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抱他,可是他現(xiàn)在一離開你的懷抱就哭啊!真是沒良心,虧我?guī)Я怂@么久!”玉子衿氣悶托腮,兇巴巴瞪那個乖乖轉(zhuǎn)著黑眼珠的小鬼,然而小鬼眼中只有抱他的人。
宇文錚插話:“是啊,他現(xiàn)在只找你,你就帶回霍家照看兩個月,況且......”他一把攬住淺笑低頭的玉子衿,對霍衍庭挑眉,“況且祖母年邁,不得長途跋涉離開樂川,我當(dāng)然要帶子衿回去操辦婚事了,接下來的兩個月可有得忙了。”
“你......你們......”霍衍庭頭一甩,心上又被插了一刀,同是兄弟,他洞房花燭擁美人,他翩翩公子未婚佳郎卻要在一旁帶孩子,想都別想!他拉著臉轉(zhuǎn)身就要把孩子交給奶娘,還沒伸出手,懷里的祖宗又開始嗚嚎起來。
霍大公子的臉就沒這么黑過......
玉子衿和宇文錚實(shí)在忍不住憋笑。
整個人僵硬了有半盞茶的時間,霍衍庭咬牙切齒算是認(rèn)命了,“兩個月,多一天都不行!”
“成交!”玉子衿拍掌稱快,又道:“佩月姐姐讓我給這孩子取個名字,我想了好久都沒想到好的,而且我也不擅長這個,你們說我們該叫他什么好呢?總不能老孩子孩子的叫吧!”
霍衍庭頓時神采奕奕,他奸笑著搶在宇文錚之前開口,“這個我擅長啊!”
玉子衿感覺心有點(diǎn)拔涼。
霍衍庭已經(jīng)正色道:“《詩經(jīng)》有云:瞻波洛矣,維水泱泱。我們就給他取名一個泱字如何?多大氣!”不管那二人意見,他自說自話極佳極美點(diǎn)頭,哄著懷中靈動純真的嬰兒軟語低喚:“泱兒,阿泱,喜不喜歡這個名字啊?嗯?”
泱者——殃也,叫你個小災(zāi)殃禍害本公子!
玉子衿翻了翻白眼,暗暗決定起名字的事還是將來交給歐陽佩月吧!
無事獻(xiàn)殷勤去搬石頭的人通常最后砸的都是自己的腳,當(dāng)某一天真相大明,霍衍庭只想重回到這一刻扇自己幾巴掌,然而那時兒子的名字已經(jīng)被霍家上下叫順了口,改得了家族宗譜,改不了悠悠眾口。而等他提筆想做最后掙扎的時候,家里老眼昏花腿腳不利索的老太公卻回光返照般難得抖擻了一回,已經(jīng)先他一步把兒子的名字寫在了族譜上。
霍泱——瞪著那兩個字,霍大公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很久沒有睡過安穩(wěn)覺。
因為此事,本該濃情蜜意的新婚妻子夜夜抱著嬌兒睡在婚房,整整三個月沒有讓他進(jìn)過房門。
到達(dá)樂川那日是一個陰天的下午,望著那門宇氣派的宇文府,雖然規(guī)格仍在,也能令人想象出它昔日的熱鬧喧嘩,但任誰都能感覺出現(xiàn)今的它空曠寂寥,不過是一座空洞的府第。
萋萋上前叩響了大門上的虎面鋪首,片刻便有人從里面開門而出,當(dāng)看到那個清秀的少年笑著往門外走來,玉子衿啞然,不由回頭看了看正招呼隨從搬東西的宇文鵬舉。
“這是鶴飛,是鵬舉的孿生哥哥。”宇文錚微笑解釋。
玉子衿收起驚訝點(diǎn)頭,這時宇文鶴飛已經(jīng)來到了二人身邊見禮,雖和宇文鵬舉長相一致,但宇文鶴飛明顯是較為沉穩(wěn)少語型的,沒有多說就直接引著二人進(jìn)了府。
宇文太夫人雖是女子,可年少時練就一身功夫,很是英姿矯健不輸男兒,即便年邁,身子骨也依舊硬朗,雙目炯炯很是精神,是位秉承持重的威嚴(yán)巾幗。
打量著低眉順眼不多言語的玉子衿,進(jìn)退得宜,舉止有禮,又加這份容貌,宇文太夫人面上眼中雖沒有太多贊賞,可從她點(diǎn)頭的動作中宇文錚看出祖母是滿意非常的,一直以來祖母都是冷漠寡言的,即便是對父親和孫兒們也是保持著疏離的態(tài)度,子衿能得她點(diǎn)頭已是足夠了。
“你是在上京長大的吧?”一番請安問候后,宇文太夫人向著玉子衿開口。
玉子衿端坐在楠木雕花椅上微微躬身點(diǎn)頭,“是,生在崇溪,六歲以后就一直長在上京。”
“嗯......”宇文太夫人眼睛輕瞇,嘴角帶著一絲憧憬的笑,似回憶起了什么,“你父下令遷都之后,上京怕是漸漸也要衰落了,怕是再也沒有往昔那般繁華了吧?”
