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 may 17 13:44:47 cst 2015

    冬日的早晨是寧靜的，窗外的雪停了，卻是比下雪時(shí)更顯得冷了。

    莼兮早早的起床了。蘭馨用銀盆端來一盆熱水，莼兮用熱手巾煺臉，洗完臉以后孔陽急忙上前來為她梳頭。

    “小主，早點(diǎn)好了。”舒袖掀了簾子進(jìn)來，瞧著莼兮正在描眉，橫了一眼屹立在旁的孔陽，忙上前想要幫忙。

    莼兮攔開了舒袖伸過來的手：“不必了，我自己來。”

    舒袖收回手，站到一邊：“飯都擺好了。”

    莼兮放下描眉用的筆，將黛粉盒子蓋上，吩咐道：“把奶茶端來，我吃口茶就是。今天早上要去永壽宮議事，來不及了，不必吃了許多。”

    舒袖忙知會蘭馨端了進(jìn)來：“小主，翊坤宮與永壽宮就數(shù)步之遙，何必急著過去，還是吃些東西吧。今兒小廚房都備了您愛吃的。”

    莼兮喝了奶茶將空碗遞給了舒袖：“為我更衣吧。”

    蘭馨忙去取了衣物，為莼兮換上了淡黃色的旗袍，在外面又添了一件品月色緞繡彩蝶坎肩，在梳好的兩把頭上戴上時(shí)令的頭花，插上一支蝶戀花步搖，耳朵上戴了一對白色的珍珠耳環(huán)，腳下?lián)Q了一雙同色的竹蝶紋蓮花底鞋。

    莼兮被蘭馨扶著走了出來。舒袖忙上前將手中的大氅為她披上，系好了帶子，把手遞了過去，莼兮這才扶著舒袖的手往宮門口走。

    “沐卉呢？”莼兮突然想了起來，一早上都不曾見過沐卉的人。

    “姑娘出去了，沒說做什么。”舒袖回道。

    莼兮沒有再問，只輕輕的往外走。走在雪地上，一步一個(gè)腳印，不一會兒她們所經(jīng)之處已經(jīng)留下一排排的印子，為這慘白的雪多添了一份姿色。

    永壽宮里，宛妃與佟妃早就一左一右端坐在寶座之上。

    “宛妃娘娘、佟妃娘娘萬福。”一眾妃嬪小主請了安回座，一時(shí)間安靜了下來。

    “這請安嘛不過是句問候。三日來一次也算各姐妹聚上一聚，說幾句體己的話。”宛妃率先開了口，將這一時(shí)的沉默打破。

    “娘娘說的及是。”瑾貴人附和道。

    “過幾日是小年夜，小年夜一過便是除夕了。幾位新進(jìn)宮的妹妹都還不曾在宮中過過這樣的大節(jié)。每次除夕太皇太后都會在慈寧宮設(shè)宴。宴請的都是各位王爺及其家眷，咱們也是必不可少的。按理來說前堂的官員與后宮是要分開宴請的。可是太皇太后說過，既然都是一家子那自然是要在一起，圖個(gè)熱鬧。不過，本宮希望各位妹妹在當(dāng)天能夠拿出自己的本事讓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都要高興，也別讓各位福晉比下去。”宛妃的聲音很溫和，可字字都很用力似的。

    “謝娘娘提醒。”

    這可是一次展露頭角的好機(jī)會，哪里會有人愿意放過這良機(jī)呢？只是在除夕宴上想要奪目，令皇上驚艷一把，實(shí)在是不易。更何況，這短短十日，更是難上加難。宛妃這個(gè)時(shí)候才告知，實(shí)在是有些勉強(qiáng)了。

    “妹妹可有什么話要囑咐的？”宛妃突然看向一邊的佟妃。

    “沒有。”佟妃搖頭，溫婉一笑。

    “那就散了吧。沒幾天了，希望各位妹妹都拿出看家的本事。”見佟妃無話，宛妃也不再多留。近來事情繁多，實(shí)在不想再為此耽擱。

    待到人都散了，佟妃才緩緩起身。

    “妹妹當(dāng)真沒有什么好的建議？你我一同管著后宮大小的事情，這庭宴之上以往都是皇后娘娘親自做主，不必咱們多過費(fèi)心。太皇太后忽然將這事情交給我，如今倒真是讓我手足無措了。這時(shí)間也緊湊，一時(shí)間竟然也沒有什么好法子。”宛妃依舊端坐在寶座之上，右手撫著左手指上的鏤空金護(hù)甲，面帶笑容，瞧著背對著她的佟妃。

    “姐姐說笑了。如今妹妹雖與姐姐一同打理后宮，可到底姐姐為主我為輔，自然是姐姐拿主意的。就像姐姐說的，這些事情以前都是先皇后親自做主，咱們也不曾參與。姐姐不明白的，妹妹自然更是不懂了。不能幫上姐姐，實(shí)在有些過意不去呢。”佟妃回過身子，臉上的笑容甚是溫柔。她與宛妃對視一眼，隨即就撇開了身子看向別的地方。

    難道自己做得還不夠明顯嗎？她不想?yún)⑴c進(jìn)去，不想幫她。既然太皇太后并沒有說兩人合力將此事辦好，那風(fēng)頭就讓她一個(gè)人去占盡吧。此時(shí)此刻，自己并不在乎了。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差事，還是不要去碰觸的好，否則自己就只能成為別人的墊腳石，為別人的錯誤買單了。

