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卉做事越發(fā)的周到了,不出半日已經(jīng)安排好莼兮與索額圖的會面。
其實,索額圖并不愿意見到莼兮,是被沐卉引到這里來的。
這兒是索額圖前往乾清宮的必經(jīng)之路,在半道上,沐卉收買了一個小太監(jiān)告訴索額圖,玄燁不在乾清宮,引他轉(zhuǎn)道來了這處偏院。
“竟不知宜妃娘娘何時會用這樣下作的手段?”索額圖見到莼兮背影的時候,鄙夷的道:“娘娘若是想要見微臣,明說就是了,何苦耍這樣的花招。”
甩了甩衣袖,索額圖側(cè)過身子,不再看著莼兮的背影。
“下作么?”莼兮并不為索額圖的話有半分的氣惱,她的臉上依舊保持著一種微笑,與以往的那一種笑容不同,今天她微笑的嘴角卻多了幾分虛假。就像是一個微笑的瓷娃娃,她的笑令人發(fā)慌。只可惜,索額圖沒能看到,若是看到了,必定震驚。
“索大人這些年來手段越發(fā)的利落,做事兒也毫不留情。比起索大人的作為,我今兒讓人引你過來,這樣的小手段,還真是不值一提呢。”莼兮緩緩回身,她左手輕輕握著絹帕,白玉般的手指上戴著金絲點綴紅綠寶石的護(hù)甲。只抬手的動作,都讓人覺得無比的優(yōu)雅。
今天的莼兮看上去與平時一樣,卻又似乎不同。
索額圖見莼兮也不過數(shù)面,卻覺得今日莼兮多了幾分氣勢。在她優(yōu)雅的動作里,在她回眸一笑間,她身上散發(fā)出一種強(qiáng)大的力量。
莼兮見索額圖不說話,又是一笑,千嬌百媚。她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長袍,袍子上繡著鴛鴦并蒂蓮,栩栩如生。這身袍子更襯托出她的白皙臉龐,那樣的絕色模樣。
“索大人這樣做,不怕天打雷劈么?”莼兮的左手微微撫摸著自己的唇,看似一笑,眼神卻像是殺人的刀子一樣。
“不知娘娘此言何意?微臣并不覺得做了什么要緊的事兒。一切早就已經(jīng)注定,不是我做了什么,就能夠改變的。”索額圖清冷道:“有因才有果,倘若人沒犯錯,又怎么可能被人抓到錯處。宜妃娘娘,該明白的。”
“原來索大人早就有了周全的打算,難怪呢,一擊致命。”莼兮神色未變,聲調(diào)高了些許,只聽她對著索額圖直接了當(dāng)?shù)膯枺骸安恢鞔笕松釛壛吮緦m,又選擇了誰呢?難不成是皇貴妃么?”
沉默在這種時候,就是一種承認(rèn)。莼兮心中已經(jīng)了然,原來索額圖竟可以不顧往日恩仇,與佟若飛達(dá)成共識,一起籌謀未來。
真真是諷刺,仇人都能變作盟友,宮里的世道,真是與外頭不同。
“為什么?”壓著心中的怒火,莼兮問他。
索額圖忽而一笑,反問道:“難道宜妃娘娘從未想過來日入住坤寧宮么?”
“本宮覺得翊坤宮挺好,何苦費那力氣,遷居一座空曠得如死寂一樣的宮殿?”莼兮不屑一顧,她對后位,對坤寧宮從來都不渴望。那里,只是一個女人的榮耀,卻不是一個女人的必要。翊坤宮如今是除了乾清宮和慈寧宮以外最奢華的殿宇,她為何還要去爭?
何況,她入宮至今,初衷都未曾改變過。她是為了玄燁而來,并非為了權(quán)利和榮耀入宮。莼兮與別人不同,所以她從來都不在意別人最為在意的權(quán)利游戲。
“便是宜妃不奢望,那么云貴妃呢?惠妃呢?榮妃呢?甚至是德妃呢?”索額圖似乎并不意外莼兮的回答,早就想好了辯駁的話:“娘娘可曾想過,她們存著怎樣的心?”
莼兮心頭一震,她從未仔細(xì)想過別人。云月,為了家族和十阿哥,她會否想要后位?
納喇艷慧這個孕育了皇長子的女人,是否也曾想過要奪取太子的位置?
馬佳以晴自然不必說她早已經(jīng)動了歪心,只是不明白她最終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卻也明白她最多不過渴望后位和太子位而已。
至于蘭馨,莼兮更是想不明白了。
她們,都有為玄燁孕育子嗣。只要她們?nèi)我庖粋成為了坤寧宮的主人,那么太子之位必定易主。
有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世界的主宰呢?在爭權(quán)奪利的世界里,誰能不想將來子孫可以為自己帶來更大的榮耀?
