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著馬頭的岸上酒館里,水匪們?nèi)齼蓛勺诖筇美锖染瞥匀猓崞鸾駜和砩线@樁買賣,還是覺得晦氣。
“經(jīng)過咱們這兒的人,除非是朝廷的官員,其他就沒有能活著走的,沒想到今兒還讓幾個小女子給逃了。”有人提起這事兒便覺得惱。
旁邊也有人附和:“對啊,也不知老大怎么那么忌憚那個什么‘王爺’,反正是孤身一人來的,有沒有官府的通牒,咱們殺了扔河里,誰知道?”
其他人也嘀嘀咕咕抱怨幾句,不過也不敢太大聲,因?yàn)樗麄兝洗筮@會兒正在樓上跟人匯報(bào)情況呢。
水匪的頭兒是個四十歲上下的高壯男人,因?yàn)橛袀天賦異稟的大頭和游水本事,人送外號‘大頭鯉’。
他此刻站在房間里,看著趕來的人,微微皺眉:“你說那個人便是鉞王殿下?”
“是。”
“那你為何還讓我們跟那個林錦婳動手?鉞王看起來十分在乎那女子,若是今兒傷了那女子,鉞王殿下怕要發(fā)怒,回頭再讓弦月公主知道了,我們都吃不到好果子!”大頭鯉冷冷說完,才又補(bǔ)了一句:“你讓我坐著等事,差點(diǎn)就害死我了,前些日子弦月公主只傳信來讓盯著,可沒說要打掉孩子還抓起來呢。”
“膽小如鼠,我看你不該叫大頭鯉,該改名叫大頭鼠。”趙傾冷笑著說罷,那日從城墻躍下來,便知道林錦婳肯定已經(jīng)是逃出來了,所以便飛鴿傳書個各個出口守著的人消息,必須打掉林錦婳的孩子活捉了她,這樣才能控制備受打擊的她,從而對趙懷琰下手,卻沒想到趙懷琰居然會忽然出現(xiàn)。
大頭鯉當(dāng)即冷笑一聲,抽出了腰間的劍抵在他的脖子邊:“你算什么東西,也敢來嘲笑我?當(dāng)初若不是我隨公主去救你,你以為你能活到今日?”
趙傾嘴角邪肆勾起,抬手將他的劍撥開,望著他淺笑:“無用就是無用。”說罷,站起了身,重新戴好黑色斗篷,便消失在了黑夜里。他們這些人得了弦月吩咐,不許離開這方寸之地半步,所以指望他們?nèi)プ窔⒘皱\婳是根本不可能的,還不如他自己去想辦法。
此番的林錦婳已經(jīng)倒在趙懷琰懷里沉沉睡去了。
小船一路往前飄了半日,等到天明時,才在附近的客棧歇下,不過林錦婳即便睡著了,手也沒松開過趙懷琰。
趙懷琰想把她放下都不行,阿寶跟在一側(cè)笑道:“王爺,主子懷著您的兩個孩子很辛苦,您也辛苦些。”
趙懷琰冷嗤一聲:“真當(dāng)本王是傻的么?”親親嘴就能懷孕?而且他還沒跟她算下毒的賬呢。
“王爺不信,等孩子生下來就知道了,兩個孩子呢。”阿寶見他雖然看著兇的,但根本不會怎么樣,也就不怕了。
趙懷琰看她信誓旦旦,又看著死死拉著自己衣袖不肯撒手的人,眉心微擰。
他就這樣看著她,心跳依舊很快,但看到她面色虛白,心里又一陣陣的不忍。這種感覺很奇怪,因?yàn)閮H僅是心中不舒服而已,他卻不知道這種不舒服是因何而來,明明看到她,只是恨她給自己下毒罷了。
他抬手便將袖子割斷了,才跟阿寶道:“你看著她。”說罷,轉(zhuǎn)頭去找墨雪了。
他的記憶里有墨雪的,可墨雪是自己的人,為何會在她身邊?
阿寶看他離開,也不好再說,正好墨雪已經(jīng)去買了幾身換洗的衣裳回來了,她這才關(guān)上了房門替林錦婳收拾了起來。
墨雪看著站在另一間房里的趙懷琰,還是先過去行了禮:“王爺。”
“你為何會在她身邊?”趙懷琰寒聲問道。
“王爺送奴婢去的,說不論如何,一定要護(hù)好主子的安全。”墨雪見他是真的記得自己,面上露出幾分輕松,只要還記得自己,就能跟他解釋前因后果。
趙懷琰回頭看她,眸光微寒:“本王好似忘記了一些事,跟她有關(guān)?”
