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玄凌看著老和尚,臉上依舊是完全懵了的表情。
老和尚說,當年,他四十七歲,遇上農家姑娘,一見傾心,覺得自己年紀也大了,也該穩(wěn)定下來,過尋常人的生活。
于是,就和那農家女在一起了,結果,待十月懷胎,那女子即將分娩之時,老和尚發(fā)現(xiàn)她的皮膚上出現(xiàn)了一片片灰色的毛發(fā),那是極短的絨毛。
并且,身上開始溢出一股子妖氣。
老和尚當時還以為是自己弄錯了,于是,在屋內貼了不少符紙,結果讓他無比震驚的一幕出現(xiàn)了,他那挺著圓肚,恬靜的妻子,居然在他的面前幻化成了一只大老鼠。
老和尚驚呆了,不過還是本能的想要除去這鼠精。
鼠精不斷逃竄,如今老和尚回想起來,不是鼠精跑的快,而是他自己確實是動了惻隱之心。
內心深處,并不想讓那鼠精死。
那鼠精跑了之后,老和尚每日都徹夜難眠,有種被侮辱的感覺,他是獵妖師,居然和妖有了骨肉?還朝夕相伴了近乎一年。
老和尚頹廢的在他們的新宅里,待了一個月,最終收拾行李準備離開時,發(fā)現(xiàn)了一封鼠精留下的信。
信中的內容是,這老和尚曾經(jīng)屠殺了鼠精的家人,這鼠精就是來報仇的,它知道自己不是老和尚的對手,特地忍著痛苦,在寺廟里待了三年偷偷喝著寺廟之中的香油,用香火氣,掩蓋身上的妖氣。
并且,有目的,有計劃的去接近老和尚,她為的,就是要讓老和尚跟她在一起,生下帶著妖孽血統(tǒng)的孩子。
她要侮辱他,這比殺了他更加管用。
老和尚看到這封信,萬念俱灰,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有資格再當什么獵妖師了,也沒有資格活著。
于是,一心求死,跳了河。
結果被云游路過的佛隱寺方丈救起,隨之便遁入空門,成了一個和尚,就當從前的肖誠已死。
在佛隱寺的這段時日,他潛心修佛,被方丈倚重,說他悟性極高。
老和尚以為,他就此能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輩子,可結果五年之后,卻有一個女子來尋他。
老和尚看到那女子,和她牽著的小男孩時,原本平靜的心情瞬間就被打亂了。
不過那女子看起來比老和尚還要痛苦,她將那男孩兒交給老和尚時,告訴老和尚,這男孩兒不是妖,雖是她所生,卻十分怪異,沒有半點妖精血統(tǒng)。
也因為如此,那女子無法再把他帶在身邊了,因為帶著他,是讓他時時刻刻處于危險之中。
老和尚看過那男孩兒,雖瞳孔湛藍,但他確實不是妖,而那女子也不等老和尚答應,就悄悄離開了,留下可憐的孩子。
“無殤,那孩子就是你,你還記得嗎?你剛來寺廟的時候,每到下雨時,就到寺廟門口站著,就是想等你娘回來接你,后來你發(fā)燒了,這些事兒你或許都記不清了。”老和尚望著龍玄凌,一臉凝重的說著。
龍玄凌落寞一笑:“這么多年,你為何不告訴我,我的身世居然是這樣的?”
“無殤,爹想保護你,爹只是?”老和尚想要解釋。
龍玄凌卻已經(jīng)不想聽了:“你不是想保護我,而是在你的心中從未把我當做是你的親骨肉,我就是你的污點!原本我一直以為每一次你對我的毒打和體罰是為了我好,是恨鐵不成鋼,我現(xiàn)在才知道,你是真的恨我!”
“不是,不是這樣的,無殤,爹只是不想你行差踏錯。”老和尚看著龍玄凌,一見他此刻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無論說什么,無殤都不想聽。
“你不是我爹,也不是我?guī)煾福慕裢螅腋銢]有任何瓜葛。”龍玄凌抱著若姑娘,轉身便要走。
老和尚直接閃身到了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無殤,你真的有紅塵劫,這個妖女,會害死你的。”老和尚盯著龍玄凌懷中的若姑娘,好似已經(jīng)看穿了若姑娘的目的一般。
“如果,你剛才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就是妖孽所生,和妖也算是同類了,我同般若在一起,又有何不可?”龍玄凌說著看了一眼懷中虛弱的女人,又道:“你若真想我好,那今日便放我們走。”
“無殤,這不可能。”老和尚說完,將脖頸之上的佛珠給摘了下來,盤在了自己的手上,緊接著嘴里發(fā)出了一陣陣的念經(jīng)之聲。
佛經(jīng)加上妖魁符,若姑娘已經(jīng)徹底昏厥。
“好,既然如此,你讓我同她做最后的道別。”龍玄凌見老和尚已經(jīng)是鐵了心的,非要至若姑娘于死地,好似也妥協(xié)了,想同若姑娘道別。
老和尚一聽,無殤是要同妖女道別,最終也做出了讓步,停止了念經(jīng)。
“你往后退一些,我想同她單獨說幾句話。”龍玄凌面無表情的看著老和尚。
老和尚點了點頭,往后退了數(shù)步。
結果,老和尚剛停住步子,龍玄凌就抱著若姑娘沖出了竹林。
他一路狂奔,只想保住若姑娘的性命。
不過,待他奔出了竹林之后,卻發(fā)現(xiàn)無塵還立在“竹雨閣”的后院出口,手中拿著一疊符紙正等著他們。
“師兄,這妖女很善于迷惑人,你千萬別被她給蒙騙了。”無塵看著若姑娘,那身體本能的朝著身后退了半步。
而他身后是傾盆的大雨,無塵手中的符紙也被雨水沖濕了。
這無塵,想必對若姑娘有著“陰影”只要看到若姑娘,就會回想起他在菩提樹下犯的錯,心中悔恨不已。
“無塵,看在你我自小一道長大的份上,你放我一次。”龍玄凌看著無塵。
無塵卻立即搖頭,并且,在龍玄凌說話之際,就鼓起勇氣,將手中的符紙,直接朝著若姑娘的身上貼了過去。
他不知道,符紙都已經(jīng)被雨水淋濕,變得破爛不堪,根本就沒有作用了。
龍玄凌猛然抬起一腳,踹到了無塵的膝上,原本親如手足的師兄弟,現(xiàn)在卻因為一個女人大打出手。
我望著龍玄凌和無塵,腦海之中浮現(xiàn)出了十幾年前,他們那年幼稚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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