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檸受了傷,打了石膏,在醫(yī)院靜養(yǎng)了兩天。
“52病床的潘小姐,長得可真好看。”兩個護士閑聊。
“潘漣漪?那個女孩確實好看。若是我能長成那樣,讓我折壽十年我都愿意。”胖護士托著腮,一臉的憧憬。
瘦護士撇了撇嘴,“想得美。”
“難道我還不能做夢了?難道你就不想變成大美人。”胖護士嘟著嘴,不大樂意。
“除非我投胎到被人肚子里,不然是不可能的,父母的基因決定了”瘦護士拿出了科學(xué)嚴(yán)謹(jǐn)?shù)膽B(tài)度。
“你們說的潘漣漪,是不是個未成年少女。”
背后突然有女人的聲音響起,兩個人同時回頭,她們站在那里,神情中有一絲困惑,“你是誰?問這個干嘛?”
潘姑媽搓了搓手指頭,猶疑著問,“我來看望病人,對了,你們說的潘漣漪,她的頭發(fā)是不是到這里,長大概這么高。”
兩個護士微怔。好像是的,于是就點了點頭。
“你是?”
潘姑媽心底一陣歡喜。
“我是她姑媽,我來看她,但我把她住哪間病房給忘了,你們瞧我這豬腦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潘姑媽拍了拍大腿,一臉的懊喪。
“她,她住52。”胖護士好心地提了一下。
“多謝,多謝。”潘姑媽急急忙忙走了。
“可是她已經(jīng)出院了”兩個護士在后頭嘀咕。
她去了52,發(fā)現(xiàn)里頭兩個床鋪都有人了,“那個潘漣漪是住這兒嗎?”
“你說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小姑娘對吧?她早上就走了。你來晚了。”靠窗的大娘啃了口蘋果,開了口。
“那她住哪個床鋪?”潘姑媽掃視了一周。
“那里。”
潘姑媽挽起袖子,翻起了垃圾袋。
“這臟得很。”
潘姑媽一陣欣喜,她找到了她要的東西,一份吃剩下的外賣,上面有一串未加號的電話號碼。
她撕下了紙條,走得很快。
“這可真是個奇怪的人呀。”
對于病房里的人來說,潘姑媽這一怪異的舉動,不過是生活中的小插曲,很快就忘了。
“宿管阿姨來查寢,東西都收一收。電炒鍋一個,加濕器一個,手機一個,都收起來了,沒有遺漏。”6晚晚將違規(guī)電器和手機扔到了柜子深處,看她熟練的架勢,就知道很早以前她就這么干過。
沒敲門,直接有人開門進來了,是宿管阿姨和生活老師。
“你們寢室很干凈。”
“嗡。”
唐檸急中生智“嗯”了一聲,“老師我們會繼續(xù)保持的,不管是生活,還是學(xué)習(xí),都會有一個端正的態(tài)度。”
實際上,剛才她正看著信息,忽然有了來電。
那個電話號碼她沒存,可她不會記錯。是潘姑媽的沒錯。
手機設(shè)置的是先震動再響鈴,她手疾眼快,在鈴聲響起來之前摁掉了。
潘姑媽給她打電話干什么?
潘姑媽哪來她的電話號碼?
這個手機,她買了不到兩個月,聯(lián)系人都少的可憐。
老師巡視一周,走了出去。
“要晚自習(xí)了,我們快走。”
手機再次震動起來,唐檸毫不猶豫地摁掉,隨即關(guān)掉了手機電源。
不見不聽也不理。
潘姑媽好不容易才得到電話,當(dāng)然不可能放棄,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如此好幾次,潘姑媽也知道大概自己的號碼是被拉黑了。
于是她換了個電話號碼繼續(xù)打。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號碼不在服務(wù)區(qū)。”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號碼不在服務(wù)區(qū)。”
“媽,你說要給我介紹個漂亮姑娘做媳婦,人呢!”繼子一臉的不耐煩。
“你再等等。”潘姑媽掏出了手機,翻出來一張照片,放在了繼子面前,“就她,你滿意嗎?”
“滿意滿意非常滿意。”一米五的繼子露出了癡漢笑。
潘姑媽陪笑道,“那你弟的工作?”