“跟主子有關(guān)的,您全忘了,您是因?yàn)橹髯拥氖聜涫艽驌簦圆艜?dú)獨(dú)將她忘了的。”墨雪道。
“備受打擊?何事?”
“您當(dāng)初被皇上支開,而后皇上便以您遇害的理由,讓主子去皇陵陪葬了,您趕回來時,得知這個消息,因而……”
“夠了。”趙懷琰打斷她的話,因?yàn)楣馐锹犞阈奶鄣胶盟坪粑沧兊闷D難了一般。
墨雪還要再說,趙懷琰已經(jīng)冷冷睨著她了:“本王如何知道不是你們先給本王下了毒,然后再來蒙騙本王?”
墨雪詫異:“我們從未給您下毒。”
“不可能。”否則一看到慕白畫他就心跳加速是什么原因?
墨雪皺眉,還要再說,趙懷琰已經(jīng)提步走了。
墨雪追上去,卻被趙懷琰瞪了一眼:“本王不會走,在沒拿到解藥之前,你以為本王會放過你們嗎?”
“王爺,您不能這樣對主子,主子為了您,已經(jīng)吃了太多的苦了。”墨雪想起林錦婳懷著身孕兩地奔波,日日都活在高度的緊張和思念當(dāng)中,若是再聽到他說這些話,該多傷心。
趙懷琰又覺得心口不舒服,冷冷睨了墨雪,轉(zhuǎn)身而去。
墨雪還要追,林錦婳的房門卻已經(jīng)打開了。
“不必追了。”林錦婳道。
墨雪回頭一瞧,看到她臉上的笑意和眼里忍著的淚,鼻子微酸:“主子,您何必……”
“懷琰不是有意要忘記我的,現(xiàn)在不要逼他,等我找到了七星蠱,給他做了解藥,他就能想起我了。”林錦婳笑道。這些不怪懷琰,那樣的情況下,他忘了自己才好呢,不會受那么多的折磨,最可恨的,是讓他變成這樣的人,錦朝的皇帝,西夏的江妃!
墨雪看她這樣說,也只微微嘆了口氣不再多說。
幾人在客棧等了一下午,直到天色將晚,林錦婳才笑道:“他還沒回,我們先吃吧。”說完,便主動拿起了筷子。
阿寶跟墨雪的餐桌擺在另一側(cè),見狀,還朝外面瞄了一眼,確定趙懷琰還是沒回來,只得先吃飯了,畢竟主子肚子里還有孩子。
用過飯后,林錦婳又讓墨雪去抓了藥煎好喝下,才站在了窗前。
推開窗戶,街上冷清許多,這兒已經(jīng)離錦朝很近了,受戰(zhàn)爭的影響,百姓們大多也不出來活動了,就連這家看起來十分氣派的客棧也是客人寥寥。
“在想何時給我解藥?”
冷漠的聲音傳來,林錦婳嘴角揚(yáng)起,轉(zhuǎn)身便撲到了他懷里。
趙懷琰看著緊緊抱著自己的人,眉頭擰起:“你一個女子,怎么這么不知羞?”
“跟自己夫君,還要知什么羞?”林錦婳抬頭瞧著他笑道。
“哼。”趙懷琰冷哼一聲,將她推開后才指著桌上一堆的綾羅首飾道:“都給你,把解藥給本王,本王可以饒你不死。”
“不是告訴過王爺解藥是什么了?”林錦婳笑瞇瞇看他。他怒氣沖沖出去,回來竟還買了這么多東西?怕是下意識就想買吧。
“你——!”趙懷琰氣得面色鐵青,他就沒見過哪個女子跟她一般的,怎么就這么不知羞呢,懷著孩子還要勾引男人!
