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鐘粹門,站在門內便聞到一陣茉莉花的香味。院子里種著不少的茉莉花,正是開花的好時節,芬芳四溢。
聞著茉莉花香,董鄂安萍與田蜜一起進了殿內,殿內花瓶中亦擺放著新鮮的茉莉花,花香飄過,令人心曠神怡。
“兒臣給額娘請安。”董鄂安萍率先跪下扣頭請安,田蜜也懶懶的跟著她的動作,輕聲說:“額娘安好。”
“起喀吧。”馬佳以晴瞥了田蜜一眼,并未斥責她的禮數不周,對她這般懶散的模樣,早已經習以為常。
馬佳以晴對兒子的這位側福晉很不滿意,只是娶進了門,兒子又極寵愛,她也不好多說,免得遭來兒子不滿。家庭不睦,便萬事不順,馬佳以晴并不希望家宅不寧,所以她能忍自然就忍,也不會與小輩計較。
對于董鄂安萍,馬佳以晴也不甚滿意。在她眼中,董鄂安萍也不是個爭風吃醋的主兒,正是因為董鄂安萍的乖巧惹人疼愛,胤祉對她也還不錯。雖不及對田蜜那般寵溺,卻也是相敬如賓和和睦睦的。
只是馬佳以晴卻不大喜歡她的不爭,身為嫡妻卻無法牢牢掌握丈夫的心,被側室壓了一頭,令馬佳以晴對她十分不滿。董鄂安萍雖不是能言善辯,卻也能投其所好,常把她哄得很開心,馬佳以晴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問兒媳房中的那些事。
再加上,董鄂安萍去年年底為她誕下了長孫弘晴,即便是看在孫兒的面子上,馬佳以晴也不會為難自己的兒媳。
今晨,馬佳以晴得了不少賞賜,心情很是不錯。這會兒她們過來請安,馬佳以晴立刻讓絲絨將賞下的好東西拿來,任她們挑選。
“喜歡什么就拿什么。”馬佳以晴笑臉盈盈的說。
董鄂安萍恭敬的起身對她言謝,看著絲絨端著的木盤中琳瑯滿目的釵環,然后對身邊的田蜜一笑:“妹妹先挑吧。”
“不必讓著我了,昨兒爺賞了不少好東西給我,我的妝臺上都擺滿了。姐姐你自個兒挑吧,妹妹我隨便拿一樣就好。若姐姐都喜歡,全拿回去也不打緊的。”田蜜也不起身,只倚在梨木攜花椅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這話招來了馬佳以晴和董鄂安萍的不滿,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著田蜜心中有氣,馬佳以晴正想指責她,卻見明成快步進門,附耳在她身邊說了幾句。
馬佳以晴臉色鐵青,騰的從寶座上站起來,跟著明成往外走。
田蜜見她匆忙的離去,笑著問董鄂安萍道:“姐姐覺得,額娘這是為什么走了?”
“我哪兒知道。”馬佳以晴一走,董鄂安萍立刻變了臉,盯著田蜜的臉道:“別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把爺哄得找不著北了。爺身份尊貴,來日有的是美人兒進門,到時候失了寵可別跑到我這兒哭鼻子。”
田蜜一臉不屑的道:“你放心,你看不到那一天的。”
“人不要太自信了,自以為是久了,會出事的。”董鄂安萍白了她一眼,扔了手中拿了許久的東菱玉纏絲曲簪,譏諷道。
不是田蜜自信,只是田蜜知道,胤祉喜歡怎樣的女人。而且,胤祉是個長情之人,絕對不會見一個愛一個。即便是胤祉有一天不喜歡她了,對她來說,也并沒什么了不起的。她對胤祉,并沒有董鄂安萍以為的那樣喜歡。
“兩位姑奶奶,出大事了,你們怎的還在吵啊。”門外走進來一個老嬤嬤,見她們二人爭鋒相對,皺著眉頭說。
“怎么了?”董鄂安萍見來的是自己貼身侍候的嬤嬤,疑惑問她。
“三阿哥將梔答應送回來了,此番還悉心照料著,娘娘知道了,正在偏殿大發雷霆呢。” 老嬤嬤愁容滿面。
“什么?”董鄂安萍也很驚訝,不再與田蜜費口舌,快步出了門,往偏殿去了。
田蜜仍然坐在椅子里,像是外頭的事情與自己毫不相干一樣,悠閑的喝著茶。
“主子不擔心么?”田蜜的貼身宮女柰子問道。
“擔心什么?”田蜜不以為意。
“梔答應可是皇上的后妃,即便不受寵,出身低微,卻也還是皇上的女人。”柰子不能理解自家主子為何這般模樣,實在有些不像她的,只好說出自己的擔憂:“三阿哥送梔答應回來,本就是于理不合。還親自照顧,傳出去可會損了三阿哥的聲譽啊。”
“聲譽?”田蜜嗤笑一聲:“三阿哥與梔答應的過往誰不知道?若三阿哥還要自己的聲譽,早該與梔答應保持距離,見了面也有多遠走多遠。可三阿哥不僅不這么做,反而當眾送她回來,對她體貼照顧。這就說明,三阿哥的心里,可沒把梔答應當做皇阿瑪的女人。他自個兒都不在乎的東西,我們跟著瞎操心什么?”
