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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于耀文全程沒有怎么說話，處于一直敷眼的狀態。
顧慕蕓表示可以理解，因為要求婚了，肯定要保持最好的狀態。
文嘉寧昨天晚上可能也沒休息好，整張臉上都是大寫的疲倦。
她靠在車后座上，打盹兒。
只有她和李驍旸是比較清醒的狀態。
“不走高速嗎？”顧慕蕓沒忍住問了一句。
通往嶺山縣城是有一條高速可以直達的，比較方便。
“高速到不了。”
顧慕蕓了然：“這樣啊。”
難道是住在鄉下嗎？
她沒有多問，只是看著前方的道路。
因為嶺山這邊已經屬于山區了，車輛相對于南城京城那邊并不是很多。現在整條道路上只有他們的車，道路不寬，兩邊空曠無比，一片綠色蔓延無際，和遠方的青山相連。
駛入盤山公路之后，車速明顯降了下來。
“是在嶺山嗎？”顧慕蕓沒忍住問了一句。
這要是翻到山頭那邊就不是菱嶺山縣了啊，就是別的地方了。
“是。”李驍旸的語氣很肯定。
顧慕蕓有些無語，難道是在山上住著？
這是不是也太神奇了點兒？
直到……
車子完全停下，顧慕蕓的疑惑才完全被解開。
她看著面前的景色，忽然覺得……有些害怕，有些惶恐。
她的心中一瞬間就有了一個想法，但是她又不敢相信那個想法是真的。
她轉頭看著于耀文，他從后備箱里，拿出了一束風信子。
求婚不用玫瑰花？用風信子？
然后于耀文低頭聞了聞，唇角勾出了一抹笑，繞過他們朝著前方走了過去。
顧慕蕓眨眨眼，忽然覺得，好難受。
真的好難受好難受。
“李驍旸……”她潛意識下叫他的名字，聲音有著輕微的顫抖。
李驍旸拍了拍她的背，嘆息了一聲。
這聲嘆息，讓顧慕蕓的心都涼了。
他們現在，在一個公墓。
沒錯，公墓。
于耀文已經拿著風信子，走了進去。
所以……
她終于知道于耀文的精神狀態為什么這么差，終于知道他為什么穿的如此的莊重肅穆，知道他為什么不拿紅色的玫瑰花了。
未婚妻……
不存在的。
起碼在這個世界，不存在的。
李驍旸攬著顧慕蕓的肩膀，也走進了墓園。
山風吹來，顧慕蕓打了個哆嗦。
其實她穿的很厚，但是就是沒由來得冷。
她不禁縮著膀子朝李驍旸懷里靠了靠。
李驍旸解開自己的風衣，將她裹了起來。
文嘉寧一開始就跟著于耀文進來了，兩人在一個墓碑前停下。
于耀文從兜里拿出了一塊兒手帕，仔仔細細將墓碑擦了一遍，尤其是那張照片，擦了一遍又一遍。
是個很可愛的女生，巧笑嫣然，極富感染力的笑容讓人有種十分陽光的感覺。
于耀文將風信子擺好，然后一撩西裝，坐在了地上，看著照片。
他微瞇著眼睛，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但是卻能讓人感受到他的專注，仿佛大千世界，他的眼中只有那一張照片。
宋彤，是墓碑上刻著的這個女生的名字。
顧慕蕓幾乎可以想象到這個女生羞赧的時候，紅彤彤的臉龐，是怎樣一副美好的景象。
像是什么東西堵在了嗓子眼里，她什么都說不出來。
甚至眼睛有些熱，似乎有一些液體要奪眶而出。
她和于耀文并不熟，也只是認識了幾天而已。
她如此所動容的，是于耀文的態度。
他應該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這個女生，所以盡管他現在只是靜默地在這里坐著，都能讓人感受到他的悲愴、他的難過。
他像是一尊雕塑，一動不動，似乎與這個墓碑連城了一體。
也不知道到底是過了多久，于耀文才開口了，聲音晦澀而又沙啞：“你們去縣城里邊玩吧，晚上來接我就好了。”
這意思，是要在這里呆一天了。
“我去縣城干什么？一個破縣城有什么好玩的？”文嘉寧立刻接話，“我就在這里呆著好了，反正這里是半山腰，風景還挺好的。”
“那你換個地方呆著，別在這里打擾我，我想單獨陪她一會兒。”
“好吧好吧，我不給你們當電燈泡好不好？”文嘉寧這次沒有和于耀文拌嘴，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這就走，把空間留給你們。”
然后她朝著李驍旸使了個顏色，三人一起出了公墓。
“他一個人不會有什么問題嗎？”顧慕蕓有些擔心于耀文現在的狀態。
“不會，放心吧，每年都是這么過來的，要出事早就出事了。”文嘉寧很是了解，“咱們不要離太遠就好了。”
無論如何，還是擔心的。
于是三人在一邊休息的長椅上坐下，誰都沒有說話。
許久，還是問文嘉寧忍不住了，她不禁問道：“你就不好奇嗎？”
要是一般人，肯定要問許多問題了吧。
“不好奇。”她向來只對美好的事情好奇。
然而于耀文的故事，顯然不是一個喜劇。
況且，就算是好奇，也要聽于耀文親口說。如果他不愿意把那些事情說出來，她寧可不知道，保留對他們的尊重。
文嘉寧嘖嘖嘴，這女人，是真的讓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怪不得她第一眼就喜歡她呢。
這種時時刻刻理智在線以他人為先的人，是個人都會喜歡吧。
“冷不冷？”李驍旸忽然問了這么一句。
“還好。”
李驍旸將風衣脫了下來，披在了顧慕蕓身上。
“快給我分一個角兒，這山風怎么這么兇啊？”文嘉寧扯著風衣的一個角，哆哆嗦嗦地說著。
