老六,便看著她問道:“那位張小姐可請出來了?”
楊媽媽想起這個,便笑道:“奴婢去了好幾次,有一次還碰見了曾府的人,不過好在奴婢遮掩了過去,張小姐答應(yīng)了,可以做女掌柜,不過她想法很多,朱無才有些不放心,所以一直還未告訴您呢!
“剩下的三千兩給她,由著她做,你們都不必管,只要幫她就是!绷皱\婳多看了她一眼,才裝作尋常般淡淡道。
老六在一旁聽著,眉梢微微一挑,小姐用人的方式還真是不拘一格,對他也好,對這位不曾聽過的張小姐也好。
老六見吩咐完了,正要離開,外面呼啦啦跑進來一個身影,還微微喘著氣呢便朝他笑起來:“夜生,又見到你了!
“昭昭,你怎么回來了?”林錦婳詫異道。
徐昭昭圓圓的眼一彎,笑道:“我跟爹爹才趕過來!
林錦婳看她臉蛋兒紅撲撲的樣子,笑了起來:“跑得滿頭汗,坐下來喝口茶吧!
徐昭昭忙緊張的拿帕子抹了抹額頭,見根本沒有汗,才嬌嗔瞪了林錦婳一眼:“錦婳姐姐哄我做什么!”
楊媽媽瞧著反應(yīng)遲鈍什么都寫在臉上的徐昭昭,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小姐這是在提醒她要矜持呢,她倒好,依舊是大大咧咧的。
老六看著徐昭昭嬌憨的樣子,也跟著笑起來:“小姐是擔(dān)心徐小姐累著了!
徐昭昭看他們?nèi)齻都笑自己,朝他們扮了個鬼臉。
老六莞爾,見林錦婳眸子彎彎仿若藏著星辰,眸光微深,彎腰行了禮告辭,哪知徐昭昭直接道:“你要出去?我也要去,我們順路,走吧!闭f罷,又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不過她今兒沒穿往日那身利落的灰衣,反而是規(guī)規(guī)矩矩又華麗繁復(fù)的海棠紅長裙,走路差點絆住腳。
林錦婳看著他們離開,想了想,還是決定查一查老六的身份。徐昭昭單純,老六卻很神秘,若是他有心利用……
林錦婳稍稍想了一下,只微微皺了下眉頭不再去深想。既然徐泊山也來了,她也沒有還留在后院的道理,簡單收拾一番便也往前去了。
到時,林麓之坐在書房里,眼眶微微有些紅腫,瞧見她來,嗓子已是啞的說不出話了。
林錦澄已經(jīng)吩咐人去準備喪事了,人死為大,不過卻絕不會大操大辦,而且也不許葬入林家祖墳。
“爹爹,舅舅。”林錦婳過來行了禮,徐泊山才跟著紅眼嘆了口氣,對她道:“這幾日你去徐府住幾日吧,你舅母很快回來了,也能照顧你!
林錦婳詫異的看向林麓之,林麓之歉意道:“我會親自去一趟族中,除去大房及周氏的名字,然后再去你娘墳前呆幾日,你是女子,澄兒整日忙于公務(wù),我不大放心!
“現(xiàn)在知道不放心了!”徐泊山?jīng)]忍住,可看了看柔弱的侄女,又想起自己早亡的妹妹,心軟了下來,輕哼一聲:“若是惠娘還在,我必不會叫她再回林府。”
林麓之自知理虧,昨夜倒是有心軟的意思,但今兒一早聽兒子一說,舅哥一頓罵,他哪里還有半分對大房的憐憫心思。
林錦婳聞言,只覺得是好事,不拖泥帶水的處理了大房,往后能省事不少。
林麓之陷在悲傷里,林錦婳和林錦澄都知道,只有徹底發(fā)泄出來,往后才不會再覺得愧疚,便均是從書房出來了,只留徐泊山跟他說話。
走出來后,林錦婳看著負手慢慢走著不說話的林錦澄,將王汝嫣昨兒落水的事說了。
林錦澄當(dāng)即皺眉:“她可還好?”
“不大好!绷皱\婳故意道。
林錦澄頓了頓,似在沉思什么。
林錦婳淺笑:“她不好,不是因為昨兒落水,而是在落水時想著的事。她年歲也不小了,王家應(yīng)該在四處給她物色人家了,哥哥,你再不抓緊機會,她可就是別人家的了!
