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支樂隊的人在服務生的引導下來到陳天遼他們面前的時候，陳天遼才看清楚他們的樣子。他的目光當然先被那個長發女子吸引。她的臉上化著濃妝，但還是掩飾不住她的天生麗質，而且長相有點像長三角一帶的女子。為首的一個約三十多歲的漢子，身材也不到1米7，和同樣高大的女子比起來，就顯得矮小了。至于那個唱RAP的男子，身高大概1米65左右，是這個時代香江最普遍的身高，皮膚黝黑，外貌也是典型的嶺東特征。

    雖然燈光不算是很明亮，但是依稀能看出這幾個人的演出服裝都有些破舊了。

    “你好，我們是The Lost Aliens樂隊。我叫卓越。”為首的男子用蹩腳的普通話說道。

    “你好，我叫嚴麗。”他身后的美女說道，普通話非常流利。

    “我叫饒忠。”說RAP的那個反而是最沉默寡言的。

    陳天遼笑道：“我叫陳天遼，在內地開了一間唱片公司，叫做天遼唱片公司，這幾位都是我的同伴。你們請坐吧。”

    這個時候兩個倭國保鏢已經搬來了椅子，樂隊的三個成員一一就座。

    陳天遼笑著問道：“我個人很喜歡你們的音樂。我想問一下，你們做著音樂做了多久了？”

    卓越說道：“我做了十八年了。嚴麗是五年前被我拉來做電子音樂的，然后跟著我一起苦捱了五年。最后加入的是饒忠。”

    陳天遼點點頭，說道：“我剛剛也聽說過你們的情況。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改做流行音樂？”

    卓越苦笑道：“想過，但是我實在做不到（做不來）。如果光是配樂而不是創作，我又不甘心。”

    陳天遼說道：“那這樣吧。你們的音樂我很喜歡，我可以贊助十萬元你們搞音樂。雖然不多，但是也算是聊勝于無吧。如果你們想改行了，也可以來京城找我，我那里還缺少大量的人才，保證你的工資不低于香江。而京城的物價比香江便宜太多，比如住的地方，你就算租一戶三室一廳的大房子，每個月也才相當于香江幣一千到三千元不等。你們可以考慮一下。”

    “好的，多謝陳先生了！”卓越明顯是一個不太會說話的人，只是一個勁地道謝著。

    嚴麗卻是有些狐疑地看著陳天遼。陳天遼也不解釋，只是掏出自己的名片，然后在上面寫下一個號碼，說道：“這是我在香江的臨時mobile的號碼。你們收著，明天撥打這個號碼聯系我就行。”

    這個時候，樂隊的三個成員都往陳天遼的腰間看去，果然看到一個巨大的大哥大，心里信了幾分。

    嚴麗還是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陳天遼，說道：“你真的只是想資助我們嗎？”

    陳天遼點點頭，說道：“當然是了。我就算想干壞事，你們也不是能幫我干壞事的料。而且，美女，我知道你很美麗，不過至少在五六年內我都沒能力對你干壞事。”

    眾人都笑了起來，陳眉抓住陳天遼的耳朵用力一擰，說道：“什么亂七八糟的，當心我告訴嫂子打你屁股！”

    陳天遼歪咧著嘴巴叫了聲疼，抓住陳眉的手，把她的手指解開，再轉頭說道：“你們就放心吧，是真是假，明天就知道了。對了，我在倭國還有一個助學基金，目前雖然不是很多錢，但也有三四百萬香江幣的資產吧。”

    嚴麗驚呼道：“我想起來了！”眾人都把目光轉向她。嚴麗紅著臉，嗓門倏地降低了兩個八度：“我是說，我想起你是誰了。你就是那個在倭國很出名的華國天才神童陳天遼！”

    陳天遼微笑著點點頭：“是我，你可不要說出去啊。”

    嚴麗興奮得像見到偶像的小粉絲：“是，我一定不說出去。這么說，德永演唱會的神秘嘉賓就是你吧？”

    陳天遼點點頭，說道：“這個秘密可更加不要說出去哦。”

    嚴麗高興地點了點頭。她說道：“其實我也是來自內地的，我15歲才跟著爸媽到香江來的。我老家在江淮省的姑孰市。”

    陳天遼說道：“江南水鄉，好地方啊！難怪你長得這么水靈。”

    嚴麗紅著臉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對了，后面還有沒有樂隊演出？”

    嚴麗搖頭說道：“今晚沒了，我們開個場，然后就是他們表演了。”

    陳天遼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吃完東西就走吧。Waiter！”陳天遼舉手打響指叫來了服務生，重新加點了一堆食物招待外星人樂隊。眾人邊吃邊談。兩位粵語人士終究不熟悉普通話，多數時候都在傾聽。只有嚴麗嘰里呱啦地說個不停。

