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靠拍馬屁忽悠過去了?”姜長婉一點面子也沒給宋稚留,直截了當的說。
宋稚假裝認真的思考了姜長婉的話,一本正經的說:“姐姐描述的極為精準。”
兩人笑了一通,宋稚正色道:“崔老夫人倒是真心待憬余的,只是覺得我出身武將之家,又不是世家,少了幾分底蘊,不比我嫂嫂那般出身書香世家。”
“撇開你這出眾的相貌不說,你的學識談吐不比你嫂嫂差呀!”姜長婉替宋稚憤憤不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就連刺繡也很好。”
“姐姐你夸得我臉都快紅了。”宋稚摸了摸自己臉頰,“崔家有崔冰映這件事在,能維持住表面的客氣就已經不錯了。”
“上次山貓一事,我光是聽你說就已經嚇得不行了。只能說崔家小姐倒霉了,也是可憐。誒,她的疤當真可以痊愈嗎?”
“我瞧著她臉上只有一抹紅痕了,嘉妃娘娘怕是把宮里頭的良藥都送到崔府上了。”宋稚回想了一下崔冰映的傷痕。
“美人芙蓉面,呵,稚兒若是男人,必定是個滿嘴花言巧語的紈绔子弟。”
逐月在姜長婉眼前擱下了一盤酸梅,她掃了一眼,只覺得半點胃口也沒有。
“姜小姐不喜歡吃嗎?奴婢以為這懷孕的人總是喜歡吃梅子的。”逐月不解的問。
“我這肚子里怕是閨女了,一點酸味都不想問,只是近來愛吃辣的。”姜長婉摸著自己尚未顯懷的肚子,道。
“辣的?”宋稚想了想,“咱們府上似乎是有一批上好的山椒,等下給你帶回去,燉魚也好,炒肉也好,滋味都不錯。只是我不大能吃辣,聞著只覺得嗆鼻。”
“小姐。”流星走了進來,“崔府送了帖子給您,說十日之后蘭芳園里的那一株二喬牡丹開得正盛,想請您去賞花。”
宋稚微微一怔,與姜長婉交換了一個不解的眼神。
“是崔冰映發來的帖子嗎?”姜長婉問。
“是。”流星點點頭,“送帖子的人聽說姜小姐在這里,就把您的帖子也交給奴婢了。”
“什么?也請我了?我跟崔家可是沒有交情在的呀。”這下連姜長婉也不懂了。
“稚兒,你說這崔冰映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姜長婉捏著那張朱紅色的請帖上下打量,似乎是疑心里頭有問題。
宋稚拿來帖子瞧了一眼,也是想不通其中的關竅,道:“蘭芳園里都是些花花草草,姐姐又有身孕,我對某些花的花粉又敏感,不如回絕了。”
“我倒是不怕,不過你這一回絕,與崔家的關系可就又緊張了。”姜長婉道。
宋稚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忽然靈光一現,道:“流星,回家去問問嫂嫂,看她可有收到帖子?若她也收到了,你去打聽打聽,看看縣主是不是也去了?”
“是。”流星福了一福,趕緊去了。
“縣主?”姜長婉將帖子隨手丟在一邊,“怎么?你又疑心這事兒是縣主做的?”
“憬余那日跟我說,縣主也在崔家,說是給崔冰映送去疤藥。”陶綰容這人許久沒在眼前蹦跶了,宋稚都快忘記這個人了。
“哦?她這人有那么好心?莫不是去看崔冰映笑話?”姜長婉對陶綰容的印象自然也是不好。
“哪有上門去笑話別人的?陶綰容就算是蠢到了家,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宋稚笑道。
“你還笑得出來?!這件事若不是處理不好,又是一樁子落人口實的話!”姜長婉這是替宋稚著急!她有了身孕,自然是孕婦最大。可宋稚又該用什么理由推脫呢?
“我說自己花粉敏感不就好了?”宋稚不在意的說。
“你這滿院子的花花草草還說自己花粉敏感?”若不是姜長婉知道宋稚的確對某些花粉過敏,也會覺得這是一個借口。
宋稚咬唇輕笑,道:“姐姐可別替我擔心,你只顧著自己肚子里這個就好了。”
姜長婉猶不放心,正欲說些什么的時候,忽然聽到后院傳來一聲慘烈的貓叫。
這聲貓叫驚得姜長婉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逐月不等宋稚吩咐就趕緊出門查看,見雀兒飛快的扔下笤帚朝貓叫聲傳來的地方跑去。
宋稚本也想起身,見姜長婉方才被驚嚇的臉色都有些泛白,連忙端了碗熱水,“姐姐,快喝一口定定驚。”
姜長婉也不是心性軟弱之人,喝了一口熱水之后便心緒穩定。
“方才是雪絨的聲音吧?妹妹先別管我,快瞧瞧去。”
“貓兒春日發情的時候最難辦了,原本溫順的性子變得粗野極了。我又不能由著它跟外頭的野貓胡來。今日姐姐來,我怕沖撞了,所將它鎖在后院了,現在怕是逃了。姐姐且在屋子里呆著,可千萬別出去。”
姜長婉的胎尚且不足三月,若不是實在憋得慌到,也不會來定北王府,而且這一趟出來將屋里四個大丫鬟帶了三個出來,可以說十分小心了。
“那稚兒你也小心了,貓若煩躁起來,真的是不分親疏。”姜長婉囑咐道。
宋稚來到后院的時候逐月和雀兒已經在忙活了,宋稚站在她們倆身后一瞧,真的是目瞪口呆。
定北王府的正院有一大一小兩個后院,沈白焰小時候是個好動的性子,又有算命先生說沈白焰的命格火旺水克。
沈長興不放心,便把一個后院砌成兩個。小一些的后院便是宋稚先前與宋翎一同泛舟湖上的蓮池所在。
方才聽到貓叫已經知道是雪絨出事,可沒有想到雪絨居然翻過墻頭,掉進后院兩堵墻之間的夾縫里了!
