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婆娑,正是夜半時分,寬闊的大街空曠靜謐,在街燈的照耀下,只見三個人影沿著街道不急不慢的前進著。
一襲黑色飛魚服的范天九耷拉著腦袋,大踏步地領頭走在穆鐵柱和司必安的前面,滿臉的不高興,似乎正在生著悶氣。
他身后的穆鐵柱,則手里拿著個風水羅盤,皺著眉頭東指指,西指指,似乎在找什么東西。
而司必安則扛著穆鐵柱的哭喪棒跟在二人中間,情頗為尷尬。
“喂――!小子,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又不趕著去投胎!”
發現前面的范天九越走越快,穆鐵柱眉頭一皺,抬起頭來對他大喊道。
“不投胎那你干嘛把我忽然推下井?!你有病吧――!”
一聽穆鐵柱的話,范天九立刻就火了,猛地轉過身來對他大吼道。
“怎么?你還在介意這個啊?一個大老爺們這么小肚雞腸可不好……”
“是我小肚雞腸還是你心理變態?!柱哥,這已經你第二次對我用這招了,你不知道嗎?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范天九忍不住怒火攻心的大吼道。
“好了,好了,柱哥錯了還不行嗎?
我就是想開個小玩笑,我也沒想到你小子會那么色,只要一喊有美女就會馬上走。
唉~竟然連續兩次中了同一個美人計,得有多猥瑣的人才能干的出來……”
“屁話――!老子還不是被你打傻了――!動不動就拿棒子打人腦袋!你有暴力傾向吧――!”
“好了,好了,九哥,既然沒事,你就別再介意了,師徒之間嘛,和氣為重,和氣為重……”
見到范天九和穆鐵柱之間越鬧越僵,司必安連忙出聲打了下圓場,接著轉過頭來,向穆鐵柱問道:
“柱哥,你這時候帶我們來陽間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咱們黑白無常來人間還能干什么,當然是勾魂奪魄了,我是看你們這倆小子還算是可塑之才,所以才提前帶你們出來見見世面。”
穆鐵柱頭也不抬的說道。
“嘿嘿,是嗎?我真想替我祖宗十八代好好謝謝你……”
范天九咬牙切齒地說道。
“呵呵,不客氣,只要你小子好好的跟我……”
“咚、咚、咚……”
正說著,隨著一陣輕響,只見一個圓球樣的東西從街道旁的草叢里掉了出來,滾到了范天九的腳下,攔住了他的去路。
“小哥哥~把球扔回給我們好不好?”
一陣稚嫩的呼喊聲響起,范天九停下腳步抬眼一看。
月色昏暗,只見在街道旁邊有一座籃球場,幾個朦朧而幼小的身影正在籃球場上向他招手。
“哼,大半夜還在玩球,肯定不是什么好孩子……”
范天九一邊撇嘴嘀咕道,一邊彎腰拾起了地上的球。
“不,小哥哥,我們是好孩子……”
“嗯?”
范天九話音剛落,忽然聽到懷里發出一聲稚嫩的童音。
于是范天九聞聲本能地向懷里一看,登時嚇的臉色慘白――
原來范天九發現他抱在懷里的,根本不是什么籃球,而是一顆人頭!
只見這是個十一二歲小孩的腦袋,正待在他懷里,正忽閃著大眼睛滿臉無辜地盯著他看。
“嗚哇――!鬼呀――!”
一見懷里的竟然是顆人頭,范天九頓時尖叫一聲,把腦袋一扔,嚇癱在了地上。
只見那個腦袋咕嚕嚕地滾到路邊,被一雙稚嫩的小手撿了起來,安在了一個沒頭的小身子上,緊接著,從籃球場方向又跑來幾個細小的身影。
范天九定了定,壯著膽子借著街燈往前一看,只見那是五個身穿t恤短褲的小孩,都是十二歲的樣子,只不過與一般的小孩相比,他們的臉色白了不少,近乎沒有血色。
看見這幾個小孩,只見穆鐵柱眉頭一皺,開口問道:
“小朋友,你們幾個是什么時候死的?怎么會跑到這來玩球呢?”
“報告無常哥哥,我們幾個是前幾天校車翻車時掉進湖里淹死的小孩。
原本我們有六個人,可有一個人回家過頭七去了,我們等他等的無聊,所以在這玩一會兒。”
其中一個小鬼抬頭回答道。
穆鐵柱聞言低頭看了看這幾個小鬼,然后張口道:
“哦~原來如此,那沒事了,你們接著玩吧。”
說完,只見穆鐵柱低下頭,重新拿起羅盤邁步走開了。
“咦?柱哥,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們啊――!”