聽見田蜜這樣說,柰子更擔心了,忍不住道:“那可怎么了得,三阿哥莫非要枉顧人倫么?主子一點兒不擔心?”
“你著急做什么?那老巫婆不是去阻止了么?有那老巫婆在,誰能把閑言碎語傳出去?不要命了?三阿哥對別的女人怎么樣,與我有何干系?他還依舊寵著我就夠了。”田蜜言語輕松,整個人都攤坐在椅子里,很是愜意。
而田蜜口中的老巫婆此時正在偏殿內怒罵梔韻不知羞恥,行為不端還牽連胤祉。
梔韻沒有辯駁,看著她唾沫直飛,怒氣沖沖的樣子,有一些想笑。
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右腳踝上,輕輕的揉捏著。仿佛上面還依稀殘存著胤祉手指的溫度,讓她戀戀不舍。若不是馬佳以晴沖進門來,現在胤祉還在為她揉著腳踝呢。好久,她都沒有離胤祉這么近了。
想著想著,梔韻忍不住一聲干嘔。
馬佳以晴立刻停止了謾罵,驚愕的望著她,顫抖的手指從她的頭逐漸往下,最后停留在她的腹部:“你懷孕了?”
梔韻低聲一笑:“不可以么?”
馬佳以晴只覺得頭暈目眩,幸好明成扶得快,才沒導致她暈倒在地。馬佳以晴站直了身子,怒瞪梔韻一眼,轉身拉著胤祉便走出了偏殿。
梔韻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又是一聲干嘔,隨即將自己的手放在腹部。
“到底還是瞞不住了。”梔韻苦笑道:“該來的,始終都要來。”
翊坤宮里,莼兮背對著圓窗,站在紅木云紋書案前,正欣賞一副明代的山水畫。
“娘娘,鐘粹宮傳出消息。”蜜意從門外進來,徑直走進東邊的書房中,對莼兮道:“今日梔答應在御花園中崴了腳,回宮之時正好遇見了三阿哥。三阿哥見梔答應腿腳不便,親自扶著她回了鐘粹宮。”
莼兮抬起頭來,很有興趣她的話題,笑著問:“榮妃是何反應?”
“自是憤怒的,聽說此事便進了梔答應的寢殿大鬧一番。”蜜意笑道:“而且,在出梔答應寢殿前,有人還聽見了干嘔聲。大約梔答應有喜了。”
“她近來可有侍寢?”莼兮又問。
蜜意搖搖頭道:“奴才已經讓顧公公查閱過敬事房的記錄,梔答應至少三個月都沒侍寢過了。倘若梔答應現在確實懷有身孕,恐怕……”
“此事,你讓顧問行告知鐘粹宮的人。”莼兮笑出聲來,對蜜意吩咐:“讓他不小心泄露消息,一定要確保榮妃知道梔答應即便懷孕,也不是龍裔。”
“這樣的話,對梔答應是不是太狠心了些?”蜜意有些不忍。
“當初救梔韻出辛者庫的時候,本宮已經料到會有今日。”莼兮冷漠道:“榮妃自個兒提出要為皇上選秀,德妃便借此機會,讓梔韻成為帝王嬪妃。三阿哥對梔韻是怎樣的情,本宮不確定。但本宮很確定梔韻對三阿哥的深情,正因為這段情,本宮才狠心決定犧牲梔韻。”
“娘娘是打算利用梔答應對付榮妃?”蜜意問。
“本宮是利用梔韻挑撥她與三阿哥的關系而已。梔韻不過是一枚棋子,真正要拿來對付榮妃的是另一枚棋子。”想起馬佳以晴在暗中做的那些事情,莼兮心頭便是一痛。
“本宮可真懷念,當初與榮妃合謀陷害僖嬪的時候。”莼兮忽然嘆道:“如果我們一直是朋友,能永遠一致對外該有多好。”
“是榮妃先下的手,若非是她,十一阿哥又怎會被害?”蜜意恨恨的說。
莼兮雙拳緊握,心里悶悶的喘不過氣來,她跌坐在紅木花卉紋滕心圈椅上,悲憤道:“真兇已被本宮千刀萬剮,可幫兇還有進讒言的人,卻還活得好好的。早晚,本宮要她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胤禌的死,一直是莼兮心頭的痛。不管后宮紛爭如何,可孩子是無辜的。莼兮也相信,害死胤禌并非馬佳以晴的本意。畢竟她曾經歷過那么多次喪子之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馬佳以晴不會傷害孩子們。但是,正因為馬佳以晴的野心,導致了這一場悲劇的發生。
莼兮也并不希望自己的計劃里,有無辜之人受傷。可是,很多事身不由己。這條路上,難免有人會犧牲。
至少,梔韻是心甘情愿成為這一枚棋子,而不是被動的被人利用。像胤禌一樣,無辜的死去。
權利之下,是無盡的白骨。有人為它爭奪了一世,卻還是爭不過命運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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