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很快在蘭斯跟陳巖的“軟硬兼施”中敗下陣來,利索地交代了一切。
他是紅旅派的腦控入侵者,指定入侵陳巖的大腦,得到的記憶統(tǒng)統(tǒng)傳回紅旅。
這個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就是一個執(zhí)行者,至于原因就不清楚了,啊!”
他的一只胳膊已經(jīng)被蘭斯扭成了一個麻花,剛才這聲慘叫就是這兒來的。
“長、長官,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了!求求您放過我吧!”他恨不得以頭搶地,以證清白。
蘭斯看看他這樣子,覺得真的問不出來什么了,于是大發(fā)慈悲地松了手。
“紅旅為什么單單讓你入侵她的大腦?”
那個人捧著一只胳膊拼命回想,“她的大腦……之前也不引人注意,自從……自從……好像自從某時間以后,就被列入了名單里”。
“什么時間?”蘭斯盯著他的另一只胳膊,那人立刻再次開啟瘋狂搜索模式,恨不能把腦子拿出來控一控水。
“我換一個問題,那個名單是什么?”
這個問題終于能回答了,那人立刻張嘴就說,“名單是被紅旅認為有價值的人,他們會把這些人都列上”,他覷了一眼蘭斯,“您在名單的前面。”
蘭斯對此毫不意外,但是他更關(guān)心陳巖的排名,“那她在什么位置?”
“她的位置比較靠后,但是……有存疑標(biāo)記,之后的位置,可能會上升”,那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向高地的里面蹭了蹭,剛剛水都浸到了他的衣服。
這說明紅旅對陳巖的潛力也是認可的,不知為什么,蘭斯居然覺得有些高興,好像得到敵人的認可要比其他的功勛都要來得快意。
那個人觀察著,趁蘭斯走神的時候,抓向陳巖小朋友,意圖用她作為籌碼,讓自己能平安逃出去。
誰知陳巖只是看起來小,反應(yīng)速度可不慢。她目光平靜到近乎呆滯,卻在對方猛地撲過來的時候,向旁邊退了幾步,輕松躲了過去。
誰知她是躲過了這個“怪叔叔”,卻沒躲過自己制造的洪水——一腳踩到了高地的邊緣,尖叫一聲摔了下去。
雖然只有幾步之遙,蘭斯伸出的手卻正好跟陳巖的衣服擦過。眼見著她瞬間被洪水吞沒。稚嫩的小女孩張了張嘴,無聲地喊了一聲“爸爸”,很快不見頭頂。
不知道人有沒有可能被自己的潛意識殺死,如果有的話,陳巖大概算得上是第一個了——她不會控制思維,更不會控制潛意識,這里是一片危險的領(lǐng)域,可以殺死別人,自然也能殺死自己。
蘭斯上校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惶和悲傷被那個入侵者看到。這個人的第一反應(yīng)是,估計另一個胳膊也保不住了,現(xiàn)在說他不是故意的還來不來得及?
就在蘭斯想著要跳下去撈一撈的時候,他們腳下的地面開始顫動。一個銀色的機甲從洪水中拔地而起,帶著冰冷的氣息,居高臨下地睥睨著高地上的兩個人類。
這個機甲正是蘭斯駕駛的那個,它居然出現(xiàn)在陳巖的潛意識里,并且還以這樣一個拉風(fēng)的救場方式出現(xiàn)了。
它的右手中心站著那個小女孩,面無表情地看著入侵者。少頃,對方被她的詭異目光照射成了一個鵪鶉,機甲才伸出右手,將蘭斯上校接上了“諾亞方舟”。
蘭斯此刻的心情有些微妙。這個剛剛還要他救的小版陳巖,已經(jīng)搖身一變,指揮起了他的“坐騎”救他的命。
還從未有人這樣做過。一般是因為蘭斯上校從不會將自己置于那樣的危險當(dāng)中,一般是因為別人對他的盲目信任,認為偉大的蘭斯上校不可能身處險境——即使真的,那也是誘敵之計。
機甲一手端著他倆,四平八穩(wěn)地走了,身后的洪水暴漲,將一切都淹沒。
蘭斯上校試圖溝通這個看上去很暴躁的小朋友,誰知機甲走了幾步,將手一握。蘭斯大驚,恐怕是陳巖的潛意識不受控制,不知道自己在殺死主人。
他向側(cè)面一撲,將小女孩護在身下,周身一面黑暗,空間變小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鋼鐵的觸感壓向后背,他甚至聽見自己骨骼咯咯作響。
“蘭、蘭斯上校,您能起身嗎?”一個結(jié)結(jié)巴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蘭斯反應(yīng)了一下,這是陳巖的聲音,并且不再是小女孩軟糯的語調(diào),而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關(guān)鍵是,她認得他了。
