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云月在永壽宮平安誕下一位皇子,玄燁為他取名為:胤俄。
“恭喜姐姐。”坐在(床chuáng)榻前,莼兮看著自己懷里襁褓中的嬰兒,笑著說道:“這下,我們家胤禟可是有了玩伴了。”
云月歪在(床chuáng)上,也跟著一笑:“兩個孩子的出生相差不到兩個月,既是同齡,咱們兩個做額娘的也親如姊妹,他們自當從小就在一起了。”
“說起來,以往五阿哥和七阿哥也是這般。”一旁陪坐的戴佳香凝不免想起了自己的兒子。當初,為了給兒子一個好的將來,把他送到永壽宮,如今想再見一面就得要去寧壽宮了,而寧壽宮那樣的地方,卻并不是她這個小小的常在可以隨便進出的。
聽到她的話,莼兮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淡了。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那兩個孩子現在好不好。”
“妹妹。既然擔心他們,不妨親眼去看一看。”云月道。
莼兮若有所思,在胤禟滿月的時候,母子兩人匆匆一面。她每一次去了寧壽宮,哪一次又與孩子多待了一會兒呢。
懷中的小人兒不知是不是知道了她在出神,竟然哭了起來。莼兮回(身shēn),立刻輕輕搖著他哄著他:“乖,不哭啊,不哭”
“怕是餓了。”哄了一會兒不見效果,莼兮抬頭喚了(乳rǔ)母進來。果然,小嘴巴一有了吃的,立刻停住了哭聲。
“看來,還是妹妹有經驗一些。”云月笑著,想要將剛剛莼兮的那一絲不愉快趕走。
戴佳香凝也笑道:“娘娘可安心,這會兒小阿哥才剛生下來,多半多些不適應的。時間一久,自然曉得他的哭聲、笑聲都代表著什么。”
這樣一說,云月倒是有些慚愧了。以往,也將戴佳香凝的孩子,養了那么久呢。自出了月子便一直養在(身shēn)邊,可到底一直讓(乳rǔ)母帶著,她鮮少自己親自動手料理孩子的事,倒是不怎么懂這些。如今,自己的孩子降臨,她才有了一個做母親的人該有的樣子。只是,時常還有些不習慣,總是拿捏不當。
從永壽宮里出來,莼兮帶著戴佳香凝往寧壽宮的方向去了。她已經好長時間沒有看見過胤祺,剛才不提也罷,一提起倒是真的很想要見到他。今(日rì),戴佳香凝也在,倒是剛好可以帶著她一塊兒過去。盡管知道希望不大,莼兮還是想要將孩子帶回到自己的(身shēn)邊。兒女不在(身shēn)邊,做母親的總是多了些擔憂與不安。
穿過一道道宮門,莼兮忽然覺得自己乘坐的小輦,走得太慢太慢。她知道是自己的心在著急,所以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拖拉了起來。眼看著就要到了,卻怎么都還差了一點兒距離。
站在寧壽宮門前的時候,莼兮忽然停下了,不敢再往前走。直到,她聽見里面傳來的小孩子的笑聲,這才邁開步子進去。
胤祺和胤祐兩個孩子正在院子里玩耍,一個追著另一個跑。旁邊有幾個嬤嬤和宮女陪著,小心翼翼的護著他們,生怕一個不小心跌了碰了。
眼淚刷的一下從莼兮的臉上劃過,她呆呆的站在原地,胤祺率先看見了她,立刻沖過來撲在她的腳邊,一聲聲的叫著:“額娘額娘”
莼兮側過(身shēn)子,用手帕將眼淚逝去,彎下腰將他抱起來。看見他笑瞇瞇的盯著自己,嘴里還在不停的叫著。她回應道:“胤祺長大了,都會跑了。額娘好久沒來看你,怪我么?”
胤祺搖晃著腦袋,嘴里重復的說:“不怪不怪。皇祖母說,額娘在照顧弟弟,胤祺要懂事、聽話,讓額娘少擔心一些,這樣額娘就會來經常過來看望胤祺了。”
莼兮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旁邊的拂兒和沐卉,一個把胤祺接過,一個立刻幫著她擦拭眼淚。
胤祺被沐卉抱在懷里,笑嘻嘻的看著她,叫了一聲:“沐姨。”他絲毫沒有覺察到旁邊的額娘已經泣不成聲,眼睛都紅了。
勸慰住了莼兮,沐卉才把胤祺又送到她懷里。莼兮抱著胤祺,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母子兩個說起了悄悄話。
而另一邊,戴佳香凝和胤祐倒是顯得沒有這般熟絡。不知是不是因為打小沒有在(身shēn)邊成長的緣故,這母子二人并不熟悉。即便戴佳香凝已經淚流滿面,可胤祐依舊睜大了眼睛盯著她看,有些不知所措。
“胤祺想不想回到額娘(身shēn)邊啊。”莼兮撫摸著胤祺的小臉,溫柔的問他。
胤祺點點頭,一聽到要回去了,立刻回應:“想。”
“那額娘帶你回去,讓你看看弟弟好不好?”莼兮一聽,喜出望外。
胤祺又點頭,:“好呀,好呀。看弟弟。”
“宜妃到了哀家宮里怎么也不進來看看哀家呢。”正(殿diàn)門前,太后被如芳姑姑扶著手,筆直的站著,臉上掛著笑容,眼睛看著她們的方向。
莼兮立刻將胤祺放到地上,帶頭請安道:“給皇額娘請安。”
太后做了個起(身shēn)的手勢,信步走到她們(身shēn)邊坐下,將胤祺和胤祐一左一右的拉到自己懷中,臉上滿是笑容:“都出來這么久了,先回屋里待著。莫吹了風,著涼。”
如芳姑姑將兩個孩子帶走了,莼兮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
“等等。”莼兮大聲叫到:“臣妾剛來,讓臣妾多陪陪他吧。”
“帶進去。”太后厲聲呵斥:“宜妃是沒有聽見哀家說的嗎?外面風大,小孩子可馬虎不得。要想陪著他,就進去。在外面待著,做什么啊?”
