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勁咽了口唾沫，跟著也慌了神。
荒郊野外鳥不拉屎的地方，這些人手里竟然有這玩意？我斜楞著眼，也不敢動身子，生怕這幫人狗急跳墻給我嘣一下子。
大胡子身邊跟著一個干瘦的青年，手里正端著一把鋸斷的獵槍，槍口處還冒著濃濃的白煙。青年面無表情的盯著我跟趙龍，露出一排焦黃的牙齒，“草，都特么給爺老實點！”
好，我不動。我跟趙龍對視一眼，我心有不甘的絕望了，媽的，第一趟出門就特么給折了。
大胡子這會兒也顧不上摟著賈志海往前走了。這家伙吊著膀子，歪著腦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徑直走到我跟趙龍邊上，一把奪過我們手里的改錐，瞪著黑洞洞的大眼珠子罵道，“干你尼昂的，都他媽活膩啦是不是？”
我咕咚，喉嚨發出一聲響。面朝大胡子不自然的訕笑道，“大哥，我們錯了。”
“錯了？嘿嘿�！贝蠛用掳统彝麃�，“知道錯了就拿錢，我這人脾氣好，不喜歡跟小娃娃動粗。你們麻溜的拿錢，我放你們走，也省著我浪費幾顆花生豆了�！�
說罷話，大胡子眼珠子有意無意的瞟了兩眼干瘦青年手里的獵槍。
我知道這次我們折了，這大胡子只認錢不認人。我們要想全身而退，除了拿錢別無他法了。
我轉過頭朝賈志�？戳藘裳�，賈志海滿臉鐵青的看了我兩眼，不情愿的從兜里掏出錢來遞給大胡子。大胡子跟賈志海倆人站在不遠處也不知道聊了幾句啥，期間我跟趙龍就保持一個姿勢站在原地，動都沒敢動一下。
干瘦青年就特么跟個木乃伊似的，大胡子不發話，他就一直這么指著我倆。看著那黑乎乎的槍口，我真特么怕他一個不留神再走了火把我給嘣了。
幾分鐘以后，賈志海面無表情的走出來。大胡子示意他們的人都推開，接著，他們身后走出來兩個人，拎著一箱子工具，走到賈志海他們押的大車前面，直接動手就卸輪子。
怎么還有這種操作？
我看的是真傻眼。這倆人幫我們補好了輪胎，大胡子最后散了幾支煙，臨走的時候還笑瞇瞇的說，祝我們一路順風！
到了車上，賈志海也沒說話。我們兩輛車繼續往前走，大概有一公里左右的距離，賈志海通過對講機喊話，讓我們也停車。
停好了車以后，二晨從邊上嘟囔了兩句，“都啥時候了，還不抓緊走。”
我看了眼時間，估摸著也是快到了。這時，賈志海從前面車上下來，沖我們這邊擺擺手，我拉著二晨也下了車，走過去。
到了跟前，我吸了吸鼻子給賈志海遞過去一支煙，“咋了，海哥？”
賈志海沒接我的煙，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他攥緊了拳頭，一句話不說狠狠朝我懟了兩拳。
我一點防備都沒有，躲也沒躲開，賈志海下手賊拉狠。兩拳懟的我鼻血都出來了，感覺耳朵都嗡嗡的響，下巴都有點歪了的感覺。
“我草泥馬！”趙龍瞪著眼珠子就特么火了。沖著賈志海就要撲過去。
我一手捂著鼻子，半拉臉凈是血的朝著趙龍吼道，“趙龍！”接著，我轉過頭狠狠看著趙龍，讓他別管。
賈志海憤怒的伸手指著我鼻子罵道，“你他媽知道你這沖動的一下損失了多少錢不？”說著，賈志海狠狠往邊上吐了口唾沫，伸手指著我說，五千！
原來，大胡子他們那幫人就是專門訛路過大車的，這個行業的人都知道。知道你服軟，多少給幾百塊錢，喊幾句哥，一般也就沒啥事了。偏偏大胡子不吃硬的，你敢動手，他就拿槍嘣你。
說白了，大胡子也就是仗著有兩桿獵槍才敢有持無恐的。不過，從這里路過的都是為了生活，為了賺錢。也沒人會計較給他的幾百塊錢，所以也沒人回來報復大胡子。
大胡子也比較聰明，知道尺度。只要你不硬來，他基本都不會把事兒做的忒難看的。
今天晚上就因為我跟趙龍動手，大胡子生氣了，直接從賈志海手里訛走了五千塊錢。
也幸好，賈志海只以為是我自己動手了。如果他敢像打我這樣打趙龍兩拳，我拿我人頭擔保，趙龍肯定廢了他，至少也得扎他兩個窟窿。
