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氣晴朗,烈日暖陽。
慈寧宮里,玄燁陪著昭圣下棋,佟若飛陪坐在側。
“今日皇帝的心思沒在這兒呢,這一局哀家可又要勝了。”昭圣看著棋局上黑白分明的棋子,很明顯黑棋占著上風。
玄燁鎮定自若,仔細的觀察棋局,許久才道:“也不盡然,孫兒還是有反敗為勝的可能。”思索良久,玄燁才又下了一子。
祖孫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這一盤棋每落下一子,都有各自的道理,兩人爭相說明。佟若飛坐在邊上仿佛空氣一般,只能偶爾看一看他們,悄無聲息的坐在那兒自己喝茶吃吃點心。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這一盤棋才總算是下完了。兩人收拾了棋盤,重新開始新的一局。此時,昭圣才忽然想起,旁邊還一直坐著的佟若飛。
“今兒皇貴妃過來,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么?”一個不太會下棋的人,卻愿意坐在一旁等待這么久,除了佟若飛的耐心,還有她想要說的事情吧。
見昭圣終于搭理自己,佟若飛欣喜若狂。
“臣妾想著,宮里嬪位上的,如今只有端嬪和敬嬪兩人,內庭主位懸空,是否該晉一晉各宮的位份呢?”佟若飛思索良久,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昭圣和玄燁兩人都抬起了頭,玄燁左手抓著一把白子,右手正把玩著其中一枚棋子,看著佟若飛若有所思。
昭圣仔細一想,也覺得此言有理。東西十二宮,嬪位上的只有兩位,妃位上的也只有四位,加上佟若飛和云月,總共也不過八個人。確實該晉一晉各宮位份。
“宮里的老人們也就罷了,前兩年新入宮的,一直還是剛進來時的位份,如此便撿好的,一一冊封吧。”昭圣不假思索,當下就做了決斷。
玄燁聞言,忙點頭稱是,對著佟若飛吩咐:“如此,便晉封靜貴人和華貴人為嬪,珍答應孕育了十三阿哥,有功,也晉為常在。早年杜常在生了八阿哥,也未有晉封,今日也晉封為貴人吧。其余的,以后再說吧。”
“臣妾記下了。”佟若飛心中歡喜,看來她今日提出來,果真恰到好處。倘若只在玄燁一人面前提起,想必玄燁也會再次晉封莼兮等人。而今,只晉了杜若一人位份,到也很好。至于靜好,佟若飛并不放在眼里。
“靜貴人便罷,如今住著長春宮,今日封嬪,也能為長春宮主位。”昭圣看了佟若飛一眼,又轉頭對玄燁道:“若華那孩子如今隨住在承乾宮,封嬪后再與若飛住在一起,也不妥當。”
玄燁也看了佟若飛一眼說:“不錯,總是不能委屈了你們姐妹二人。”
佟若飛微微一笑,心中歡喜,便提議:“啟祥宮還空著……”
“不可。”昭圣立刻否決:“前些年啟祥宮里出了那樣的事情,總是晦氣。暫時就別住人了,還是另擇一處吧。”
若啟祥宮不住人,便只有景仁宮和景陽宮了。景陽宮也是多年沒有住過人的,一直未有修繕,倘若此時讓佟若華住進去,也是要等三五個月的。
而景仁宮曾經是玄燁的生母,慈和皇太后的住處,自從慈和皇太后去世,也再無人居住。不過,與景陽宮不同,景仁宮雖然無人居住,卻歷年來都有修繕。
“便住景仁宮吧。”見佟若飛和玄燁都沉默了,昭圣主動提出。
“也好,便讓若華住在景仁宮吧。”玄燁也應承下來。
冊封的日子,定在了一個月后。而佟若華遷宮,也選在了同一天。
如此大喜,佟若華無疑是最開心的。一個月里都樂滋滋的,每日笑臉迎人。
翊坤宮內,莼兮與云月、杜若等人齊坐一堂。正中的圓桌上,擺放著各色菜肴。
“今兒杜若大喜,咱們敬她一杯。”莼兮笑著舉杯,提議道。
眾人皆舉杯慶賀,屋里一片祥和。
“說起來,今兒也該華嬪遷宮了。這個時辰,怕是正坐在景仁宮里樂呵呢。”杜若想起這些日子,每每見到佟若華,對方都是一幅不可一世的模樣。與往日不同的,便是她的臉上,總是有笑容在。
“咱們提她做什么?”莼兮抿嘴一笑:“華嬪?還是花瓶?她空有一副好皮囊,可腦子還比不上當年的安嬪。”
“我覺得她們兩個半斤八兩。”云月也跟著笑道:“安嬪是個可憐人,就是不知道這尊花瓶,是不是同樣的可憐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杜若道:“華嬪向來心高氣傲,看不上比她位份低,卻受寵的人。可是,她依仗的卻是佟家的權勢以及皇貴妃在宮中的地位。偏偏,皇貴妃對她,也并不看重。”
“或許,正是因為不看重,才導致了華嬪的小家子氣。”莼兮嘆道:“也別說她了,咱們喝酒吧。”
寥寥數語,莼兮再不想提起這些人,影響了今日的氣氛。
繁星點綴了整片黑夜,杜若站在翊坤宮門前,遙望星空,心中有些惆悵。
自入宮以來,她步步為營,今日晉封為貴人,實屬不易了。她知道莼兮已經有了全盤計劃對付佟若飛,可心中卻隱隱有些擔憂。佟若飛扎根二十幾年,能把仁孝和孝昭兩位皇后先后害死,成為這紫禁城中,這偌大后宮里,地位最尊貴的女人。這樣的人,過去的十幾年里,她們防不勝防,被她算計陷害了多少次。如今,想要一舉鏟除,怕是不易啊。
“杜貴人還不回去么?”云月是最后才出來的,走到門口卻見杜若站在這里,一動不動沉思的模樣,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是有什么困惑?”