“包在我身上,不就月薪一萬,坐坐辦公室,這有何難?”
唐檸打開手機,看到了很多陌生來電。
唐檸干脆去換了手機卡,注銷了原來的那一張。
潘姑媽吃完飯,鍥而不舍地打電話,“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她傻眼了。
再試一次。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換了個手機再試一次。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潘漣漪換手機了。
潘姑媽陰著一張臉,生了很久的氣。
老公回來,就黑著一張臉,重重把包砸在沙發(fā)上,坐在沙發(fā)上揉額頭。
潘姑媽忐忑地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被公司開除了。說我倒賣了公司了機密,把公司的心血都倒賣了,這里面也有我的心血,我是瘋了才會干這樣的事情。”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六十了,好不容易爬到了現(xiàn)在的位置,對現(xiàn)狀很滿足。
他就等著退休養(yǎng)老了,現(xiàn)在突然被控告,出賣了公司的機密,他要失業(yè)了。
他不是沒解釋,但是高層不聽不聽就是不聽,而且對方公司的游戲先出來,競技模式和畫風(fēng)都差不多一樣,對手公司搶占了先機。
對公司造成的影響不是一點兩點。
只是開除已經(jīng)是很仁慈了。
“爸,你救救我,你救救我,警察會抓我走的。我偷了公司的游戲,賣了五萬塊。”一米五的男人連滾帶爬,一把鼻涕一把淚,在老男人的怒視之下,嘀咕了一聲,“爸,你別這樣看我,你以前不也這樣做過嗎?”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怎么辦?”潘姑媽覺得天都塌了。
繼子笑了一下,“我老板喜歡美女。”
“那我們?nèi)ネ饷嬲乙粋?”潘姑媽試探道。
“那些個庸脂俗粉,他哪里看得上?”
“我不想坐牢,我還這么年輕。”繼子大哭。
“漣漪,對,漣漪。”潘姑媽想到了一人。
“她怎么可能愿意”
“不愿意,那也好辦,喂點藥,她不就從了嗎?”潘姑媽也是個狠人。
潘姑媽慌亂之后,想出了找人計劃,“她不接我電話,但肯定在這個城市,我們拿著照片找她,她這么好看,見過她的人應(yīng)該都有印象。”
“那我們現(xiàn)在就分頭去找。相信一定能找到她的。”
門口上面的對講機里面?zhèn)鱽硭薰馨⒁痰穆曇簦?21的潘漣漪,你的家人找你。521的潘漣漪,你的家人正在找你。”
潘姑媽到底還是知道了她的位置。
唐檸站在宿管處門口,聽宿管阿姨說了聲,“漣漪,那邊有個女人找你,好像還挺著急的。”
唐檸轉(zhuǎn)了個身,潘姑媽露出了熱切的微笑。
“漣漪,你這孩子怎么學(xué)會撒謊了!那天火車站?”潘姑媽熱切地看著唐檸,情緒有點激動。
可唐檸看她的目光很冷淡,“你是?”
“漣漪!你你記得我嗎?”潘姑媽有點激動的道,“我我是你姑媽,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我這次來就是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那你現(xiàn)在看過了,我過得很好,這樣就可以了。”唐檸笑了笑,“說真的我不知道你是誰?但還是要謝謝你對我的關(guān)心。”
潘姑媽微僵,眼神閃爍地看著唐檸,“漣漪?我是你姑媽,你怎么對我這么冷淡。”
“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目的?可我真的不認(rèn)識你啊?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沒有見過你。爺爺奶奶爸爸都沒有提起過你。”唐檸看著她,眼神澄澈,“你找我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是你姑媽,我關(guān)心你,也是應(yīng)該的。”潘姑媽湊上來,她臉皮厚,被唐檸刺了一通,也不覺得羞恥。
“爺爺死了,在葬禮上,我沒看見你,奶奶死了,在葬禮上,我沒看見你,伯伯死了,在葬禮上,我沒看見你,爸爸死了,在葬禮上,我沒看見你,我們真的不熟,關(guān)系也不近,你這樣我有點尷尬。”唐檸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芙^了潘姑媽的親近,“我聽村里人提起過你,都不是什么好話,你對我這么熱情,多半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潘姑媽心比天高,年輕的時候嫌這個工資不夠高,嫌那個離家遠,再不然就是嫌不體面說出去沒面子
這樣一挑就挑了好幾年,工作卻還是不穩(wěn)定。
又過了幾年,她跟了個比她大好多歲的男人,那男人有一個兒子。
她嫁人以后,就把親人都忘了,此后很多年都沒有回來過,一年前,潘父寄了張全家福給她,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對委托者存了壞心。
唐檸趴在窗口對宿管阿姨道,“阿姨,這個人不是我家人以后她再來,請不要再叫我了。”
宿管阿姨聞言立即點頭,“行。我知道了,我會跟門衛(wèi)老張說的,讓他以后別把這人放進來。”
“爸死了,媽死了,兄弟死了,葬禮都不去的人,算哪門子的姑媽。”宿管阿姨說完,就警惕地看著潘姑媽。
潘姑媽慌了神,一回頭就看見唐檸已經(jīng)走了老遠。
“漣漪!你”看到唐檸行事這么不留余地,潘姑媽不禁急了起來。
可唐檸頭都沒回。
“漣漪”她跑著追上唐檸,“我到底是你姑媽啊!”
