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佳以晴和納喇艷慧還未到永壽宮,就已經被乾清宮的太監請去了慈寧宮。
玄燁終究還是知道了,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午后。
云月和莼兮也被請到了慈寧宮,走進正殿時,正好看見怒火沖天的玄燁,指責太醫的無能。
“華嬪夢魘,一直未醒過來,你們說需要時間調理,等她高燒退了,便平安無事。”玄燁暴怒:“如今,連太后也昏睡過去,久久不醒,又是為何?”
以陸文翰為首的幾位太醫戰戰兢兢,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說話。”見他們如此模樣,玄燁大為惱怒,更是生氣。
陸文翰平靜的說:“回皇上話,太后乃是郁結于心,暫時昏睡,微臣已經施針,想必要不了半個時辰,太后便會醒來。”
“皇上。”見玄燁還想生氣,莼兮忙上前幾步,現在他面前,正好擋住了玄燁的視線。
見到莼兮,玄燁的怒氣消了些許,又被莼兮遮擋,一時看不到幾位太醫,便很快被莼兮的話,轉移了注意力。
“當務之急是先救醒太后,若再過半個時辰太后仍未醒來,皇上再問罪不遲。”莼兮溫婉的聲音,讓玄燁的怒氣一點點散去,逐漸平復下去。
“去太后跟前守著,若半個時辰后太后還不醒,朕定不饒恕。”玄燁冷聲道。
“你們怎么過來了?”玄燁看著莼兮以及她身后的云月。
云月道:“臣妾本來是想找惠妃和榮妃問一問話的,不曾想兩位在半路上被皇上給叫來了慈寧宮,本想作罷。又聽聞太后如今病中,特來看望。”
玄燁又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馬佳以晴和納喇艷慧,道:“朕也有事兒想要問一問她們。既然你們過來了,便一起聽聽吧。看看與朕問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莼兮和云月一左一右的坐在了玄燁身旁,又聽玄燁問納喇艷慧和馬佳以晴道:“朕因為政務繁忙,近半個月都很少來后宮走動。這兩日,也未曾來慈寧宮請安,竟是不知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朕聽聞貴妃已經派人仔細查問,嚼舌根子的也都發落了。榮妃和惠妃協理六宮,怎的毫無動作?莫不是比朕知道的還晚?”
“臣妾確實是剛知道,近幾日三阿哥受了寒,臣妾一門心思都在三阿哥身上,唯恐三阿哥有什么不是。是臣妾失職,請皇上責罰。”馬佳以晴率先跪了下來,態度誠懇一點也不像在說瞎話。
玄燁聽見她這樣說,臉色和悅了不少,又看向了納喇艷慧。
納喇艷慧有些慌張,急急跪下:“皇上息怒,夢琪自有孕以來,身子都不大好。近日來,臣妾在延僖宮偏殿設了佛堂,日日祈福。今晨夢琪身子有所好轉,臣妾才昏昏睡去。不想一睡便是現在,若非貴妃娘娘差人來請,臣妾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夢琪是大阿哥胤褆的嫡福晉,她好不容易才懷了孩子,太醫也說這一胎不穩,應當注意。這些玄燁也都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納喇艷慧為了兒媳和孫兒,竟然肯日日在佛堂長跪不起。
玄燁平靜下來,盡管她們情有可原,可身為協理六宮之人,竟然只顧自己,而罔顧他人,也實在不應該。
“貴妃可有什么話要問她們?”玄燁忽然面向云月,換了話題。
云月微笑道:“近日來宮里流言四起,臣妾著人查問,也懲治了幾位宮女太監。延僖宮的妙答應因出言不遜,也受了些責罰。所以,臣妾才想著問一問惠妃,延僖宮的事兒。不曾想,惠妃竟是日日在佛堂里,自然不曉得外面出了什么事。便也沒什么問的了。”
納喇艷慧聽見云月這樣說,松了一口氣。妙答應是與佟若華她們一起選秀入宮的,自入宮以來一直沒什么恩寵。因為納喇艷慧也不怎么得寵,故而玄燁去往延僖宮的時候不多。妙答應幾乎是連玄燁的面也沒怎么見過的。只是,這件事才知道,妙答應竟然也不是個安分的,嘴碎終究是要招來禍事。
云月又看向馬佳以晴,道:“至于榮妃么,因著她是最早侍候皇上的人兒,又是先帝在時已經入了宮的,所以臣妾也想問一問,關于流言中的事兒。”
說到這里,不等玄燁開口,云月已經站起身,又在玄燁跟前恭恭敬敬的跪下:“皇上息怒,臣妾是相信太后的,只是事關兩宮太后,臣妾這么做,也只是想弄明白事情的經過。以免造成誤會,影響了太后聲譽。臣妾也是想要還太后一個清白。”