只不過，我不知道是不是賈志海裝傻，趙龍動手聲音比我大， 他不可能不知道。那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裝傻的，知道拿我開刀我脾氣好不會跟他翻臉。
畢竟，是我有錯在先了。
我捂著半邊臉，牙縫里還滲著血，我說，“海哥，這事兒算我的。五千塊錢從我提成里面扣吧，我認栽�！�
聽我這么一說，趙龍更暴躁，要不是我攔著，我覺得他肯定得扎賈志海了。不過，這個時候二晨遞給了賈志海一支煙，陪笑著說道，“算了吧海哥，我們都頭一次干這事兒，規矩誰也不清楚。瘋子也是怕你當時吃虧，都是兄弟嘛，難免擔心的時候著急，是不是。”
賈志海接過煙，冷冷的瞥了二晨兩眼，過了幾秒鐘他才緩了口氣朝我說道，“瘋子，你也別特么怪我生氣。規矩就是規矩，你壞了規矩就得負責，咱兄弟不兄弟的先擱到一邊，說句實話，我賈志海就認錢，沒有錢，誰跟我是兄弟？”
賈志海眼珠子泛著紅光，使勁抽了口煙人畜無害的笑道，“話不好聽，可就這么個理兒。你們想想是不是？這他媽半宿的出來干活為了啥？你以為都是吃飽了撐的出來遛彎呢？我話撂到這了，你們要覺得憋屈隨時都能不干，我另找人合伙，賺錢的事兒，我不怕沒人干。對不對？”
我捂著臉點頭，承認賈志海說的都是實話。賈志海遞給我只煙，還給我點著。他瞅著我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瘋子，你是個明兒事理的人，腦袋瓜也好使，你放心，咱們一碼歸一碼，撂下刀子還特么是兄弟，放下酒杯就能摟著入睡，沒毛病吧？”
“沒毛��！”我豁牙笑道，伸手捂著臉抱怨了一句，“那你下手也忒雞八黑了，我牙都快掉了，你瞅瞅�！�
說罷話，我張開嘴故意給賈志�？�。賈志海笑罵著錘了我一拳，“你給我滾蛋，少他媽來了你�！�
這時，我瞄了眼趙龍。趙龍臉色始終就不太好，他就是這個脾氣，誰惹了他，半天都能琢磨著整你。我怕他一會兒在車上跟賈志海鬧不愉快。所以，我想了想，說讓趙龍跟二晨在一塊，我去前邊，跟賈志海一輛車。
重新出發以后，賈志海倚靠在座位上，側著頭看了眼我臉上腫起來的地方，他訕笑著說，“對不住了啊，兄弟，哥下手是有點狠了�！�
我摸了摸臉頰，說無所謂，不就是打了兩拳么，長記性了，省的以后吃大虧。
說罷話，賈志海也沒在繼續跟我往下聊。我琢磨了琢磨，賈志海這個人膽小，就像是在煉油廠奎爺說要把我們交給拐子李的時候，賈志海都快嚇尿了。
可能是位置不同吧。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賈志海十足的大哥范，辦事兒心狠手辣，心也細，基本啥事都能惦記。
我胡亂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知不覺的，我們到了賈志海說的地方，是井縣的一個小礦區，這邊早都不產礦了，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停著兩輛前四后八的大車。
我伸了個懶腰，興奮的跳下車說道，“操，可算他媽到地方了。”
“瘋子！”賈志海盯著我皺了皺眉頭。我從邊上探回來腦袋，斜楞著眼問了句，“咋了，海哥？”
賈志海摸出來改錐，遞給我一個。面色凝重的說道，“我剛才摟了一眼，對面收貨的不是以前的老人了，都帶上點家伙，小心點！”
話音未落，對面的車的大車燈突然啪的一聲全都打開了，瞬間一片白茫茫的，照射的如同白天似的，耀眼無比，非常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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