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吟回到自己屋里的時候,珺瑤早已經沉睡。肖夢坐在搖籃旁邊慈愛的看著自己外孫女的睡顏。覺察到她回來,立刻回頭,滿臉笑意的正想要說什么,卻見到她一雙赤紅的雙眼,和眼角未曾擦干的淚痕。
“這是怎么了?”肖夢忙起身拉過她的手走到一旁的暖榻上坐下。
“事情暴露了,她已經知道是你讓人傳出韓姬的謠言。”淳吟幾乎是癱軟在榻上:“早就說過,這樣的事情別去做。這法子更是用不得。莼兮是什么樣的人啊,韓姬又是怎樣的人物?這事,她們一定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你還是別再插手這事兒了,否則恐怕會惹來更大的麻煩。明天你就回盛京去吧。”
淳吟無力的說完,肖夢有些愕然:“明天回去?不是說可以再多留些日子嗎?更何況,這事兒莼兮知道也就知道了吧,她還能動了你我不成?”
“事情都已經被人知道了,她也已經與皇上提過,你不適合繼續留下來。你還是回去吧,若是不走,她恐怕是真的不會那么輕易放過你我的。雖然念在親情上,她可以饒恕這一回,可畢竟這里是她的地方。惹惱了她,對我的將來可不見得會好。到時候你也還是的走,倒不如麻利些,明天就離開得了。況且,現在也確實不是與她鬧僵了關系的時候。宮里的事情,我自會周旋。這事兒,你也確實做得過了些。若不是她們有法子解決,恐怕韓姬真的出事兒了,你我也會有事兒的。”淳吟幾乎是怒了,自己的母親做了這樣的糊涂的事情,她得背著,事到如今還不思悔意。
可今天看了莼兮的態度,還是心軟的。好歹也是一家子,并不追究。以后行事,只能而更加小心謹慎。否則,莼兮不會再一味的偏袒原諒她的。
“也罷,我走就是了。只是莼兮的心機那么重,你與珺瑤可怎么辦啊。”肖夢絲毫不為做過的事情臉紅,她一門心思就只想著要扳倒莼兮。殊不知,哪怕真的是讓莼兮受了損害,她們自己才真的遭罪,且前面還有更大的敵人在等著。
“我會看著辦的。更何況,莼兮不會傷害我和珺瑤的。今日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想起方才莼兮做一個姐妹,又一個家人,要同心的場面。淳吟也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兒。
她一心為自己好,而自己卻總是想要得到她所擁有的一切。
只片刻,淳吟就又為自己剛才這愚笨的想法給氣到。莼兮擁有的,她同樣可以擁有。怎能因為這一時的恩惠而心軟。
莼兮未必就是真的想要護著她的,或許她只是想要以那高高在上的姿態,讓她們母女感恩戴德,報復她們,好為曾經的委屈,為她的親生額娘解恨。說不定,她此時正在嘲笑著自己剛剛那苦苦哀求的模樣。
這樣一想,淳吟又覺得自己有了信心,她不可以動搖,一定要將莼兮踩在腳下。
自從那日與淳吟說過那一番話,第二日肖夢便收拾好了一切出宮了。
不久,瓜爾佳艾塔進京。面圣之后,第二日便與韓姬一起在京城中最具盛名的客棧澄清一切。
他們的說辭是韓姬年幼時被人拐帶,遠離四川。以至于她的生母在多次找尋女兒無果之后抑郁而亡,并非是外間傳聞的那樣被趕出家門。雖然韓姬很不滿意這樣的說法,可此時此刻的情形,卻又不得不忍讓,她無可奈何。
與此同時,艾塔還在現場認親。請了好幾位京中的高官為證。宴請上千桌,慶賀他尋到多年前失散的長女。不僅僅是達官顯貴,凡有幸到場的人,不論身份高低皆可入席。
失而復得的女兒何其珍貴,艾塔喜極而泣,連剛剛出嫁的小女兒都忽視了。
到場的雪宓內心也是無比的糾結,有這樣一位姐姐,她竟不知是喜是悲。自己的丈夫與她的那些秘聞大街小巷幾乎無人不知,她也曾經視韓姬為自己的榜樣,由心底的敬佩。
這樣的女人,竟然會是自己的親姐姐,這本是她萬不敢想的,乃至于在聽到那些流言蜚語的時候,她都只當做是虛假之詞。
一直到她親耳聽見他自己的阿瑪承認且用這么大的陣勢認回了女兒,雪宓才有些相信,這一切都是事實。
對于韓姬來說,多年未見自己的生父,的確倍感激動。可多年來的埋怨與恨意,使她開心不起來。人前,她只能裝作是父女重逢,高興的模樣。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一點也不開心,甚至是厭惡這樣的場合。
站在后院里,這里倒是不比外面的熱鬧,此時的安靜,卻是她最想要的。
“鈺兒。”艾塔不知何時已經走到韓姬的身后,她沒有回頭,也沒有看他。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稱呼,她十分的不習慣。若非他的一聲叫喊,她幾乎忘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瓜爾佳.韓鈺。