“哀家的清白,不必你們來還。”門口傳來仁憲皇太后的聲音,眾人抬頭,之間她被兩個嬤嬤參扶著往正殿走來。
玄燁立即起身,快步上前代替其中一位嬤嬤,扶著仁憲皇太后在他先前的位置上坐下,自己則站立在一旁。
“皇額娘該好好休息才是,怎的親自過來?”玄燁的聲音一如往常,可此刻聽在仁憲皇太后耳朵里,卻是格外的刺耳。
“事關哀家,自當要親自過來以證清白。”仁憲皇太后努力讓自己冷靜一些,她看著跪在地上的云月:“貴妃想要問榮妃什么?不如直接問一問哀家。”
云月不敢抬頭,自然也不敢發問。
仁憲皇太后見她不為所動,有些惱,呵斥道:“哀家讓你問。”
云月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玄燁,見他默默點頭,才道:“臣妾只是想問一問,慈和皇太后仙逝之時,當時的情況。”
“她素來身子羸弱,皇帝登基時年紀尚小,她無法親自撫養,便是交給了太皇太后撫育的。”仁憲皇太后坦誠道:“后來,她越發病得利害,哀家奉了太皇太后的命,親自照顧了她一個多月。她身子才逐漸有了好轉。只是,她仍舊沒有撐過半年,就撒手人寰。”
仁憲皇太后越說越是難過,眼中含著淚水,模糊了雙眼。
“哀家萬萬沒想到,二十六年過去了,竟然有人說是哀家害了她。”最后這一句,仁憲皇太后帶著哭腔,眼淚也忍不住往下流。
“太后別難過,這事兒皇上和臣妾也都是相信您的。二十六年前的事兒,查證起來,是有一定的難度,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莼兮遞過去一方手帕,給仁憲皇太后擦拭眼淚。
仁憲皇太后見莼兮也在場,心中隔應。有些不悅,并不愿意接下她遞過來的東西。
玄燁倒是順手接過來,蹲在地上小心為她擦拭。仁憲皇太后見他如此,大為感動,眼淚更是不住的往下流。
“皇額娘莫要傷懷,當年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朕必定不會再追究什么。何況,老祖宗那樣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容許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這樣的亂事。”玄燁寬慰道:“朕當時年紀雖小,卻并不是沒有記憶。額娘身子弱,我也時常不能見到她。她病了那樣許久,到底沒有撐過那個春末。今日招了榮妃和惠妃過來,也是為了那些傳出謠言的人。貴妃已經著人細查,相信很快便會有結果。”
玄燁安慰了這許多,卻并未說出信任仁憲皇太后的話。莼兮已經了然,這事兒不論結果如何,恐怕都會傷了仁憲皇太后與玄燁的母子情分。原本就不是親近的母子,未有養育之恩。不過因為仁憲皇太后是他的嫡母,玄燁應盡孝道,才這般厚待她的。倘若因此而生分,怕是仁憲皇太后往后的日子未見得很好過。
慈寧宮雖大,卻容不下孤寂。
仁憲皇太后卻像沒聽明白一樣,一味的只感受到玄燁此刻的溫柔,卻絲毫沒有察覺玄燁話語中帶著的冷漠。
或者,因為他們從未親近。這猛然的安慰,反而令仁憲皇太后有了些許遐想。以為玄燁是相信她的,愿意徹查這事兒。
沉默了許久的馬佳以晴也溫和道:“臣妾當時是跟在慈和皇太后身邊兒的。她當時已經病重,幾乎下不得床。臣妾也曾親眼見到太后侍奉,日以繼夜的不辭辛苦,換作讓人怎么忍受得了?何況,在皇上未登基之前,太后可貴為皇后,而慈和皇太后也僅僅只是庶妃而已。天底下,哪里有皇后親自照顧妃嬪的呢?不過是兩宮太后和睦,關系最好,才能如此啊。”
這話表面聽上去雖然沒什么,但莼兮和玄燁都聽出了別樣的意味兒。果然,莼兮看向玄燁時,對方的眼里閃過幾許猶疑。
莼兮瞪了馬佳以晴一眼,對方卻還以微笑。莼兮在心中冷笑,她往日竟然錯看了馬佳以晴,沒想到她竟是這般狠毒心腸之人。
云月也聽出了不對勁,回頭看著馬佳以晴,又看了莼兮和玄燁一眼,最后回頭把目光放在仁憲皇太后的身上。
仁憲皇太后不覺有他,仍低聲啜泣。那張保養得極好的臉,此刻盡顯蒼白。
云月不禁在心中感嘆,這背后用計之人,心思縝密,恐怕不易對付。而仁憲皇太后雖然在宮里沉浮多年,仍舊心思單純。能一直順遂,想來也是以前昭圣太皇太后的庇護所致。如今,昭圣太皇太后已經過世兩年,仁憲皇太后再無人照扶,有心之人裝神弄鬼,傳了幾句流言,便弄得如此地步。
看著玄燁如今對仁憲皇太后的態度,想必也是不會再與從前一樣,把她當做敬重的長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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