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兩位導師的目光并沒有離開魔法屏幕。
“你是怎么認識威家人的?”云苔問道。
“那是十天前,我照例探視過大人之后從醫院回使館。那時的天已經黑了,街道兩旁依然燈火通明,熱鬧非常。在半途因為我心事重重,沒怎么注意四周的情況。”
“然后,你聽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云苔引導道。
“我依稀聽到了吵架的聲音。”
“現在慢慢地走進,能夠聽到他們在吵些什么嗎?”云苔繼續問道。
“‘你這個不孝子,我做了這么多還不都是為了你!’
‘不,不是為了我,是為了你自己。為了攀上火家,你逼著我娶火娜伊;為了面子,你又趁著我不在將她和我的孩子逼走,引來火家的報復,導致整個家族上下怨聲載道!’
‘錯的是火家,是他們隱瞞了火娜伊的情況。更該死的是那個丫頭,她自己作死也就算了,干嘛還要坑害你,坑害威家,生個兒子帶火毒那是她的報應,火家憑什么報復我們,是他們虧欠了我們!’
……”
云逸微微皺起眉頭:“假的。”
云壕嚇了一跳:“哥?”
“沒有一個貴族丟得起這樣的臉。”云逸說道,“雖然我不清楚這個威克斯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但既然能夠被火學妹看上,那么他肯定不會缺少貴族最基本的教養。火學妹,在你的印象中威克斯會在大街上大喊大叫自曝家丑的人嗎?”
原本已經被維克那些話感動的火娜伊垂下眼簾,慢慢地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云苔妹妹的幻術失敗了啊!”風毅杰失望地說道,“我還想看她大發神威,順便也學上一手。”
“是你自己期望值太高,和云苔有什么關系啊。”水雪麗小聲嘟囔道。
“一個天生就帶有火毒的孩子,而且還活到現在,你知道這說明了什么?”維克張開了眼睛,坐直身體,揮舞著雙手,語氣高亢地說道。他終于演不下去了。
“抗體。”云苔平靜地回答道,對于維克的突然舉動她一點都不驚訝。對于一個只是學習過理論而從來沒有實踐過的她來說失敗才是正常,成功屬于意外驚喜。
“抗體?抗體!好名字!原來你已經想到,或者更精確地講,你已經發現了那種”維克一拍自己的腦子,“我怎么這么笨,你的外公是火達爾的主治醫生,對這孩子的情況你自然是了如指掌……”
聽到這里,火娜伊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她知道不應該胡思亂想,她知道不應該懷疑云苔的動機,可任何事關達爾的事情都會挑動她最敏感的神經,容易讓她失去理智。
其他人或許沒注意到,但坐在火娜伊身邊的火炙將妹妹的表情盡收眼底。他臉色一變低聲呵斥道:“跟我出去。”,然后臉色難看地走出會議室。
火炙突然舉動,讓關注直播的人都愣了愣,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火娜伊也站了起來:“哥……,我……”
“出來!”火炙呵斥完,很突兀地向云逸行了一個大禮,“非常抱歉。”
火娜伊低著頭走了出去。
看這架勢像云逸等人立刻猜到發生了什么事情。
火邈搖了搖頭,轉頭對云逸說道:“對不起了。這丫頭還是太天真,吃了一次虧還不夠,回頭我會好好說說她的。”
云逸連忙站起來客套道:“老師太客氣了。”
至于耿直boy云壕同學完全沒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個時候云苔的舉動再次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她拿起茶幾上的維克原先喝過的茶碗遞給他。
看到眼前的茶碗,激情的維克猶如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他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謝謝。”
他的遲疑被云苔注意到了:“如果不喜歡這味道,不必勉強,我讓人另外送其他的飲品過來。您喜歡什么?妙埕可以嗎?”
“不,不,不,不用那么麻煩。”為了強調,維克連忙用嘴皮子碰了碰茶碗。
既然催眠沒有成功,那么維克說的話有多少可信度就不得而知了。云苔自然也就不打算再浪費更多的時間繼續今天的實驗。
適時門外敲門聲響起,有個聲音提醒云苔,去醫院會診的時間到了。
維克自然借機放下手里的茶碗,起身告辭。
但在走出門口的時候,他轉身誠懇地說道:“我再次懇請能夠讓我加入你們的研究團隊。”
說完,他行了一個大禮,沒等云苔回答,轉身離開。
等維克走后,云苔走進會議室,一臉歉意地對克里歐老師說道:“今天真是對不起,讓老師白忙了一場。”
克里歐連忙擺手:“很有趣的實驗,雖然失敗了,但也給老師帶來了不少啟發。你的手法看似和幻術有些不同,幻術施展的手法更加有效且隱蔽。而顯然你想要達到和幻術相同的效果。老師可以問一下,這個試驗,你到底想要證明什么嗎?”
“老師,我沒有想要證明什么,我只是在探尋讀取記憶的方法。”云苔回答道。
“為什么?既然你的方法還不如用幻術,為什么還要嘗試?”這不是某種形式的浪費嗎?
