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隨著陣陣夜風吹過野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范天九悠悠地醒了過來。
他睜眼一看,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幽暗的樹林之中,一個身穿破爛白袍,頭戴高帽,骨瘦嶙峋的家伙正拽著他的一條腿,把他的身體往樹林深處拉。
“我擦——!”
一見這種情況,范天九頓時大驚,二話不說連忙反身抱住了身旁的一個粗樹干,然后抬腿就去猛踹拉著他的白袍男鬼,一邊踹,一邊掙扎著大罵道:
“去你奶奶的,放開老子——!”
被范天九踹了好幾下,白袍男鬼轉過頭來,范天九借著月色定睛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只見眼前這個白袍男鬼,慘白消瘦的頭骨皮肉全無,近似骷髏的臉上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眼窩,一條三四尺長的血色長舌,耷拉在胸前,在隨著他的身體的移動而搖擺。
長舌男鬼用黑洞洞的眼盯著范天九好一會兒,忽然猛地欺身而上,伸出瘦如枯骨的手抓住范天九的衣領,一邊用血色長舌舔他的臉頰,一邊用恐怖沙啞的聲音哀泣道:
“還給我……還給我……”
“嗚哇——!還你奶奶個攥——!”
嚇的三魂出竅的范天九大喊一聲,本能地伸手一把拽住白袍男鬼的長舌頭用力向下一拉,登時將它拽倒在地。
緊接著,范天九邁開腿翻身騎在了白袍男鬼的身上,隨手抄起地上的一塊大石頭便猛地向白袍男鬼砸去,一邊砸還一邊驚恐地高喊道:
“去死吧——!去死吧——!”
“啪、啪、啪……嘎——!”
隨著陣陣骨骼破碎的聲音響起,只見白袍男鬼被范天九砸的面目全非。
接著只聽一聲慘叫,白袍男鬼嘭的一聲,化成一股黑煙,頓時消失在范天九的眼前,只留下一件破舊不堪的白色長袍。
“呼、呼……嚇死老子了~!”
范天九大喘了幾口粗氣,定了定,撐著地站起身來,壯著膽子拉起地上這件殘破白袍,仔細看了看。
借著月光,范天九發現,這件白袍雖說已經殘破不堪,但不論是樣式還是款型,都跟姬雪嵐那些黑白無常身上穿的飛魚服別無二致。
“這不是……他娘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嗚……”
正當范天九拿著衣服納悶的時候,忽然從身后傳來陣陣微弱的呻吟聲。
范天九聞聲心下一驚,連忙撲倒在地,將整個身子隱藏在草叢里。
接著,范天九壯著膽子,小心地扒開眼前的野草,悄悄的向呻吟聲傳來的方向爬去。
隨著呻吟聲越來越大,范天九知道自己已經接近了,于是扒開野草往前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他眼前不遠處有一塊雜草叢生的小空地,一個火把扔在地上,雙眼緊閉的司必安躺在火把旁,顯然他已經昏迷過去。
而令人恐懼的是,只見一個戴著高帽的黑衣骷髏趴在他的身上,正扒開他的嘴,把一股閃著白光的東西,從他的肚子里吸出來。
“我擦——!你這殺千刀的倒霉鬼——!放開我兄弟——!”
一見司必安有難,范天九二話不說,大吼一聲便從草叢里跳將起來,抓起一塊石頭便向那黑衣骷髏用力扔了過去——
“啪——!”
只聽一聲脆響,石頭正正好好的砸到了黑衣骷髏的腦殼上,瞬間就把黑衣骷髏那**的腦袋從脖子上砸了下來。
只見司必安嘴邊的白光瞬間消失,失去腦袋的黑衣骷髏晃蕩了兩下,倒在了司必安的身邊。
“安子——!你沒事吧——!”
范天九邊叫邊沖出草叢,轉眼間來到司必安在身邊,一邊拍著他的臉頰,一邊焦急地喊道:
“兄弟——!醒醒!醒醒啊——!”
“嗯……九哥,是你……”
在范天九的拍打叫喊下,司必安悠悠地轉醒,睜開眼皮迷迷糊糊地對他嘀咕道。
“太好了,安子,你沒事……快,我們快走——!”
一見司必安沒事兒,范天九頓時大喜,連忙扶起他就要逃走。
可還沒走兩步,范天九便感覺司必安的身子忽然一沉,兩人雙雙倒在了地上。
“九哥,我……我的腿沒感覺了!!”