一見穆鐵柱就這么離開了,范天九頓時大驚,連忙跳了起來,跟司必安一起,三兩步跑到穆鐵柱身邊,滿臉驚恐地顫聲道:
“柱哥、柱哥!那幾個小孩是鬼耶!是鬼耶!”
“啊,我知道啊……”
穆鐵柱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你知道?!你知道為什么還不出手收拾他們?”
范天九又驚又恐的大喊道。
“收拾他們?我為什么要收拾他們?”
穆鐵柱回過頭來,望著范天九奇怪地說道。
“為什么?你不是黑白無常嗎?黑白無常不就是專門捉鬼勾魂的嗎?”
“唉~那我也不能什么鬼都捉啊……”
聽到范天九這么問,穆鐵柱嘆了口氣,回過頭來望著范天九說道:
“小子,你知道嗎?咱們國家每年因為各種原因死亡的人數有一千萬多,而全國各無常分校中的黑白無常總數加起來不到二萬名。
就算把負責情報收集的牛頭馬面,和負責巡視監察的日夜游等幽冥鬼使都算上,數量也不會超過十萬。
正所謂狼多肉少,咱們根本忙不過來,你想見鬼就捉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要這些游魂野鬼不去滋擾陽間凡人的正常生活,我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他們去,反正等他們玩夠了自己就會跑去黃泉投胎……啊,到了,就是這。”
正說著,只見穆鐵柱拿著風水羅盤,領著范司二人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停下了腳步。
范司二人左右看了看,發現這只是一個普通而空曠的十字路,四下空無一人。
于是旁邊的司必安奇怪地撓了撓頭,望著穆鐵柱疑惑道:
“柱哥,我們停在這干什么?”
“小子們,你們知道咱們黑白無常到一個地方出陰差,首先要干什么嗎?
嘿嘿,我告訴你們,那就是――拜、廟、門。”
說到這,只見穆鐵柱微微一笑,收起羅盤,伸手從隨身衣兜里掏出一張黃符,閉目口誦道:
“九幽煉氣,百變通――請仙!”
穆鐵柱話音剛落,便見那張黃符忽然著了起來,一陣青光閃過,黃符瞬間燃燒殆盡,緊接著,只見在街道對面,忽然出現了一個矮小的身影。
借著路燈范天九定睛一看,只見那是一個三寸釘,谷樹皮,身材矮小的小老頭。
只見這個還沒三塊豆腐高的小老頭,身上穿著一身滿是破補丁的小褂,手里拄著個拐杖,下巴上的胡子能亂糟糟的綁在一起,打眼一瞧,跟個乞丐似的。
“哈哈!老地公!好久不見了――!”
一見這個小老頭出現,穆鐵柱登時哈哈一笑,打了聲招呼,拎著手里的兩瓶白酒和燒雞就走了過去。
“咦?是柱子啊?嘿嘿,今天怎么得空到我這一方土地來啊?”
小老頭一見穆鐵柱,登時笑開了滿臉的皺紋,咧著沒牙的嘴熱情地對他招呼道。
“嘿嘿,許久沒來看老地公您了。這不,今天正好又有事過來貴地叨擾,便順便拎了點吃食給您打打牙祭,還望您凡事給個方便……”
說著,穆鐵柱便滿臉堆笑的將手中的白酒和燒雞遞了過去。
而那老頭也不客氣,像餓死鬼似的,一把就將東西搶了過去,張嘴一口便將雞屁股咬進了嘴里,然后一邊嚼,一邊感激滴零地望著穆鐵柱說道:
“啊嗚、啊嗚,哎呀,柱子,還是你們這些老人懂世故,現在的人啊……
唉,有錢了,都快把我們這些土地公給忘了,一年到頭連根香火都聞不著,在這樣下去,仙都快餓死了……”
說到這,老地公一抬頭,看了看穆鐵柱身邊的范天九和司必安,張口道:
“咦?這二位小哥是……”
“哦,這兩個是我們學校今年新招的學生,今晚特地帶他們出來見見世面……”
說到這,穆鐵柱一回頭,對范天九和司必安說道:
“喂!你們兩個還愣著干什么?!這位老人家是此方土地公,來!跟老地公問個好!”
范天九和司必安聞言一愣,撓著腦袋對老地公了個揖,同聲道:
“老地公好――!”
“好,好,二位小哥真是年輕有為啊……”
老地公聞言咧嘴還禮道。
“呵呵,老地公,以后這倆孩子還得多承您照看呢……對了,老地公,最近這地面上還算太平吧?”
