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回到病房的時候,她已經是滿身疲憊。
將病房里的護工支出去,只留自己一個人在病房里。她良久坐在床邊,看著夏梔沉睡的模樣。
因為長久的沉睡,所以她的手背很涼。冰冷如水的溫度,一直蔓延到她心里。
夏天低眉給夏梔按摩放松肌肉:“媽媽,本來我不想做這個壞人的。可是沒想到事情發展的方向會變成現在這樣,你要是能快點醒過來就好了。我就不用聽周子諒的命令了,媽媽,對不起我什么都瞞著你。等你醒過來,我會帶你離開,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她慢慢俯身,將臉貼到她的手背上。
“媽媽,我真的好累……”
經歷了太多事情,短短的時間內,便失去了弟弟,失去了媽媽,眼睜睜看見這么多人心叵測,這么多勾心斗角,害怕卻無法逃避。
太累太累了。
她在病房里呆了很久,似乎這輩子都沒有如此安寧的時刻,像是傷痕累累的小鳥找到了避風的港灣,迷路的孩子尋尋覓覓的歸途,眼淚靜靜的劃過面龐。
她現在所厭惡珍惜的一切,都是周子諒帶給她的。老天爺所安排的一切總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唯一有道理的,便是得到多少,便會失去多少。
只希望她所做的這些錯事,對子瑜說的這些謊言。一輩子都不會被他知道,希望他即便沒有她,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第二天她去茶山陪周子瑜,因為腿腳不便,所以坐在輪椅上。
周子瑜推著夏天去后山散步畫畫,因為下雪,整個后山銀裝素裹。站在最高的山頂上,能近距離俯瞰整個城市的風景。
因為擔心他的身體無法承受這樣的嚴寒,所以出門的時候阿姨給他拿了好幾件衣服。圓滾滾的包裹的像粽子,夏天坐在輪椅上,也拿了毛毯蓋在身上。
后山有一條長長的法國梧桐泊油路,筆直幽靜。連續的下雪讓路面堆積了一層薄薄的雪,梧桐樹的葉子和雪花夾雜在一起落下來。
入目皆是刺眼的白,白的樹,白的路,白的房,白的天,落雪簌簌,仿佛某電影里絕美的場景。
兩旁的樹枝椏上都結滿了冰晶,偶爾風過,還能聽見山中風簌簌的回音。
周子瑜在身后推著輪椅,很浪漫的場景。能跟自己心愛的人一起走過這樣一條絕美的路,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如若他們真的是兩個最相愛的人,此刻走在這里,必然是不同的心境。
可是夏天心里裝了太多東西,不僅僅是愧疚,還有即將面對跟子瑜攤牌的痛楚,夏天固執的不肯回頭,怕他看見自己現在痛楚的表情。
“好美……”周子瑜不自覺呢喃了一聲。“夏夏你知道嗎,盡管在茶山生活了這么多年。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冬天來這條路,以往我都不知道,原來冬天的時候,這條路會這么美。”
夏天伸手接住雪花,冰涼的溫度在掌心融化。
她揚起頭,任由雪花飄進她的眼里,落在她的臉上,一片冰涼,她突然微笑:“我也從未見過這么美的風景,子瑜,等你以后做完手術,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我們就去國外,特卡波小鎮,聽說那里是全世界星空最美的地方,我一直很想去!
周子瑜從身后附身握住她的手,微笑:“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會陪你去!
在遇見夏天之前,他最大的愿望是能找到一顆還未被人命名過的小行星。
而在遇到夏天之后,他最大的愿望是找到適合移植的心臟,像正常人一樣活下去,陪著夏天過一輩子。
如同周子諒所預測的那樣,愛情的力量多么偉大,它能讓一個一心只想等死的人拼命掙扎。
夏天猛然想起曾經自己飾演的某個角色說過這樣一句話,‘我不怕死,但我怕我死后,再沒有人像我這樣愛你!
那么,周子瑜是不是就是后者,因為愛她才想要活下去。
如果她真的那般殘忍的拒絕,他還會像現在這樣,一心等待心臟移植,想好好活下去嗎?
雪越下越大,他們兩個人站在雪地里看了許久的雪景。
即便什么也不說,就只是站在那里,似乎彼此就能感受到對方的心意,他們是同路人,懂得對方心里在想些什么。這一點,即便是局外人也能感覺得到。
周子諒從山下開車上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如此不受控制。明明不想看到這樣的畫面,卻還是開車來了。
他靜悄悄的跟在他們身后,看著不遠處,夏天和周子瑜十指緊扣站在雪地里?∧徐n女站在一起,屹立在雪地里,仿佛畫卷里才會出現的場景。
他們的步伐慢悠悠的,頭頂和肩膀上落著潔白的雪花。沒有太多交流,但那種眼里無法掩蓋的愛意和默契,若是被旁人看見,定會以為他們非常相愛。
可……難道他們不是真的很相愛嗎?