    嚴麗在內地的時候受過美聲訓練，來到香江后改唱流行，但是因為不適合香江人的口味，而一直沒有機會進入唱片公司。后來在酒吧賣唱，與做DJ的卓越相遇后，被卓越的才華吸引，而卓越也驚嘆嚴麗的唱功，于是兩人就一拍即合搞起了先鋒電子音樂。之后加入饒忠說RAP，樂隊就拉起來了。因為音樂并不受大眾歡迎，所以樂隊的日子過得很緊。所幸喜歡他們音樂的粉絲雖然很少，但都很忠誠，在他們困難的時候不少人都伸手幫忙。音樂界也有不少人喜歡他們的音樂，也會時不時介紹點機會給樂隊賺點外快。

    陳天遼這才明白卓越為什么不肯做幕后配樂，而是更想創作自己的音樂了。原來是因為還沒到餓死的邊緣啊。自己接濟他十萬元，估計能讓他繼續茍延殘喘很長一段時間了。只有等到快餓死的時候，他才會該做配樂或是流行樂吧？陳天遼并不著急。按照現在香江和內地的音樂環境，他遲早會撐不下去的。

    陳天遼一行吃完點心后，便與外星人樂隊告別，出外領略香江夜景。

    出了酒吧，陳眉忽然有感觸地說道：“為夢想奮斗的感覺真好啊！”

    陳天遼說道：“是啊，這樣奶奶就不會老是叫你‘懶尸婆娘（懶婆娘）’了。”

    “啊，你去死，你才是懶漢子呢！”陳眉如同尾巴被撩起的母老虎一樣跳了起來，朝陳天遼張牙舞爪。

    姑侄兩人打鬧一陣后停了下來。陳眉有些泄氣地說道：“都怪你發了財，我現在做大小姐都做慣了，怎么回到那個為理想奮斗的日子啊！”

    陳天遼說道：“是你自己失去了斗志而已。其實只要你想奮斗，什么環境都能奮斗啊。我比你有錢，但我比你努力多了。每天一大早起來鍛煉身體，然后學習外語。每天堅持各兩個小時的鋼琴和素描。你呢？”

    陳眉說道：“我為了考研，好歹也花了力氣學習吧？我現在覺得美國常青藤那個級別我是進不去，但次一等的雜牌常青藤學校，我還是可以一搏的。”

    “你說的一bò，是拼搏的搏，還是賭博的博？”陳天遼反問道。

    陳眉想了想，說道：“當然是拼、拼搏的搏了！”

    陳天遼笑了笑，也沒繼續打擊底氣不足的陳眉，說道：“是拼搏就好。”

    徐文靜笑著勾起陳眉的肩膀，把她攬到懷中，說道：“小遼別欺負你姑姑了。說起來，這香江的人才還真不少啊。這小酒吧都藏龍臥虎的。”

    陳天遼點頭道：“是啊。其實兩岸三地的民間都是藏龍臥虎的。香江這邊是商業主宰，商業唱片公司很善于挖掘有商業價值的歌手，并進行培訓和包裝，用來賺錢，和我現在做的差不多。不過這邊成也商業，敗也商業。像卓越的樂隊沒有商業價值，自然也就沒有人扶持了。

    “而我們內地，則是一切政府扶持，注重科班出身。這樣人才的門類很齊全，美聲、民族和流行唱法的歌手都有。但也就是因為太注重科班出身，所以不是科班出身的歌手面臨的壓力更大，更辛苦。而很多新的歌壇流派，也缺乏相關的扶持政策，發展也舉步維艱。卓越的樂隊，在內地同樣沒有活路。

    “寶島好一點，但是受到其地理的限制，格局太小，也就只能興盛一時了。香江還有十年興盛的時期，而隨著內部環境變好，寶島從現在環算，有二十年的興盛時期吧。之后的事情就很難說了。”

    徐文靜好奇地問道：“那我們內地呢？”

    陳天遼笑而不語。內地的人才非常多，但是沒有一個好的環境給他們。如果靠創作不能掙錢的話，這些人才自然會流入其他領域里去。所以內地歌壇在90年代曾經熱鬧過一陣子，之后每況愈下，間或露出一兩個驚艷的歌手，之后又如流星一般沉寂下去。直到后面的資本主宰歌壇。

    陳眉看著陳天遼那故作高深的樣子，鼻子里哼了一聲，說到：“徐老師，你還不了解你那學生嗎？看他這個樣子，肯定是在說：‘有我這個天才在，內地肯定是最厲害的！’”

    陳天遼哈哈大笑道：“小姑，你真行。我封你做我肚子里的蛔蟲吧！”

    “啊，好惡心，不要！”

    嬉笑聲中，眾人開始了香江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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