穆鐵柱呵呵笑著搭話道。
“還好,還好,就是前些日子水壩里翻了個車,淹死幾個孩子,不過此事我已經上報過閻羅會了,閻羅會的輪回使已經來處理過了。
現在那幾個孩子的魂魄就在前面的球場上等著投胎還陽呢,怎么?你要過去看看嗎?”
老地公邊吃邊回答道。
“呵呵,不用了,我們剛才遇見他們了……
老地公啊,這塊地方是我的轄區,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還望您多跟我通通氣。
您知道的,我在學校的工很忙,而這冥律會最近又在搞什么突擊檢查,這要是在轄區里讓他們抓住什么小辮子,我可就……”
穆鐵柱皺著眉頭一臉苦笑地說道。
“嘿嘿,柱子,俗話說的好,這魚幫水,水幫魚嘛。
雖說老地公我本事不大,就能管得了這么一畝三分地。
但是你放心,這地方真要是出了什么事,牽扯到柱子你,老地公我一定先幫你攔一道。”
老地公嘿嘿的笑著回答道。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那老地公,我這還有點公務,就不多聊了,您自己吃好喝好啊,趕明兒有空了,咱爺倆再好好嘮嘮嗑。”
“好,好,那柱子你忙去吧,我先走了……”
說完,只見這老地公打了個招呼,拎著燒雞酒瓶就地一轉,轉眼間便消失了。
“嗯,時間有點耽擱了,咱們快走吧……”
待到老地公消失,穆鐵柱抬頭看了看月色,對范天九和司必安喊了一嗓子,轉身便向街道盡頭走去。
范天九和司必安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只見司必安小步跑到穆鐵柱的身邊,新奇的問道:
“嘻嘻,柱哥,原來真的有土地公公啊,不過他的樣子怎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啊?
在我印象中,土地公都是地主裝扮,每個都很有錢的樣子啊,怎么這位土地公打扮這么寒酸啊?”
“呵呵,那是你小子西游記看多了,為級別最低的仙,土地公本來薪水就不高。
再加上又沒什么降雨送子的法力,平常根本就沒什么香火外快,所以他們一向過的很緊吧……”
穆鐵柱微笑道。
“哦?既然他們這么弱雞,那柱哥您干嘛向他行賄啊?”
范天九撇嘴諷刺道。
“去!你小子會不會說話?那叫行賄嗎?那叫人情!”
說到這,穆鐵柱轉過頭來,皺著眉頭對范天九說道:
“我告訴你小子,這土地公,土地婆雖說法力不高,但久居此地,消息靈通,但凡出點什么事,第一個知道的肯定是他們。
所以,不管你是辦案緝兇也好,是打探消息也罷,跟他們搞好關系,就會事半功倍,順利很多。
更重要的是,現在咱們冥界機關執行的都是績效制,負責監察的冥律會天天派日夜游在街上巡邏,檢查咱們黑白無常的工情況。
萬一讓那些日夜游發現咱們黑白無常有哪些事沒辦好,捅到冥律會去。
等冥律會一紙懲罰通告發下來,咱半年的工成績就都歸零了。
可誰又能保證工中不出一點錯呢?有這些土地公公打個掩護,起碼出事的時候,咱還能有個回旋的余地,不是嗎?”
“哦,原來如此……”
范天九聞言了解的點了點頭,接著咧嘴一笑,說道:
“嘿嘿,柱哥,沒想到啊,你這人外表看起來大大咧咧的,骨子里卻也是個人精!”
“唉~沒辦法啊,不止人多的地方有江湖,鬼多的地方同樣有江湖。
既然是江湖,那就得按江湖規矩來,否則的話,一步一個坎,撞得滿頭都是包可就不好看了……”
說著說著,三人來到了一間白色建筑物的面前,接著,只見穆鐵柱一抬手,說道:
“到了,就是這,這就是咱們今晚工的地方……”
范司二人聞言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巨大的紅十字映入眼簾,原來這棟白色的建筑物是個醫院。
“柱哥,我們來這醫院干嘛……咦?房頂上那股黑煙是什么?難道是著火了嗎?”
正說著,范天九忽然發現這棟醫院的樓頂上籠罩著一大片的黑煙,而且這股黑煙正在四處彌漫,于是范天九大奇之下,張口向穆鐵柱問道。
“那不是黑煙,那叫‘死氣’,只要看見這個,就說明這里面有人離死不遠了……”
說到這,穆鐵柱一低頭,向著范天九和司必安高喊道:
“好了!廢話不多說了,今天晚上我就讓你們這倆小子見識一下,咱們黑白無常真正的職業技術――勾魂奪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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