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宮。
萬壽宮是皇上居住的宮殿,其規模和奢華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
也是皇上除了早朝之外,待的時間最久的宮殿。
尤其是里面的御書房,更是皇上最看重的場所,無論是批閱奏章的正事,還是博覽群書的放松心情,以及教授皇子公主們的為人處世之道都在這里進行。
甚至是有些不適合在朝堂上公開商議的絕密要事,也都選擇在這里秘密商議。
每位能被皇上私下在這里召見的大臣,無一例外都是朝中重臣,也是皇上最倚重和信任之人。
每次都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海公公親自去傳圣上口諭請來的。
而海公公是總管太監,是宮里太監里面權利最大的一個,也是資格最老的人。
除了貼身伺候皇上外,還掌管宮里所有太監的生殺大權。
盡管他只是個老太監,但他畢竟是跟在皇上身邊伺候時間最長的人,可以說對皇上的喜怒哀樂最了解的人。
所以宮里無論是身居高位的嬪妃,還是皇子公主們,甚至是朝中大臣們,都會用盡手段來巴結他,以此了解皇上的心思,方便自己能更準確地揣摩到圣意,從而得到皇上的賞識和重用,以及提拔或者是晉升位份。
如果海公公表露出對某個人特別客氣時,往往就預示著這個人這段時間深得圣心,所以海公公也會小心笑臉相迎。
但如果海公公對誰冷眼相待時,則表明此人已經得罪了圣上,即將大禍臨頭了。
因此宮里但凡懂得察言觀色之人,都會密切留意海公公的一舉一動,和所接觸的人。
只要是海公公特別敬重的人,就一定是皇上最看重的人,就算不能結交,也千萬別得罪才是。
至于如何區分海公公敬重某人的程度,很簡單,只需看海公公帶著某人覲見皇上時的走路方式就知道了。
假如海公公走在前面時,抬頭挺胸,大步流星,頭也不回時,說明身后之人無足輕重,只是皇上可見可不見之人。
倘若海公公略微弓腰,且步幅不大,走得不急不慢時,說明身后之人對它來說還是有些敬重的,也是皇上相對看重之人。
但如果海公公看上去明顯弓腰,走路又慢又穩,且走幾步就要回頭看一眼,確保自己和后面之人始終保持最合適的距離時,則表明此人就是他最敬重,也是絲毫不敢怠慢之人,更是皇上此刻最想見的人。
只是這樣的情況在宮里幾乎很少見,畢竟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皇上,通常心里很少能有讓他感到特別在乎的人。
一旦遠遠看見海公公帶著連他都不敢怠慢之人來了,但凡是宮里了解海公公的人,都會自動回避,免得不小心驚擾了海公公帶來之人,那就得罪了海公公,說不定很快就會大禍臨頭了。
而海公公在未央殿接上阿曦嫣,小心翼翼地領著阿曦嫣前往萬壽宮御書房的一路上,就有很多人都悄悄回避一旁,直到海公公和阿曦嫣過去很遠了,這些人才敢現身繼續趕路。
因為這次大家都發現海公公明顯弓著腰,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阿曦嫣,偶爾還會根據路面情況提醒阿曦嫣慢點。
并且一路上始終面帶微笑,有極盡討好之嫌。
這可是宮里很久沒有出現的情況了,也就是說,此刻海公公帶著去覲見皇上的人,屬于此刻皇上最想見的人,足以見得此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重要了。
只是讓大家感到震驚的是,此人從未見過不說,還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子,并且身上穿的只是宮女的服飾,這不能不讓看到的人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于是,大家都用心記下了阿曦嫣的長相,絕沒有因為她只是個宮女就敢無視她,免得今后不小心冒犯了她,說不定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只是當事人阿曦嫣并不了解海公公一向待人處事的做法,還以為海公公對誰都是如此客氣的呢。
更沒想到的是,自己從未央殿走到萬壽宮的這一路上,她已經成了宮里私下議論最多的名人了。
也是宮里前所未有的宮女第一人!
而且屬于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存在!
當阿曦嫣跟隨海公公走進萬壽宮時,也是被里面的規模和奢華程度所震撼。
之前她還覺得未央殿已經是她見過的最好的宮殿了,卻發現和這皇上住的萬壽宮相比,純屬云泥之別罷了。
在進入萬壽宮走了沒多久,就來到了御書房門口。
“啟稟皇上,阿小姐到了。”
海公公在門口示意阿曦嫣稍等一下后,便在門口大聲喊道。
“快快請阿小姐進來!之后,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御書房!”
