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筠很久沒那么氣了，比這兩天直播間遭到水軍搗亂的事更讓她生怒。怎么會有人那么變態？看完視頻，她實在難以理解。
同樣氣炸的，還有溢光城的不少玩家。
晚上8點多，大量的玩家涌入主城，令主傳送陣一度因為人滿為患而寸步難行，幾近癱瘓。到9點多，溢光城的戰塔‘浮空池’上降下光雨，高階士兵如天兵一樣降落——官方被驚動后采取了應急措施。然而，事態已經進一步擴大。聚集在傳送陣周圍的大批玩家在逗留約半個小時后，動向又發生了變化，其中的一部分開始出城，朝著同個方向涌去。
此時，距離整個事件的開端已經過了近3小時。
如果不是不在溢光城，云筠恨不得插個翅膀飛過去。不過，即使沒辦法親自支援，她還是沒閑著，在直播間使了勁地煽動。
“騙子！人渣！心理變態……”
“云云別氣，我們幫你收拾他！”
“這垃圾玩意，估計死**了還是老婆跟人跑了，心理扭曲……”
“我在隔壁直播，這傻比還在那，靠，要不是老子過不去，就弄死他……”
“到了，我回城了，在哪？”
“那煞筆在荒野林！”
“荒野林那么大怎么找？有沒有坐標？”
“不在溢光城，過不去啊……”
“支持溢光城的朋友，干死他！”
“媽的，哪那么多事啊，人肉啊，打斷他狗腿……”
……
雖說受到水軍的影響，這兩天在直播間的人數直線回落，但現在正是人多的是時候，一兩萬人加起來，至少也有十分之一在溢光城。輿論罕見的一致，群情洶涌下，沒多久就有數百人聚集到了城里，其中一些消息靈動的已經開始向著城外的荒野林進發。
夷水城。
噔——
“抱歉，您的好友狀態異常，已進入系統保護模式，請稍后再聯系！”
凜看著系統的信息，腦子一片空白。
這不是系統BUG，而是基于VR游戲的特殊性而設定的保護機制。這種機制的規則是，短時間內，如果玩家的情緒波動過大，系統會自行判斷玩家的精神狀態，一旦認定玩家的精神狀態不佳，系統將自動進入保護模式。實際的表現方式有多種，例如死亡次數過多后延長復活的時間、勸退、強制退出游戲……最嚴重的情況下，甚至會通過聯網自動報警。
“靠！”
凜將頭顯摔在桌上。稍傾，他拿起手機，快速劃了兩下。
……
“思思，在不在？”
“思思？”
“思思，收到立刻回。”
…….
足足十多條信息，卻沒有一條回復。凜又撥打了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
“我靠！”
凜甩臂往床上一扔。手機在枕頭上彈起，‘噹’地敲中床架的鐵欄，然后‘嗒’地掉下地。
冷靜！
冷靜！！
冷靜！！！
如此自虐式提醒自己，凜捂著臉，深呼吸了一下，接著坐回位子。過了幾秒，他又點開電腦，查找溢光城最新的帖子。
論壇上已經成了一片聲討的海洋。尤其是作為導火索的第一個爆出來的視頻帖，已經有數百萬點擊，回復多達千頁。隨后，相關帖子就像雨后春筍一樣紛紛冒了出來，有說這個的，有說那個的，各種版本，各種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亂。到晚上9點，隨著當事者的視頻不斷更新以及一些玩家的介入，事件的來龍去脈大致清楚，輿論終于開始了一邊倒。
——
大概7點的時候，溢光城的一個女孩子被騙了裝備，然后遭人接連戲耍，慘死在怪堆里五、六次。
——
最初爆出的視頻，已經是事發后大半個小時的事。當時，女孩已經被怪打死了四、五次。以一個穿著藍色法袍的青年為首，十多個人，在視頻中出現的已經有過半笑不出來了，但仍有好幾個人以目送女孩一次次沖進怪堆里慘死為樂。
“臥槽他媽受不了了，這群畜口，老子這號不玩也要曝光他！求人肉！”