但……
他看著她嫣然而笑的紅唇,心里那股沖動又來了。
他驀地往后退了一步,皺起眉頭看著林錦婳:“本王再給你一日時間,最好老老實(shí)實(shí)把解藥交出來,否則本王不會放過你!”說罷,扭頭便走了。
林錦婳看他逃也似的走了,才笑起來,瞥了眼桌上的綾羅,嘴角淡淡勾起,懷琰,你放心,我會守著你的。
水匪的消息傳回西夏,弦月才知道原來林錦婳已經(jīng)到了趙懷琰身邊去了。
馬車上,弦月淡淡看著來信,半晌沒有說話,直到馬車停下。
“公主,到了。”
弦月這才下了馬車,看著眼前尋常的宅子,道:“你們都不要靠近,全是毒。”
那些下人們應(yīng)下,半步?jīng)]敢動。
弦月上前幾步,已經(jīng)能聽到這屋子內(nèi)毒蟲在爬行的聲音了,空氣里彌漫的淡淡香氣,也是有毒的。
“皇叔,好久不見。”她站在門外道。
不一會兒,大門便被人從里面拉開了,一個模樣稚嫩的小童子看著來人,道:“是弦月公主吧。”
弦月嘴角微揚(yáng):“是。”
“我家?guī)煾赴雮時辰前去采藥了,你來晚一步。”小童子道。
弦月冷淡勾起唇角:“皇叔這樣磊落的人,現(xiàn)在也要逃避了嗎?”
小童子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只道:“師父不在不迎客,不過師父讓我將這個交給你。”說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來給她。
弦月看著這盒子,意外的干凈沒有毒氣。
她淡淡伸手接過,小童子旋即道:“師父說,這是送你的大婚之禮,往后便不必再來瞧他了。”說完,小童子便重新關(guān)好了門。
弦月微微皺眉,他也知道自己要大婚了么……
想罷,將盒子打開了,可等看到里面的東西,才面色一沉冷冷關(guān)上了盒子。
一側(cè)的宮女也瞥見了盒子里的東西,是一顆夜明珠,但夜明珠上卻蒙上了一層會讓人產(chǎn)生幻覺的藥。當(dāng)年七皇子遭遇了那樣的事后,其實(shí)弦月公主也是參與其中的,只是七皇子最怕老鼠和女人,弦月公主也由此最恨夜明珠。
她忙機(jī)靈的上前拿過那盒子,才道:“公主,咱們先回去吧。”
弦月轉(zhuǎn)身便上了馬車,而后才吩咐道:“讓人盯緊這里。”
“是。”
“另外……”她想起水匪那兒的事,趙傾居然不聽自己的吩咐想抓走林錦婳,他當(dāng)真是蠢得無可救藥:“吩咐下去,往后所有人不必再聽趙傾的。再見到林錦婳,以趙傾的名義,殺無赦。”當(dāng)斷即斷真是一點(diǎn)都沒錯,否則留下來只會跟皇叔一樣,后患無窮。
等弦月的馬車一走,在門縫后瞄著的小童子這才快步跑回去了。
看到坐在房中烹茶的人,道:“師父,走了。”
“很好。”男人淺淺一笑,而后才拿了旁邊的兩包藥給他:“從后門出去,送去七皇子府。”
“是。”
小童子立即應(yīng)下。
很快藥便送到了七皇子府,長孫祁燁正把自己關(guān)在房中,是常青接了的藥。
見到藥,他還奇怪了一下:“是誰送來的?”
“我?guī)煾福蔷饶銈兏夏俏皇軅媚锏乃帯!毙⊥诱f完,便裹好自己的斗篷快速消失在了黑夜里。
常青看了看這藥,再想起被射穿了肩胛骨扔在柴房的女子,想了想,還是讓人把藥先拿去煎了,而后才去回了長孫祁燁。
長孫祁燁聽到有人送藥來時,第一反應(yīng)是阿慕,但想了想,她現(xiàn)在必然不在城里了,否則她的人快死了,她怎么可能還不露面?照趙傾所說,她為了自己的人,是能豁出性命的。
想了想,他提步出了房間往柴房去了。
到時,墨月已經(jīng)發(fā)燒到糊里糊涂了,是方伯在照料,這也是長孫祁燁的意思,想讓方伯從墨月嘴里套出話來,但墨月嘴硬,寧愿不要這條命也一個字不說。
常青只覺得他這段時間見過的女子還真是厲害,一個是之前的阿慕,女扮男裝千里尋夫,一個是這個墨月,為了主子,情愿備受折磨而死,也不開口。
方伯行了禮退在一側(cè),才道:“七皇子,她病的很重。”
“還是不肯說嗎?”