林錦澄想起王汝嫣率真的樣子,心里軟了一塊,才朝她笑道:“不過她兄長王暉遠好似對我有很大的敵意。”
林錦婳面色微微一滯,王暉遠難道還在干涉哥哥跟汝嫣么?他有意見,八成是因為林紫蘇,林紫蘇難道真的被他救下來了不成?
她微微擰眉,直到林錦澄喚她,她才回過神來。
“雖是如此,但你放心,該爭取的哥哥會爭取,王小姐是個好姑娘!彼f這話時,溫柔仿佛要從眼里溢出來。
林錦婳嘴角勾起,哥哥今生若是能幸福,便了了她一樁心事了。
大夫人的喪事下午就處理完了,埋在了京城外的公用墓地,沒有入林家祖墳。
京城人人都知道這件事,但就連大夫人娘家的人直至下葬,也沒來問過一句,仿佛沒有這個親戚一般。
林錦婳下午的時候,安心在屋里等著大夫人的事兒傳開。傳入大牢里時,不知林惜玉會是什么感覺?是憤恨,還是害怕呢,畢竟當(dāng)初害死娘親,她也是幫兇。
墨雪難得露面,從外面進來,看她依舊在看書,輕聲道:“小姐,鄭府的人求見!
“哪個鄭府?”林錦婳淡淡問道。
墨雪看了眼她早就備好的藥方和藥丸,露出絲絲笑意:“兵部尚書鄭府!
林錦婳指了指那藥方:“若是來求鄭嬌嬌的藥的,將藥方給她便是,服下后,癥狀會減輕!编崑蓩傻念B疾她能治好,但她現(xiàn)在不想治,那樣的刁蠻大小姐,不吃點苦頭是不會知道害怕的。
墨雪聞言,點點頭,立即拿了藥去了。
門口等著的婆子見到墨雪送來的藥方時,愣了愣:“林小姐不方便去鄭府瞧瞧嗎?”
“想來媽媽還不知道那日在定南侯府發(fā)生了什么,我家小姐身子弱,今日林府又發(fā)生了這等事,實在不便過去!蹦┑。
婆子哪里不曉得,定是鄭嬌嬌欺負了林錦婳。
她看了看手里的藥方,勉強笑著道了謝便轉(zhuǎn)身走了。
她才走,與她擦肩而過的一個丫鬟當(dāng)即便跪在了林府門口:“林小姐,救救我家夫人吧!”
鄭府的婆子停下腳步,看了看那人一眼,問道:“你莫不是千戶劉家的丫鬟?你家夫人當(dāng)真發(fā)病了?”
那丫鬟哭得滿臉淚:“昨兒晚上吹了風(fēng)后就不好了,大夫都說沒法治。”她看著墨雪急道:“請林小姐一定要救救我家夫人啊!
墨雪冷淡看了她一眼,昨兒那千戶夫人造謠生事,今日倒是知道來求救命了。
“我家小姐今日不便出門!彼涞f完,直接轉(zhuǎn)身走了。
那丫鬟愣住,鄭府的婆子看了眼手里的藥方,趕忙上了馬車回去了。
林錦婳聽到墨雪傳來的消息時,也有些驚訝,沒曾想那夫人病發(fā)的這樣快,她還以為至少還要再過幾天。
“小姐,您可要救她?”墨雪在一旁問道。
“不急。”林錦婳頓了頓,才繼續(xù)道;“人不會死,只是難堪了些罷了!比羰怯腥藖砬笏偷情T,不是告訴所有人她可以隨便欺負還能免費治病么,這樣虧本的買賣她可不做。
墨雪微微頷首,立在一側(cè)不再多說。
不過今日似乎是個找上門的好日子,臨近入夜時分,云姜親自來傳的口諭。
“皇后娘娘讓您明日入宮陪伴些許時日。”云姜站在林錦婳房間里,看著她身邊的墨雪,目光更深了些。寧王親自調(diào)教出來的人,皇后找他要他都不曾給過,竟是給了林錦婳,可見寧王對她的看重。
林錦婳笑著應(yīng)下了,心卻是微微提了起來。皇后的命令她沒有立場也沒有本事違背,不過以皇后的心機,讓她入宮,八成不是談心聊天這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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