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朱雀宗。
淡淡的燈光透過描畫的窗戶紙映照在小小的院落中,在晦暗的夜里分外的溫馨。
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門吱呀一聲開了,白曈將來人讓進屋內,這才輕輕掩了門扉。
她目光清明,完全不像那日在祭祀大典上所表現得那么詭異。
“情況怎么樣?”見他沉吟不語,白曈忍不住問道。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對方嘆了口氣,看著她說道,“好消息是,我終于找到了封存混沌之印的其中一道封緘,它果然就在那里。”
“那壞消息呢?”白曈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人頗為無奈地開口道:“它已經被白秀解開了。”
“被解開了?”她不可置信地道,“這怎么可能!
封存混沌之印的封緘是天修尊者用自己一縷靈識和三分靈力融合而成,以白秀現在的能力,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將它解開?!”
“肯定哪里弄錯了,我是指解開封緘的條件。”他神色凝重地道,“失策了,我本來只想讓他幫我們找到封緘,而不是解開它。”
白曈亦是憂心忡忡,說道:“現在還遠不是解開封緘的時候。
如果這個消息被外界或者‘蛩聲’知悉,怕是會攪亂我們所有的布局。
對了,那個明家人有沒有處理掉?”
他遺憾道:“白秀利用地下河將她送走了,我沒來得及動手。”
“他把她放走了?”白曈不禁蹙了蹙眉,說道,“這孩子到底還是有些心軟。
雖然那妮子眼下無法肯定劫生鼎碎片就在白冢,但她已經找到潛入白冢的方法,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她闖入白冢事小,畢竟她并不知道混沌之印的存在,可眼下一道封緘已經解開,若是碰巧被她發現就麻煩了。
他這一舉動,無異于放虎歸山,當真后患無窮。”
說到這里,她眼中驀然閃過幾分厲色,抬頭看著他道:“要不要我們把她……”
對方思忖片刻,還是搖了搖頭,無奈道:“明月島已與江家聯手,實力不可小覷。
她出了白家定然有不少幫手,我們人手有限,還是不要做這種沒有把握的事了。
更何況仙游澗的入口只有白秀一人可以打開,她若還想進入白冢,也只有走上面的入口。
且不說六宗現在已經有所防范,就算他們真能成功闖入白冢,天玄五行陣也不是徒有虛名,絕對不會讓她進入尊者衣冠冢的。
我們要警惕的是另外那名闖入者,到現在六宗還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當真是個可怕的對手。
如果我們現在除掉明誨初,將火引上身,就要分心對付明家,怕是會給此人可乘之機,我想白秀可能也是基于這個考慮,才放過明誨初的。”
白曈問道:“對于這位的身份,你有沒有什么線索?
同時精通方家秘術和明家秘法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畢竟兩家運靈脈路不同,一個人不可能兩者兼顧。
難道方、明兩家竟出了這么個奇才?”
“不一定是這兩家的人。”他提醒道,“雖然我們還沒有發現蛩聲活動的痕跡,但也不能排除另一個可能,他們其實已經開始有所動作了。
你也知道他們的來歷,如果他們真想造就這樣一個高手,恐怕不是什么難事。
更何況,外界的力量同樣不可小覷。
就拿天驕來說,它吸納和培養的修行者,從數量上看,已經不輸于任何一個修行者家族或者門派了,說不定這其中就隱藏著不少高手。”
“真是麻煩,原本以為只要找到對付蛩聲的力量就夠了,沒想到二十年前的事又被翻了出來,而且還引來這么多人的角逐。”白曈冷聲道。
對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沒關系,至少我們知道的信息更多,先機還掌握在我們手里。”
白曈勉強一笑,沉默了片刻,忽而道:“我們會贏的,對吧?”
“一定會的。”他看著她,認真說道。
他篤定的態度感染了她,讓她終于再次拾起信心,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容。
“對了,白秀沒事吧?”她想起來問道。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帶著幾分遲疑開口道:“他的情況有些古怪。
他解開尊者留下的封緘后便暈了過去,我以為他受了傷,但檢查后發現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他被強行拉入了其他人的精神共鳴,要醒過來也只能靠他自己或者等那精神共鳴自行散去。”
白曈點頭道:“估計是尊者那縷靈識的影響。
因為鬼眼,白秀很容易被卷入空間里殘留的記憶中,記憶主人的能力越強,他被波及的可能性就越大。
好在封緘已經解開,尊者那縷靈識失去了憑靠,白秀應該不會有事的。”
“嗯,我已經將他帶到安全的地方了。”他說道,“就算他暫時不會清醒也沒關系,晏……白晏發現他失蹤了,肯定會派人尋找,自會將他帶回明貪狼司了。”
聽到后面的話,白曈莫名沉默了下來。
好一會兒,她才低聲問道:“有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你能回答我嗎?”