玉子衿點(diǎn)頭嘆息稱是,又小心翼翼問道:“祖母也是在上京長大的?”隨之又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便低下了頭。
宇文太夫人沒有回答,只微微一笑,叮囑她楚南這個季節(jié)春雨濕涼,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就先離去了,并叫了宇文錚一道,只說有事要與他說。
給了玉子衿一個安心的眼神,宇文錚起身扶著祖母往內(nèi)堂而去。
“夫人莫多想,太夫人只是有些性情冷漠,但心眼是很好的,她對誰都不愛多言,并非只是對夫人。”芳草奉上杯盞安慰。
玉子衿微笑,這個阿錚在路上已經(jīng)跟她說了,“無礙,我只是覺得祖母似乎對上京很熟悉,一時好奇問問罷了。”
接過杯盞輕抿一口,她一路上都在喝各地特有的特色果釀,這杯里面的卻不是茶是參湯,想是太夫人命人備下了的,果真如阿錚所言,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主兒。
起身在客廳中慢慢溜達(dá)著,玉子衿觀看著府內(nèi)的布置,格局明晰,屋舍規(guī)整,雖不是多么的富麗堂皇,可也是分外的精貴講究,實(shí)在很難讓人想象得出這樣一個規(guī)整府邸也曾慘遭滅門滿地血戮!
被門口探出的一個小腦袋吸引住視線,玉子衿向芳草使使眼神。
芳草會意,走到門前把那小小的人兒領(lǐng)進(jìn)了廳堂中,是個小女孩兒,六七歲的年紀(jì),穿著一身粉色的衣裙,頭發(fā)用粉色的發(fā)帶半扎半披隨風(fēng)飄飄,長相很是可愛水靈,一雙大眼睛閃閃發(fā)光,非一般的純真無邪。
玉子衿看著這個不過和她的九弟玉澤一般年紀(jì)的小女孩兒,心里喜愛非常,想起宇文錚曾說過他去世的姐姐留下了一個遺孤,定是這孩子無疑了。
“孫小姐,這位是四爺?shù)姆蛉耍旖芯四福 狈疾莅攵咨碓谛∨荷磉厹芈暯榻B著。
“舅母!”小女孩兒清脆響亮地叫了一聲,閃著明亮的大眼睛討喜非常。
“乖,到舅母這里來。”想起這孩子小小年紀(jì)就父母雙亡闔族被屠,玉子衿心生憐惜將她抱在懷里,小女孩兒也不怕生,就那樣讓玉子衿抱著,摸摸她圓圓的腦袋,“你叫什么名字?”
“回舅母,我叫清歡。”
“清歡?人間有味是清歡......”玉子衿擁著懷中的小身體低聲呢喃。
“對,就是那個清歡,舅母好聰明!”清歡甜甜笑著拍著小巴掌,看著玉子衿有些失神的笑了笑,“舅母好漂亮,清歡喜歡舅母!”