“是。”
長孫祁燁盯著地上的人,冷淡道:“你要救的那兩個人,現(xiàn)在就在太子府受刑,你要是愿意告訴本皇子想要的,本皇子或許可以救他們一命。”
“我絕不會告訴你主子的去向!”墨月冷漠盯著他,但高稟和墨風(fēng)還活著嗎?被吊在城墻上那么久,又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早已奄奄一息九死一生了吧,那日來的那位太子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善茬,把他們帶回去后,若是榨不出什么有價(jià)值的消息,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們的。
長孫祁燁見她不信,轉(zhuǎn)頭看著常青:“去太子府要人,只要一個。”
常青點(diǎn)點(diǎn)頭,立即去了。
七皇子雖然跟太子不對付,但皇后已故,太子母家式微,不比七皇子背后還有一個江妃撐腰,最重要的是,太子雖表面狠,但沒幾分本事又膽小。
常青很快出去了,之前的藥也燉好送來了。
方伯扶著給墨月喂了下去,長孫祁燁才冷淡看她道:“本皇子問你,阿慕……林錦婳,是曾經(jīng)錦朝的太子妃嗎?”
他多希望墨月開口說不是,但墨月見他竟問這種問題,立即就回答了他:“是。主子跟王爺是兩情相悅,歷經(jīng)苦難才走到今日的,即便王爺暫時忘了主子,也總有一日會想起來的。”
長孫祁燁的拳頭微微攥緊:“他為何會忘了她?”
“因?yàn)橥鯛斦`以為主子被活埋了,被人設(shè)計(jì)手足相殘,又父子決裂,殺入了魔,才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墨月想起這些,都替趙懷琰心疼。
“誰設(shè)計(jì)了他?”長孫祁燁繼續(xù)問道。
墨月卻是冷冷一笑:“七皇子不知道嗎?王爺如此心性堅(jiān)韌的人,若非生父生母一同設(shè)計(jì),他又怎么會被打擊到忘記最痛苦的記憶?”
長孫祁燁看著墨月諷刺的眼神,半晌,竟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很快常青就帶著人回來了,是墨風(fēng)。
墨風(fēng)渾身是傷,一張臉甚至分辨不出她原本的樣貌了。
常青看墨月驚愕的眼神,這才道:“是太子動了刑,而且原本她身上的骨頭就被摔斷了不少,如今還能有一口氣,全憑意志撐著。”常青也是佩服,她這樣的傷,莫說女子,就是精壯的成年男子也不一定能撐得住。
墨月的眼淚瞬時出了來,掙扎了一下想要坐起身,卻因?yàn)楸淮驍嗟募珉喂翘鄣筋^一暈又重重摔了下去。
長孫祁燁看著她這個樣子,淡漠道:“你說的這些,夠換來她這個人。”
“七皇子,你救救她……”墨月沒看到的時候,還能狠下心,可現(xiàn)在見到了,她如何能忍心。
“下落。”
“已經(jīng)不在西夏。”墨月咬牙道。
“去了錦朝?”
墨月抬頭看他:“七皇子把另一個人也帶來,并救活他們,我就告訴你具體方向。”
長孫祁燁睨了眼常青,常青會意,但其實(shí)這一趟去,他把兩個人都帶來了,但男人更慘,因?yàn)樗鲃犹婺L(fēng)承受了大部分的酷刑,手腳斷了不說,一身好功夫也全廢了。
“帶下去,請大夫。”長孫祁燁說完,才睨著墨月,墨月的指甲都要掐入手心了,看著長孫祁燁,牙關(guān)微緊,半晌,終于道:“去尋王爺了。”
長孫祁燁聽到這個消息,沉沉閉上了眼睛,好半晌,才一言不發(fā)的走了。
方伯跟了七皇子這么些年,瞧他如此,也是心疼:“希望七皇子能放下這份執(zhí)念才好,這往后的日子可還長著呢。”
墨月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但現(xiàn)在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盼著林錦婳能快些到王爺身邊了,這樣就算他找過去也遲了。不過她沒想到的是,趙傾竟然真的沒死,而且還在暗處設(shè)計(jì)主子,這件事她一定要想個辦法告訴主子才好。
林錦婳這廂已經(jīng)再次出發(fā)了,不過因?yàn)樗窃袐D,坐著馬車都只能走走停停,根本走不快,氣得趙懷琰恨不得抱著她走。但一抱著她,她就抱著自己不肯撒手,所以到現(xiàn)在,他寧愿獨(dú)自跟著馬車邊邊騎馬慢慢走了。
他勒著韁繩,能夠感受到有人從馬車?yán)锿低悼醋约海旖枪雌穑瑓s是冷哼一聲:“想把解藥給我了?”
