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空氣中彌漫著下了一夜雨的泥土味，東方瑞珠走出書房，洗了個澡，換了美麗的衣裳，仍然是霸道帶刺的玫瑰，出門的時候也一如既往，直到保姆去收拾書房的時候，可以用滿地狼藉來形容了，扔的到處都是的紙張，撕的粉粹的紙張碎屑，還有東方瑞珠以前很喜歡的已經打碎了的白玉金邊素瓷花瓶，很值錢的花瓶。保姆不知道東方瑞珠經歷了什么，只知道絕對不正常，從10年前她成為東方家的保姆以來，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東方瑞珠的克制和忍耐從來都是超乎常人的，即使生氣也是低氣壓的站在落地窗邊上而已，不會做扔東西摔東西這么淺薄的事情。
“東方小姐到底怎么了？”
幾個保姆嘰嘰喳喳，不知道這家的主人到底發什么神經。
早上的東方公司，很多人都站在電梯口旁排隊等電梯，準備著一天的工作。
東方瑞珠穿著高跟鞋和黑色套裝裙出現的時候，空氣明顯凝滯了一些，大家不約而同收了手機，跟她打招呼。
東方瑞珠今天明顯祥和不少，竟然還漏出了一些淺淺的笑容。就是這個笑容把很多員工嚇得目瞪口呆，連電梯都沒敢坐。
東方瑞珠笑了誒，而且是對他們這些最普通的員工，這對于東方公司來說簡直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新聞。
凌君一如既往的比東方瑞珠，或者說是所有員工都來得早。
他仍在準備拉東方瑞珠下馬的一切，這幾天比前段時間順利了一些，有些頑固不化的老古董竟然主動聯系他。他把這一切歸結于自己的堅韌不拔。
明峰也欣慰了不少，凌君奔著自己曙光接近一些，也就意味著少讓他加點班，他最近對于每天面對著凌君加班深惡痛絕，他活潑的陳愛琳都要抗議了。
“你打算哪天和東方瑞珠攤牌？”
“就這兩天吧。”
“你們姐弟倆真是。”
“真是什么？”
“無法形容。對了，何家那邊怎么辦？他們會幫你嗎？”
“問題不大，何曉婉會搞定。”
“那么相信何曉婉？”
“不是相信何曉婉，是相信她對家族企業的崇拜和所得利益的貪婪。”
“會不會走漏風聲？”
“我們已經很謹慎了。事到如今就算走漏風聲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凌君和明峰一起預演了幾種可能的方案，每一種都是劍拔弩張。
預演了很多次之后，明峰終于可以吃久違的早餐了。
“君君吶，我都瘦了。每天不吃早餐我們家愛琳都心疼了。”
“少肉麻，你那么多肌肉，少吃幾頓怕什么。”
明峰一面吃早餐一面看手機，他突然撲哧一下笑了。
喝的豆漿差點噴出來。
“惡不惡心你？吃個飯都往出噴。”
“不是不是，今天你偉大的姐姐居然對員工笑了。”
“什么？她腦袋不正常？”
“誰知道哇，有的員工告訴我的，把他們嚇得不行，以為自己要被解雇了呢。”
“哼，她就是這樣。高壓狀態很多員工敢怒不敢言。”
“拉倒吧，你們姐弟倆一個模子的。你敢說你對員工不是高壓？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高壓啊。”
“你要是再說話，今天晚上繼續陪我加班。”
“得，我怕了你了。你行行好吧，我要去陪琳琳呢。”
凌君反思了一下剛才明峰說的高壓，他覺得他并不是高壓，而是出于管理需要的適當嚴厲，這也是東方瑞珠找老師教他的，他也還記得那本書《可復制的領導力》。
東方瑞珠才是真正的壓榨，她會把每一個員工壓榨到再也沒有任何一丁點利用價值，在她眼里，普天之下只有利益，沒有任何帶有感情的東西，連他這個親生弟弟也只是她履行父親遺囑的一顆棋子而已。
她冰冷麻木，唯錢而尊。
這就是他對親姐姐的評價。
該來的總會來，不管是艷陽高照的晴天還是瓢潑大雨的雨夜，只要是準備好了，恰如東風至，總是要來的。
星期五的早晨，東方瑞珠照常在開董事會，仍然是紫色珍珠套裝，大紅色的烈焰之唇，精致如瀑布般的頭發，凌君第一次坐在旁邊仔細的看了看東方瑞珠。不做董事長，單單做個女人，東方瑞珠應該也是美麗的。
東方瑞珠似乎感覺到了凌君的注目禮，然后轉過來無辜地看著他。
在坐的董事都各懷鬼胎，有的忐忑不安，有的心猿意馬，有的身在曹營心在漢。
凌君被突然關切的眼神嚇了一跳，他要打退堂鼓嗎？怎么會，難道會被東方瑞珠麻痹了，不不不，他今天是要提交罷免案的。避開她的關切，他提高了嗓門開始正題。
“今天各位股東都在，正好我手里有一份罷免案。”
“你要罷免誰？”東方瑞珠一字一頓，眼睛里沒有震驚，但有悲涼。
“你，東方公司董事長，東方瑞珠。”
東方瑞珠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到最后只剩凌厲的眼神。
長達5分鐘，會議室里出奇的安靜。
東方瑞珠只是坐在那里，不說話，看著凌君。
任由凌厲變成悲涼然后變成沒有感情的眼神。
可是，剛才那種眸子里印刻的深切的悲涼猶如夏天里的透心涼，涼進他的心里。
最后，還是東方瑞珠打破沉默。
“看來你真的長大了，知道接過東方公司的大旗了，正好，我也該休息休息了。這么多年，我也好累。”
凌君沒想到這么順利，她甚至不問理由，就這么一句，凌君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在座的各位董事也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還是東方瑞珠嗎？是她嗎？那個雷厲風行的女人，那個暴跳如雷的女人，那個氣勢如虹的女人？是她嗎？
“東方公司的掌舵人不好做，我希望你能讓東方公司百尺竿頭更上一層樓。各位董事也要像輔佐我一樣，對我弟弟凌君多加支持，讓他能在血雨腥風的爭斗中使東方公司處于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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