“也算不上什么困惑,只是感懷過去而已。”杜若回頭對著云月說道:“貴妃娘娘可是要著急回去?”
“不急,咱們一塊兒說說話吧,醒醒酒也好。”云月也抬頭看了看天空,見繁星閃耀,也想欣賞一下今夜的景色。又低頭對杜若道:“不如去御花園走走?”
“也好。”雖然御花園與翊坤宮相隔甚遠,但今日杜若與云月都別有一番心境,或許說出來,抒發一下情緒更好。
兩個人并排著往前走,身后跟隨的太監和前頭掌燈的宮女,都不敢離得太近。
“近來,本宮聽說珍嬪與你不再如以往般親近了?”云月問。
杜若點頭道:“確實如此,珍嬪有些刻意的疏遠,從冷宮出來以后,便不再與任何妃嬪親近。甚至是自己身邊侍候的人,也只有她隨嫁入宮的那個新兒得她看重些。”
“到底是學乖了些,曉得該防范了。”云月輕笑:“卻是一味的防范,而讓自己孤立了。”
靜好這樣做,只是以防萬一,減低了別人對她的直接傷害。可這宮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縱然再謹慎,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而總是有人喜歡見縫插針,一擊即中。
“貴妃娘娘如何問起了珍嬪?”杜若有些不解,靜好這個人,溫婉膽子小,經歷了那些事情有些改變也很平常。
“她畢竟是索額圖的親侄女,也是太子的親姨母。她在宮里,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也有她應得的一切。”云月嘆道:“正如本宮和華嬪一樣。有著不可一世的家族,有一個高高在上的姐姐,我們的存在只是為了錦上添花。”
如果仁孝皇后和她姐姐都還活著,如果佟若飛能夠誕下一位皇子或者皇女,那么這些做妹妹的,可就完全沒有必要入宮了吧。
她們其實都是替身,都是為自己的姐姐延續家族的使命。
唯一不同的,是靜好還長著一張與仁孝皇后相似的臉。著一張臉,讓多少人心驚肉跳。靜好現在無作為,只是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也同樣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
倘若有一日,機會來了,想必靜好也就成了一個可敬的對手。
靜好和佟若華不一樣,靜好是有腦子的,而且是一個及其聰明隱忍的女人。出了那樣的事情,她的名聲受損。從冷宮出來,卻還是能夠維持她往日表面的心態。
云月相信,莼兮對靜好的改變也定然看在眼中,只是莼兮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對付佟若飛上,自然無法再對靜好留一個心眼。
“你要小心,也千萬都注意一下靜嬪。”一個這樣的人,自我防范意識這樣重,那么她們也該小心的防備著。
杜若了然,她立刻明白云月的擔憂。靜好對自己的疏遠,雖然在情理之中,卻也有些過了頭,她是該注意著靜好的一舉一動了。
云月和杜若依舊在去往御花園的路上,半道卻見到了從御花園回來的董心蕊。
“是敬嬪。”杜若眼尖,一眼便認出了迎面而來的女人。
董心蕊只帶了一個隨侍,原本只是想要逛逛御花園的。豈料在御花園遇見了靜好,二人如今同為嬪位,一個是敬嬪一個是靜嬪。稱呼上是一樣的,地位上卻并不是是一樣的。“敬”為封號,為“靜”卻只是因為沒有封號以名字為代稱,董心蕊就是覺得膈應。
見到靜好的時候,便覺得大煞風景,轉身就離開了。不曾想,自己才剛出了御花園的門,轉身就又遇見了云月和杜若。
雖然不待見她們二人,卻也只能恭恭敬敬的對著云月請安。
“敬與靜,真是千差萬別。”杜若看著董心蕊離開的背影,不由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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