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日消散,整個鬼王陵漸漸昏暗下來。
透過四散的冥螢,只見在地藏王寺東邊通往鬼谷公茅廬的小路上,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正安靜的并排走著,誰也沒有說話。
“咳咳,那個……”
或許是身邊范天九反常的安靜讓司必安感到不適,只見他咳嗽了兩聲,打破寧靜,向身旁低著頭正一邊仔細端詳手中兩樣神器,一邊皺著眉頭思索的范天九開口試探道:
“九哥,你怎么不說話?你是不是還在為秀才利用你的事而生氣啊?
嗯,說實在的,我能理解秀才的行為。將心比心地說,假如自己我的親人……就比如我爸媽吧。
如果他們因為某些原因去世了,而又有一種方法能讓他們復活的話,說不定我也會跟秀才做出一樣的事來。”
“嗯?你說啥?”
一直沉思不語的范天九聞言忽然愣了一下,終于回過神來,對司必安微笑道:
“呵呵……沒有,安子,我沒有在生秀才的氣。剛才我因為一些事情想入了神,所以才一時溜了號而已。”
說到這,只見范天九眉頭一皺,嘆氣道:
“唉……安子,其實我不是介意秀才他利用我,而是介意他遇到困難了居然不跟咱們咱們哥倆說!
這不是不信任咱哥倆嗎?!如果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那還叫過命兄弟嗎?
而最讓老子生氣的你知道是什么嗎?那就是他太過輕視自己的性命!
老天爺給每個人的命只有一條,他遇到點困難,居然就想隨隨便便地舍棄掉!這不是蠢貨和不負責任是什么?!”
說到這,只見范天九眉頭一皺,氣憤地說道:
“我姥爺是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老革命,他有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
那就是人可以不怕死,但要死的有價值!最起碼死的時候要拉著敵人一起墊背才劃算!
可現在呢?!
大肚仙那幫家伙還在外面逍遙快活,秀才他卻要先把自己的命給舍了?
這不是親者痛仇者快是什么——?!
說實在話,要我是秀才,老子就會先想法弄死那大肚仙,用他的命來換我姐的命!這他娘的才叫公平劃算!”
范天九憤憤不平地說道。
“呵呵,原來如此,怪不得九哥你剛才那么生氣……”
司必安聞言頓時恍然大悟,接著微微一笑,對范天九說道:
“……不過九哥,也不能怪秀才沒出息,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九哥你這樣本領高強,斗志昂揚。
而有些人,比如像我和秀才這樣,從小就比較膽小內向的人,有時遇到困難,確實比較容易鉆牛角尖……”
“這跟膽小內向沒關系,這是不負責任!一個人不能光為自己活著,還要考慮他人的感情……”
說到這,只見范天九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唉~安子,我曾跟你說過,以前有一次我掉進河里,差點淹死的事吧……
其實那次事故,不是因為我一時不注意失足掉進河里的。而是被對頭堵住,被他們五花大綁后扔進河里的!”
“哦?居然還有這種事?”
司必安聞言頓時驚訝道。
“唉~是啊,說起來,那可這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范天九輕嘆了一聲,接著沉聲道:
“安子,不瞞你說,九哥我從小就十分的調皮搗蛋,屬于那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混世小魔王。
但偏偏我們家又是個革命功勛世家,家里的長輩不是軍隊里的高級軍官,就是大學里的科研教授。
可以毫不夸張的說,我家五服以內的成年親戚,就沒有一個學歷低于研究生的。
但偏偏就我,不善讀書,連個三流大專的文憑都混不上。
可以說,從小到大,我在我們家親戚眼里,就是個基因突變的異種!是這個書香世家里的唯一污點!
而我爸媽也不待見我,整天皮鞭沾涼水地打我,敦促我上進。
后來我實在受不了,上到高二就不念了,經一個道上兄弟的介紹,去了一個黑道大哥的地下賭場里看場子。
可誰想到后來那個黑道大哥欠錢跑路了,而我們這些留守的小弟就全都被對方老大扣住,成了肉票。
而對方老大為了殺雞儆猴,就把我捆成粽子扔進了河里,要不是剛好有幾個探險的驢友路過發現了我,我估計早就到陰間報道來了。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當我九死一生地從重癥監護室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爹正握著我的手哭!
我爸是個職業軍人,一向信仰男人流血不流淚。
說實在話,從小到大,我只記得他拿皮帶抽我時的暴怒模樣,但從沒見過他哭!尤其還哭的稀里嘩啦跟個娘們似的!
