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雨后的黃昏,赫舍里靜好在長春宮自己的寢殿中去世。
在她去世之前,一直都在佛堂之中,因此后宮之人都猜測是莼兮故意讓她受了風寒,令她不治而亡。可事實是,在莼兮知道靜好病重時,讓宮中留守的太醫都去了長春宮為靜好救治。只可惜,靜好身體弱,連日服下湯藥也都無用,沒幾天便病故了。
靜好的死,令宮里的人都對莼兮生了幾分畏懼。不明就里的人,根本不知道靜好因為什么得罪了莼兮,導致這樣的下場。但也有不少人認為,確實只是靜好受不了苦,在佛堂都能把命給搭進去。畢竟,也沒聽說廟里的和尚,庵里的尼姑,在佛主面前虔心祈福的時候病故了的。
不少的太妃太嬪都是日夜在壽安宮的佛堂里念經的,她們也都一直活得好好的。偏偏只有靜好,去了佛堂還把自己的命獻給佛主了。
關于靜好的死,眾說紛紜,沒有定論。可因為這件事,使得莼兮在大家眼里都變得不大一樣了。
而在靜好去世半月以后,莼兮曾在議事之時說起:“但凡宮中有心術不正之人,定不輕饒。”
此話一處,人人自危,不知自己什么時候因為什么事便犯了錯,丟了性命。
一直等著看戲的佟若華,見靜好就這么死了,也為自己感到慶幸。幸虧她沒有蠢到與莼兮作對,去妄想那些得不到的權勢。就這樣在別人的羽翼之下生活,反而過得舒適愜意。
自然,佟若華也不是什么爭名奪利之人。以往的架子都是擺出來給人看的,現在她覺得,要想在宮里生存,最好是誰也不得罪,誰都討好幾分,這樣才能長久。
明白這些的,當然不只是佟若華一個。王美妤早就想明白自己的處境,若沒有一個強勢之人的庇佑,她在宮中寸步難行。她出身不高貴,連旗人都不是,只是個徹頭徹尾的漢女。在這充滿滿軍旗和漢軍旗的紫禁城里,她卑微的可憐。只是,王美妤并不氣餒,反而覺得自己因為長相入宮,受到青睞,也是自己的福氣。命運使然,她就要牢牢把握住自己的運氣。
故而,她才能在去年再次平安誕下一子十六阿哥胤祿。是她的福氣,也是她的聰慧,知進退而得到的運氣。
當然,在靜好死后,袁鵲之女琳瑯就被帶回袁鵲身邊,破例由她自己親自撫育。這也令袁鵲對莼兮等人感恩戴德。在知道靜好真面目的時候,袁鵲就一直盼望著可以把琳瑯接回身邊,只是她位份只在貴人,沒有撫育孩子的權利。現在,袁鵲得償所愿,每日都會去翊坤宮和永和宮給莼兮和蘭馨請安,也會時常帶一些自己的繡品過去給十一阿哥胤禌和十四阿哥胤禎。
有人明白了這個道理,卻也還有人不大明白的。
看不慣莼兮恃寵而驕的樣子,更看不得她和蘭馨濫用職權,對付敵人的下作手段的人比比皆是。也有不少人不顧一切的觸犯宮規,莼兮也從不手軟,予以重罰,以儆效尤。
這樣雷霆的手段,令六宮眾人叫苦,卻又不敢違背。可這樣的手段,卻著實有效,漸漸的也沒有人膽敢再挑戰四妃的權威。
與此同時,出征的幾路大軍,也遇上了磨難。
西路軍統帥撫遠大將軍費揚古與振武將軍孫思克原定于四月初九日會師于翁金,但孫思克所領部隊穿越大沙漠時,連日遇大風雨,馬畜踣斃,水草益乏,兵寒且餓,以至于四月十一日,方在翁金附近之察罕和逆追上費揚古。
為加快行軍速度,費揚古改變原計劃,從孫思克軍中挑選四千精兵隨己同行,余下的一半留在翁金守糧,另一半由尾后跟進;并奏報玄燁,西路軍約于四月三十日抵土喇。玄燁遂令中路軍緩行以待,以免中路過于突出,遭敵突襲;飾西路軍加速前進。因噶爾丹將西路軍所經之地青草盡焚,費揚古被迫繞行,以至五月四日才抵土喇。
五月初八日,玄燁率中路軍抵克魯倫河,接近噶爾丹大營。
噶爾丹得知御駕親征,登山遙望,見大軍分翼排列,營壘遍野,如從天而降,遂盡棄帳房、器械等逃走。
玄燁命內大臣馬思喀為平北大將軍,領兵追擊數日,噶爾丹倉皇遁至特勒爾濟口。撫遠大將軍費揚古正率西路軍北進,得報噶爾丹蹤跡,即令署前鋒統領碩岱等人且戰且退,將噶爾丹誘至昭莫多,昭莫多北依肯特嶺,東峙丘陵,西臨河水。