“這么想好像是有點。”云苔不好意思地摸摸頭。
“云壕,你們難得相聚,既然火炙這邊也沒什么事情了,不如繼續去敘敘舊。”云逸有些突兀地開口道。
火邈連忙笑道:“瞧我,因為火達爾的事情耽擱了你們這么久。火炙也真是的,回頭我讓他給你們賠罪。你們狠狠宰,不用客氣。”
“老師客氣了。火炙是我們的兄弟,幫這點忙是應該的。”騰國松客氣道。
然后他很有眼色地拉著云壕和風毅杰告辭。水家姐妹自然隨行。而訓斥完妹妹,準備回到會議室的火炙也被騰國松直接拉走。
會議室里一下子空蕩蕩起來,只剩下火邈,克里歐和云家兄妹四人。
“你是想避開幻術禁制吧?”等那些人離開會議室,云逸開口問道。
作為云苔和云家利益間的協調人,這些年云逸自然時刻關注著云苔的舉動。因此他也是最快領悟到云苔想法的人。以前不是沒有人嘗試過使現有的幻術禁制無效化,甚至可以說這樣的嘗試從未停止過。想想吧,一旦幻術禁制失效,那么秘密將不再是秘密!無論是軍事用途還是功法秘籍可以帶給人的誘惑幾乎沒有人能夠抵擋。
對于云苔的突發奇想云逸基本上已經免疫了。一想到軍部的人又要上門來堵自家老爸……為什么要說‘又’呢?相比之下,似乎家族里那些倚老賣老的來堵他也不算是什么事了。
“這個新的方法有什么理論依據嗎?”克里歐好奇地問道。他有些興奮,只要理論上行得通,那么就說明云苔的方案行得通,他們要做的不過是找出一條正確的道路。
云苔想了想,問道:“如果一個箱子里有兩本一樣的武功秘籍,一本是正本,一本是副本。正本上被加了封印。你們會怎么做?”
“看副本。”云逸回答道。
“沒錯。而現今的手法都是在思考如何破解正本上的封印,沒有人想過要去查看副本。我嘗試做的就是想要找出查看副本的方法。”云苔說道。
“查看副本的方法?”克里歐和火邈陷入思考。
云逸問道:“如果說箱子指的是人,正本指的是大腦,封印指的是幻術禁制的話,那副本是什么?”
“不知道。”云苔聳肩,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不知道?”火邈和云逸都愣了愣。
這可是很少見的情況。
現在他們習慣的模式就是,一開始都是云苔說得頭頭是道,然后直接甩手讓其他人來實現她的設想。沒想到居然還有云苔不知道,不確定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這個記憶副本是什么,還是不知道是否有這么一個記憶副本?”云逸問道。
“記憶副本肯定存在,我的修煉方式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云苔回答道。
對哦!全天候無意識流修煉,云苔這個怪胎的實例擺在他們眼前,想讓人反駁都找不到借口。
“原先我是有些想法的。黑暗魔法有許多魔法更像是召喚術,比如說從地獄召喚出骷髏軍團,而所謂的瘟疫同樣也是肉眼看不見的微生物造成的,也就是說他們召喚來了魔獸;而同理,搜魂術也可以說黑暗魔法師將別人頭腦里的靈魂召喚了出來,進行幻術作為精神力魔法的一種,作用力應該是在精神力源上。也就是說精神力源其實是一個傳輸中樞,靈魂通過精神力下達收集信息的資料,外界的信息再通過眼鼻喉等感官進行反饋,再由精神力傳輸給靈魂,讓靈魂做出相應的反應。所以當幻術作用在精神力源上的時候,也就是給了靈魂一個錯誤的信息,導致它做出錯誤的判斷和反應。如果我們假設這幻術禁制是我們要閱讀靈魂記憶的在精神力上被設置的一道障礙的話,那么我們不驚動靈魂去閱讀另一份記憶就不會觸動禁制……”
“所以你才要我把維克的精神力壓制到半夢半醒之間。因為如果他完全清醒,那么靈魂就會支配整個身體,幻術禁制自然處于觸發狀態;如果陷入深度睡眠,就沒有精神力支持你來調度這個,達到你的目的。是這樣吧,云苔同學?”克里歐問道。
“是的,老師。我想應該有什么地方我沒有考慮到,導致了實驗的失敗。”云苔點頭。
云逸突然對云壕說道:“也許你的實驗并沒有完全失敗。”
嗯?目光聚焦云逸。
云逸點了一下會議室上的直播屏幕,回放之前的直播,定格在維克接過云苔茶碗的那一刻,然后將維克的面部表情放大。
“這里。維克的眼中出現的是不確定。他只記得自己端著茶碗,卻不記得這茶碗是怎么到茶幾上的。”云逸說道。
克里歐激動了:“也就是說我應該一直保持精神力壓制,不該給他精神力恢復的機會。”
“老師這也不一定。這種方法更傾向于是一種心理暗示,只要意志力堅定,成功率并不高。要找到成熟的方法需要大量的實踐……”
火邈和云逸相互看了眼。多么熟悉的套路。這下不用擔心這位魔武學院的導師會拒絕到醫學院來當導師了,恐怕現在趕都趕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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