韓鈺這兩個字,還是她母親親自取的,聽說當年她出生的時候,因為取名這事兒很是費腦。她的母親在千挑萬選之后,選了這樣的兩個字。一直到她母親去世前,她一直沿用著這個名字。到后來,她漸漸的不再想要后面那個字,那個鈺字她不想再聽見。她害怕每一個夜晚都會從噩夢中驚醒,她一遍一遍的叫著母親,卻再也沒有人抱著她溫柔的喚她一聲:“鈺兒,別怕。”
“小時候,這個男人也是這般叫喚自己的。”韓姬在心里說:“他也曾用這樣的聲音,溫柔的叫她一聲:鈺兒別怕。”
可為何今時今日再聽見,卻是那樣的刺耳。
“不必那樣叫我。”韓姬眉間輕皺,她轉過身子面向他,用冰冷的聲音繼續說:“他們都叫我韓姬。”
“鈺兒,他們是他們,我是你的阿瑪呀,如何能與他們相提并論呢?”艾塔渾身一震,此時的生分,讓他及其不自在,心里如同針扎一般的難受。
陌生的面容,又帶著幾分熟悉。小時候韓姬的模樣時不時的也會出現在他的夢里,可他最近越是想要看清,卻越是想不起她的模樣。此刻借著月光,看著她眉角眼梢與她母親很是相似,卻又是那樣的不同。不得不說,她比她母親生的更加美麗。雖記不起她小時候的模樣,可他卻知道,這個女兒依舊那樣的令人驕傲。
若非親眼所見,他又豈能夠相信,聞名天下的奇女子韓姬就是自己當年那個呵護備至的小神童呢。
他不免開始后悔,后悔當初沒有將她留下,后悔自己放棄了這樣好的女兒。
“從你對我不管不顧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不是我的阿瑪了。”韓姬的聲音很是平靜,就像是在敘述一件與她毫無關系的事情:“當我與母親嘗遍饑渴困苦的時候,唯一讓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對你的憎恨。”
艾塔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他接連后退了好幾步,看著眼前這個神色淡漠,冷靜異常的女子。
“不是阿瑪不管你,阿瑪可從未將你趕出家門啊,你額娘竟是這樣同你講得嗎?”艾塔有些無奈,滿臉的歉意。
“你是認為一個幾歲的孩子,不會明白你們之間所發生的一切對嗎?還是你認為,你霸占我娘的家業,與那個女人合謀將我娘趕出家門,并非就是事實?也許,我沒有親耳聽見你與那位新夫人的對話,要如何的謀奪一切,如何對我們母女棄之不顧。我或許真的會相信,從前的一切只是誤會一場。”韓姬的聲音依舊沒有起伏,只是面上的表情已經不似方才的冷清,她的眼眸中多了幾分厭惡。
是的,她厭惡這個男人,厭惡他做了如此罪不可恕的事情,卻還要裝作一臉無辜的模樣。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親身體驗,她又何來多年的怨與恨,又何來今日這般局面?
艾塔幾乎說不出話來,他一直認為,,當年的事情不會有人知道。他也曾經想過,若是再見到這個消失多年的女兒,該用怎樣的措辭來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如何讓她相信自己,他后悔,他也想彌補什么的。他期盼著將一切的罪過歸咎于一個死去的女人身上,卻忽視了這個女兒從小就很明白事理。他忘記了這個女兒很聰明,又怎么會看不穿他這拙劣的謊言。
見他如此,韓姬默默的轉身離開,不想再繼續留在這里。外面的繁花似錦,那熱鬧的宴席,那陌生的面孔,她都不想要牽扯。再見到他的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是真的恨了。
以往的一切,仿佛重新劃過,她無力掙扎。對于今天的一切,她只是后悔沒能為自己的母親正一正名,奪回屬于她們的一切。
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艾塔看了看天,那黑壓壓的一片,已經讓他快要喘不過氣。在來的路上,曾經幻想了無數種重逢后的場面,卻從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幕。
他以為就算韓姬對他有氣,也一定會因為多年的未曾相見,這重逢的喜悅而掩蓋了。
可事實是,他被她三言兩語的質問了,驚得再也答不上話來。(宮門莼兮../31/31987/)--
( 宮門莼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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