“再說。”
“慕白畫,別以為本王不敢殺你!”
“王爺難道這一輩子都不想要解藥了?”林錦婳笑瞇瞇道。
趙懷琰知道跟她斗嘴是不明智的,干脆閉了嘴懶得再說話。
林錦婳看著薄唇含著怒意微微抿起的人,他還是以前的那個他,不過忘記了自己,對皇帝只剩下恨意后,他還是比以前輕松了許多,愛恨都輕松,不必再背那么多的包袱。
馬車往前又走了一陣,終于到了一個空寂的小鎮(zhèn)里,不過這個小鎮(zhèn)卻詭異的很,大白日的,街上一個人也不見,甚至連貓狗的蹤影都沒有,仿佛整個鎮(zhèn)子都死了一般。
“這里是怎么了?”阿寶覺得奇怪,問道。
“有古怪。”趙懷琰還未開口,林錦婳便道。
他睨了眼她:“你看出什么了?”
林錦婳看到他眼里的不屑,淺笑:“這里雖沒看到人,但窗明幾凈,明顯是有人住的,可是現(xiàn)在我們卻一個人都沒看到,豈不是古怪?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們聞這里的空氣,彌漫著一股焚燒的味道,而且還是大火。”
趙懷琰看她自信望著自己的樣子,說話時眼睛亮晶晶的,真好看……
他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想什么后,冷淡撇過頭去,便見轉(zhuǎn)角有動靜。
他飛身躍起,很快便抓來了個孩子,那孩子嚇得縮成一團(tuán),立即就跪在了地上:“饒過我吧,饒過我吧鉞王殿下。”
趙懷琰覺得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是鉞王?
林錦婳也趕了過來,瞧見這孩子,問道:“我們不殺你,但你要告訴我們,這里到底怎么了?”
“這里……”孩子看著她還大著個肚子,戒備心也放下了些,才道:“這里被鉞王帶人屠村了。”
“你說是誰?”趙懷琰寒聲道。
“鉞王啊。”孩子重復(fù)一遍,趙懷琰只冷哼一聲:“本王就是鉞王,屠村之事本王怎么一點(diǎn)也不知道?”
孩子聽到他是鉞王,立即嚇得腿軟,轉(zhuǎn)身就要跑,卻被阿寶一把攔住了。
阿寶從袖子里摸出塊藏著的糖來,笑瞇瞇道:“我們不會騙你的,這個給你。”
小孩兒看到糖,當(dāng)即咽了咽口水。
林錦婳這才上前道:“那鉞王殿下長什么樣你可看清楚了?”
“帶著很嚇人的鬼面具。”小孩兒說完,才又怯怯看了看那糖。
林錦婳讓墨雪將他們的干糧拿了些來,又問道:“那些屠殺村民的士兵,當(dāng)真是鉞王的大軍?”
小孩很確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他們身上都帶著西夏軍的腰牌,以前鉞王帶兵經(jīng)過這里時,村民們還自發(fā)去送過糧食,見過其中的一兩個士兵,都認(rèn)識。”
趙懷琰眉梢微挑:“不對,本王的軍隊(duì)從沒有經(jīng)過這里,經(jīng)過這里的是赫連璟所帶的另一支軍隊(duì)。”說完,察覺到一側(cè)院子里有動靜,他冷冷掃了眼,便發(fā)現(xiàn)里面還藏著不少人。
他看那些人瑟縮的往后躲去,面色清寒,看了眼墨雪:“拿些銀子給他們。”
“他們?”墨雪詫異,而后也發(fā)現(xiàn)了藏在院子里的人。她轉(zhuǎn)身去拿了二十多兩的碎銀子來,他們隨行都用的趙懷琰的銀票,也沒備那么多現(xiàn)銀在身上了。
林錦婳將大部分的干糧都給了那孩子:“屠村之事是有人故意陷害鉞王,你們放心,鉞王此番一定會還你們公道的。”
小孩看著一捧的糧食,再看看一旁站著渾身寒氣但并不算很兇的趙懷琰,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
林錦婳這才看向趙懷琰,道:“王爺,我們先走吧……”
她話才說完,那院里忽然沖出個男人便朝林錦婳殺來:“你們都是劊子手,我殺了你們!”
