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蓋聶,那也是一個車夫,盜跖與白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蓋聶居然成為了車夫。
蓋聶對著馬車說道:“給我點時間。”
隨后,馬車中一道聲音傳來,道:“你去吧!”
此刻的蓋聶,一身白袍,連頭都裹住了,要是換成黑袍人的話,一定會有人誤以為他是那個神秘的黑袍人。不過,蓋聶的臉色看起來沒有平常那么有精神,很是蒼白。
盜跖滿臉詫異地看著蓋聶,道:“這個應(yīng)該不是你的風(fēng)格!”
蓋聶道:“以前不是,現(xiàn)在是了。”
盜跖道:“變得還真快。”
蓋聶道:“變化,只需要一瞬間。”
盜跖道:“我現(xiàn)在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生了什么。為什么我們那么多人會在屋外睡著,為什么蓉姑娘醒來,連你都不記得了?我希望你現(xiàn)在就告訴我。”
蓋聶面無表情地看著盜跖,道:“一定要知道嗎?”
“一定。”
“那好,我告訴你們。”
之前尉左一直勸蓋聶莫過執(zhí)著,帶著端木蓉歸隱山林。但以蓋聶的為人,他做不到這一點。他還要救尉小蕊,作為劍圣的他,他出不了江湖。所以,他選擇離開。
當(dāng)然,在離開之前,蓋聶必須要救活端木蓉。然而要救活端木蓉,卻只有一個辦法:以命續(xù)命。這是尉左給端木蓉診斷過后,所知的唯一能救端木蓉的方法。
蓋聶當(dāng)然答應(yīng),但尉左自己也不清楚蓋聶能借多少年的壽命給端木蓉,因為這種方法從來沒有人試過,在沒試之前,這個辦法,還只算是傳聞,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的傳聞。
尉左讓蓋聶逼出一碗精血,然后給端木蓉服下,接著,讓蓋聶用內(nèi)力引精血游走于端木蓉的血管之內(nèi)。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就像一個將軍帶著五百人馬去攻人家十萬大軍的守城,其艱難程度難以想象。當(dāng)蓋聶的精血徹底游遍端木蓉全身血管之后,借命過程便完成,那時候蓋聶的血與端木蓉的血會融合在了一起,端木蓉就可以醒來了。
如果在這個完成之前,蓋聶沒有頂住壓力的話,那么,他與端木蓉就可以同穴而眠了。
這個過程對于蓋聶而言來,身體上所承受的痛苦和壓力是這輩子感受過最強大的。如果對方不是端木蓉的話,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撐下來。在借命的過程中,強大的反噬之力大的難以想象,一開始,他感覺自己的皮膚在一片片的被撥開,骨頭一寸一寸的斷掉。然后,腦海中一片混亂,視線都開始模糊了,被鮮血模糊了,因為他他全身的鮮血被強大的壓力全部擠向了頭部,那一瞬間都有了入魔的感覺。
幸好有尉左在旁邊,時刻提醒著蓋聶。每當(dāng)蓋聶回過神來,看到眼前哪熟悉的臉龐已漸漸有了血色,他的堅持,他的執(zhí)著,無所不破,就算鮮血從口中涌出,他都沒有皺一下眉頭。
這個過程是漫長而痛苦的,幸好結(jié)果是令人滿意的。
然而在端木蓉醒來之前,尉左卻突然間冒出了一句話:“你既然不能帶她離開,那索性讓她忘記你吧。”
“忘記?”蓋聶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不是因為他驚異與尉左有這么神奇的能力,而是因為“忘記”二字,端木蓉會忘記他,他的心,莫名的抽搐著。
看著木然的蓋聶,尉左道:“怎么,你舍不得?”
蓋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突然感覺,此刻的心痛,比剛才所承受的痛苦還要強烈的多,他這樣堅強的人,此刻都感覺難以呼吸了。但是,他明白尉左的苦心,良久,他才說道:“忘記,是最好的選擇!多謝。”
蓋聶并不清楚尉左給端木蓉做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尉左,說得出,做得到。當(dāng)他從屋里出來得時候,已經(jīng)是夜了,盜跖白鳳高漸離等人在外面靠在柱子上睡著了,只有天馨一個人還站著。
她知道蓋聶救醒端木蓉之后,自己就要帶著他去見趙靈熙。但是,墨家等人肯定不會允許她這么做得,所以她早早地在廚房里得蔬菜大米中下了慢性**。無論誰做得飯菜,只要吃了,就要倒。
所以他們?nèi)撕茼樌碾x開了。在離開之前,蓋聶看著臉色已經(jīng)紅潤的端木蓉,只說了兩個字:“保重!”
離開,是無奈!但端木蓉能夠醒來,蓋聶似乎都感覺此生已無憾了。
然而,當(dāng)趙靈熙再一次看見蓋聶之時,便大雷霆,給了蓋聶一件長袍,讓她當(dāng)自己的任勞任怨的馬夫。但,趙靈熙一轉(zhuǎn)身,眼淚婆娑!
昨晚的故事并不長,但讓聽著的盜跖白鳳,心中無限得感慨,畢竟蓋聶得真情流露,讓人感動,讓人惋惜,尤其是盜跖。
盜跖道:“小蕊姑娘沒事了嗎?”
蓋聶道:“是的,趙姑娘并沒有為難她,讓她跟尉左走了。”
盜跖繼續(xù)問道:“那你現(xiàn)在要去哪?”
蓋聶仰頭看了看天,長嘆一聲,道:“我也不知道,趙姑娘到哪,我就跟到哪吧!”
聽蓋聶如此一說,盜跖有點生氣了,激動地說道:“怎么可以這樣?難道堂堂劍圣蓋聶今后要為一個女人做牛做馬嗎?”
蓋聶嘆道:“她是我這一輩子最為虧欠之人,她就算殺了我,我也沒有任何怨言。她也只是個可憐人。”
盜跖更加生氣了,道:“她可憐?難道蓉姑娘不可憐嗎?去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醒來卻看不見你的人,這對她公平嗎?”
蓋聶還是很冷靜,道:“起碼,她終于活過來了。而且,她忘記了有關(guān)我的一切,她可以重新過自己的人生。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盜跖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事已至此,他也迷茫了。因為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蓋聶做的是對的。而這時,一旁默不作聲的白鳳卻開口了,只聽他道:“蓋先生,能否取掉你的衣帽。”
蓋聶一愣,盜跖也是。蓋聶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白鳳看出了什么。抬起手,掀開蓋著頭的衣帽,這時,不知道哪里來了一陣風(fēng),瞬間揚起了蓋聶的長,那是一片白,就跟衛(wèi)莊的一樣。
蓋聶的頭怎么會變白?很簡單,既然是借命,就必定有犧牲。
他們終于知道趙靈熙為什么會讓蓋聶當(dāng)車夫,因為這頭白!他們也知道蓋聶為什么欣然同意讓端木蓉失意,同樣是因為這頭白。
盜跖再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良久,他才問道:“這就是蓉姑娘醒來的代價?”
“是的。”
盜跖有點想哭了,真的想了。于是,他也說了兩個字:“保重。”然后拉著白鳳,走了,飛快的走了。不然,他真的要在蓋聶的面前哭出來了。
蓋聶,當(dāng)初這個他一生中最為討厭的男人,此刻,卻成了最讓他感動的人。
其實,當(dāng)自己頭白的時候, 蓋聶也想到了衛(wèi)莊,那個白了頭的師弟,是否也有著和自己相同,或者,更為痛苦的經(jīng)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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