這對以前的我來說簡直不可想像!
而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還是有人在乎的……”
說到這,只見范天九抬頭望著鬼王陵的穹頂上紛飛的冥螢感嘆道:
“唉~所以自從那件事后,我便明白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不管你再怎么把自己看成個沒用的垃圾,但在你真正的親人眼里,你都是個寶貝。
所以就算為了他們,你也得珍惜自己的性命,不管遇到多大的困境!都要堅強地活下去——!”
“啪啪啪——!”
“好!九哥,你說的真好——!”
聽了范天九這一番肺腑之言,司必安頓時忍不住鼓掌喝起彩來,而后,司必安也嘆了口氣,說道:
“唉~九哥,雖然你這番話說的有道理,但話說回來,現在秀才因為事情敗露而被學校關起來了,咱倆是不是得想辦法把他救出來啊?”
“當然要救他出來!”
范天九聞言眉頭一皺,斬金截鐵地說道。但緊接著話鋒一轉,又說道:
“但……卻不是現在。
因為那次八肢夫人的突然襲擊,學校里死傷了不少兄,這么大的罪,如果秀才不給個說法的話,恐怕學校那邊不會輕易放過他。
所以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秀才先在牢里呆一段時間,然后等我跟柱哥和嵐姐求求情,看能不能找機會讓他將功折罪。”
“嗯!九哥,你說的對!”
司必安聞言頓時一拍手,說道:
“九哥!我覺得咱倆只要趁這次無常鬼王大賽的機會,想辦法捉住了大肚仙或者雷士橫。
立下這種緝兇大功之后,然后咱們再跟柱哥和嵐姐好好說說,他們一定會放過……”
“嘀,嘀,嘀……”
就在這時,只聽司必安腰間的幽冥聯絡器忽然響了起來。
司必安聞聲一愣,掏出聯絡器放到了耳邊——
“喂?我是司必安!嗯……嗯……好,我知道了,我這就轉告九哥。”
說完,司必安便關聯絡器,轉頭對范天九說道:
“九哥,是聶蕾蕾打來的,她說她查到一條線索,可能跟最后一個死魂供應商的下落有關。
至于具體情況,她讓咱倆明天晚上七點去滇云嶺公墓的國道上見她,等見了面她再跟咱們細談。”
“是嗎?呵呵,沒想到這小丫頭工作效率還挺高……好吧,我知道了。”
說到這,只見范天九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兩件神器,眼珠一轉,轉頭對司必安說道:
“那個……安子,天色不早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這兩件神器我自己送到鬼谷老頭那去就行了。”
“沒關系,九哥,反正我也沒事,就跟你一起去一趟吧。”
司必安聞言憨厚的笑道。
“真的不用了!安子,我自己去就行了!正好我也想自己一個人走走,思考一下人生……”
范天九聞言說道。
“啊——?!思考人生?!九哥你?!”
司必安聞言頓時瞪大眼睛,望著范天九難以置信道。
而范天九見狀頓時老臉一紅,猛地抬起腿踹了司必安一腳,同時破口大罵道:
“讓你走你就走!哪那么多廢話?!滾——!快回去睡覺去——!”