林錦婳眼看著那沾滿血跡的刀靠近,下一秒便被趙懷琰抱起險(xiǎn)險(xiǎn)躲開了。
趙懷琰放下她后,看著還要再重來的人,只用劍鞘便將那男人打倒在了地上。
男人泣不成聲:“殺了我吧,反正老婆孩子全死了,我活著也沒意思,你殺了我吧……”
林錦婳還擔(dān)心趙懷琰會忍不住動手,但發(fā)現(xiàn)他雙目雖變得赤紅,但卻只是一腳將男人給踢開了:“那些人不是本王殺的,你本王自然也不會殺。”
“你——”
“而且本王說過會給你們公道,就會給!”趙懷琰冷淡說完,回頭睨了眼林錦婳:“上馬車,要快些走了。”
“是!”林錦婳點(diǎn)點(diǎn)頭,立即去了馬車上,趙懷琰也騎著馬護(hù)在一側(cè)帶著她往前而去。
等他們一走,剩下的人才走了出來,瞧著離去的趙懷琰,心有疑慮,難道真的不是他?
趙懷琰的腳步已經(jīng)在加快了,若不是赫連璟叛變,就是他手底下有人叛變,而且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已經(jīng)發(fā)生不少事了。
以他們的速度,終于在下一個城鎮(zhèn)時,遇上了悄悄而來的徐程青和鄭穹,趙懷琰看林錦婳見到徐程青時開心的要跳起來的樣子,莫名生出一股子悶氣,當(dāng)夜便獨(dú)自快馬加鞭走了。
他走時,卻不知林錦婳也是知道的。
“我們此番跟去反而拖了后腿。”林錦婳站在窗前道。
徐程青看著她清瘦不少,明明還懷著孩子卻還要如此奔波,忍不住道:“錦婳,先隨我回錦朝吧,好歹爹爹還是一品大員,還有羅大人在,能護(hù)你周全。”
“錦朝危險(xiǎn)更多。”鄭穹在一側(cè)道。從官場出來這么久,他身上那股子官場作風(fēng)早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匪氣:“皇上現(xiàn)在沉迷玩弄去權(quán)數(shù),軒王殿下看似傀儡,但有母妃被皇上所殺事實(shí)在前,又有權(quán)力欲望在后,少不得有所動作,徐大人因?yàn)榱旨抑拢F(xiàn)在本就是眾矢之的,一旦主子出現(xiàn),必然會成為活靶子。”
林錦婳知道鄭穹的考慮有道理,聞言,也只點(diǎn)點(diǎn)頭:“暫時先留在西夏,等懷琰想起我再說。而且留他一人在西夏我也不放心,看似江妃處處在為他著想,但我總覺得,江妃只是拿他當(dāng)復(fù)仇的工具。”至于江妃為何這么執(zhí)著要懷琰親手去殺了皇帝,她卻是想不通。
徐程青輕輕嘆了口氣,才看著她的肚子道:“可你現(xiàn)在身懷有孕……”
“不打緊的,孩子們都很堅(jiān)強(qiáng)。”林錦婳淺笑,又問其他昭昭和舅母的消息,最后知道父兄和汝嫣也是一切安好,她才松了口氣。不過徐程青沒告訴她的是,王御史已經(jīng)出事了,當(dāng)初被孫侍郎抓走后,王御史對皇帝心寒至極,也為了保護(hù)其他人不再受牽連,已經(jīng)自盡在了牢中。
晚上用過晚膳后,林錦婳還在想著那村子的事,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對勁。既然是屠村,為何還留了那么多活口?他們躲藏的也不算隱僻,不應(yīng)該沒被發(fā)現(xiàn)才對。
她睡不著,半夜便叫墨雪帶著人連夜趕回去看了。
阿寶躺在暖榻上呼呼睡得香,這幾日的奔波和高度緊張,她這小身板早就撐不住了,便是林錦婳這一來一回她都沒發(fā)現(xiàn)。
林錦婳睡不著,干脆點(diǎn)了蠟燭看書,一直看到天色微明,才去睡了會兒。
趙懷琰這會兒已經(jīng)回到軍營了,但那些人明顯沒猜到他回來的這么突然。
兩三個副將還在營帳內(nèi)討論事情,見他突然出現(xiàn),立即起了身:“王爺,您怎么這么快回來了,不是說回西夏嗎?”
