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年(公元1637年)春,李自成的大軍正在陜北,因為陜北的官軍先后奉調南下,所以李自成大軍在陜北如入無人之境,他們一直來到米脂,方扎下營寨。
李自成在此休整了半個月。高迎祥被殺之后,其殘部投奔了李自成,李自成也由闖將,榮升為新闖王。
他現在也可以稱得上是戰將如云,手下有七員大將:劉宗敏、高一功、李過、田見秀、袁宗第、劉芳亮。又有戰將:張鼐、黨守素、辛思宗、谷可成、王文耀、任繼忠、李彌昌、吳汝義、馬世耀、劉體純、劉蘇、劉虎、劉希堯等,堂侄李遵、李遒、李暹、李適、李通、李達、李逸、李迪、李友、李牟,堂孫李時亨、李運亨、李其亨都在他軍中效力。
他躊躇滿志,率領大軍轉戰在甘肅、四川一帶。
……
高峻山在隨州,沒有隨張獻忠他們東下應城,而是又返回到了棗陽,他似乎是對棗陽有緣,竟然在此駐扎了三次。
雖然來了三次,但前兩次都是駐扎在城外,這一次,高峻山把老營安排在棗陽縣衙里面。
高峻山之所以要和張獻忠分道揚鑣,主要是看不慣張獻忠的匪性,殺人越貨、燒殺掠搶、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他實在是不愿與之為伍,所以不得不找借口,回師棗陽。
在棗陽安頓下來之后,便接到馮雙禮、田芳送來的情報:
張獻忠他們在麻城、黃岡一帶遭到明軍重擊,隊伍潰敗為四支,張獻忠、羅汝才、馬守應、劉國能各領一支,一支走羅田,一支走團風鎮,一支向蘄水,一支趨岐亭。
其中劉國能部又分兩路至江北,一自桐城入廬江、舒城,一由光、固踰霍山、六合東行。
田文居聽到這個消息,感嘆道:“秦王果然有經天緯地之才,算無遺策。隨州分兵我還不理解,現在理解了,理解了!”
“你理解個屁!”劉鴻儒嘲諷道,“當時你不是很羨慕人家去麻城嗎?”
田文居道:“文軒,不可粗口。我當時是羨慕人家來著,現在我不就理解了嘛!”
百里沙道:“秦王看問題是著眼與天下,不像某些人,看到一些蠅頭小利就像蒼蠅見到屎。”
田文居趕緊捂住鼻子:“我要去秦王那里告你們兩個,說話不文明。”
“誰說話不文明啦?”高峻山邁著方步來到他們中間。
田文居正要告狀,百里沙搶先對高峻山說道:“秦王,聽說棗陽的酸漿面很不錯的,就在街東角有一家飯莊,那里就有酸漿面吃。”
高峻山來了興致:“好,我們一起去!”
劉鴻儒一語雙關地問田文居:“你去不去呀?”
百里沙、劉鴻儒之所以這么說田文居,是因為田文居在隨州的時候,不愿意回棗陽,他堅持要跟著張獻忠去麻城,高峻山堅決要回棗陽,他才很不情愿地跟著回了棗陽。
田文居一臉尷尬:“去,我當然去!”
高峻山一行四人出了衙門左轉,沒走幾步就到了百里沙所說的那家飯莊,飯莊的門楣上一塊牌匾,上書“陽東飯莊”四個大字。
四人上二樓雅座,包了一個包間,別的什么都沒點,光要了四碗酸漿面。
一盞茶的功夫,跑堂的端來了四碗酸漿面,一碗一碗地擺好在客人面前,然后問:“客官,請問聽小曲嗎?”
高峻山不知哪來的心情,他高興地說道:“好呀好呀!我很想聽聽你們這里的小曲。”
跑堂的道:“請客官稍候。”說完就一溜煙地出了包房。
酸漿面是用面條煮熟后沖涼燙熱,加配料及酸漿湯拌和而成,湯面內綠、白、紅各色搭配,顯得十分雅致。
看到如此誘人的酸漿面,高峻山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面滑又爽口,酸辣之中,帶有暗暗的香味,不油不膩。
“好吃,十分的好吃。”高峻山一邊點頭贊嘆,一邊對三個謀士道,“你們也動筷子,別光是我一個人吃。”
于是,四人稀里嘩啦地吃起了面來。
吃了一半,只見三個唱戲的進來,其中一人道:“客官,你們要聽什么?”
高峻山看他們三個都是男人,一個小生,一個老生,一個丑角,便問他們:“你們能唱什么?”
那個老生道:“一百單八將,隨便你選。”
“你說的是梁山好漢吧?”高峻山問。
丑角拉長了聲音,用戲曲語言道:“正——是——”
高峻山道:“那就來一段逼上梁山吧!”
“逼上梁山?”小生有些猶豫。
高峻山問:“不會嗎?”