司必安癱坐在地上,摸著自己的雙腿一臉驚恐地望著范天九說道。
“這,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嘎……嘎……”
正當范天九望著司必安驚訝詢問的時候,忽然一陣恐怖的磨骨聲從四周響了起來。
范天九聞聲轉頭四下一看,頓時又是一驚——
只見四周陰幽詭秘的樹林中,竟然出現一群群身穿黑白長袍,消瘦枯槁的僵尸。
這些僵尸有的吐著血紅色的長舌頭,有的面黑如鐵,拖著腐爛腥臭的身體,一邊哀嚎著,一邊向范天九這邊涌了過來……
“額滴哪——!安子——!我背著你,咱們快跑——!”
死到臨頭,范天九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怪叫一聲,抬手把司必安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瞬間便將肥胖的司必安背在了背上,然后抬腿就跑——!
“呼、呼、呼……”
“嘎、嘎……”
范天九一邊背著司必安在樹林中奔跑,一邊不停地喘著粗氣。
而他周圍那些僵尸的哀嚎聲,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清晰,不用看范天九也知道,僵尸群離他越來越近。
“嗚嗚……九、九哥,我拖累你了,要不你把我扔下,自己跑吧——!”
背上的司必安看見周圍的僵尸越聚越多,而范天九的喘氣聲也越來越重,知道他已經到了極限,于是忍不住哽咽著嗓子,顫聲對他說道。
“呼、呼、閉、閉嘴——!老子從來不拋棄兄弟——!我去——!”
正說著,范天九背著司必安來到一棵小樹旁,正想鉆過去,忽然兩個僵尸迎面鉆了出來,范天九大驚之下收不住腳,頓時翻倒在地。
“嘎……嘎……還給我……還給我……”
隨著周圍響起陣陣恐怖的鬼泣聲,只見僵尸一股股地從樹林里冒出,將范天九和司必安圍了過來……
“完了……”
一見四周僵尸如潮,可以說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范天九知道自己已無生路,頓時哀嘆一聲,癱倒在地。
“呼——!呼——!呼——!”
正當范天九心生絕望之時,隨著三陣呼嘯聲響起,只見三個燃燒的酒精瓶從樹林里扔了出來,正正好好地打在了領頭的三個僵尸身上。
酒精瓶碎裂,點點火星飛濺到僵尸的身上,頓時把群尸點燃成了一個個人形火把。
“嗷嗚——!”
隨著被點燃的僵尸開始哀嚎狂奔,這個尸群開始混亂起來。
就在這時,只見一個舉著酒精瓶的瘦小身影出現樹林邊,對著范天九和司必安高喊道:
“二位仁兄,快——!快過來——!”
“秀才——!!”
范天九借著火光定睛一看,發現站在樹林邊的,竟然是跟他一起失蹤的秀才。
于是,范天九歡叫一聲,背起司必安,一腳踹開當面的一個僵尸,邁開腿,三兩步便跑到了秀才的身邊,在他的掩護下瞬間逃入了樹林里。
“呼、呼、呼……秀才,你怎么在這,我還以為你早掛了……”
范天九一邊跑,一邊高興地對身邊的秀才說道。
“沒時間解釋——!前面有棟舊樓——!我們先逃進去再說……”
秀才一邊狂奔,一邊回過頭,又向身后追來的尸群扔了一個酒精瓶。
隨著酒精瓶發出摔碎的脆響,三人身后頓時亮起耀眼的火光,又有一片僵尸倒在了火海里。
趁著烈火暫時擋住了尸群的追擊,范天九三人穿過小樹林,拼命跑到位于樹林深處的一座巨大的建筑物旁——
只見這是一座彷如教學樓般的巨大建筑。
整個樓體顯得破敗不堪,墻磚和粉漆皆已脫落,顯然是棟年久失修的舊樓。
而教學樓的四周圍著青磚圍墻,圍墻正中有個銹跡斑斑的大鐵門。
三人一口氣便跑入了這間舊樓。
跑進來后,秀才立刻轉身拉上大鐵門,用木棍死死的別住門栓,防止門外的尸群涌進來。
而范天九一進入這里,立刻噗通一聲跟背上的司必安一起癱倒在地,喘了幾口粗氣后,抬頭向四下望去——
只見這棟教學樓前的廣場到處都是枯黃的樹葉,教學樓門窗上的玻璃也都被打碎,跟枯葉混在一起灑滿了整個校園。
而在教學樓正門前則掛著一塊長滿霉斑的門牌,上面寫著幾個大字——
無常特種警官學院滇西分院
“這,這是……”
望著這個門牌,范天九納悶地說道。
“呼……這似乎是無常高校的舊校舍,只不過好像被廢棄很久了……”
秀才喘了口氣,邊說邊走到司必安身邊,拍著他的胳膊問道:
“怎么樣?仁兄,你的腿好點了嗎?”