“赫連璟呢?”趙懷琰寒聲道。
“赫連將軍前幾日說要去刺探軍情,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了。”有人道。
趙懷琰看著其中一個人,他是赫連璟的副將,權(quán)力極大,赫連璟不在時,他可以調(diào)度軍隊(duì)。
“你叫什么名字?”
“屬下譚柳。”那人忙拱手行禮。
趙懷琰冷冷睨著他,已經(jīng)抽出了腰間的劍,其他人還沒想明白怎么回事,趙懷琰的劍已經(jīng)砍斷了他的胳膊,驚得所有人都怔住了。
“王爺,你這是做什么!”有人忍不住道。
譚柳卻是心虛的捂著流血不斷的手筆倒退幾步,才道:“王爺,你……”
趙懷琰冷漠睨著他:“本王問你,帶人屠村的人是不是你?”
“王爺在說什么?而且就算要污蔑屬下,也要拿出證據(jù)來!”
“證據(jù)?”趙懷琰冷笑一聲:“本王就是證據(jù)!”見他不承認(rèn),打算直接處決了,旁邊的人卻忙道:“王爺,現(xiàn)在正是作戰(zhàn)的時候,您無辜?xì)⒘烁睂ⅲ瑫屲娦臏o散的!”
趙懷琰的手這才停了下來,只是跟旁人道:“帶下去看押起來,再命人去找赫連璟,不過八成已經(jīng)被人殺了。”
那譚柳卻在這時怒道:“王爺怎么知道?難道是王爺暗中殺了赫連將軍不成?此番您過來,就十分排斥將軍,所以才設(shè)計(jì)了屠村的戲碼,先暗中殺了赫連將軍,再殺了屬下吧!”
這話一出,在場的幾個副將看趙懷琰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趙懷琰的身份本就是半路跑出來的老鉞王之子,以前誰也沒見過他,雖然他驍勇善戰(zhàn),但嗜血好殺也是真的,在他們看來,趙懷琰完全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趙懷琰面色微沉,難道這就是他們的目的?那背后屠村之人便不是赫連璟了,但在西夏,最想讓自己身敗名裂的,怕也只有那個蠢太子了吧。
“你是太子的人?”趙懷琰問他,話音才落,就見他眼里出現(xiàn)了慌亂的神色。
趙懷琰冷笑:“蠢太子就是蠢太子,人如其名,長孫祁淳。”
譚柳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在他還要繼續(xù)開口的時候,外面一陣腳步聲,而后便有人靠近道:“王爺,有飛鴿傳書,是給您的。”
趙懷琰皺眉,誰會給自己飛鴿傳書?難道是弦月么?
他不大想看,但這譚柳卻道:“該不會這飛鴿傳書正是王爺跟人勾結(jié)謀害赫連將軍的證據(jù)吧。”
趙懷琰眉梢微挑,淡淡道:“呈上來。”
外面的人立即將信呈了上來,趙懷琰打開,等看完,眼里才生出了些許笑意,這個慕白畫,竟還有幾分本事。
他看完,睨了眼望眼欲穿的譚柳,將信遞給了一側(cè)的人:“念出來。”
“是。”那人接過后,才念道:“屠村之人曾是本村之人,所以村子里才有活口存在,而且都是同一個姓,姓譚。”
譚柳的臉?biāo)查g白了:“這是巧合。”
旁邊那些人已經(jīng)是不信了,趙懷琰這才抬手:“把人帶下去嚴(yán)刑拷打,直到他吐出幕后之人是誰為止。另外,派人立即去搜尋赫連璟,若是本王所猜不錯,他現(xiàn)在只怕已經(jīng)遇險(xiǎn)了。”
那些人再也不敢耽擱,立即去派人去了。
剩下的人這才上前給趙懷琰行了禮:“都怪屬下們一時糊涂。”
“下次不要再糊涂了,本王認(rèn)你們是本王的副將,本王的劍可不認(rèn)。”說罷,便直接離開了。但才出來,心里竟就開始掛念那個人了,她耍無賴的樣子,真可愛!
“王爺,咱們下次什么時候進(jìn)攻,錦朝又派了新的大將來了。”有人上前道,卻發(fā)現(xiàn)一向不茍言笑的鉞王殿下嘴角居然掛著絲絲笑意,詭異的很。
趙懷琰回過神來,睨了他一眼,才道:“立即集結(jié)軍隊(duì),要?dú)ⅲ?dāng)然是立即就殺!”
