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帆哭求之下,中年護士銀牙一咬,說:“好吧,希望你記住你說的話。”
中年護士說完,就在急救箱里頭翻找著輸血需要的工具。
趁著護士準備器材的片刻,徐帆將曹淑靜蒼白的手掌握在掌心,用自己掌心溫熱,給曹淑靜帶來一絲絲慰藉。
救護車上的應急工具配備齊全,中年護士不一會兒就將需要用到的輸血管與針頭找到,她在小護士的配合下,將管子一端插在徐帆手臂青筋處,把輸血管里空氣排干凈后,將另一端與曹淑靜相連。
徐帆看著鮮紅血液,順著輸血管源源不斷的朝著曹淑靜體內涌去,即使他能清楚感覺到身體的活力漸漸流失,但他卻覺得心滿意足。
只要妻兒能平平安安,被放些血又算得了什么?
血液輸送沒多久,中年護士估摸著已經輸送了一定的血量后,原本正在輔助曹淑靜生產的她站起了身,朝著徐帆手臂伸出手來,看這樣子,似乎是想將這次輸血中斷。
徐帆見此,他身子一歪,躲過中年護士這一抓,疑惑的說:“大姐,你干什么啊?”
中年護士責怪的說:“人體不能一次性流失過多血液,你繼續輸下去的話,會因為缺血而引起休克。”
徐帆擺手說道:“沒事沒事,只要她們母子能好好的,就算把我抽干也值得。”
中年護士聽了眉頭一瞪,怒聲說道:“你不要命啦!再這樣子下去你真的會死的!實在不行你們就放棄孩子,給大人一條生路!”
“不行不行!”徐帆連忙擺手,心懷死志的說:“你別管我,我死了也不會賴上你,你希望你能保住她們母子的安全。”
“草泥馬的神經病!”即使中年護士有些涵養,此時她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旋即不再去管徐帆,蹲在曹淑靜雙腿中間,指揮著她的生產。
徐帆從中年護士身上收回目光,一臉憐愛看著正在病床上緊抓床單,在那生產的曹淑靜,忽然間,他就覺得眼前清晰的畫面越來越模糊。
當身體出現這一情況,徐帆就知道這是失血過多的癥狀。
他知道自己只要將插在手臂上的輸血管拔掉,他的身體情況就不會繼續惡劣下去,但他肩膀上扛著的兩座鐫刻著‘父親’與‘丈夫’的大山。
這兩座大山代表著責任,雖然徐帆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但他,同樣是名有血有肉的凡人,在責任面前,徐帆將生機讓給了妻兒。
徐帆想趁著目光還有一絲清明的時候,將曹淑靜的面容刻印在腦子里,可趨近于休克的身體卻給不了徐帆任何幫助,徐帆最終眼睛一閉,因為失血過多,而栽倒在救護車內…
翌日晌午,湛盧市的天空烏云密布,傾盆大雨關顧著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豆粒大的雨水敲打在第一醫院住院部某間病房的玻璃上,奏出一段悠揚的樂章。
躺在病床上的徐帆迷迷糊糊睜開眼來,隨著眼睛逐漸對焦,一個雪白的天花板漸漸在他眼前清晰。
徐帆腦袋有氣無力的朝右邊扭過頭去,就見大雨將整個城市吞沒,而隔著一道玻璃窗的室內,除了雨水聲外,其他再無雜音。
徐帆打量屋內裝飾擺設一眼,就判斷出如今身在醫院的病房里頭,徐帆扭過頭,剛想將病床另一邊的呼叫按鈕按下,讓護士過來一趟時。
徐帆卻發現自己隔壁病床上,曹淑靜正穿著一身病號服躺在那兒,瞧她一臉死灰望著天花板的眼神,徐帆心里就有股不詳的預感閃過。
該不會是…孩子…沒了…
此時的徐帆已經在腦海里腦補出,當時自己在救護車上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后,中年護士立馬將輸血管拔下,將自己性命保住,緊接著她為了將大人保住,就把孩子…
徐帆一想到這,他眼眶漸漸濕潤,干澀的喉嚨一陣滾動,他本想抑制自己的情緒,不讓眼淚滑落,可他還是高估自己,最終他還是像個孩子一般哭出了聲。
“嗚…”
徐帆的哽咽聲在病房內,如平地驚雷般響起,這將隔壁病床的曹淑靜嚇了一跳,還沒容曹淑靜拍拍胸口安撫一下她被嚇到的心,徐帆就聽見曹淑靜身邊,傳出一道嬰兒奶聲奶氣的哭聲。
“哇…”
“寶寶不哭。”曹淑靜見孩子被徐帆嚇著,她立馬將孩子抱在懷里,生澀的拍著孩子的背部,柔聲細語的安慰著他。
這道稚嫩的孩童哭聲,如開春時的雨水一般,滴入土地之后,瞬間就讓徐帆止住啼哭,消極心態一掃而空,情緒頓時活泛起來。
徐帆吃力的撐起身子,朝著曹淑靜方向探出腦袋,就是為了看看那孩子一眼。
曹淑靜見到徐帆這舉動,雖不明白他為何對孩子這么上心,但她感激徐帆的救命恩情,還是配合的將孩子朝著徐帆的方向斜抱一點,好讓徐帆能目睹孩子的全貌。
徐帆看著襁褓里頭,那個臉皮皺皺巴巴的孩子,感慨的說:“真可愛。”
他頓了頓,又問道:“寶寶是男孩女孩?”
曹淑靜又將孩子抱進懷里,一臉母愛泛濫的看著逐漸不鬧騰的小家伙,一邊應答徐帆的話:“是個男寶。”
徐帆聽了點點頭,他的要求不高,不管男孩女孩,只要孩子是他上輩子親生的就行。
曹淑靜將孩子安撫下來,她扭頭看了徐帆一眼,見他眼神透露著股別樣的感情,一直盯著自己懷里的寶寶看,這讓她不禁把孩子更摟緊一分,緊接著一臉感激的說:
“昨天真謝謝你的幫助,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和我的孩子肯定都活不到今天。”
徐帆有氣無力的擺手說道:“不用謝,應該的應該的,你…你能不能讓我抱抱孩子?”
曹淑靜見徐帆一臉真誠而又希冀的目光,心里雖不忍拒絕對方要求,可她看徐帆那一副大病過后的樣子,生怕他抱不穩孩子,于是她趕緊轉移話題。
曹淑靜將自己病床邊上的按鈕按下,說:“我還是先幫你叫護士過來吧。”
曹淑靜按下呼叫按鈕不久后,就有一白衣護士走入屋內,護士詢問一番之后,又將醫生請來,醫生查看了徐帆身體情況,說:“你身體沒什么大問題,只是失血過多,好好調養幾天就好,這幾天飲食…”
醫生巴啦啦說了幾句話,又在徐帆床頭寫上病患情況后,就走出門外。
送走醫生后,徐帆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卻發現病房大門又被推開,幾名身穿警服的警察魚貫而入,他們走到曹淑靜病床邊,問道:“你好,請問你是曹淑靜女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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