“謝謝,我好、好像有一只腳能動了……”
司必安扶著秀才的胳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說道。
“嗯,那就好,二位仁兄,剛才我就是在這棟教學樓里醒過來的,里面還算安全,我們最好進去躲一躲……”
秀才扶起司必安,望著身旁的范天九說道。
“好、好!我們快進去——!快進去——!”
一聽到秀才的建議,范天九連忙點頭同意,站起身來,扶著司必安急不可耐的走進了教學樓……
……………………
“滴答、滴答、滴答……”
教學樓醫務室中,一滴滴黃褐色的臟水從銹跡斑斑的水龍頭滴落下來,發出陣陣瘆人的聲響。
司必安躺在靠在骯臟陳舊的病床上,秀才正握著他的腳檢查他的傷情。
“哎呀呀!疼、疼、疼——!”
不知秀才捏到了什么部位,司必安登時疼的呲牙咧嘴地叫了起來。
“嗯,知道疼就好……骨頭沒斷,可能是把腳筋抻著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秀才抬起頭來,用棉簽沾著酒精擦了擦手說道。
“哎呀~!秀才,我發現你真的蠻吊的,不但會拽文,還會看病啊……”
望著一臉自信的秀才,范天九由衷地敬佩道。
“嘿嘿,我爺爺以前是個江湖郎中,我小時候跟他學過兩手……”
秀才謙虛的笑了笑,然后轉頭向醫務室門外望了望,對范天九說道:
“九哥,先讓安哥在這休息一下吧,你去看看外面的門窗都關好沒有。
另外你再去走廊盡頭的化學教室拿點酒精過來,咱們再做點酒精瓶,防止那些僵尸再闖進來。
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再找點可以當武器防身的東西……”
“哦,好的、我這就去……”
聽到秀才的話,范天九連連點頭,然后轉身就走。
剛走到大門口,范天九似乎想到了什么,轉過頭來對秀才說道:
“對了,秀才,我忘了問了,你叫什么名字?”
“呵呵,我叫余文,剩余的余,語文的文。”
秀才微笑道。
“余文……”
范天九低聲嘀咕了兩遍,接著大踏步的走到秀才身邊,拍著他的肩膀鄭重的說道:
“余文老弟,你今天救了我們倆的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范天九的過命弟兄,以后有什么事兒,直接跟我說!我范天九絕不含糊……”
“呵呵,謝謝九哥,你還是叫我秀才吧,聽著親切……”
秀才微笑著回答道。
“嗯!秀才兄弟,你跟安子好好在這等著,我這就去多找幾件趁手的家伙。
那些個僵尸算個鳥!老子今天就是拼著這條小命不要,也一定把你們安全地送回家去!”
說完范天九拿起旁邊的火把,推開房門,義無反顧地走了出去。
而他身后的秀才,望著范天九那大義凜然的背景,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色……
……………………
明月高懸,皎潔的月光透過被打碎的玻璃窗,星星點點的照在走廊上。
借著火把和月光,范天九小心的邁過散落在走廊上的雜物,向走廊盡頭的化學實驗室走去。
只見整個教學樓中,桌椅板凳,書包文具散落一地,長滿霉菌的墻壁上到處是已經干涸的,變成暗黑色的血跡。
顯然這里似乎發生過什么血腥而突然的變故,人們離開這里時走得十分匆忙,甚至都來不及整理好自己的東西。
范天九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摸著墻壁小心的前進。等快到教學樓的大廳中間的時候,忽然摸到一塊光滑平整的東西。
范天九舉著火把一照,發現他摸到的是一塊宣傳黑板,只見這上面密密麻麻地貼著一些陳年剪報——
《英雄出少年——熱烈慶祝我校一年三班杜仲同學,在全國無常高校技術等級統一考試中成績全優,成為史上最年輕的一道杠獲得者》
《龍爭虎斗——第27屆“無常鬼王“競技比賽即將拉開帷幕,我校滇西三杰:景楓,杜仲,雷士橫成為奪冠熱門人選》
《斗志昂揚——二年五班雷士橫同學訓練受傷,但目前恢復情況較好,表示不會放棄比賽》
這些簡報之下,還有一些獲獎照片的合影。
“切~學霸這種怪物,還真是哪個學校都有……”
望著這些宣傳報紙,范天九不無嘲諷地撇嘴笑了一下,然后抬腿想繼續前進。
而就在這時,忽然一道詭異的光亮閃過范天九的眼睛,他眼睛一眨,頓時停下了腳步。
范天九舉著火把,奇怪的往亮光處一照,頓時一愣,驚訝道:
“我擦——!這是啥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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