沒想到山上這么冷，所以她穿著一件背帶的超短褲，現在凍得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其實剛才就很想和李驍旸借借他的衣服了，但是顧慕蕓在這里，她沒好意思張嘴。
生怕讓顧慕蕓誤會，畢竟現在這個世界“漢子婊”是挺多的，那種打著好哥們的旗號和有女朋友的男生曖昧不清的女生，辣雞來的。
她可不想讓顧慕蕓覺得自己是那樣的人，所以她還是悄摸凍著就好了。
顧慕蕓直接將整個風衣批到了文嘉寧身上，文嘉寧嘿嘿一笑：“謝謝。”
“不客氣。”
現在日頭正高，都覺得這么冷，那等晚上太陽落山了，得冷成什么樣子？
果然，太陽還沒落山，文嘉寧就被凍到車里去了。
她是真的郁悶了，這山的海拔也就一千多米，怎么就冷成這樣了？
于耀文在墓地里邊坐了一天，他們在外邊坐了一天。
一整天滴水未進，誰都不覺得餓。
夜幕降臨，路燈亮了起來。
昏黃色的路燈一盞一盞，給墓園更加增添了一分詭異的氣氛。
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影子，別路燈拉的老長。
顧慕蕓抬頭一看，是于耀文。
他背著光，所以看不清他的臉色神情，只能聽他僵著聲音說：“走吧。”
李驍旸將顧慕蕓從椅子上拽了起來，上了車。
幾人身上都帶著涼寒，以至于車內的溫暖也很低。
文嘉寧看著于耀文，張了張嘴，卻終究什么都沒有說。
李驍旸發動車子，下山。
于耀文一直看著窗外，盯著墓園的方向，直到轉過一個山頭看不見了，他還是沒有收回視線。
“我說，以后你就在國內了，什么時候想來看她就什么時候過來了，不用這么依依不舍的。”
于耀文回過了頭，想著，確實也有道理。
之前在國外，一年也就過來看她兩次，以后，他會經常過來的。
她一個人躺在這半山腰，一定很孤單寂寞。
行至一個轉彎的地方，狹窄的山路上對面來了一輛車，李驍旸將車子停在了一邊，打算讓行。
車燈照在來車上，映出了司機的臉。
對方車里的人顯然也看到了他們。
顧慕蕓沒想到，竟然是施柔。
施柔臉上的錯愕也只是一瞬而已，隨后她打開車門走下來，敲了敲車窗。
于耀文沒動，還是李驍旸將車窗降了下來。
“我想和我哥說話。”現在這個時候，她連顧慕蕓都不想搭理了。
于耀文依舊靠在后座上，一言不發。?“哥，我占用你一會兒時間可以嗎？就一會兒，很快。”
于耀文沉默了幾秒，打開車門下車。
施柔和于耀文走到了一邊。
并不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但是看施柔說話的時候擺動的雙手，可以看出她的情緒很激動。
相比之下，于耀文就淡定多了。
淡定到令人發指。
文嘉寧忽然發出了一聲冷笑。
顧慕蕓回頭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害死了人家女朋友，現在還有臉和人家說話？”
文嘉寧此話一出，顧慕蕓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這個意思，是指于耀文的女朋友是被施柔害死的？
顧慕蕓忽然覺得很驚悚，甚至整件事情都是那么的撲朔迷離。
施柔說到激動的地方，忽然哭了起來，但是于耀文，還是無動于衷。
他冷眼看著她，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
隨后，他朝著車的方向走了過來。
施柔在喊他，他恍若不聞，徑直上了車。
“走吧。”于耀文吐出兩個字。
李驍旸直接發動車子，沒有絲毫猶豫地從施柔邊上開了過去。
看口型，施柔還在叫于耀文。
隨后顧慕蕓從后視鏡看到，施柔蹲下了身子。
應該也很難過吧。
“還是不打算原諒她嗎？”文嘉寧問。
“不可能。”于耀文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我現在還能聽她說幾句話，我已經是給足她面子了。原諒？不可能的。”
這個態度讓顧慕蕓知道，宋彤真的是施柔害死的。
可是施柔是怎么害死一個人的呢？
顧慕蕓覺得這可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里邊可能牽扯了很多。
“小嫂子，你是不是快要憋死了？”于耀文忽然來了這么一句。
顧慕蕓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又帶著輕微的笑意，似乎恢復了些許的元氣，不再是那么一臉喪氣的模樣了。
“是有些。”顧慕蕓想當誠實。
本來還好，但是施柔一和這個事情有關，她就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好奇心了。
“我雖然好奇，但是你沒有必要一定要滿足我這個好奇心。”顧慕蕓急忙道，“我不會逼著問你什么的。”
于耀文“呵”地笑了一聲：“其實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顧慕蕓沉默了。
“宋彤的死確實和施柔有關系。”于耀文直言不諱。
盡管早就猜測到了，但是這句話從于耀文嘴里親口說出來，顧慕蕓的心，還是抖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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