莼兮總算是明白了為什么索額圖寧愿放下恩仇,與佟若飛站在同一陣營。因為,佟若飛只有一個養(yǎng)子,她沒有生育。
對于索額圖和太子胤礽來說,這個無法再生育的女人,倘若問鼎后位,成為了坤寧宮的主人,太子的位子,也不會發(fā)生變化。
而且,佟家的勢力,與赫舍里一族聯(lián)合,更能令太子的地位穩(wěn)固。
來日登基稱帝,他們兩家既是皇親國戚,也是輔佐新帝的重臣,必定前程似錦。
原來,索額圖早就想明白了,所以才會對納蘭容若下死手,才會在這個時候,對納蘭明珠出手。
朝中沒有了明珠一黨,便是佟家和索額圖為中心了。如此,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手,何樂而不為呢?都只是各取所需,都是為了心中所愿,他們聯(lián)手,都是為了各自的目的,也都能達(dá)成共識,共同得到自己想要的。
過去的種種,如同往日云煙,可隨風(fēng)飄散。他們要的是將來,過去如何,又有什么緊要呢?
“看來,宜妃娘娘的困惑,已經(jīng)不再了。如此,微臣便要去乾清宮了,怕是皇上已經(jīng)等候多時。”索額圖干凈利落的一個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從此,他們再見面也只能是仇敵了吧。真是可笑啊,這個世界。一切皆有可能,之前還談笑風(fēng)生,轉(zhuǎn)眼間就起了諸般變化。
人生,何其困難,莼兮竟不知自己該怎么繼續(xù)走下去。
明明占盡了一切,一轉(zhuǎn)眼就翻天覆地的變了。
莼兮有些撐不住了,往后退了一步,沐卉忙扶穩(wěn)了她,擔(dān)心的喊了一聲:“娘娘。”
“將來,本宮的日子怕是真的難過了。”莼兮苦笑著。她內(nèi)心煎熬,滿是悲傷。她要加快速度,一定要在佟若飛動手之前先解決了一切麻煩。她不能被動,一旦被動,她的死期怕是不遠(yuǎn)了。
玄燁能保她一時,卻未必能夠保她一世。只顧,美人和皇權(quán)兩難全,玄燁愛他,正是因為玄燁對她的愛,所以她才不想有朝一日,令玄燁為難。
她要靠自己,她必須自己解決了一切的難題,才能達(dá)到自己所愿,才能平安一生,與玄燁相守在這座冰冷的宮殿中。
“娘娘可有妙計?”沐卉問。
莼兮搖搖頭,她哪里有辦法呢。這么多年,佟若飛做事滴水不漏,她拿捏的把柄都是不致命的。她哪里有法子對付一個如此心思縝密之人,不過一切都是妄想。
但是,她不會認(rèn)輸。只要有一絲希望,她也要去爭取。
“奴婢有些不明白,縱然皇貴妃沒了生育的機(jī)會,但是華嬪年輕貌美。只需推波助瀾,怎么可能沒有孕育子嗣的機(jī)會?為何索大人這般放心,與皇貴妃結(jié)盟。”見莼兮滿臉愁容,沐卉心中也不好過。只是,她心中不解之事太多,也許說出來,她們主仆談?wù)撘欢磺幸捕济髁耍脖阌谳毁庀氤鰧Σ摺?br />
莼兮緩過神來,仔細(xì)想一想沐卉的話,愕然道:“不錯,華嬪還年輕,為什么索額圖這樣放心?難道……是靜嬪或者皇貴妃對她做了什么?”
“靜嬪?有那樣的膽子么?”沐卉腦海里浮現(xiàn)出靜好的模樣,難道不是一個深閨中的嬌小姐,懵懂無知么?
“今時不同往日了,連索額圖都起了異心。靜嬪經(jīng)歷了那件事,又怎么可能不改變?”莼兮道:“何況,她現(xiàn)在對杜若的態(tài)度,也能說明她的變化。只是,若是靜嬪所為,以華嬪對她的厭惡,難道還能不防備著些么?皇貴妃何等心思,華嬪是她的親妹妹,她們之間無論如何,都是一體的。皇貴妃又怎么會允許有人對華嬪下手?倘若華嬪誕下皇子,也是佟家的骨肉,對于皇貴妃來說,豈不更好?華嬪入宮,佟家不就是存著這樣的目的么?皇貴妃不能生育,所以才會讓華嬪入宮的。”
“那倒是未必了。”沐卉不同意莼兮的觀念,她道:“娘娘你想想,對于皇貴妃來說,權(quán)利才是最重要的。華嬪自入宮,一不得寵,二愛招惹是非。這樣的人,皇貴妃原本就不喜歡,所以一直也沒有重用。而今日索大人明顯與皇貴妃結(jié)盟。為了更大的利益,皇貴妃舍棄了華嬪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莼兮如當(dāng)頭棒喝,聽了沐卉的話連連點頭,贊同的說:“不錯,這事兒若不是皇貴妃首肯,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對華嬪下手,靜嬪未必有那樣的手段。但是,不管她們誰是主謀,本宮都可以把事情當(dāng)成是皇貴妃所為。”
“娘娘英明。”見莼兮想明白,沐卉也高興了些。
莼兮腦海里浮現(xiàn)起淳吟的模樣,心頭苦悶,卻不作聲。只把手搭在沐卉的手上往回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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