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晏沒有理會白澈,仍是看著白秀,似乎在等他開口。
白秀心里何嘗不是一片止水,盡管他之前不知道白晏的計劃,但這并不妨礙他料想到眼下這樣的局面。
不過他的確有很多話想跟白晏說,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耀眼的光芒映入眼簾,尖銳的刺痛也心有靈犀地席卷開了。
他隱隱感覺到眼角有些濕潤,伸手一摸,兩道血淚驀然滾落了下來。
其他人沒算到白晏竟如此干凈利落地將白秀重傷在地,這時候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
他們紛紛夸獎道:“晏姑娘……不,六宗老的功夫當(dāng)真俊俏得緊,饒是這妖魔余孽詭計多端也不是您的對手啊!”
“沒錯,沒錯!”附和聲四起,如同浪潮。
不過在場之人也有不服氣她的,比如白肅和白梁眼下聽到這樣的稱贊頓覺萬分刺耳。
礙于白鎮(zhèn)國和白棟的身份,白梁不敢擅自挑釁。
白肅就不一樣了,別看白溟已經(jīng)放棄今日之爭,可兩司的恩怨并沒有一筆勾銷,他自然不能讓白晏好過。
他早就察覺到了白晏的遲疑,不管她此時出手再怎么狠辣,也抹消不掉她和白秀的感情。
只是在重振明貪狼司這大事面前,這顆棄子就顯得沒那么重要了。
想到這里,他眼珠一轉(zhuǎn),高聲笑道:“晏姑娘果然明辨是非,這小子能死在你手里,也算還了你這姑姑二十年的恩情!哈哈哈……”
他狂妄的笑聲戛然而止。
一股極為強(qiáng)勁的靈力波動頃刻間朝他撲了過來,他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定住了身,張口結(jié)舌地愣在了原地。
“靈力威壓!”
“白晏居然可以施展出靈力威壓,她到底有多強(qiáng)大?!”
有點(diǎn)見識的人,看到這一幕紛紛變了神色,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白晏本人渾然不覺眾人的議論聲,她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白肅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幾乎同時,白肅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僵直著身體倒了下去。
“白肅兄!”白耀率先反應(yīng)過來,不顧心中驚顫,連忙矮身查看,直到摸了摸白肅的脈搏,他那提著的心才算落了回去。
虧得白晏手下留情,白肅只是被她震暈過去了。
白耀一抹額角冷汗,心里越發(fā)驚疑難定,白肅剛剛那話也不知哪里觸了白晏的逆鱗,惹得她發(fā)下這么大的火氣。
他眼下最擔(dān)心的是白晏的怒火會不會遠(yuǎn)不止如此。
若真是這樣,他們繼續(xù)留在這里,別說白肅這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怕也要遭受池魚之殃。
這短短一會兒功夫,各種念頭在他腦中轉(zhuǎn)了一圈。
他當(dāng)即不再遲疑,一把背起白肅,轉(zhuǎn)頭朝幾位宗老說道:“晏姑娘執(zhí)掌鳳凰玉闕本是我宗大事,我明破軍司斷不該缺席。
可眼下白肅兄弟突發(fā)疾病暈倒,實(shí)在拖不得,我這就送他回去,上任大典之事就勞煩幾位宗老和族長全權(quán)負(fù)責(zé)了。”
白鎮(zhèn)國等人哪不知他在懼怕什么,嘴上雖不點(diǎn)破,心里卻鄙夷萬分。
不過他們也清楚,換做其他人遇到這樣的情況,也不見得會比白耀好到哪里去。
看來這明破軍司的顏面今天算是徹底折在白晏手里了。
明破軍司的人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diǎn)。
即使他們不屑于白耀的態(tài)度,可白溟已經(jīng)離席,白肅更是直接被白晏震暈了過去,眼下他們也只得跟著他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其他人議論紛紛,白鎮(zhèn)國卻悄悄朝白棟使了個眼色。
說起來,白鎮(zhèn)國的想法倒和白耀之前說的并無不同。
只有暫時保住白秀,他們才能牽制住白晏,繼而絆住明貪狼司快速崛起的腳步。
只是他要考慮的又多了一重,畢竟鬼眼一事關(guān)乎白家聲譽(yù),他們?nèi)裟芙璐藱C(jī)會將白秀除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斟酌片刻,他心里有了決斷。
若是選擇前者,這事必然會受到其他幾宗的反對。
他們就盼著明貪狼司壯大起來牽制住青龍宗,怎么可能輕易讓他如愿以償?