    宛妃一時(shí)之間也反駁不了，只得由著她說下去：“其實(shí)姐姐也不必事事問我意見，若飛愚昧，也怕耽擱了姐姐的大事。不過妹妹倒是聽說內(nèi)務(wù)府都有記錄。若是姐姐不明，倒是可以差人去查查，也好有個(gè)底啊。這往日諸多奴才都參與過，找?guī)讉�(gè)人問上一問也是不錯的，總會有幾個(gè)伶俐的。”

    “這一點(diǎn)姐姐倒是給忘了，多謝妹妹提醒。”宛妃輕輕一笑，心中滿是譏諷。這話說得動聽，那些記錄早就已經(jīng)差人去查過，這樣說分明就是想將自己置之度外，把一切都交給她，無非是想看她笑話吧。

    “那若飛就先回了。”佟妃欠身離開，宛妃一臉的尷尬。

    走過門前，佟妃的身子頓了頓。身旁的憐雪忙問：“娘娘，怎么了？”

    “沒事兒，咱們回去等著看戲就是了。”佟妃輕聲一笑，溫柔的嗓音，用只有兩個(gè)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道。

    “姐姐。”見佟妃離開，一直沉默的云嬪才開口叫道，：“如今佟妃的立場已經(jīng)擺明了。這除夕盛宴，若相安無事倒也罷，若是出事，她倒是完全能夠脫身。她不參與，連意見都不愿意提，就是等姐姐出錯呢。”

    “我知道。”宛妃點(diǎn)點(diǎn)頭：“也難為你終于有心思管管姐姐的事情了。”

    “姐姐有難，云月自然會幫。如今已經(jīng)身在宮中，想要置身事外怕是也難。可是姐姐能獨(dú)自解決的事情云月不會，也不愿插手。但姐姐有需要隨時(shí)知會一聲就好。”云嬪柔聲說。她一向不喜歡宮廷生活，這里實(shí)在不適合她這樣淡漠的女子。入宮也不是她的本意，可如今怕也是入了宮們，回不了頭。

    “如今正是用人之時(shí)，還望妹妹可以幫幫姐姐。”宛妃聽她有此心意倍感欣慰，這云月總算是愿意幫她了，以后倒也不必再一直孤軍奮戰(zhàn)。有個(gè)人商量對策，竟然是這樣好的。一個(gè)人撐的久了，難免會累，會疲憊，這時(shí)候有人幫忙正如饑渴中有人送來了溫暖。

    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也只要硬著頭皮去做，云嬪嘆息一聲：“姐姐說吧。”

    “昨兒個(gè)皇上去了翊坤宮。”宛妃突然說道。

    “看來莼貴人終于侍寢了。”云嬪淡然，她對這些實(shí)在提不起興趣，宮里誰侍寢，誰得寵，她真的覺得不那么重要。

    “瞧你一臉的不在乎。若不是我明白你心里想什么，還當(dāng)是在裝腔呢。你倒是一點(diǎn)不著急侍寢呢。可是咱們都猜錯了，皇上昨個(gè)兒回了乾清宮。”宛妃站起身來看著門外空蕩蕩的院子，又開始下起雪來了。

    “去了翊坤宮卻沒有侍寢嗎？以前似乎也是如此。日日送了東西去，卻遲遲不招她侍寢。皇上心里到底想什么呢？”云嬪倒是疑惑起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雖然宮中美女如云。可這莼貴人的樣貌可謂是一等一的，卻總能坐懷不亂么？

    這皇帝究竟是怎樣一個(gè)皇帝，當(dāng)真與別人不同。

    “皇上倒是珍惜她的，若是換了旁人早就翻了牌子了。”宛妃苦笑道。

    “珍惜？”云嬪實(shí)在不解，這與珍惜有何干系？

    “都說男人最喜歡的東西都要好好留著，小心翼翼的保護(hù)著，皇上更是如此了。相處了九年，他心里想什么我還是能夠猜度一二的。”宛妃說道。多年來在他身邊，揣測他心里的意思，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就只是為了能從他那里得到一絲的寵愛。這么多年來，即使現(xiàn)在想停下，也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習(xí)慣，改不了了。

    云嬪納悶兒，這人真奇怪：“那皇上到底是個(gè)什么心思？”

    “皇上也是害怕，害怕給了她寵愛會像皇后娘娘一樣命薄吧。除夕盛宴，是個(gè)好機(jī)會，我想咱們也該幫幫皇上。”宛妃溫柔一笑，卻滿是苦楚。她能做的，只能是放寬了心，為他著想。

    “姐姐想怎么做？”云嬪問。

    宛妃細(xì)細(xì)一想，好久才說：“莼貴人得寵是遲早的事情。這幾日你多去翊坤宮走動，若是她能成為我們的人，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她最先要做的就是贏得她的信任，否則即便是得寵了，若她向佟妃靠攏，自己在宮里就更是舉步維艱了。她要盤算好一切，為她，為云月，為鈕祜祿一族的所有人。

    云嬪即使不愿，她也只能聽從姐姐的吩咐。她猶豫了片刻，才回了一個(gè)字：“是。”

    “我倒是很好奇，那天莼貴人會以什么樣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宛妃臉上洋溢著的笑容突然燦爛起來，她在腦中不斷的想著那一刻的場景，這似乎也已經(jīng)成為了她的習(xí)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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