蘭斯上校:“抱歉,這里空間不夠,我可能暫時不能移動”。
“空間不夠?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她的聲音聽起來小心翼翼。
“你忘了?我們在機甲的……”蘭斯試探地觸碰一下周圍,赫然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不在機甲里了。
陳巖的潛意識又將他們制造了另一個地方。蘭斯緊張地戒備起來,一個咕嚕翻身站起,在黑暗中后知后覺的想起來,剛剛那個姿勢很曖昧。
“這里是我家!”陳巖不可置信地說,她輕車熟路地拉開一面窗簾,明媚的陽光灑進房間。這是一個臥室,根據(jù)那粉色的床單、公主床的紗帳,以及剛剛陳巖的話判斷,這里應(yīng)該是她的臥室。
陳巖呆呆地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色,早晨的上班族,擁擠的汽車,眼中涌起一陣霧氣。這里是她回憶過無數(shù)次的家,然而終究只能在夢里見到。
現(xiàn)在,這里就像是她無數(shù)次醒來的早晨,平靜祥和,又熱鬧而充滿生機。
蘭斯沒想到陳巖的潛意識是這樣的。一個人平時不說、不表達的東西,不代表他不想。迫于世俗的壓力或是其他的限制,需要違心地隱藏起一些想法。所以人的潛意識一般都很黑暗、骯臟。
他進入過很多人的大腦,而潛意識則是他最不愿意接觸的地方,能避則避。他見過很多人的潛意識,扭曲的、絕望的,不一而足。
但是陳巖的潛意識竟然這樣干凈——毫無攻擊性,反而讓人覺得平靜。
蘭斯忽然生出一種想在這里一直住下去的感覺,不用去外面面對那些惡心的巨獸,無處不在的入侵者,推諉的亞修高層。
陳巖呆呆地在床前站了一會兒,又輕輕地撫摸著曾經(jīng)熟悉的每一件東西,對蘭斯說道:“蘭斯上校,請將發(fā)生的一切告訴我。”
這里終究只是回憶,如果一味沉溺過去,就是否認了自己的努力。
蘭斯將她如何迫降成功、陷入潛意識、他進入她的潛意識的事情簡要地說明,輕聲說:“陳巖,作為沒有接受過訓(xùn)練的技術(shù)人員,你做的很好。”
這么直接的夸贊難得從蘭斯上校口中聽到,陳巖愣了愣,還沒來得及表達欣喜之情,就聽對方接著說,“所以回去之后,你要開始進行腦控入侵訓(xùn)練。”
陳巖不自覺地把嘴巴張成“O”型,不明白為什么就扯到這里來了。亞修的安全系統(tǒng)真的不靠譜?等等,重點是——“可是上校,這里是我的潛意識,出去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我會提醒你的”。
陳巖的嘴角連同脖子都不由自主地向下彎,錯過了蘭斯上校勾起的嘴角。她在心里別別扭扭了半天,終于舍下臉面,反正出去了就不記得了,“上校,請問您為什么對我這么關(guān)照?”
也許是蘭斯仍然面無表情、毫無嘲諷之意的臉孔,也許是說了第一句話,接下來就順利了,她終于將之前的疑惑連珠炮是的發(fā)射出來:“您指定我來維修小隊的機甲和武器,然后又征用我作為隨隊的技術(shù)員;關(guān)于這一點我可以理解為是因為我在機緣巧合之下,與您的小隊合作過。但是在我提出那個匪夷所思的研究巨獸大腦的想法時,又支持我并提供運輸條件。您就不怕我到最后什么成果都沒有,到最后這個項目淪為科學(xué)院的笑柄嗎?”
“那么你會嗎?”他偏了偏頭,又將這個問題拋了回去。
陳巖:“也許最后會淪為笑柄,但是我不會怕。現(xiàn)在的科學(xué)院已經(jīng)將研究搞得小心又功利,早已經(jīng)忘掉了他們的初衷。成功是前進,失敗也是前進,向前走的每一步都算數(shù)。”
“我也不會。”蘭斯聲音溫柔起來,“而且我對你的關(guān)照不止這幾點。”
陳巖此刻忽然有些畏縮了,直覺告訴她不要再問下去,但她還是聽到自己嘴賤地問了一句:“還有什么?”
“我……”看著她的眼睛,蘭斯忽然說不下去了。陳巖的眼睛睫毛很長,卻一點都不卷翹,反倒是稍微有些下滑的趨勢,即使平視也仿佛是透過睫毛欲語還休,也許不甜美,卻帶著天真。
“我回去再告訴你。”
陳巖的眼睛瞬間瞪大,還從未見過蘭斯上校吞吞吐吐的樣子,而且——“回去我都不記得了!”再告訴一點沒頭沒腦的話有什么用?
蘭斯看她那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回去后你都不記得了,所以我可以在這里告訴你一個秘密。”
陳巖還沒來得及做好準(zhǔn)備,就聽到他說:“我可能——對你著迷了,陳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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