莼兮撫平了自己的(情qíng)緒,平靜的說:“臣妾想要把胤祺接回去。叨擾了皇額娘這么久,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如今,臣妾已經平安生下九阿哥,也想著把五阿哥帶回去,兄弟兩個一起照顧。”
“宜妃過來,是想要看看孩子的,那哀家很是歡迎。”太后冷漠道:“可要是想要將五阿哥帶回去,還是要先問問哀家的意思吧。”
“臣妾這不是正在詢問么。”莼兮微笑。
太后冷哼一聲:“哀家怎么聽上去,不像是在問,是在通知哀家呀。五阿哥和七阿哥在哀家(身shēn)邊近一年的時間,也與哀家有感(情qíng)了。哀家原本就想著,哪一(日rì)到你的翊坤宮里去一趟,讓你放心的將他們交給哀家呢。”
莼兮愣住,驚恐的看著她。
太后又道:“如今,既然宜妃親自過來了,那哀家也就直說了。自從當年純親王成年出宮以后,哀家(身shēn)邊就一直沒有過(熱rè)鬧。獨居寧壽宮里,哀家也覺得孤苦,這段時間兩個孩子陪在哀家(身shēn)邊,倒是讓哀家覺得開心不少。哀家也同太皇太后說起,這幾年宮里的孩子們也漸漸多起來,一直也想著要撫養一兩個皇子。如今,哀家與五阿哥、七阿哥待久了,覺得他們就很不錯,又聽話乖巧。”
莼兮沉默了,她想要開口駁回,卻毫無借口。如今,太后已經搬出了太皇太后。若是此時她強行把兩個小阿哥帶走,必然犯了不孝罪。那才是太后和佟若飛想要看到的局面。
她也不能夠去找玄燁,不管出于哪一方面,太后都是他的嫡母,從小又有撫育之恩。年老了想要個孫子陪在(身shēn)邊,并不為過。玄燁不會不答應,說不定還會遭到斥責。總不能仗著恩寵,就不顧禮儀孝道了吧。
如今,放在莼兮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心疼兒子,將兩個孩子搶回去,然后背上不孝之名。第二條,就只能夠讓兒子留在寧壽宮里,他們彼此飽受離別之苦,鮮少可以相見。可現在,她有選擇的余地嗎?
見莼兮不說話,太后又道:“怎么,宜妃不樂意嗎?”
莼兮道:“有皇額娘的照顧,相信他們可以更好的成長。何況,臣妾(身shēn)邊還有九阿哥需要照顧”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那么悲傷,莼兮卻聽不清自己還在說些什么。
戴佳香凝緊緊的閉著雙眼,低著頭不說一句話。她心里知道,莼兮的這些話,該有多難以說出口。她們兩個的心里,都同樣的飽受煎熬。在這樣的場合,她連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莼兮忘記了自己是怎么離開的寧壽宮,只是在她踏過宮門的那一刻,人就暈過去了。
“娘娘。”沐卉和拂兒一左一右的將她扶著,讓她坐在小輦上。
輕喚了很久,莼兮才睜開了眼睛。她抬頭,看著天空藍天白云,低聲喃語:“什么時候,宮里才要變天呢。”若是一成不變,她永遠都沒有機會把兒子帶回(身shēn)邊撫養。
“娘娘。”戴佳香凝拉住她的手,輕聲說:“會有那一天的,那個時候,娘娘想要的都會接踵而來。”
她想要的?她想要的難道不是一早就已經有了嗎?最初入宮,她想要的是自己年少時欽慕的那個男人,她成功了,她成為了他(身shēn)邊最(愛ài)的女人,成為紫(禁jìn)城里最受寵的女人。后來,她想要的是后宮的太平,是她可以安然幸福的與那個男人度過一生。可是,她卻覺得,這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她努力的想要做到,卻總是做不到。
佟若飛不死,她這一生就休想要安寧。可即便是佟若飛死了,就真的可以安寧了嗎?
人生之中,有得也會有失。她得到了多少,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而今天,這個代價就是讓她們母子分開。
索(性xìng),太后并沒有虐待那兩個孩子。也慶幸,寧壽宮與翊坤宮并不是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
“走吧。”她吩咐。
小輦被抬著往前走,戴佳香凝陪在她(身shēn)邊,與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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