老生連忙解釋:“這位客官,不是我們不會,而是缺一個花旦,唱不了。”
高峻山道:“那就來一段過景陽岡。”
“好咧!”丑角說道,“咱就說一段武松打虎。”
三人便敲敲打打地說開了,原來他們唱的是接近河南梆子的地方小調。
對于高峻山來說,武松打虎早已是看爛了的情節,從小就通過各種媒體看過無數次,所以他一點都提不起精神,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吃的上面。
倒是那三位謀士,聽得是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搖頭晃腦,跟著哼幾句。
一段唱完,老生問還要不要聽,三位謀士把目光投向了高峻山,高峻山問他們:“你們還想聽嗎?”
“想,想聽!”三人爭著回答。
高峻山點點頭,問這位老生:“請問這位先生,你可愿意上我府上去唱?”
老生道:“求之不得呀!這位客官。”
高峻山道:“我告訴你,我就是秦王,我要請你在我的軍隊專職唱戲,我們供你吃供你用,你可愿意?”
“這個、這個——”老生猶豫起來。
“嗯!”田文居瞪著眼站起身來。
一邊站著的丑角連忙解釋:“各位大爺請別誤會,不是我們不愿意,這要問過我們的東家才行。”
“你們的東家是誰?”高峻山問。
老生答:“就是東陽飯莊的老板。”
“小二!”高峻山向門外高呼。
跑堂的跑了進來:“這位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把你的老板請來!”
“是,是。”跑堂的退了出去。
不一會,一個胖家伙屁顛顛都進來:“哪位客官要找我?”
田文居問他:“你聽說過秦王嗎?”
胖家伙道:“這位客官你說笑了,在咱們棗陽,誰不知道秦王的呀?”
田文居道:“站在你面前的就是秦王。”
“啊!”胖家伙很是吃驚,他急忙在高峻山面前跪下,“小的不知是秦王駕到,多有得罪,請大王饒我一命!”
高峻山把這個胖家伙扶起:“你就是老板吧?我來不是要你的命的,是來求你的。”
胖家伙忙說道:“不敢,不敢。”
高峻山豎起大拇指:“你做的酸漿面味道頂呱呱,我想要你再做三十碗,送到府上去,你愿意嗎?”
“十分愿意,十分愿意。”
“還有,”高峻山一指三個唱戲的,“他們三個我也想帶走,你沒意見吧?”
胖家伙慌了:“還請大王手下留情呀!你帶走了他們,我的飯莊就沒生意了,我所欠的債務也無法還清了。”
田文居不滿道:“看來你還一肚子的苦水呀!”
高峻山向田文居擺了擺手,又問飯莊老板:“你欠了誰的債?欠了多少?”
胖家伙答:“欠了西莊陳開濟的債。去年大旱,糧食緊缺,飯莊的生意更是門可羅雀,我有一大家子要開銷,衙門又催要‘三餉’,走投無路,才去了陳閻王那里借了五百兩的高利債。”
百里沙道:“看來這個陳開濟還挺闊的。”
胖家伙道:“何止是闊,那可是家財萬貫、富可敵國呀!他的財產全靠盤剝我們這些買賣人,才有今日之輝煌的。”
高峻山對百里沙道:“立即抄他的家,所有財物充作軍資!”
百里沙道:“遵令!”
高峻山不明地問:“怎么張獻忠在此沒有去他家吃大戶?”
胖家伙道:“陳閻王家不在城里。”
高峻山對胖家伙道:“你放心吧,你欠陳開濟的錢不用還了。”
“多謝大王!你可是我的再生父母呀!”
高峻山道:“你做的酸漿面很好吃,不如你就到我家來,給我做廚子,我保你三餐無憂,也免了整天提心吊膽,你看如何?”
“哎呀!大王如此看上我的手藝,我真是三生有幸,我很愿意!”胖家伙又拜。
高峻山問:“你叫什么名字?”
胖家伙答:“我叫耿陽東。”
高峻山點頭道:“耿師傅,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家的大廚了,這三名藝人?”
胖家伙道:“只要他們愿意,我全聽大王您的。”
那位老生忙跪在高峻山面前,小生和丑角也忙跪了下來,老生道:“大王,我們愿意跟隨您!”
高峻山笑道:“好啦,你們都起來吧!以后就不要叫我大王了,從今天起,你們就成為義軍的戰士了,要叫我秦王!”
胖家伙征求地問:“秦王,那我現在就把飯莊給關了?”
高峻山同意道:“去吧,不過你先要做出三十碗酸漿面來。”
“放心吧,秦王!”胖家伙樂顛顛地出去了。
高峻山問老生:“你們除了唱水滸,還能唱別的嗎?”
老生道:“只要有本子,我們就能唱。”
“你們會寫本子嗎?”高峻山又問。
“沒寫過。”
高峻山道:“沒寫過沒關系,我崇文書院人才濟濟,回去我叫他們寫幾本我們高家軍殺敵的英雄故事,由你們幾個負責四處傳唱,行嗎?”
老生道:“為秦王效力,我們當然愿意。”
“好!”高峻山點頭,“我還有一件事情要你們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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