“這,這是怎么……”
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見到范天九如此堅決地下逐客令,司必安也只好眨了眨眼,嘟囔道:
“那好吧……九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一個人在這慢慢思考人生吧。
但我要提醒你,這天色快黑了,你小心別把自己思考到溝里去…”
說完,司必安便撓了撓頭,轉過身悻悻地離去了。
“哼!啰七八嗦,跟個老娘們似的……”
范天九對著司必安的背影嘀咕了一句,接著轉頭向前一望,發現鬼谷公的茅廬已經隱約出現在了路的盡頭。
而范天九這時又再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青竹贖魂燈和避瘴紫晶匣。
只見這兩件神器在周圍紛飛的冥螢映照下,泛出絲絲炫目的流光溢彩。
于是只見范天九眼珠一轉,偷偷地把這兩件神器藏進了衣服里,然后轉過身,大踏步地離開了通往鬼谷茅廬的小路……
………………
第二天晚上,川泉市西郊的滇云嶺公墓。
月黑風高,只見幽暗的滇云嶺群山中,一片片漆黑的大理石墓碑靜靜地矗立著。
這群墓碑仿佛一個個正在沉思前塵往事無言者,在偶爾飛出的瑩瑩鬼火的陪伴下,從山腰一直綿延到山腳,為整個滇云嶺公墓渲染出一片寧靜而詭異的氣氛。
而與山嶺上安靜肅穆的氣氛不同,幽暗的群山腳下卻突然出現一片亮光,仔細一看,那竟是一棟燈火通明的別墅。
只見這座別墅突兀地矗立在昏暗的公墓山腳下,四周高墻大院,而在院門前則車水馬龍的停了一片高級轎車,其發出的陣陣刺耳鳴笛聲,徹底打破了周圍墓園中亡者的安寧。
而在離別墅不遠的幽暗山嶺上,只見一個忽明忽暗的綠點,正躲在某個墓碑后面,靜靜地窺視著山腳下那詭異的一切。
“小妹今日到此叨擾~完全是為了公干~還望各位大爺大媽行行好~千萬不要爬出來~”
只見聶蕾蕾借著昏暗的夜色,藏身在一個個墓碑后面。一邊舉著夜視望遠鏡,偷偷地窺伺著山腳下那棟詭異的別墅。一邊顫抖著聲音對著周圍的墓碑念叨著。
“聶蕾蕾~太奶我看你來了……”
正當聶蕾蕾因為身處墓地而瑟瑟發抖的時候,忽然感耳邊傳來一陣如泣如訴的鬼叫聲。
“媽耶——!”
聶蕾蕾聞聲頓時嚇的肝膽俱裂,本能地驚叫一聲,雙腿發軟,噗通一聲摔出墓碑,在地上跌了個狗啃泥。
“哈哈哈——!這丫頭又上當了!這招真是屢試不爽!”
隨著一陣樂不可支的笑聲響起,聶蕾蕾抬頭一看,只見一身無常飛魚服的范天九和司必安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后,而范天九則正望著她的糗樣笑的直不起腰。
“嗚……又是這樣……”
聶蕾蕾見狀頓時又驚又氣,立刻跳將起來,眼含淚珠地向范天九大聲抱怨道:
“范小哥——!你太過分了!明知道人家怕鬼,還每次都扮鬼嚇唬我!
你要是再這樣!我就跟組長申請退隊,不跟你們干了!”
“是啊~九哥,連我都覺得你每次都這樣做,真的有點過分了!你還是趕緊跟聶小姐道個歉吧……”
司必安在旁邊哭笑不得地說道。
“哈哈哈!好,好,我道歉——對不起了,怕鬼小妹妹,小哥我真的做錯了……”
范天九邊笑邊道了個歉,接著轉頭往山下那棟熙熙攘攘的別墅一看,頓時眉頭一皺,疑惑道:
“那棟房子什么情況?怎么聚了那么多人?大半夜的組團上墳嗎?”
“呵呵,那棟房子可不簡單……我們上去再細說吧。”
說完,只見聶蕾蕾收起望遠鏡,領著二人爬坡向上,回到了她停在盤山路上的汽車旁。
接著,只見聶蕾蕾從車里拿出她那臺筆記本電腦放到了引擎蓋上,一邊打開一邊說道:
“鬼使小哥,上次案子結束后,你不是讓我注意那間叫佩雷斯特工業公司的動向嗎?
于是我便通過黑客技術調取了這間工業公司的銀行賬單。
結果我發現最近一段時間,這間佩雷斯特工業公司將大筆的資金注入了一個名叫‘神恩修習會所’的公司……”
“神恩修習會所?干嘛的?”
范天九聞言疑惑道。
“按照工商局的登記記錄顯示,這間‘神恩修習會所’是間飽含保健按摩,藝術培訓為一體的休閑娛樂會所。
其主營業務包括溫泉療養,推拿按摩,瑜伽練習以及KTV。
而這間神恩修習會所的地址嘛……”
說到這,只見聶蕾蕾沖山腳下抬了抬下巴,說道:
“……喏——!就是山腳下那棟別墅!”
“啥——?!娛樂城居然都開到墓地里來了?!這可真成了正宗的墳頭蹦迪了……”
范天九難以置信地望著山腳下那棟別墅驚嘆道。
“呵呵,很詭異是吧?但其實這些都是幌子!
經過我仔細調查這家會所的背景,以及綜合其它一些情報分析后發現。
這間神恩修習會所雖然表面上是間普通的娛樂會所,但在暗地里,它其實卻是一個隱秘的……”
說到這,只見聶蕾蕾繡眉一皺,冷然道:
“……邪教社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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