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秋被炸死的那棟大樓里，一片廢墟，大片大片的殘垣斷壁滿地都是，偶爾還能看到細密的玻璃渣子。

    那是一場可怕的爆炸，幾乎把這座高樓給徹底毀掉，甚至連大樓外面，數米遠的車輛都被波及，徹底報廢。

    夜色撩人，整棟大樓都靜悄悄的，只剩下主干還勉強矗立在那里，向世人訴說著昔日的盛景。微風輕拂，帶著寒意，拍在人臉上，仿佛掀起了陣陣漣漪。

    但那是錯覺，戈登明白，沒有什么詩意的漣漪，只剩下徹骨的冰寒。

    老警長兢兢業業了大半輩子，在這個崗位上任勞任怨，卻始終保持著自己心中的正義，他一度相信曙光會到來，哈維會率領大家走向一條光明的道路。

    可他失敗了，所有人都失敗了，當瑞秋死亡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失敗了。

    “哈維！不要傷害我的家人，一切的責任都在我身上！該死的，你他媽別再拿槍指著我的家人！”戈登越說越急，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兩個孩子被哈維挾持，卻無能為力，只能發出無力的嘶吼。

    直到現在，他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還是那個渾身正義的哈維嗎？還是那個正義騎士嗎？

    “瑞秋就是死在這棟樓里，被你的部下帶到了這里，然后他們炸死了她，現在你跟我說不要傷害你的家人？”哈維挑開了嘴角，只剩下一半完好的嘴和幾乎被燒光了的另一半成了鮮明的對比。

    “為什么死的是我的瑞秋，而不是別人？戈登，你告訴我，為什么死的不是你的家人？”戈登不像小丑那么瘋癲，他依然在努力維持著昔日的冷靜。

    哈維抓住一個少年，把他拖到大樓邊緣，看著輕輕啜泣的小孩子，他忽然露出瘋狂的神情來。如果一切順利，他跟瑞秋也會生一個可愛的小孩子，但一切都不可能了。

    “戈登，你以為我還會選擇逃避嗎？我早就已經無路可逃了！”哈維神色猙獰。

    “你不會傷害那個孩子的，這不是的你的為人。”

    巨大的蝙蝠身影從另一棟大樓劃了過來，他喘著粗氣，盡管在處理了小丑的問題后，一路緊追慢趕，但還是晚了一步。

    “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這關乎公平！你還覺得我還能做一個正直的人？可笑！這世上只有一樣東西沒有成見……”哈維摸出了他的硬幣，小心地拿在手里，這么個小東西才是這世界上最公平的。

    這小小的一枚硬幣，已經成了哈維人生里的全部，因為這才是最公平的東西，只有正面和反面。

    寒風呼嘯，發出嗚嗚的可怕聲響，如同在為哈維哀嚎，就是不知道是唾罵還是憐憫，樹葉伴隨著風聲沙沙作響。

    “首先是你，蝙蝠俠，正面，你活，反面，你死！”哈維像往常一樣拋起了硬幣，一把抓在手里，緩緩張開。

    是反面。

    砰！

    哈維毫不猶豫給了蝙蝠俠一槍，他沒有理會結果，雖然知道蝙蝠俠身上穿著防彈裝甲，但他不在乎，只要一槍就夠了，他從來只開一槍。

    蝙蝠俠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被打死了。

    “接著是我……”哈維很理智地把槍抵在自己頭上，冷酷地拋起了硬幣。硬幣是最公平的審判，自己究竟是活是死，就用這硬幣決定。如果上天要求他死，那他也會毫不猶豫開槍。

    這一次，是正面。

    “接下來輪到你兒子，看看這可愛的小孩子是活是死……”哈維說這話，扭頭看向了戈登，露出猙獰的牙齒。

    此時的哈維，變得如此陌生，如同一個沒有情感的機器人。

    蝙蝠俠趴在地上，趁哈維轉移注意力的一瞬間，怒吼一聲撲過去，把哈維撞下了高樓！

    兩人一齊跌下了高樓，一先一后！

    一席正裝的哈維毫無保護，率下樓當場死亡，一灘血跡從小到大，緩慢流淌。

    哥譚市的良心，人民的正義騎士，最終被黑暗騎士一手終結。

    黑暗騎士殺了他看重的正義騎士，何等的諷刺。

    “果然還是小丑贏了，你把一切都輸掉了……你本該聽我的，親手或者讓我動手殺死小丑，現在還來得及，否則將來會有更多的人變成哈維這樣。”唐尼一路跟隨過來，站在黑暗中冷酷地目睹了一起。

    他本可以出手救下所有人，他本可以出手攔住哈維，但他不會這么做，親眼看到的，往往比耳朵聽到的更加可靠。他要逼迫布魯斯親眼目睹哈維的變化，甚至于，如果真的出現了什么意外，他會逼迫布魯斯殺死哈維。

    一個以守護民眾作為信念的超級英雄，應該對可怕的敵人痛下殺手，現在還只是哈維這種普通人，將來會有越來越多的星外來客降臨地球，拉開一場場大戲的帷幕。

    難道蝙蝠俠還要一個個去活捉？很多人可是直接帶著軍隊來地球的，根本抓不過來。

    “我絕對不會變成你這種人！別以為你贏了，唐尼，我永遠都不會變成你這種惡棍！”蝙蝠俠躺在地上，一字一頓地說道。

    雖然護甲保護了他，但從這種高空摔下來，還是讓他的身體出現了損傷。

    “隨便你了，反正我說不贏你這個死腦筋……你有信念，這是好事，至少不用擔心你變成哈維這種人，別忘了，哈維可是你親手選擇的。相信我，如果有一天你也變成他那樣，我會親手殺了你，因為那個時候的你一定會把殺死我作為第一目標。”

    唐尼蹲下身子，目光復雜地撿起了攥在哈維手里的硬幣，凝視了許久后，他走向蝙蝠俠，在樓上戈登厲聲警告中，把那枚硬幣塞進了蝙蝠俠的手里。

    “記住哈維吧，你應該記住他，他不欠任何人的，但你欠了他很多……哈維只是個普通人，他是被你生生壓垮的……我可以改變他，但我沒這么做，因為這已經毫無意義，正義騎士永遠離開了。哈維不是你殺的第一個人對吧？你反出影武者聯盟的時候也應該殺了很多人吧？”

    “你到底想說什么？”蝙蝠俠有些痛苦地握緊拳頭。英雄從來不是那么好當的，他把“不殺”作為自己的信仰，試圖避免自己成為缺失底線的殺人犯。

    但他確實殺了很多人，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每一次雙手沾染血腥，都再也洗不掉。

    唐尼站起來，在偶爾露頭的月光照映下，緩緩邁開步伐離開。他沒有再理會無力地躺在地上的蝙蝠俠，蝙蝠俠是最大的輸家，他失去了一切能失去的東西，似乎成了孤家寡人。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懺悔，哈維這種人，還是死了的好，一個被所有人認可的正義騎士，當他一夕之間暴露出他心中的黑暗，造成的后果比小丑還可怕。讓正義的形象永遠停留在人們的心中，不是更好嗎？”

    “對了，我馬上就離開哥譚了，臨走之前送你個禮物，權當作為我留下一個以后鉗制你的弱點。”唐尼忽然停下腳步，背對著蝙蝠俠緩緩說出了一句讓后者驚呆了的話。

    “瑞秋還活著，我派人把他救出來了。你想把自己打造得完美？怎么可能，我才不允許我的敵人沒有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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