十三日,費揚古分兵四隊:東翼為京城及西安八旗兵、察哈爾蒙古兵,屯營高處;西翼為大同總兵康調元所率綠旗兵及右衛八旗兵、喀爾喀蒙古兵,沿河布陣;將軍孫思克率綠旗官兵居中占領山頭,大將軍費揚古統軍列后。遵照玄燁先前定下的策略,清軍一律下馬步戰,待令再行沖鋒。
布陣完畢,噶爾丹率兩千余騎已被誘至陣前,指揮所部下馬拒戰,集中兵力猛攻山頭。噶爾丹及其妻阿努亦冒矢舍騎而戰。孫思克命所部堅守陣地,用火器、弓箭猛烈還擊。從中午至黃昏,雙方難分勝負。
陣中寧夏總兵殷化行建議;出兩路奇兵,分別進攻準軍側后,加之正面合擊,必勝。這一建議被費揚古采納。
費揚古命沿河伏騎,一橫沖入陣,一襲其后輜重,山上孫思克軍亦奮呼夾擊。
噶爾丹軍立即大亂陣腳,噶爾丹奪路先逃,余眾瓦解。費揚古鳴角號令上馬追擊,清軍分路追至特勒爾濟口,在月下追殺三十余里。
清軍斬首兩千余級,生擒百余人,噶爾丹僅率數騎逃脫,其妻阿努中槍死。
勝戰之后,玄燁率中路軍返回京城,命令費揚古留守科圖。
靜好的死訊早就傳到玄燁耳朵里,只是因為遠征在外,玄燁沒來得及表態,只是讓四妃好好料理靜好的身后事。
此次索額圖隨玄燁御駕親征,功勞也不小,一回來便得到靜好已死的消息,自是大怒。
身為靜好的叔父,索額圖自然不愿接受她因病而死的結果,三番四次上奏,望玄燁可以查明真相,為靜好昭雪。只是玄燁不為所動,對他的折子置之不理,令索額圖深感失望。
玄燁回京第二日,莼兮來到乾清宮為玄燁準備午膳,正好遇見了為面見玄燁而來的索額圖。
“臣參見宜妃娘娘。”索額圖畢恭畢敬的打了個千,臉上卻一點笑容也沒有,甚至有幾分憎惡。
莼兮不怒反笑,懶懶的說:“索大人有禮了,皇上正忙著呢,未必有空見你一面。索大人所求之事,恐怕不能如愿了。”
“宜妃娘娘如今在宮里只手遮天,莫非連朝中的大事,娘娘也要管了么?”索額圖鐵青著臉,十分不悅。
莼兮掩嘴一笑道:“索大人多慮了,高帽子還是別往本宮頭上戴。本宮雖然有理事之權,卻也并非只有本宮一人有這樣的權利。后宮諸事,都是由四妃商議之后的結果。至于朝廷里的事兒,本宮向來不愿插手。”
“娘娘做過什么,心里最是清楚。不如自己承認了,免得往后被人戳穿,面上不好過。”索額圖輕哼一聲,看都不愿意再看莼兮一眼,別過腦袋看向另一邊。
莼兮不動聲色的說:“本宮做過什么自然清楚,索大人和靜嬪曾做過什么,想必你們心里更加清楚。倘若索大人一意孤行,本宮也并不會覺得真相大白有何不可。只要索大人愿意,本宮可以讓真相大白于天下。只是,索大人,當真愿意么?”
這話說得索額圖臉色大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其實,莼兮這樣明目張膽的害死了靜好,反而令索額圖有苦難言。靜好是自己犯錯被罰,六宮中人盡皆知。靜好身子羸弱,太醫院里無人不知。而靜好受不得苦,在佛堂病倒以后,莼兮也曾排了太醫院的一眾太醫日日為她診治。至死,莼兮都沒有半點兒差錯。即便是追究下去,也頂多治莼兮一個管教不嚴,讓看管的人不顧皇妃生死,犯下大錯。
但是,索額圖并不能保證,莼兮手里一點兒靜好害死云月的證據都沒有。倘若莼兮戳穿此事,靜好死后名聲大損,也會令赫舍里一族蒙羞,也會影響到胤礽的太子之位。彼時,得不償失。
莼兮正是算準了索額圖不敢真的追究,才會這般大膽妄為。
這個啞巴虧,索額圖也只能自己認下,也不會對靜好之死再有言詞,只保持沉默。
為了平息索額圖與莼兮之間的怒火,玄燁下旨,追封赫舍里靜好為平妃。
死后封妃本是榮耀,可靜好被折磨致死,又是因為別人而被封妃,對靜好來說,也算是一種羞辱了。
莼兮對她封妃一事并不在乎,靜好死了雖算是為云月報了仇,可她心中總是有些不快。她只盼望著,自己這樣的情緒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她不希望自己永遠帶著怨恨,這樣她身邊的人也不會快樂,而逝去的人也會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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