唐檸聞聲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
初冬的風(fēng)很涼。
松柏的綠色深暗,帶著蒼勁之意。桂花已然凋零,空氣中只殘留了桂花的一絲香氣。
唐檸站在樹下,俏生生,清冷冷。
素昧平生的姑媽突然出現(xiàn),為的又是什么?難道是為了那點微末的親情?那點血緣關(guān)系?
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
血緣固然重要。
但血緣是一切嗎?因為有血緣關(guān)系,所以一切的背叛都可以被原諒嗎?一切的貪婪都該被容忍嗎?
這個世界上姐妹反目成仇,兄弟鬩墻諸如此類的事,還少嗎?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唐檸清澈的眼睛望著潘姑媽,令潘姑媽感到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力。
唐檸并不在乎潘姑媽怎么想,她徑直越過對方,走去了教室。
“請你出去,不要打亂學(xué)校正常的授課計劃,早知是這樣,就不讓你進來了。”保安過來,將潘姑媽驅(qū)趕出去。
6晚晚扒了扒頭發(fā),似乎有些煩躁,一會兒看看唐檸,欲言又止,一會兒又握著拳頭看向窗外,也不知在掙扎什么。
“那是誰?”6晚晚到底還是憋不住了。
“我姑媽,一個不懷好意的人。”唐檸語氣很平靜。
“如果有麻煩,可以來找我。”
潘姑媽喪氣地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一名身體瘦弱,面如枯槁的中年男人沖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揪住她的頭發(fā),把她使勁往墻上撞。
潘姑媽被撞得連連慘叫,直喊救命。
“你欠我的錢,什么時候還?”
“不就兩萬塊嗎?明天明天就給你還不行嗎?”潘姑媽眼含淚水,退后兩步,結(jié)結(jié)巴巴道。
那男人身后又躥上來一個高壯的女子,罵罵咧咧道。
“你老公和你那個繼子都已經(jīng)失業(yè)了,萬一你為了不還錢,跑了怎么辦?現(xiàn)在就跟我去銀行取錢。我都認(rèn)識你這么多年了,我還不知道你這個人是什么樣子的嗎?”那女人遣詞用句充滿了對潘姑媽的鄙夷和不信任。
潘姑媽的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全是被嚇出來的眼淚和鼻涕。
那中年男人哼了一聲。
她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額頭磕破了,門牙也掉了一顆。
學(xué)校進不去,那就在校門口等。
周五下午,潘姑媽搓了搓手指頭,站在校門外,看著人,一個個出來,然而她卻沒有找到唐檸。
因為唐檸,蹭了6晚晚的車。
潘姑媽就像無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這一次,在沒有一個無辜的可憐的美麗的少女,可以讓她迷暈了,送到大老板的床上。
她回到家,看著自己被潑上了墨水臟污無比的床鋪、被砸在地上的杯子電腦、被扯出來扔在地上帶著明顯腳印的衣服,臉都氣紅了。
本以為家里遭了賊,正準(zhǔn)備報警,沒成想臥室里出來一人推了她一把。害的她站不穩(wěn)跌倒在地上,手上衣服上全染上了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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