玉子衿始終掛著溫柔的笑,聽到這話又溫柔了幾分,“乖,舅母也喜歡清歡。”
清歡的父親是楚南五姓士族之一白氏的少主,流寇屠殺樂川那日,正陪妻子歸家省親,未想竟慘死在此地,白氏族中之人也無一幸免,只留下了遺腹出生的清歡一人,一直養(yǎng)在宇文太夫人膝下。
一旁的芳草、萋萋看著乖乖依偎在玉子衿懷中的清歡眼眶濕潤,“想不到孫小姐一向沉默寡言,今日竟和夫人這般投緣,孫小姐未出世時父親就不在了,大小姐生她時又難產(chǎn)去了,長這么大連親生父母的面都沒......”
說到此處二人落淚,她們的父母當(dāng)年也是為流寇所殺,可是那時的她們好歹比孫小姐長得還大些,被父母捧在手心疼了好久。可是孫小姐是一日父母的疼愛都沒享受過,雖說四爺一直視為己出,但畢竟常年在外太過忙碌,太夫人是用心疼愛教養(yǎng)的,又偏偏是那般的淡漠性子......現(xiàn)在好了,有夫人來了,夫人心地善良,性情溫和,一定會好好關(guān)愛孫小姐的。
玉子衿與連翹聽著也心神觸動,緊緊抱著清歡讓她坐在了自己身上,和這童言童語的小女孩兒閑聊起來,溫馨和樂得好似一對母女。
“舅舅!”看到宇文錚從內(nèi)堂出來,清歡眼睛一亮,也忘了剛剛在和玉子衿說得起興的話題,小跑著就往宇文錚懷里撲去。
宇文錚寵溺地把清歡抱在懷里,“乖,許久不見,舅舅的清歡又長高了,剛剛在和舅母說什么?那么高興!”
“清歡很喜歡舅母,期待舅母給清歡生個小弟弟出世,清歡給小弟弟準(zhǔn)備了禮物,正要請舅母去看呢!”不管臉紅的玉子衿,清歡撒歡似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是嗎?清歡真乖,只是現(xiàn)在舅舅要帶著舅母去給外祖父上香,咱們改日再看,清歡先跟芳草回房休息好不好?”
“好!”清歡仰著稚嫩的小臉,乖乖地從宇文錚懷中下來給玉子衿行了個禮就任由芳草牽著離去了。
目送那小小的人影走遠(yuǎn),玉子衿輕嘆,轉(zhuǎn)向宇文錚道:“走吧!”
“嗯!”
宇文家的祠堂在府中西北角一個很寂靜的院落,列祖列宗的靈位依序排列,最前面的幾個是宇文錚的父母兄弟的,玉子衿隨著宇文錚相繼拜過。
子孫繁盛的門第一日添就這諸多亡魂,該是怎樣的哀徹與心酸吶!
“四爺,夫人,院子已經(jīng)收拾好了,你們?nèi)羰抢哿司涂梢栽琰c(diǎn)回去休息了。”拜祭完畢后,宇文鶴飛上前說道。
論理,玉子衿在宇文家應(yīng)被稱為四少夫人,只是滅門之后,宇文錚的母親早已經(jīng)去了,幾個哥哥生前還未娶妻,現(xiàn)在宇文錚早已是宇文家的家主,這個稱謂也就這么固定了。
宇文錚問過玉子衿知她還不累,就想先帶著她在府中逛逛,熟悉熟悉環(huán)境,便叫下人們都退下了,自己一個人陪著她。
掃視到祭桌一角放著一摞書本,玉子衿拿起最上面一本方知那是宇文家的族譜,一時好奇便掀開來看,粗略看了幾眼她無意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名字竟寫于其上,赫然與“宇文錚”三字并列而在,不禁微訝,這字明顯不是最近才寫上去的。
“去年自上京歸來,我回府時就將你的名字載入了族譜,子衿,你是我的妻子,這一輩子都是!也只有你一人是!”
耳邊傳來溫?zé)岬臍庀ⅲ褡玉坪仙献遄V靠在了身后之人的懷中,一滴淚悄悄滑落在她襟前,阿錚,你的深情執(zhí)著讓我感動,讓我幸福,也更讓我負(fù)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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