與其落了口實(shí),他倒不如索性做個順?biāo)饲椋瑥氐捉鉀Q鬼眼的問題。
那方白棟會意,假意輕咳一聲,等大家都看過來,他才開了口。
“邪魔外道素來為整個修行界所不容,本應(yīng)人人得而誅之,今日這妖魔余孽現(xiàn)出原形,我白家自然不能姑息養(yǎng)奸。
六宗老向來明辨是非,不僅深受鳳凰宗眾位敬仰,其他幾宗也是視您為榜樣,今天就煩請您做這個表率,親手將其誅殺!”
他眼中閃過一絲莫名之色,但很快他就將它掩下了。
臺下眾弟子被他言語中的威嚴(yán)感染,齊聲喝道:“請六宗老將其誅殺!”
“你們!”白澈聽在耳中,后背不禁泛起陣陣涼意,同時難以抑制的還有心底那股怒火。
他一掃眾人,嘲謔笑道:“你們真是是非不分,就算白秀他母親并非人類,但他身上還流著我們白家人的血,難道你們要同族相殘嗎?!”
其他人聞言,呼喝聲小了一些。
白梁卻譏諷道:“好一個同族,賢侄你怕是忘了,白殊那廝犯下大錯,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我六宗除名,這小子何德何能敢跟我們相稱同族?”
白澈一時語結(jié)。
見狀,白梁越發(fā)得意地開口道:“我勸你還是不要被這妖魔余孽迷了心竅,將不共戴天的仇人當(dāng)作手足,不然你親生父母泉下有知該多心寒吶……”
“我的事還不勞閣下操心。”白澈嗤笑道,繼而將目光一轉(zhuǎn),看向白晏。
他心里清楚,白秀今天能不能活下來,還是要看這位和他弟弟朝夕相處二十三載的姑姑。
被白澈一噎,白梁顯然有些不快。
他面上倒是笑呵呵的,也看著白晏,故作歉意地道:“也是,晏姑娘就在這,哪里輪得到我來替她‘管教’后輩,是我僭越了。”
白晏總算有了反應(yīng),卻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半跪下身凝視著著白秀。
白秀比她更平靜,透過眼邊那絲絲縷縷的血光回望著她。
他眼中的黑暗如同一面鏡子,讓她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無措的、釋然的、渴望的,掙扎著想要逃出來。
殺了她。
一個聲音這樣跟她說。
殺了他。
它在她心底蔓延著。
這凜然殺意不僅讓白秀臉色瞬間灰敗,更是讓一旁的白澈徹底忘了掙扎——白晏此時此刻的眼神,他之前竟也見過。
那已經(jīng)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他猶記得那天是白秀的生日,大家都挺高興的,吃飯時喝得有點(diǎn)高。
白秀也跟著喝了點(diǎn)酒,身體不大舒服,他就先送白秀回了家。
他原本打算繼續(xù)和葉軒他們出去瘋的,都走到大門口了,不知怎么地又鬼使神差地折了回去。
結(jié)果剛走到白秀房間門口,里面毫無征兆地爆發(fā)出一股極為強(qiáng)烈的靈力波動。
他連忙沖了進(jìn)去。
一個人影站在靠窗的位置正居高臨下地看著白秀,見他進(jìn)來,她下意識地抬了抬頭。
她眼中的怨毒和憎恨讓他幾乎認(rèn)不出來那個人就是白晏。
莫名地,他打了個寒顫,仿佛站在他對面的不是他姑姑,而是一個惡鬼。
等他回過神來,白晏已將一樣?xùn)|西放在了白秀手邊,轉(zhuǎn)頭笑盈盈地看著他,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原來前段時間她偶然得到了一樣?xùn)|西,想著那天正好是白秀的生日,就親自送了過來。
后來他才知道,它便是和他父親的出岫刀齊名的知還索,也就是白秀口中的玲瓏思。
不過當(dāng)時他遠(yuǎn)遠(yuǎn)沒有從之前的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張口就要質(zhì)問她剛剛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面對白晏滴水不漏的笑容,他卻有些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覺。
畢竟平日里白晏對白秀最好,他根本無法想象,她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才會露出如此神情,其中的怨恨說他們有你死我活之仇都不為過。
就在他心里各種念頭徘徊不定的時候,白晏趁機(jī)從窗口離開了。
她這欲蓋彌彰的反應(yīng)讓白澈心里又沉了幾分。
他不知道白晏有沒有察覺到他看出了什么,但他深知白晏的性格,既然她決定絕口不提,那就算他想問也問不出什么。
只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白晏居然對白秀起了殺心,這到底是誤會還是另有緣由?
不弄清楚這點(diǎn),他怎么放心得下。
所以打那天以后,他一邊防著白晏再次對白秀動手,一邊千方百計地打聽這其中可能的前因后果。
然而讓他感到棘手的是,不僅他的調(diào)查毫無進(jìn)展,就連白晏也再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常。
仿佛之前她那一眼的確是他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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