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莊園，唐尼偷偷回到了這里，沒有驚動任何人。

    很多人的目光都被紐約之戰給吸引過去了，但這不包括參戰的唐氏莊園的人，很多人都回來了，沉默著，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在偌大莊園的一處僻靜的小屋里，唐尼悄悄走進去，輕輕關上了門。

    昏暗的屋內，傳來陣陣壓抑的咳嗽聲。

    “這可不像你的脾氣，什么時候這么細心了？”老酒保咳嗽一聲，面如枯槁，腮幫子深深凹陷了進去，眼眶也同樣內陷，泛著黑色。

    他捂著嘴巴的手，就像是皮包骨頭的骷髏。

    “哼，以前自然不需要細心這種東西，現在可不行了，我真擔心關門的時候用點力，就把你震死了。”

    唐尼哼哼兩聲，對著暗處悄悄揮了揮手，散去了那些看護的不死士兵們，把一把椅子拖到病床前，一屁股坐上，大馬金刀。

    或者說，裝作大馬金刀，很不在乎的樣子。

    他想要把氛圍營造地跟以前一樣，但，那已經是不可能的。

    唐尼用半神的方式注視，這老頭子的身軀已經衰敗到了極致，而且還在衰敗下去，大概撐不了幾天了。

    精氣神正在流失，靈魂的光芒也在堅定地伴隨著身軀消逝。

    大概，離死不遠了吧……

    唐尼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我說老家伙，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只要你現在點點頭，就算死神那混蛋從神之領域過來了，我也能從他手里把你搶回來。”

    老酒保嗤笑一聲，默默搖了搖頭。

    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更永遠無法挽留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哪怕你實力通天，也沒用。

    想救老酒保的辦法太多了，超級血清，時間寶石，克隆肢體再造技術……只要靈魂沒用被徹底泯滅，只要有老酒保存在的時間線不崩塌，一切都有可能，無非是代價的多少而已。

    可這老家伙覺得活夠了，沒辦法。

    “我們認識了，有五年了吧……”老酒保艱難咳嗽一聲。

    “誰知道呢，我從來不計算這種麻煩又毫無意義的東西。”唐尼語氣有些難以掩飾的暴躁，這種事情，他真的不想面對，但又不得不面對。

    “嘿，果然還是沒變……”老酒保戲謔地瞅了唐尼一眼，這個日漸穩重的年輕人，還依稀能看到那個沖動家伙的影子，這讓老酒保眼中閃過一絲緬懷。

    五年，發生了很多事情，老酒保印象最深的，不是覆滅了吸血鬼王國，而是五年前的某天，自己在酒吧里，被一個冒冒失失闖進來的糊涂蛋綁走。

    “對了，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唐尼頓了頓，“我向你承諾過，要幫你殺光全世界所有的吸血鬼，可能完不成了。”

    老酒保歪著頭，有些驚奇地看著他，這讓唐尼心中愈發煩悶，有股火，但無論怎么努力，都發不出來。

    這莫名的情緒死死憋在胸口。

    “史蒂芬那白癡干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史蒂芬是卡瑪泰姬的一名后進法師，我很看好他——他復活了他的弟弟，可他弟弟成了一名半血的吸血鬼。”

    唐尼簡單講述了一下維克多的死因，死前是被進階吸血鬼咬了一口。

    結果史蒂芬拉回了維克多的靈魂，連帶著把半人類半吸血鬼的怪異身軀給制造了出來。

    某種程度上說，維克多就像刀鋒一眼，但無疑是體內的吸血鬼血脈占據上風，他無法靠著人類的血脈抵抗吸血鬼的血脈。

    刀鋒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成了日行者，吸血鬼和人類的血液緊密結合，他也會渴望鮮血，但咬人后根本不具備傳染性。

    可維克多不行，很容易被嗜血性多控制，散播病毒。

    唐尼還需要觀察，維克多是個意志力堅定的家伙，而且還有史蒂芬這個下任至尊法師的庇護，沒有絕對的理由下殺手。

    老酒保咧開嘴，露出一口幾近掉光了的牙床：“他是個無辜的孩子，只要他不咬人，就沒必要害他。”

    唐尼嗯了一聲，站起身，如山峰一樣佇立，在昏暗中，看著老酒保。不知為何，自己站在昏暗的環境里，感到一點點的安心。

    也只有一點點而已。

    “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純正的吸血鬼活著，我現在就去殺了他，算是為你踐行。”

    不等老酒保說話，唐尼轉身離開，鼻子酸澀，他打開門，砰的一聲巨響，似乎夾雜著深深的煩悶和怒火。

    他想讓老酒保活，可老酒保活夠了想死。

    唐尼沒有回頭，只要他想，可以瞬息知道老酒保的表情，但他壓抑著自己不去做多余的舉動，像一個普通人那樣，走路，開門，煩躁地關門。

    他知道，老酒保始終在默默看著他的背影，然后又露出一種不知名的復雜笑容。

    這讓唐尼心中更加煩悶。

    屋外，很多人都來了，靜靜站立著。

    旺達走上來，露出詢問的神情，但唐尼只是默默搖了搖頭，低聲讓其他人散去，拉著旺達，邁步間，一道傳送門形成。

    下一秒，兩人已經來到了他們生活的屋子里。

    “我要去殺一個家伙，你留在這里。”唐尼說了一句，翻箱倒柜，找到了一塊布滿灰塵的石頭。

    這是一塊很奇異的石頭，上面還遍布著黑色的血污，如果普通人拿著的話，恍惚間，可能還會感到這石頭有生命，正在觀察著他。

    可這點小把戲對唐尼無效。

    “我跟你一起去。”旺達猶豫了一下，說道。

    “等你成為半神之后再說吧，四級一點都不保險，這個世界潛伏著很多麻煩的家伙，在你成為半神之前，不要隨意動手。”唐尼說道。

    “那你成為半神之前不也是在天天拼命嗎？憑什么你行我不行？”旺達突然變得憤怒，大聲質問，眼中帶著委屈。

    “因為那時候我不得不拼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我要面對的，是全世界。”

    唐尼變得平靜，雙手捧住旺達的臉頰，略微用力，讓她的小臉皺起，“而現在，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一點問題，我已經失去了太多親人，很快就又要失去一個，我衷心希望，能陪我不斷走下去的那個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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