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筋骨盡斷
“你自己沒丟準,關我什么事。”顧陵歌啐他一口,臉上都是不屑和看不起。她就沒見過哪個人反咬別人一口還這么順暢的,但既然對方是顧淮,那就不意外了。
“嘿,小兔崽子,看來昨晚上還沒被收拾夠啊,居然還有心思跟我頂嘴。”顧淮看著顧陵歌臉上的傲氣就生氣。他明明在外面是比誰都還謙和有禮的書生老爺,但只要對著顧陵歌,他就氣急敗壞得不得了。
“你又不是菩薩,我對你恭敬你給我好運氣,讓我身體健康嗎?”顧陵歌可一點不管顧淮是個什么樣子,她只知道她非常不待見他。
“菩薩?”顧淮回頭看了看那尊泥塑的菩薩,金身已經掉了大半,泥塑的頭像也是歪歪斜斜的架在脖子上,紅綢繞著,看不清脖子,但能夠看到這尊神的粗制濫造。
“怎么?你還想跟菩薩求好運氣好身體啊?”顧淮有些嘲諷的看著顧陵歌,取下腰間附庸風雅用的笛子朝顧陵歌狠命擲過去,因他閉了一只眼,打得還挺準,正中顧陵歌的腦門。
“你看看你,從小就喜歡寺廟的,拜了這么多菩薩你看他們理你嗎?你看他們是幫你擋了災還是幫你收了魔啊?還好意思跟我說菩薩,他們跟你一樣,都是一群光吃飯不干活孬種。”顧淮嗤之以鼻,看著顧陵歌,眼底盡是嘲諷和厭惡。
“那也比你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兇惡遍布行人耳來得好啊。你說是不是,首代當家?”顧陵歌沒有躲過,也沒有呼痛,就那么淡淡的盯著顧淮,心里拔涼拔涼。
“喲,你還知道我是首代當家啊。”顧淮走近顧陵歌,非常厭惡她眼睛里的所謂“云淡風輕”,抬手就是一個耳光。顧陵歌可沒有那么老實,輕輕往旁邊一撇,就躲了過去。
“首代當家,你拆琉璃莊不告訴老子?”顧淮可不擔心顧陵歌這一點不服從,他自己捏著下巴扭過她的臉,力氣之大讓顧陵歌竟有些掙脫不開。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突然聽到咔嚓一聲,她一吃痛,猛然發現自己下巴被扭得脫臼,動也動不了。顧淮有些功夫傍身她知道,但現在這個情形,真是讓人不能小覷。她看著他猙獰的表情,那種求仁得仁終于得到了奴隸可以任意宰割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又被顧淮織的網給困住。
她一生都生活在顧淮的網里。
“你要真的當老子是首代當家,一把火燒了琉璃莊那么大件事不告訴老子,啊?”現在的顧陵歌動不了,顧淮就一點也不客氣,大耳刮子直接往她蒼白的臉上招呼,一點不帶疼惜。
“老子首代當家的臉都被你這個龜孫丟盡了你知道嗎?好意思跟老子提首代當家。”顧陵歌說不了話,顧淮也不想聽她那些個忤逆之言,索性直接說了自己的想法,看著顧陵歌恨不得眼里能噴出三昧真火一把燒了她。
“我想起來了,你不是對你這身功夫很有自信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陵歌一直鼓著眼睛死死盯著他。顧淮也打累了,一點沒管顧陵歌撲閃撲閃的大眼睛里濃濃的恨意,徑自坐了下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突兀的笑起來。
“我都快不記得了,你第一次跟我挑戰的時候是七歲還是八歲?”顧淮也是閑的沒事,讓老三去山腰守著,他自己坐在門口跟顧陵歌話家常,或者說,翻舊賬。
“那個時候你以為學完了老三的技術,以為學好了風伊洛的醫術,以為學好了蠱女的蠱術,來找我說我做得不對。”顧淮想起那個時候的顧陵歌,一臉英氣,神情和佩瑤反對他的時候一模一樣,他當時差點就被氣笑,看著又矮又瘦的顧陵歌,似乎聽了個天大的笑話。
“我忘了那時候我告訴你的是什么了,讓我想想。”顧淮伸出手,摸骨算命一樣的從顧陵歌的肩膀摸下去,粗麻的衣服讓顧淮覺得有些硌得慌,但他還是摸到了顧陵歌的手腕。“嘖,不管練了多久功夫,你這手腕一直都沒有繭子,果然是嬌生養的。”
顧陵歌聽到那個“嬌”字,恨不得吐他一口唾沫,新路把顧淮從上到下罵了個通透。這人從來沒有說過實話,顛倒黑白,不知對錯,什么都沒有,簡直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顧陵歌心里正罵得帶勁,還沒有反應過來個什么,顧淮就卸了她的胳膊和關節,兩手垂下去,就跟個木偶娃娃一樣,一點力氣都使不上。顧陵歌剛剛接觸過才發現,顧淮身體里的真氣充足,內力不錯,但不像是練了許久的那一種。
“嗚嗚嗚嗚嗚嗚……我……殺……滾……”顧陵歌說不出什么話來,用了全身力氣吼出來的話聽在顧淮眼里就是無意識的嗚嗚嗚,模模糊糊的只聽清楚了幾個字,但這幾個字,讓顧淮更是怒火中燒。
“想殺了我?你這道行可是不夠啊。”顧淮看著顧陵歌現在萎頓的樣子,對她那些狠話只覺得不痛不癢,讓他都快要笑出來了,“你現在在我手里,你說說你,激怒我對你有什么好處?”