對方一怔,似乎沒有料到她會突然提問,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輕輕點了點頭。
白曈也終于下定了決心,看著他道:“第一個問題,二十年前你會為什么會選擇我,明明那時候我還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
他顯然已經準備好了答案,笑道:“你絕對不是蛩聲的人,所以你能幫我;而我有你需要的東西,所以你會幫我。”
白曈苦澀一笑,說道:“我明白了,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也對,白殊他從來只把我當妹妹,他又怎么會因為我和他的關系就選擇讓我幫你。
那么,第二個問題,為什么這事不能讓阿晏參與?我想,只要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她,她一定會幫你的。”
見他仍未開口,她不禁追問道:“難道你懷疑她和蛩聲有關系?如果是這樣,倒也解釋得通,為什么二十年前她會……”
“不,白晏和蛩聲沒有關系。”她話未說完,對方已經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想讓她參與進來,是因為她的野心。”
“阿晏的野心?”白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說道,“她的目標不是執掌白家嗎?
其他的,她也有興趣?
可是據我所知,她從來沒有打過劫生鼎的主意,難道對混沌之印的態度會有所不同?”
“這是因為眼下她對奪取劫生鼎并沒有什么把握,所以才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意圖,一旦局勢發生改變,那就不一定了。”
他道,“這世上,沒有人能抵擋得住力量的誘惑,只在于有的人看得開,有的人看不開。
你、我,或者白秀,是前一種人,白晏是后一種。”
白曈不由道:“你是說,如果讓阿晏參與進來,明面上她會和我們一起對付蛩聲,但暗地里卻極有可能起異心,將混沌之印據為己有?”
他喟然一嘆,說道:“就這件事而言,我們必須提防她。
我將事情的原委告訴她,她的確會幫我們,可這樣一來,我們也就此埋下了隱患。
強大的敵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身邊那些不知道打著什么主意的人。”
“我明白了。”白曈也不由嘆了口氣,旋即道:“那我們為什么不把事情告訴白秀?他是這個世界上我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不是嗎?”
他轉頭看著窗外好一會兒,驀地道:“這大概是他唯一的私心吧,一個父親的私心。
與其讓白秀知道這一切,痛苦地作出抉擇,倒不如讓他什么也不知道,于冥冥中完成他的使命。”
白曈抬頭看著他,有些欲言又止,最后道:“這對白秀來說并不公平。”
“公不公平,又是誰說的算?”他笑了笑,說道,“當然,除此之外,我不這么做還有其他的理由。
雖然接觸的不多,但你也看出來他身上的一些缺點了吧?
他不能,也不會直接參與到我們的計劃中來。
首先,他不夠果斷,或者說考慮的東西太多,不會輕易作出判斷;而我們要做的事,說是孤注一擲也不為過,最需要的就是當機立斷。
試想,如果將來是他在掌控局勢,你覺得關鍵時刻,他能放下一切顧慮去完成它嗎?
此為‘不能’。
其次,他過于偏信自己身邊的人,甚至到了盲目的地步;而他對其他人又戒心太重,不會輕信于人。
哪怕是我們,如果直接讓他參與進來,也無法徹底說服他,讓他真心誠意地和我們合作。
此為‘不會’。”
聽到這里,白曈忍不住搖了搖頭,顯然并不認同。
她反駁道:“可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更應該一開始就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
不然等以后他察覺到了蛛絲馬跡,繼而查出我們的身份——你也清楚,他絕對有那個能力——怕是無法再相信我們。”
他意有所指地道:“他不相信我們沒有關系,只要他相信他自己就行了。”
白曈柳眉一蹙,疑惑道:“這怎么說?”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有些事情,就算我們不做,也會有其他人去做,畢竟他走的這條路是他的,也是我們的,更是所有人的。”
他嘆息一聲,留下這么一句發人深省的話。
白曈越聽越糊涂,但她深知對方的秉性,他不愿意說,她再怎么問也不會有答案。
于是她換個問題:“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些什么?”
“等。”他的目光越發銳利起來,笑道,“看著吧,局勢很快就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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