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個時辰,莼兮實在打不起精神,尋了借口離開,杜若也陪她一起走了。
二人離了戲臺子,立刻就精神了不少,聊著聊著就說起了宮中的絲竹樂器,歌舞音律。
莼兮來了興致,便吩咐了沐卉去司樂司請兩個會笙簫演奏得好的來翊坤宮。沐卉應下,正欲離開,卻見迎面又來個秀麗佳人。
“陳答應萬福。”沐卉屈身行禮,莼兮和杜若聞言也回過頭來。
“參見宜妃娘娘,杜貴人。娘娘福祿雙全,貴人萬事如意。”陳麗媛的聲音聽著很是舒服,如那黃鶯出谷,婉轉動聽。
莼兮只見過陳麗媛一面,甚至都沒正眼瞧過她,這會兒聽著她的聲兒,看著她一身清新脫俗的打扮,通身的氣質倒是有些像山谷中靜心修煉的神仙,而非這凡俗女子。
陳麗媛長相秀麗,并不是個多美麗的人兒,可勝在她氣質佳。
莼兮微微一點頭,不明白自己前腳剛走,為何這小姑娘也跟著出來了。莫非,正演著的那出戲,實在不精彩?還是陳麗媛也如她一般,不喜歡戲曲。
陳麗媛抬起了頭,微笑看著莼兮,然后柔柔入骨的聲音又響起來:“妾身方才聽娘娘吩咐沐卉姑姑要去司樂司請擅長笙簫之人。”
“陳答應有何見教?”莼兮反問道。
陳麗媛忙搖頭,又道:“妾身出自司樂司,在那兒待了兩年,最擅長蘆笙。司樂司里,恰有一位與妾身要好的姐妹,擅長的是洞簫,若是娘娘不棄,可請了她過來……”
“不必了。”莼兮溫婉一笑,不等陳麗媛說完,便拒絕了:“陳答應如今可不再屬于司樂司了,本宮可不敢勞煩了你。”
說完,也不給陳麗媛繼續說話的機會,轉身與杜若一同走了。
陳麗媛沒料到莼兮竟然拒絕得這樣堅決,一點兒余地都不留,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杜若陪著莼兮入了翊坤宮,二人剛坐下,蜜意便領著兩個小宮女奉了熱茶進來。
莼兮擺了擺手,示意把茶碗放在一旁的桌上。方才在云月那兒已喝了那許多,這會子是一點不想用茶。
“娘娘方才何故拒絕了陳答應?她也只是一番好意。”杜若這會兒才將悶在心里的疑惑問出了口。
莼兮笑笑道:“自從孝懿皇后歿了,翊坤宮里每日逢迎討好的人太多了,本宮總不能全都受著。陳答應剛被冊封,今兒見了本宮先走,便偷偷跟在后邊兒。她越是處心積慮的接近本宮,本宮越是要提防。這一次冊封的幾位答應,全都是宮里頭的宮女。又是榮妃提出來的,不能不防著。”
“這幾個人樣貌個個不錯,也不知哪一個才是為榮妃辦事兒的。”杜若淺淺一笑道。
莼兮看著地面上的熏爐,問蜜意:“這味兒與往日不大一樣,可是你們換過了?”
“這是今兒內務府送來的,說是貢品,皇上特意吩咐送來給娘娘先用。”蜜意正為杜若添茶,聽見莼兮問她,回頭看了那熏爐一眼。
“撤了吧,這味道本宮聞不慣,還是用原來的。”莼兮吩咐完,見蜜意喚了人進來撤了熏爐,又換了熏香回來。
莼兮對杜若道:“如今華妃封妃,多少也是因為咱們的緣故。靜嬪與她同日入宮,自來不睦,想必此時心中不快,難免生事。你與她同住長春宮,該多注意一些。”
“娘娘放心,靜嬪那兒出不了岔子。”杜若自信滿滿。
莼兮滿意點點頭,最好是如此了。
這邊二人聊著天兒,永壽宮那邊聽戲的也漸漸散了。
靜好剛踏出永壽宮的大門,一個轉身竟與一旁站著的小姑娘撞個滿懷,若不是新兒眼疾手快,已經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了。
新兒將靜好扶穩,靜好也不看撞她的人是誰,抬手就是一巴掌,罵道:“混賬東西,眼睛長頭上去了不成?”
