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里,佟若飛與佟若華坐在一處納涼,吃些冰鎮的水果。
憐雪侍立在側,回稟剛剛得到的消息:“娘娘,事情如您計劃的一樣,很順利。”
佟若華揚眉,看了憐雪和佟若飛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事兒?姐姐可曾在計劃什么大事兒?”
佟若飛沒有回答她,只是問憐雪:“死了?”
憐雪點頭:“死了,就在皇上跟前死的。而且,皇上已經下了令,傳出消息說她救駕有功,與之前的罪兩兩相抵,不再追究了。”
佟若飛滿意的笑了,每一步都朝著她最先預料的發展,如此順利也算在意料之中了。如今,只差這最后一步,這個游戲才算是圓滿了。
佟若華坐在一旁,看著這二人滿臉的笑意,只覺得茫然,想問卻又得不到回答,佟若飛根本從不告訴自己,她的計劃她的想法。似乎,在佟若飛的眼里,她這個親妹妹還比不過眼前這個奴婢。
后來,當佟若華明白淳吟之死的來龍去脈后,她憂慮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害怕自己也如同淳吟一樣活著,甚至連結局都是一樣。若說莼兮沒有將淳吟看得十分重要,佟若飛對她也差不了多少。佟若華覺得淳吟可憐,也覺得自己很可悲。
當莼兮站在永和宮門前的時候,心中百感交集。從翊坤宮到永和宮的這段距離,并不算近。可一路走過來,想了許多進門后要說什么,又都被自己一一否決。此時,站在門外,腦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她該怎么辦?又……能怎么辦?
“娘娘還是請回吧,我們德嬪娘娘剛失了愛子,近來身子不大好,心里也不痛快,不愿見到旁人。特別……特別是娘娘你。”最后這一句,紀心說得很是猶豫,卻還是大著膽子,望著莼兮說了出來。
沐卉聞言,很是惱火,厲聲道:“好個刁奴,竟然敢攔著我們娘娘。如今,我們娘娘也是剛出了月子,知道德嬪的事情,也很難過,特意過來看望的。你不趕緊進去通報,竟然還敢攔著?”
紀心被沐卉這一頓呵斥嚇到,穩了穩身形,對著沐卉說:“不是奴婢攔著,而是德嬪娘娘此時的狀況,確實不宜見人。”
“閃開。”沐卉伸手想要推開紀心,為莼兮理出一條路來,卻被莼兮攔下:“我們走吧。”
“娘娘。”沐卉回頭,無奈的看著莼兮。
“既然人家不想見我們,我們強闖進去,見了她又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走吧,來日方長,待她心結解了,我們再來就是。”莼兮心中很是愧疚,面對蘭馨她總是覺得對不住她。
“娘娘,此事錯不在咱們啊。這些事兒,娘娘你也是受害者,也同樣失去了很多啊。”沐卉心中不平,雖然蘭馨此刻的舉動情有可原,但她仍是憋不住想要為莼兮說說話:“六阿哥丟了性命固然是遺憾事兒,可娘娘你也險些為了此事丟了自己的命,而且納蘭公子他……”
沒等沐卉說完,莼兮已經出言制止:“好了,我們怎么樣都敵不過人家的喪子之痛。何況,我還好好的站在這兒,而六阿哥卻是再也回不來了。若今日換做是我,我也同樣難受,同樣不愿見到與此事相關的人啊。”
莼兮拉著沐卉往回頭走,又說道:“更何況,犯下大錯的人是淳吟,而今因為我的關系,淳吟不但沒有為此事負責,甚至擺脫了這個罵名。她對我不滿,也實在正常得很。”
沐卉別過臉去,忍住自己不哭。她只是心疼莼兮,要為了不屬于自己的過錯承擔這么多,失去這么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淳吟這一次可真是害慘了莼兮。
聽聞莼兮去往永和宮,只到門口便碰壁,佟若飛便覺得時機到了。
預計好的事情,現在只差這臨門的一腳了。她第一次邁著高貴的步子,去到離自己所住的承乾宮最近的永和宮。是吧,她是第一次來此的。
看到蘭馨如同死了一樣趴在床上,看到她滿臉的淚痕,悵然若失的模樣,佟若飛才覺得,這果真是第一次這樣仔細的去觀察她。
以往,蘭馨于自己的作用不過就是四阿哥的生母,不過就是自己眾多棋子中的一個。她毫不顯眼,也從不主動參與后宮的爭斗,日子過得倒是舒服也算是順暢。
只是,當佟若飛知道,蘭馨這樣隱忍不發,藏在自己身邊只是為了莼兮的時候,才明白以往都是自己小瞧了她。佟若飛自覺她看人很準,幾乎不會出什么偏差。可蘭馨卻是第一個隱瞞她,而且隱瞞得恰到好處的人。
不是佟若飛沒有懷疑過她,而是每一次有所懷疑,蘭馨都會聰明的化解。或許,正因為她行事低調,又有一個親兒子在自己的手中,佟若飛才不與她計較,也不關心她的所作所為,故而忽略了她藏在表面下的那顆心。
但知道蘭馨的真實目的后,佟若飛明白蘭馨絕不僅僅只是表面上展現出來的這樣,她心思細膩,心計頗深。倘若能夠為己所用,便是一把最好的利器。
她花費這樣長的時間來布下這一局,為的就是讓蘭馨,心甘情愿的跟著自己,做到真正的背叛莼兮。如今,就是大好的機會。
“你如此的傷心,卻換不回孩子的復生。你的難過,由你而生,由你而終。除了你自己,誰又能為你的苦楚著想,為你的失去惋惜?”佟若飛坐在她的身邊,看著蘭馨失魂落魄的樣子,語氣悲涼:“你一門心思想要為他人,難道從不曾想為自己一次嗎?”