真相到底是怎樣呢?
周子諒有些躊躇不安了。
最后還是放棄了在雪地里畫畫的計劃,因為外面的雪落得太大。害怕周子瑜身體會受不了,所以兩個人還未爬到山頂,夏天便讓周子瑜送她回去了。
茶山別墅里,夏天剛回去便在客房睡下了。
周子瑜親自抱她到客房,親自為她掖好被角,坐在床邊等待夏天睡熟呼吸均勻之后,才離開客房。
但他剛出去,夏天便睜開了眼睛。
她掀開被子,起身來到落地窗邊。將窗簾拉開一條縫隙往外看,果然看見周子諒的車停在別墅外面。
剛剛在外面觀雪的時候,她便看見了周子諒的車。所以急急回來,她怕自己繼續和周子瑜呆在一起遲早會露餡,所以只好躲進客房。
她站在落地窗前,外面的世界銀裝素裹,入目皆是雪白。
周子諒似乎是感覺到了夏天的動靜,所以突然打開車門,從車里走了出來。夏天瑟縮了一下,連忙關上窗簾,可仍舊留了一個縫,偷偷的觀察他。
周子諒立在雪地里,長身玉立在別墅前,只裹了件單薄的白色外套,大雪鋪天蓋地,幾乎掩蓋了他的身影,他沒有打傘,輕輕抬頭。
他微微側過臉,避開凌冽撲面的風雪,落雪沾于濃密的睫毛上,讓他的臉干凈白皙到透明。
夏天瑟縮了一下,不知為何,心里更加壓抑的難過。只是微微一動,眼淚便落了出來。
周子諒穿著白色的外套,像個干凈絕美的王子,看著那么干凈無害?蔀槭裁催@樣的一個人,偏偏有著魔鬼般的狠心和最狠厲的手段,如果他愿意放下這一切,那么所有痛楚都不會有了。
夏天在茶山別墅呆到下午,便跟周子瑜告別,坐車下了山。
果不其然,下山還能看見周子諒的車,正在山腳下等她。夏天躊躇了片刻,上了他的車,周子諒很快開著車回到金色港灣別墅區。
還未到家門口,周子諒便將車停在旁邊,自顧自下車,繞過車頭走到副駕駛的位置,開門把夏天從車上拽了下來。
夏天裹緊了身上的外套,被料峭的寒風逼的打了個寒噤。
“你干什么?不是還沒到家嗎?你干嗎這時候拉我下來?”夏天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周子諒沉聲說:“看你今天跟他一起看雪,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天色還不算太晚,我陪你一起看!
夏天一臉莫名其妙。
不明白他又在抽什么風,只是被周子諒拉扯著走了兩步,她一條還未痊愈的腿跟不上他的步伐,就差點跌倒,好在夏天扯著周子諒的衣服,及時穩住。
“周子諒……”她急而輕促的叫了他一聲。“我的腿不方便……”
話音剛落,周子諒已經回身彎腰一把把她抱起來。夏天下意識抓住他的衣領,看著他的側顏,心里有一瞬間的松動。
這個人……
到底在想什么?
周子諒一路抱著她往回走,兩側都是裝修十分精致的別墅。
前方一條類似吊橋的馬路,兩邊是銀杏樹。像極了挪威森林里描寫的那一幕蒼涼雪景,綿延萬里,說不出的磅礴厚重。道路兩側的樹枝椏上掛滿了冰晶,柏油路筆直蒼茫的沒有盡頭。
寒冬里的空氣本就稀薄,夏天任由他抱著自己往回走。而周子諒懷里抱著加上衣服將近一百斤的她,一路上連呼吸都沒紊亂過。
周子諒抱著她回到別墅,手指在門口的鎖上摁了一下。指紋鎖應聲而開,周子諒來不及換鞋,先把夏天放到沙發上,然后再回頭去門口換鞋,順便把她的拖鞋拿過來。
夏天結果鞋子原本彎腰就準備換鞋,誰知道周子諒突然蹲下身子,將她的腿放在他的腿上,然后幫她脫掉了鞋子,為她穿上軟綿的拖鞋。
夏天幾乎是錯愕的望著他這一系列的舉動,不明白那個不可一世的周子諒,怎么會突然做出這么貼心的舉動?
屋子里只有他們兩個,所以很安靜。
幾乎是等他放完鞋子,去洗完手出來,她才錯愕的開口。
“周子諒,你今天沒事兒吧?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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