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微涼的空氣籠罩在夜色之中,天空中一輪圓月高掛,顯得有些孤寂。
西魯克依云回到宴廳的時候,正看見一隊身著白紗裙的小姑娘往臺子上飄去,仿若天女下凡,舞動的姿態婀娜,讓人有些移不開目光。
雖然在座的都是女眷,卻也為這曼妙的舞姿所吸引。琴瑟之音飄蕩在耳邊,醉眼看去一切都成幻影。
只是西魯克依云再沒有心思去欣賞眼前的精彩,她滿腦子都是剛剛看見的畫面,嘴角盡是笑容。
一曲畢,掌聲雷動,聽見佟若飛溫和的聲音響起,似在夸贊剛剛這一支舞。獻舞之人是韓姬的得意弟子,佟若飛話里話外都不忘將韓姬夸贊一番。
而韓姬,只是微笑不語,默默的看著她眉飛色舞,字字珠璣。
拂兒回來了,在莼兮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只見莼兮抬頭與坐在對面的韓姬報以微笑,微微一點頭。韓姬不動聲色的看了西魯克依云一眼,見對方也是意味深長的一笑,便又扭頭看向佟若飛,接過她的話茬兒道:“今兒是個高興的日子,她們起舞助興也是應當,皇貴妃娘娘的褒獎實在愧不敢當。”
話音剛落,沒等佟若飛說話,就又聽見莼兮笑道:“姐姐可莫要謙虛,別人不知,我可是清楚地很。今日這一支舞,可是姑娘們這幾日排出來的。就這么幾天的功夫,能為咱們帶來這樣的驚喜,著實是不容易。若非她們本身就底子好,便是再給一兩個月也未必能成。”
姐妹兩個人一唱一和的說了幾句,底下的人更覺得方才的一曲精妙,連聲贊嘆。
西魯克依云冷笑,伸手拿了宮女剛為自己斟滿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說話間,外面突然傳出一陣騷動,昭圣眉頭緊蹙,微怒道:“外面是何人在喧嘩?”
很快,從外頭跑進來兩個小太監,跪在中央回稟道:“方才抓到一個行蹤詭秘之人。”
昭圣一聽是小事一樁,立刻將目光放到了佟若飛身上:“皇貴妃處置就好,今兒是個好日子,莫要因為這樣的事情掃興。”
“臣妾這便處置了。”佟若飛起身,轉過頭正要吩咐什么,卻見西魯克依云也跟著站起來,走到正中央對著昭圣太皇太后就是一個大禮。
昭圣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不知她此舉何意,正要開口,就又聽她略帶哭聲的說:“今兒本是個高興的日子,孫媳本不該說些話來掃興,可方才孫媳撞見的那一幕,一直縈繞在腦海,久久不能平靜。若是不說出來,孫媳怕是以后都沒臉見老祖宗了。”
昭圣聞言,臉色大變,深感不悅。原本高高興興的一天,怎的突然就出了冒出點兒事兒。西魯克依云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說得又嚴重,昭圣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低沉著聲音問:“什么事情?”
西魯克依云正欲開口,卻見佟若飛搶先說道:“這會子正是高興的時候,有什么晚一會兒再說吧。”
本來是想給西魯克依云一個臺階下,讓她趁機退下去,不要在這樣的場合說些不合時宜的話來。但對方明顯不想再等下去,揚聲道:“怕是再晚一會兒,這事兒就不是那么回事兒了,老祖宗不妨先聽聽孫媳的話。”
昭圣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
“其實剛剛抓到的人,是孫媳讓人去抓的。”西魯克依云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又看向了仍然跪在中央的兩個小太監,只見他們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方才孫媳出去醒酒,碰巧遇上了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假山后面,也不曉得在做什么。孫媳讓人前去查看,那人撒腿就跑,孫媳深感不妙,忙讓人追了過去,自己也去假山后看了看。沒想到,竟然發現……”西魯克依云欲言又止,看了昭圣一眼,才又唯諾道:“竟然發現,有人再燒紙錢。”
“啪。”昭圣大怒,一巴掌拍打在面前的桌案上,盯著西魯克依云怒道:“你可看仔細了?”
西魯克依云被昭圣這一怒給驚住,愣了好一會兒,見昭圣依舊怒視著自己,才又點頭道:“孫媳看得真切,確實是那些東西。當時,火都還燃著。”
昭圣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兩個小太監,問:“你們抓到的人呢?”