很快御書房里邊傳來皇上急切的聲音,以及不容置疑地命令。
“老奴遵旨!”
海公公連忙應聲答應道。
又主動掀開御書房門簾,恭敬地示意阿曦嫣進去。
“有勞海公公了。”
阿曦嫣欠身感謝道。
說完之后,就大大方方地走進了御書房。
在進入御書房后,阿曦嫣看到除了皇上坐在書桌后之外,還有兩位年長之人站在書桌前一臉的愁容,似乎遇到了極其棘手的難題。
其中一位看上去頗有儒家風范,一看就是飽讀詩書的老學者。
而另一位則截然相反,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武將。
只是這位武將給阿曦嫣的第一印象就是有點眼熟,似乎眉眼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而這兩位在看到阿曦嫣進來時,也是頗為驚訝,似乎壓根沒想到皇上會讓海公公帶了一位宮女來御書房商討大事。
心思敏銳的阿曦嫣自然是猜到這兩位長者應該是朝中重臣才是,也看穿了他倆的心思,那就是覺得如此年輕的自己,還是個宮女身份,也配有資格來御書房和他們議事。
對此,阿曦嫣也有些不明白皇上召見她的目的,但一向冰雪聰明的她,還是很快猜到了一點,那就是皇上召見她,無非兩種可能。
一種是她的身世有眉目了,讓她過來確認,但這個可能性很小。
一來她之前懇請皇上幫她查身世的事情才提出不久,理應不會這么快。
二來她還要求皇上暗中調查當年她被家人遺棄的真相,既然是暗查,不會讓她在御書房和家人當面相認的,至少也會單獨召見阿曦嫣,把調查結果告知阿曦嫣,在征求她的意見后,才會安排她和家人相認。
所以這一種可能性很快被阿曦嫣否定了。
而另一種可能性,應該是和她目前的首席太醫一職有關。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是哪里發生了和疾病有關的事情,不排除是某種棘手的和毒有關的瘟疫,才會如此急切地召見她一起商議。
畢竟皇上知道阿曦嫣最精通的是解毒之術。
甚至不排除發生瘟疫的地方,和軍隊或者邊關軍情有關,否則這里不可能還有一位武將在的。
阿曦嫣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這個最有可能了。
當然了,這一切都是阿曦嫣走進御書房時,根據看到的情形,快速在心里分析的結果,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的神色。
“阿曦嫣參見皇上。”
在來到皇上跟前時,阿曦嫣跪下行禮道。
只是她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說出自己名字的一剎那,她身后的兩位年長之人其中之一的武將臉色猛然間一變,極其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后,又很快恢復了平靜。
這一切快到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嗯,免禮吧。阿小姐。來,朕給你介紹一下你身后的兩位股肱之臣。這左邊這位是一國之相竇丞相,而右邊這位是立下赫赫軍功的阿將軍,和你恰好同姓,也算是緣分啊。呵呵。”
皇上楚君威笑瞇瞇地點點頭說道,又指著阿曦嫣身后的兩位大臣介紹起來。
“阿曦嫣見過竇丞相,見過阿將軍。”
聽皇上簡單介紹完眼前兩位年長之人的身份后,阿曦嫣連忙欠身行禮道。
只是在她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那就是眼前這位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將軍居然也姓阿!
那一刻,她瞬間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為何自己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感到熟悉的原因。
而這個原因極有可能就是對方不排除跟她的親生父母有關,甚至就是她的親生父親也不是沒有可能。
阿曦嫣覺得,也只有將軍府這樣的大戶人家,才有能力訂制掛在她脖子上那種,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平安符玉佩。
再回想起之前她見過兩次面的將軍府的大夫人,也是第一次見面就覺得很親切,而第二次見面時大夫人拉著她的手叫她孩子時的眼神,完全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兒一般。
再結合長公主第一次見面還說要介紹她給別的主子當宮女,而第二次見面時已經改口姐妹相稱了。
而長公主的母妃淑妃娘娘是大夫人的親姐姐,所以長公主不就是她的親表姐嗎?
這恐怕就是一向注重身份貴賤的長公主自降身份和她姐妹相稱的原因,原來她倆本來就是表姐妹嘛!
想到這里,阿曦嫣猛然間反應過來,那就是在她和長公主以及大夫人第二次見面前,她的身份已經被大夫人確認了,只是不知道對方顧慮什么,才沒有在未央殿當場相認而已。
也就是說,她原以為需要花費很長時間調查的身世居然已經明了了!
那就是眼前的阿將軍就是她的親生父親,而大夫人就是她的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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