說罷,直接轉(zhuǎn)身回去換了鎧甲。
林錦婳還在客棧內(nèi),白日的時候,跟徐程青一道出去買小孩兒將來要用的東西了,不知不覺,已經(jīng)臨近七個月,她也要提前找好產(chǎn)婆了。
上午兜了一圈,林錦婳買了不少尿布和小女孩的衣裳,不是繡著粉嫩桃花的,就是繡著胖嘟嘟錦鯉的,還有一應(yīng)的藥物什么的都準(zhǔn)備了好,就等著生了。
中午的午膳找了個路邊的酒樓,這兒已經(jīng)距離戰(zhàn)場很近了,但因?yàn)槲飨氖枪?jié)節(jié)勝利,所以生意雖差,但偶爾來往的人面上都沒有悲傷之色。
幾人點(diǎn)好飯菜好,便坐在桌邊等著了。
阿寶還在抱怨自己胖了不少,墨雪心里則是暗暗擔(dān)心著墨月,畢竟這么久過去,她竟然一點(diǎn)消息也沒傳來。
“墨雪,怎么了?”林錦婳看她沉默著,淺笑道。
“沒事。”墨雪忙回過神來,才笑道。
林錦婳知道她有心事,但看她不說,沒打算立即逼問,只道:“有事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要告訴我,好嗎?”一起同甘共苦這么久,她早已不把墨雪當(dāng)尋常下人了。
墨雪看得出她是真心這樣說的,只笑著點(diǎn)頭,但墨月的事兒她絕不會現(xiàn)在說的,萬一驚到孩子就不好了。
飯菜很快上來后,幾人便開始大快朵頤了,林錦婳還不斷跟徐程青說著翠嬸兒的湯鍋?zhàn)邮且唤^,徐程青只寵溺看著她笑,只要她平安無事就好。
正想著,忽然見門口走進(jìn)來個渾身裹著黑斗篷的男人,男人臉上帶著面具,看不清臉,就連掌柜的都嚇一跳:“這位客人……”
趙傾直接給出一大錠銀子,壓低了聲音道:“住店。”說罷,也沒看林錦婳那一桌,直接上二樓去了。
掌柜的自是高高興興上去伺候了,但林錦婳總覺得這人不對勁。
“奴婢回頭去查查。”墨雪道。
林錦婳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此番來,不少青山寨的人都在附近守著,倒也不怕有刺客。
這樣想罷,安心吃過飯,便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去了。
等她一走,方才上了二樓的趙傾才站在樓梯邊,望著她扶著腰慢慢離開的樣子,嘴角勾了起來。她獨(dú)自在這里,看來趙懷琰還沒想起她呢,得用個什么法子才好呢,讓舊事重演一遍么……
“公子,接下來我們怎么做?”
他身后忽然出現(xiàn)個男人,低聲道。
趙傾扭了扭脖子,發(fā)出陰森的響聲,才笑道:“我記得南疆的那位七皇子,也十分喜歡她。這里好似距離南疆不遠(yuǎn)了吧。”
“快馬加鞭穿過百毒谷再過來的話,也只要兩日路程。”
“很好。”
“那您的意思,是通知朗月寒來?”
趙傾輕笑一聲:”讓朗月寒來,豈不是便宜了她。我聽說現(xiàn)在想對付朗月寒的人不少呢,若是告訴他們朗月寒愛的女人現(xiàn)在懷了朗月寒的孩子,還孤身藏在西夏,你猜他們會怎么做?”
那人瞬間明白,忙道:“屬下這就去辦。”說罷,快步消失在了客棧里。
趙傾卻是看著林錦婳離開的背影,嘴角也高高揚(yáng)起,紅顏禍水,說的真是不錯,尤其是林錦婳這般絕色又絕頂聰明的人。
林錦婳回到落腳的地方后,便覺得困乏的很了,墨雪未曾打攪她,只是出來后,就被鄭穹拉到了樓底下。
“怎么了?”墨雪不解道。
“方才那黑衣人,我覺得不對勁。”在官場提心吊膽數(shù)十年,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都不會放過的,方才那人刻意不朝他們看,肯定有問題。正常人,見到大堂里唯一有一桌人,就是下意識也會掃一眼,但他卻一眼都沒看,分明是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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