蘭馨沒有說話,她依舊目視著前方,神情恍惚。就像沒有聽見佟若飛所說的話一樣,不為所動,也并不吱一聲。
“同你說一件事情吧,至少這事兒也該讓你知道的。”佟若飛見她依舊保持著原樣,又道:“前幾日,剛剛從邊塞得出了一個消息,說郭貴人救駕有功,生前所犯之罪,功過相抵,不再追究。”
聞言,蘭馨終于有些了變化,她眼睛動了動,抬頭看著佟若飛。
見此言有效,佟若飛心中暗喜,又接著說:“郭貴人此前是被關押在冷宮的,便是她身法極好,能從冷宮里逃出,又是怎樣逃離了被禁軍包圍著的皇宮?而且只身一人,前往邊塞,還那樣湊巧的救了皇上一命?”
“你究竟想說什么?”終于,蘭馨開口,問了她第一句話。
佟若飛不緊不慢的說:“她會逃走,正是有人暗中幫助。且不說她是怎么找到皇上的去處的,就只說皇上身邊那么多侍衛跟隨,又怎會輕易遭人刺殺,甚至還需要她一個女流之輩,更是一個罪人去救?不過是早就有人安排好,而皇上也順理成章,在這緊要關頭,幫她們一把而已。”
佟若飛雖然沒有指名道姓,沒有明確的說出莼兮的名字。可字里行間,已經是把罪名往莼兮身上扣了。
蘭馨再一次沉默,聽到佟若飛的話,她腦子里胡亂一片,不知該信還是不信。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事實就擺在眼前。佟若飛不可能當蘭馨是個傻子,她說什么,人家就信什么。一定是有所依據,一定是莼兮當真做了此事。至少,在當中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蘭馨心亂如麻,她腦海里浮現出過往與莼兮相處的點點滴滴。這么些年來,她沒有與莼兮正大光明的相處,沒有同她說過幾句心里話,更不知道她是否已經變了,不再是從前她認識的那個人了。
盡管,蘭馨心里也在想,莼兮這樣做的目的,或許只是不想讓更多的人為這件事情犧牲。家族的聲譽,孩子們的成長,都是莼兮要考慮的,是她要維護的。莼兮的目的,大抵就是這么簡單。然而蘭馨心中,便是知道莼兮這樣做有苦衷,卻也無法釋懷。
死去的,是她的孩子,真兇死了本是一件喜事,可她卻高興不起來。
“本宮知道,她曾與你有恩,你心中多少對她存些感情。”佟若飛趁熱打鐵,又對蘭馨道:“可這個時候,不是論感情的時候,錯了便是錯了。她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讓郭貴人有一個體面的死法,卻讓你的孩子連死都不能得以解脫。郭貴人死了,這事兒這么草草的了解了,她便是事出有因,也不該拿別人的傷口,別人的痛來保全自己。這豈不是,太自私了嗎?”
蘭馨仰頭看著佟若飛,這個女人今日對她說的這些話,目的又是為何?挑撥了她與莼兮的關系,又能得到什么好處?
蘭馨心中混亂,她還沒能明白佟若飛的真正目的,也容不得她繼續想明白。喪子之痛,讓她萬分痛苦,卻并不是讓她喪失了理智。
佟若飛的為人,蘭馨再清楚不過。事到如今,她又該怎么做,才是對自己最好,才能讓自己從這混亂不堪,充滿野心欲望又殘忍絕情的迷局中抽離。
“若是,你想要本宮幫你,只要你說,本宮必定會應允。”佟若飛沒有再多說,她起身離去。言盡于此,若是蘭馨明白她的來意,必定會有所作為。若是不明白,那這棋局,便是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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