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庭說,前兩次就是在那兒找到她的,她當時還帶了白色的雛菊,坐在我爸墳前唱歌,至于怎么去的,自然是徒步。
莫名一陣心酸,她瘋都瘋了,還會記得我爸嗎?二十公里走過去,她也是挺能的……
正想說點什么,一陣香味兒飄來,抬眸,老板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過來。
鐘庭說了聲謝謝,把沒香菜的那碗放我面前。
見那面湯金黃,面條細白,牛肉濃香,一下就流出口水來,滴溜溜卷了一口,味蕾都在跳舞。
鐘庭看著我,嘴角浮起一絲淺笑,不過轉瞬即逝。
他的吃相是斯文優雅的,把食不言寢不語貫徹得十分徹底,沒一會兒就吃好了,起身付了錢就走到外邊兒,也不曉得干什么去了。
這時老板過來,在我頭頂咦了一聲,“這是誰啊?”
他在看桌上的照片,從表情上看似乎認識她,我問:“你認識這人啊?”
老板蹙了會兒眉,像是在思考,隔了片刻說:“好像是在哪里見過,不過已經很久了,想不大起來了,這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啊!”
我笑笑,沒說話,拿起那張照片細細的看,的確是個風情萬種的女人。
可風情萬種,很多時候也和水性楊花、不安于室之類的形容詞劃等號。
王晚香,我親媽,初中沒讀畢業就在場子里混,貨真價實的妖精。
第一個被她迷倒的人是我爸,任憑別人怎樣勸阻,死活要和她一塊兒,且執行力極強,當年就生下了我。
可惜老實人遇見妖艷賤貨注定不幸,我剛滿三歲我爸就去了,彼時我媽不過二十出頭,哪能耐住寂寞,老公尸骨未寒就流連舞廳夜場,身邊情人不斷。
男人們為她爭風吃醋、打架斗毆,原配找她撕逼死磕,甚至鬧到李家門上。
我爺爺奶奶是何等人物,哪里受得了這種恥辱,趕緊給她大筆錢打發她走了,她還真就走得干干脆脆,娃都不要。
長大后斷斷續續從別人口中聽到她的消息,最夸張的一個版本是她和某男人在一起,害人家老婆上吊死了,至于她后來和那個男人怎么著了沒人說得清。
總之,身為她的女兒,我是沒什么底氣的,聽別人在背后議論我也只能繞路走。
可她終究是我媽,十月懷胎把我生下來,她出事我也不能不管。
一口氣把湯喝得干干凈凈,鐘庭剛好進來,說:“走吧,媽應該在這附近。”
我心下好奇,他怎么就這么篤定呢,不過我也沒多問,只默默跟在他背后。
出門兒碰見對小情侶,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男孩一直牽著女孩兒,不時親親額頭臉頰,甜得能齁死人。
心里涼涼的,鐘庭可沒這么對過我。
車往前開了沒多遠就是一座鎮子,大抵還沒劃入清拆,依然保持著舊城的模樣,這在南都已不多見。
心下更覺奇怪,我媽一個瘋子,怎會無端端跑來這樣一個地方,這兒離醫院至少四五十公里,不會又是走過來的吧?
不等我問,鐘庭就把車停在了一處巷口,叫我下車。
我也沒問,跟著他七拐八拐到了一個廠房模樣的地方。
眼前是一幢老房子,七八十年代那種職工宿舍,大抵是經年失修,看上去蕭瑟得厲害,應該也沒多少人住了,多數窗臺都是空的,窗戶也被灰塵覆蓋得看不清。
鐘庭站在樓下,也不說一句話,不知在想些什么。
沒一會兒從樓里出來一位老太太,手里抱著個大箱子,看上去挺吃力的樣子。
鐘庭立刻上前幫忙,很快博得老人好感,邀請我們進屋喝茶,還拿了不少點心出來。
聊了一會兒,得知老太太是一個人住的,兩個兒子都在外地,請了保姆給她做飯打掃,這個點兒保姆出去買菜還沒回來。
老太太讓我們等保姆回來一起用飯,鐘庭說不用了,就拿張相片問她:“見過這個人么?”
老太太認認真真看了會兒,推推鼻梁上的老花鏡,“小伙子,這是你的誰啊?”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