“老子今天可不止要卸了你的骨頭,還要拆了你的筋,你說你怕不怕?”顧淮以前看話本,上面除了才子佳人,還有些快意江湖的小故事,在那些故事里,壞人都應該被挑了手筋腳筋,不說做成人彘,至少讓他再不能作惡。
但他并沒有在顧陵歌身上看到那些壞人渾身抖如篩糠一樣的丑態,他只看到,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女兒一臉仇恨的看著他,面色似是痛苦,又似是怒火。
“你說說你,怎么從來都不怕呢?”顧淮在腦子里回想了好一段時間顧陵歌顫抖的次數,屈指可數。除開憤怒的原因,他從來沒見過顧陵歌抖如篩糠。
“小的時候,老子以為收拾你兩次,你自己知道怕了,給老子我服個軟,求個情,咱啥不好說?但你偏偏不,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的也沒跟老子低過一次頭,你說說你這是為了什么啊?”顧淮這么多年,無非就像看看顧陵歌服軟的樣子,但他從來沒見過。
顧陵歌說不出來,但心里直在罵他。服軟?當她還小的時候,哪一次不是先服軟?每次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他顧淮心痛了嗎?別說心痛了,就連個心動的感覺都不曾有過,反而變本加厲,好意思跟自己說要自己服軟,虧他說得出來。
她記得清清楚楚,當她聽說自己要去蛇窟里歷練的時候,縱然學了蠱,仍舊是爬行動物害怕得不行的她在顧淮面前跪了一個時辰,口都說干了,沒流淚但也算是誠心誠意,衷心懇請,他顧淮說什么?一句話就讓蛇窟里的蛇增加了一倍,然后立馬就送她進去。
他說什么?服軟?她就是相信這天底下第一無賴也不會選擇相信顧淮。
“嗯……”顧陵歌悶哼一聲,想咬緊牙關,卻咬到了舌頭,口腔里一股子腥味,她這會感受到了。
顧淮也不知道從哪里刨了一把尖刀,劃過顧陵歌的手腕,血流如注,但顧淮可一點不擔心,眼疾手快的挑斷了她的手筋,顧陵歌感覺頭都快炸了。
重要的不是劃破皮膚的利刃,是挑起來的那一刀。那一招反挑,就好像插在顧陵歌頭頂上的砍刀,直愣愣的插進去不說,還給轉一圈,從本來狹小的空間里摳下半塊腦花來,血淋淋,熱乎乎的,她就是再扛得住也低吼了一聲,仿佛被活砍了左腿的老虎,一聲吼叫,整個深林都在顫抖。
外面的風吹得猛,繞過樹林,繞過竹木,婆婆娑娑似乎是在嘲笑顧陵歌有多悲慘。她始終沒有對顧淮下狠手,在她還有自由的時候,她始終以為顧淮這么多年會有改變,在她還安靜的等著的時候,她始終以為,這么多年過去,顧淮在世間行走,終于明白父子親情的可貴。
但她等來了什么呢?筋骨盡斷的絕望書,這就是她這么久等來的全部回答與結果印證。
確實值得嘲笑。
顧淮真的是個禽獸,他挑了顧陵歌的手筋,然后磨磨蹭蹭的割下來一塊,一邊欣賞顧陵歌痛苦嚎啕的表情,一邊慢騰騰的動手。顧陵歌越是難過,他心里越是爽快。這個人,不管她曾經多么高高在上,始終還是服軟了。
他始終,還是她的主宰。
顧陵歌手腕的血流出來,浸染了她后腰的衣服,然后黏稠的血滴落在地上,殷紅了她腿邊的一小塊地面,深色的沙土變成血紅色,透著血腥氣,又像是妖異的花。
顧淮站起來,理了理衣服,把沾滿鮮血的匕首再顧陵歌的臉上擦干凈然后收刀入鞘,給她把下巴接上。
顧陵歌手筋斷裂,又缺了一塊,是如何也連不上的了。她以為今天的苦難到此就結束了,但顧淮可不這么想。
顧淮走進佛堂,沒用多久又出來了,手上提著一個酒壇子,看著顧陵歌,笑得宛如賜福。“別說我不關心你,這不就拿了酒來給你消毒嘛,忍著點哦。”
顧陵歌一個勁的想躲,但顧淮可不允許。他一腳踹在顧陵歌的背上,讓她往前倒。然后踩著她的小臂,把酒淋上她的傷口。
顧陵歌終于繃不住的大聲嚎叫出來,聽得老三站在山腰都心酸不已。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明白。
顧陵歌,已經被毀了。
雍元殿。
卿睿凡今天收到了元妃那邊來的捷報,說是已經把長老會鏟除得差不多了,不日就可以恢復正常運轉。他心情也好了些,讓人賞了一堆東西給南疆圣女殿,以表嘉獎。
下朝之后,他去了一趟春蘭殿,跟楊憐兒說了幾句春祀的話,重又返回雍元殿。
用了午膳不久,他就聽藍衣說有個內侍送來一個盒子請他過目。他有些意外,但也沒說什么,宣了內侍進來,是個生面孔。好像是初見天顏,送個東西竟然還哆哆嗦嗦的,藍衣見他不對,放他出去之后又讓人跟蹤扣下了他。
卿睿凡看著錦布上的那個盒子,方方正正的很是眼熟。想了想發現這是顧陵歌初進宮時給太后送見面禮用的盒子。他心里升起懷疑,打開一看,竟是一段血肉。
附著送來的,還有一張短箋,壓在筋肉下面已經染了血,但字跡他卻再熟悉不過。
上面只有四個字:皇后之物。
而卿睿凡的皇后,就只有顧陵歌一位。他頓時面無血色,看著那坨死肉,心里翻涌起厚重的驚駭,但更多的,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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