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淵何德何能,怎么能讓小師叔動手扶呢?”他說著說著,依舊保持著躬身的姿態(tài)后退了幾步,這才站定。
看著眼前一幕,我察覺到這顏淵似乎并非故作姿態(tài),而是他的本意就是如此。
這不由得讓我思索起齊天書院的狀態(tài)來,怎么下面的門主們尚能與我平輩交往,而堂堂院主卻要這般卑躬屈膝?
當(dāng)然,這個念頭僅僅在心中一閃而過,我只能一臉無奈地苦笑道:“院主這是何苦!”
“師尊常教導(dǎo),上下有秩,尊卑有序,顏淵不敢忘!”他再次拜道。
“我們走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我率先邁步沿著山峰邊上的一條小路走了下去。
我知道,即使我再勸,他也一定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剛才所說的,不外乎又是儒門“名不正言不順”那一套,我沒想到在下面的底層弟子那里感覺還不強烈,反而越是高層越是嚴(yán)重。
在這個過程中,我一直都有一種強烈回頭的沖動。
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似乎只要看到無涯子的洞府一眼也好,卻始終強忍著沒有回頭。
此時聽到身后顏淵跟來的腳步聲,我心中產(chǎn)生了一種嚴(yán)重不真實的感覺。
曾幾何時,這位就連讓我仰望一眼都沒資格的齊天書院院主,此刻竟然像個后輩一樣,亦步亦趨地跟著我。
我們第一次真正見面,卻是這樣一種連反差極大都不足以形容的戲劇性方式!
即使我清楚地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因為我那陰差陽錯的際遇,卻依舊有一種如臨深淵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感。
這種感覺,大概還是因為自身實力不濟而造成的底氣不足吧!
畢竟顏淵無論實力還是權(quán)力,都可以像碾死一只螞蟻那樣將我碾壓。
原本,我還想著旁敲側(cè)擊地向他了解一些韓長老那一脈的事情,可是現(xiàn)在徹底放棄了這種想法。
既然書院的格局如此,那么就這樣走下去吧,以我現(xiàn)在這樣的身份和地位,他們翻不起任何浪花。
就像我現(xiàn)在正在走的這條路,不是因為我不想飛,而是無涯子的洞府所在的這座山峰設(shè)置了非常強勁的禁空陣法!
威壓之強,足夠?qū)⒁粭l遠(yuǎn)古蠻龍給按到地上磨擦,除了他之外,根本沒人能飛起來!
而我之前之所以能一路橫空飛渡此處,只是恰好有著他的接引罷了。
我想,從今天開始,韓長老他們大概在面對我的時候,也會生出這樣無奈的感覺吧?
他們甚至都不會明白我為什么會針對他們,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招惹了我這樣一個大敵。
其實,我對他們也沒有多少恨意,畢竟罪魁禍?zhǔn)醉n長老已死,且追隨他的那些核心弟子也大都喪命葬月林,這一脈已經(jīng)徹底垮了。
我更想弄明白的事,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竟讓他在明知生存希望渺茫的情況下,依舊義無反顧地帶人殺向了葬月林!
這件事,關(guān)乎到我那父親的布局,其中可能隱藏著有關(guān)我身世的點點滴滴。
就在我和顏淵逐漸消失在下山路上的時候,無涯子的洞府內(nèi)悄然發(fā)生了變化。
“你讓我這樣抬舉他,真的合適么?”無涯子冷聲說道,臉上早已沒了之前見我時的慈祥。
“合適!終有一天,你會因為今天所做的事,而感激我的!”伴隨著鎮(zhèn)定的回答,另一位同樣身著儒袍的老者從虛空中走了出來。
如果我此時在場的話,一定能認(rèn)出,這是我之前處于頓悟的玄妙狀態(tài)中,看到的跟無涯子一起下棋的老者之一。
這些夢中的我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因為我已經(jīng)帶著顏淵下了山,越走越遠(yuǎn)。
但是,作為現(xiàn)實生活中主體意識的我,卻看到了這一切。
沒錯,又是這樣的離奇視角,又是這種注定不能共享的信息,之前已經(jīng)發(fā)生過多次!
這,似乎也是我此番夢中修仙的常情了。
“為什么?”無涯子問道。
“看不清,我也捉摸不透他的人生軌跡,但是我知道,只有他可以幫你實現(xiàn)你的夢想。”陌生老者說道。
“哼,我都辦不到的事情,他區(qū)區(qū)一個太初境界的小小修士,又如何能辦到。”無涯子不耐地應(yīng)道。
“可是,你不是已經(jīng)相信了么?”陌生老者笑道,并沒有理會無涯子的情緒。
“你只不過是想在我這里找到更多認(rèn)同感罷了!”他嘆道,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可惜,有些事情我也看不透,有些事情我即使看到了也不能說,不可猜。”
“泄露天機者必遭天塹,老朋友,我子喪孫亡,早已孑然一身,你總不希望連我也早夭吧?”老者似笑非笑地說著,嘴角好似帶著一絲譏諷。
“哈哈哈你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跟我說你是早夭之相?再說,那些年你那些死去的兒孫,又有哪個真是你的兒孫。”無涯子不屑地笑道。
“嘿嘿嘿”聽聞他的話,陌生老者冷笑起來,竟有幾分毛骨悚然的感覺。
“就連貓兒狗兒養(yǎng)久了也會有感情,更何況是人?”他反問道,而后身影就像滴在清水中的墨一樣,很快淡去,就此消失。
“善待他,你會得到你想要的!”這是他最后的話,一遍又一遍回響在無涯子的洞府中。
而無涯子恍若無覺般,任由這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響起,只是低著頭,似乎陷入對過去的回憶中。
久久之后,當(dāng)這些聲音已然不可聞的時候,他才猛然抬起頭來,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
“多少年了?我已經(jīng)等了那么久,失敗了那么多次,也不差這一回,就讓我再信你一次吧!”他低語道。
而后濃濃霧氣開始在洞府中泛濫起來,很快就將他的身影遮蔽
另一側(cè),我和顏淵終于走下了太上長老無涯子所在的山峰,一路上倒也聽他介紹了不少關(guān)于齊天書院的事情。
雖然他回答的時候依舊小心翼翼,在開始的時候尤其讓我感覺格外不舒服,不過慢慢也就習(xí)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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