那人被這一撞,生生撞在身后的墻上,疼得腰都直不起來。還沒回神,又被靜好一巴掌打在臉上,一頓呵斥給嚇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也不知在說什么。
“喲,靜嬪好大的陣勢。人家也不是故意的,還受了傷呢,你竟然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佟若華搭著之夏的手從永壽門出來,正好瞧見這一幕。
佟若華伸了伸手,之桃立刻上前,把那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姑娘給扶起來。
“妾身常氏參見華妃娘娘,靜嬪娘娘。”那姑娘抹了抹淚,又恭恭敬敬的對著兩人請安。無奈后背太痛,強忍著也止不住淚水。
“不必多禮,你回去吧。”佟若華對她一笑,指了指自己的步與:“便坐本宮的步與回去。之桃,你且送送常答應,請個太醫為她瞧一瞧,本宮瞧著她傷得不輕呢。”
之桃送走了常氏,佟若華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靜好,譏諷道:“靜嬪如今越發沒了規矩,見了本宮毫無禮數便罷,本宮不與你計較。可常答應不過是站在一旁等人,你自個兒撞上去,讓她受了傷不說,還賞了人家一巴掌。”
“不過小小賤婢,賞了一巴掌又能如何?”靜好看不慣佟若華此番居高臨下的架勢,心中本就不悅,又見佟若華為常氏說話,更是覺得隔應。
佟若華冷笑:“賤婢?常氏是皇上親封的答應,你竟然說她是賤婢?便是從前常氏是宮女,可將來也有可能與你平起平坐,你何故詆毀她?彼時,不是也罵了你自己?”
“少在我面前裝好人,你不過因為常氏是你景仁宮的人,又對我頗不滿才這樣。”靜好不屑一笑:“華妃如今與我不同了,位份高了,腰板挺得也直,說話硬氣,自然也覺得后宮嬪妃你都可以指摘一二。且不說常氏今日冒犯了我,便是今天一切過錯都在我,我懲戒她,也應該。”
“什么叫做應該?”佟若華冷眼瞧她:“你強詞奪理叫應該?靜嬪該好好學一學規矩了,以下犯上可是大罪過。”
說著,佟若華忽然一笑,對身旁的之夏吩咐道:“你去同貴妃娘娘好好說說方才的事兒,靜嬪的一言一行切莫添油加醋,老老實實說給貴妃娘娘聽就是了。這兒畢竟還是永壽宮呢,一切該由貴妃做主才是。”
之夏正欲轉身,忽然被靜好身邊的新兒攔住了去路。
“做什么?”之夏怒瞪著新兒,新兒不說話,也回瞪著她。
佟若華見此景,又是一笑:“靜嬪莫事害怕受罰?”
“告狀算什么本事?”靜好冷哼。
佟若華瞄了一眼靜好,給了之夏一個眼神,之夏會意,推了新兒一把,立刻跑進了永壽門。
新兒一慌,就要去追,聽見靜好制止:“別追了,咱們不妨進去說。”
靜好自以為有理,昂首闊步的進了門。
云月聽完之夏的回話,看了跟著進來的靜好和佟若華一眼,沒有任何責備,只讓人即刻去景仁宮看望常氏。
“看茶。”寧兒吩咐門外候著的小宮女,很快小宮女便端著熱茶和點心進來。
云月聽靜好解釋了一番,也不做決斷,只讓她喝茶吃點心,便什么也不說了。
去景仁宮的人很快回來,回稟道:“常答應后背受了撞擊,傷得不輕,已經下不得床。太醫正為她診治,說是少則也要修養半個月才能好。”
云月聽完,看了靜好一眼。
靜好不好意思一笑:“這事兒本也是因我而起,我那兒有上好的膏藥,待會兒便讓人送去常答應那兒,算是賠禮了。”
“靜嬪覺得宮里隨意打罵了小主,一幅膏藥就算完了么?”佟若華嘲諷道:“靜嬪可真真兒是小氣,常答應因你受了傷,你怎么也該先看望她的傷勢,再問問太醫,你的藥常答應是否用得吧。”
靜好瞪著佟若華,不悅道:“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靜嬪便是不介意把自己比喻成鼠輩,本宮也介意你的措詞。”佟若華厲聲道。
“夠了。”云月低聲道:“本宮還坐在這兒呢,你們左一言又一語的爭個沒完。這事兒,本宮也明白了。起先不過一場誤會,沖撞這一下子也是兩人都有錯。但是靜嬪打人便是錯了。宮里規矩在那兒,莫說你沒資格掌故常答應,便是你自己宮里的宮女犯了錯,也是不能打臉的,口出穢言更是不該。面對華妃,你不僅失了禮數,更是出言頂撞。終究是靜嬪忘了宮里的規矩,便回去靜思幾過,抄三十遍宮規。在常答應病愈之前,便不要隨意出長春宮了。”
靜好知道自己要挨罵挨罰,也做了準備,卻沒想到云月竟然還禁了自己的足。若是這樣,敬事房那邊豈不是要撤了她綠頭牌,讓她近來都失了侍寢的機會?
佟若華掩不住興奮,見靜好受罰,心中別提多歡樂。
靜好憤然,卻也只能恭恭敬敬的領罰,灰著一張臉走了。
云月看著佟若華那一幅看戲的模樣,無奈搖了搖頭,勸誡道:“與人為善就這么難么?你也該改一改自己的性子了。”
佟若華撇了撇嘴道:“對誰都能和氣,偏偏不能對她。從前她也不似這般傲慢無禮,自從她生的小阿哥夭折以后,便覺得誰都欠她的,見了誰都趾高氣昂的,我自然看她不慣。”
云月無奈,知道自己再接著勸說也無用,索性隨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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