“在外頭。”其中一個小太監忙回答道,昭圣示意把人給帶進來。
底下席位上坐著的人,皆不敢說話,各自的酒意都醒了大半,坐直了身子看向被帶進來的人。
小兩把頭上戴著兩支白色的絹花,素色的宮裝長至腳踝,腳上踩著一雙同款花色的厚底宮鞋。她的臉上還有沒有拭去的淚痕,眼神飄忽,被押著帶進來,與兩個小太監跪在一起。
“你是哪個宮的宮女?”昭圣不識得此人,壓著怒火問她。
“奴婢翊坤宮宮女幻兒。”幻兒低著頭,整個人幾乎匍匐在地上。
眾人聞言,紛紛看向莼兮。之間莼兮從容淡定的站起身來,對著昭圣行禮,淡淡道:“是我宮里的人,只是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兒,被這樣押著進來?”
西魯克依云轉頭看向莼兮,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竟然是宜妃娘娘宮里的人么?那可要好好問一問,今兒這事情究竟怎么回事?”
“不如,大福晉先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莼兮依舊淡然,說話的口吻不急不躁,很是輕松。
西魯克依云冷哼道:“方才在假山后的人,就是她。”
“那大福晉可看清楚了,她在做什么?”莼兮問。
西魯克依云道:“自然是在給某人燒紙,我還發現了這個。”說著,她讓隨侍的人將之前從火盆中拿出來的半張字條:“這上面還有一半未燒完的字。”
眾人又是一驚,有眼尖的看清上面的“享”字,紛紛猜測起來。
西魯克依云見莼兮沒有反駁的話,便又說:“算一算日子,宜妃的妹妹郭貴人,至今已去世過百日。而郭貴人的閨名,就叫做淳吟。”
此言一出,底下的議論聲更甚,又都談論起當初淳吟突然從冷宮消失,又出現在宮外救了玄燁一事。一時間,宴席上吵吵嚷嚷,混亂不堪。
“大福晉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莼兮依舊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她平靜得出奇。走到西魯克依云身邊,從她手中抽走了那半張紙,揚了揚道:“這半個字,大福晉就真的認定了是淳吟的名字?還是因為,我翊坤宮的宮女剛好在那一處出現,而大福晉又看到了這半個字,把事情聯想到了一起?這樣莫須有的罪名,莫要說本宮不認,即便是幻兒,她也不會承認的。對么?幻兒?”
“奴婢自是不認。”幻兒咬著下唇狠狠道。
“說說,你怎會出現在假山后?又為什么看見大福晉就跑?可是與大福晉所說,深夜在皇宮內苑中祭奠他人?”莼兮望著幻兒問道。
幻兒最是委屈,她哀苦道:“奴婢是出來尋小格格的,在那假山后跌了一跤,剛起身就看見一群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有人喊了一句‘抓住她’,當下心里害怕自然是要跑的。不想,竟然引出了這樣的誤會。”
西魯克依云聽了,心中冷笑,指著幻兒說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當場抓住了,竟然還想要狡辯。”
“當場抓住?”莼兮看著西魯克依云,有些茫然的反問:“大福晉親眼看見她手里拿著紙錢在燒?還是聽見她口中念念有詞在悼念著誰?又或者從她身上搜出了什么了?總不能因為我已經過世的妹妹,剛好在今天是百日死祭,就拿這樣的故事來瞎說吧。”
“在場的可不止我一個,再說了,若不是她做賊心虛,跑什么啊?”西魯克依云急了。
莼兮微笑:“大福晉可是有什么實質的證據沒有?那些紙錢呢?還有證人呢?不妨都拿到明面上來,咱們再掰扯掰扯?”
西魯克依云正欲讓人將東西拿上來,可轉念一想,今兒是八月十五,一個特殊的日子。本是一家團圓,家和萬事興的好時候,她一時沖動將這事兒提了出來,已經惹得昭圣不愉快,若是再將那些污穢之物拿出來,若一會兒被莼兮搪塞過去,怕是會再一次觸怒昭圣。一時間,有些為難,便僵在了原地。
“怎么,大福晉沒話說了?還是今日這事兒原本就是一場誤會?”莼兮看著西魯克依云,又轉頭將跪在地上的幻兒扶了起來:“幻兒是我宮里的宮女不假,也曾是淳吟身邊的貼身侍女。她照顧了淳吟這么些年,對淳吟的離開傷感倒是可以理解,瞧著她如今都還素衣素服的,足見她的忠心。可幻兒也入宮這么多年了,宮里的規矩她豈會不曉得?莫說今日是個大好的日子,便是尋常的時日,她也斷不敢做出大福晉所言之事。這紙條是怎么來的,大福晉再好好想一想。那假山之后,真的出現過什么污穢之物么?”
莼兮一番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西魯克依云身上,她的指證突然之間就變得蒼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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