兩個院子之間的夾壁很長,大約有二十幾丈,里面長滿了雜草和苔蘚,都過人頭高了!
“怎么這條夾壁沒有人負責打理的嗎?逐月,你叫把茶韻給我叫來。”宋稚皺了皺眉,不滿的問。
茶韻匆匆而來,一見這條夾壁就明白了。
“小姐,這個地方少有人經過,原先就疏于打掃,我已經吩咐了人。只是,只是他們還沒處理。”茶韻知道這件事情是她沒有辦好,所以說起來話來也很沒底氣。
“茶韻,我給你的日子不短了,若是你還無法駕馭手底下的人,我可找人來幫幫你。”宋稚這話語氣不重,但其中的分量卻是不輕。
茶韻連忙福了一福,“奴婢立刻叫人來處理。”
敲打過后的效率總是格外高一些,過不了一會兒就來了幾個粗使的婆子。
“你們就這么進去?去拿幾個錐帽來。”宋稚瞧那雜草的葉子鋒利,人若是鉆了進去,臉上肯定會多上幾道紅痕。
“夫人,不要麻煩了。”其中一個面皮發紅的婦人道,“用外衣罩頭就行了。”說完就十分干脆的鉆進了夾壁。
人進入夾壁之后,由于草太長,就拿了一根竹竿打著草找,雀兒站在夾壁的另一頭準備捉雪絨。
哪知趕著趕著雪絨就不見了蹤影!
那婦人大喊,“扔了兩把鐮刀進來,這草若是不割,貓兒怕是找不到。”
“小姐,你且回房吧。這有我看著呢。姜家小姐還在呢。”逐月提醒了一句。
宋稚點了點頭,“別傷了雪絨就是了。”便與逐月一塊回房去了。
茶韻在原地看著,見那婦人花了一炷香的時間把長草全割了,卻依舊沒見到雪絨。
“呀!一處圍墻上少了一塊磚有個洞!貓兒怕是鉆到隔壁的蓮池院里去了!”那婦人轉身對茶韻大喊。
茶韻連忙遣了幾個小丫鬟到小院子里邊尋雪絨,自己也跟著小跑了過去。
春日的陽光照在身上,茶韻不過跑了幾步,身上便密密的滲了一層汗珠朱來。
當她瞧見被竹竿撈上來的貓兒尸首時,這層熱汗便化作了冷汗,激的人毛骨悚然。
“真,真的沒氣息了?”茶韻有些難以接受,畢竟雪絨也在她腳下撲騰了那么些時日。
小丫鬟們都躊躇著不敢上前,只有那個粗使婆子將雪絨的尸首翻來覆去的查看了一番,搖了搖道:“茶韻姑娘,這貓兒真是一點氣息都沒了。”
茶韻勉強穩了穩心神,道:“用干凈帕子裹了先,我去跟夫人交代一聲。”
宋稚此時正與姜長婉品一壺秋日里存下的桂花龍井,不過姜長婉只能聞一聞,看著宋稚喝的痛快。
“飲茶哪有你這樣牛飲的?真是浪費。”姜長婉自己喝不到茶,只好在旁說些冷言冷語,反惹得宋稚笑。
茶韻聽到宋稚的笑聲,心里倒是松了松。
“雪絨出事了?”宋稚見茶韻的神色,忙問。“傷著哪兒了?還是跑出去和野貓廝混?”
“它落進池子里,發現的時候已經救不了。”茶韻戰戰兢兢的說。
宋稚默了默,神色一冷。“確定嗎?”
“是。”茶韻垂首不敢看宋稚。
“事已至此,追究雖然于事無補,但是也不能不責罰。貓兒發春性子狂躁,我已經囑咐你們小心看顧,為什么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我不想聽你分辨,逐月,你且將這件事情查清楚再來與我說!”
宋稚心里難受的緊,但當著下人的面又不好表現出來,等茶韻一走,她眼圈瞬間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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