視頻拍攝者的口述表明他原本也是那十多個人中的一份子，但在中途實在看不下去，因此偷偷拍下了隨后的大半過程。
而這，就是凜看到的第一個視頻。
“求求你了，那是我哥哥送給我的禮物，你還給我吧——”
“哈哈哈，還啊，在那邊，我丟到那邊去了，你自己去撿，去啊！去啊！”
“對啊對啊，在那邊，撿啊，去撿……”
“這女的是煞筆嗎？哈哈——”
“死！死！死！死！死啦，哈哈——”
“哈哈哈哈哈——”
……
雖然是游戲的角色，但凜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妹妹。傻啊！你傻啊！穿著一身布衣，才多少級，一次次跑進去怪堆里……那一刻，他腦子里全是妹妹的苦求聲，還有那些人的嘲諷、譏誚、得意的笑聲，嗡嗡作響，就像被炸彈炸過一樣。
“譽少，差不多了，我看算了吧，還給她吧……”
“干嘛？英雄救美啊？”
“沒這意思……”
“那管你什么事？沒給你錢啊？”
“……”
“譽少，要不，還給小雨吧……”
即便同一個隊伍，也有人看不下去了，但他們明顯沒什么話語權，沒說兩句就被藍袍青年頂啞了。視頻中，還有幾個女的，其中有個穿著特別不一樣的青衣套裝的女孩看著小女孩又一次死了，沒跟著笑，有點忐忑：“反正我拍完了……”
“你拍完管我吊事？掃老子興啊？”
“不是，小雨她……”
“小你媽！收老子錢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嗶嗶？跟你講，敢掃老子興，老子以后一毛錢不給你，要錢自己去賣！”
“我……”
“你還說！別嘰歪！給老子叫她過來，快點，就說我還給她啦，讓她快點過來，哈哈，快啊，喊啊！”
“哦，嗯嗯……”
“老大，那小妞那么煞筆，不如，嘿嘿，約她出來耍耍唄……”
“欸，哈哈，值得一試！值得一試！”
啪。
凜把鼠標拍爆了。
弄死他！
弄死他！！
弄死他！！！
凜站起來，捏著雙拳原地轉了幾圈。由于咬牙咬的太過用力，他腮幫的肌肉都在抖，額頭上的青筋像虬龍一樣蠕動。難以言喻的憤怒讓他眼睛都紅了，但讓他更憤怒的是，此時此刻，自己竟然如此的無能，只能眼睜睜看著妹妹被欺負。
冷靜！？
凜強行憋住一口氣，看著地上的手機。難道真要告訴母親，讓她將妹妹從游戲里拉出來？可這樣一來，母親也不會開心，妹妹可能更傷心……李壽那里，他不在溢光城，還有誰？云筠？劉峒？李高遠？對！對……慢著！慢著！還有一個人！
凜徒地一愣，接著飛快地回到座位，登錄游戲。
噔——
數分鐘后，游戲里的凜的心涼了一大截。雪夜寒不在線。而后，他恨不得一巴掌刮自己臉上！當初，當初為什么就沒留下他給的副團的聯系方式？裝什么清高逼？你他媽真是，真是……還有誰？韓炳，他認識幾個人自己很清楚，那還有誰……
“在嗎？急事，在嗎？在溢光城有認識的人嗎？急！急！急！”
噔——
“有，怎么了？”
不到10秒，菟絲就回信了。當凜看到內容，頓時心臟一跳，立即傳信過去，語言組織都有點亂了：“幫個忙！幫我去溢光城找個人，她在保護期，我聯系不到，名字是季霄雨，在荒野林，還是在哪里，也可能復活點，很急很急，幫我轉幾句話，就說她哥哥找她，我知道很難，但請你一定要幫幫忙，怎么都好，這個人情我一定記住，以后十倍百倍的還……”
噔——
“那個被欺負的女孩子是你妹妹？”
“是啊！拜托！讓你朋友找到她，就說他哥哥的話，實在不行也請快點回復我，我現在下去打電話回家里。我不想讓我媽知道。”
噔——
“明白！不過你慢了！我們大小姐已經過去啦！”
嗬？
凜一怔。
而幾近就在同一時間，溢光城的主傳送陣里光芒連閃。
雖然從8點開始，從其它地方傳送回溢光城的玩家就絡繹不絕，但如此大規模的批量傳送，仍然引起了許多玩家的矚目。
唰——
首先映入眾人視線的是一抹火紅的倩影，緊接著，銀色的，青色的，粉色的，藍色的……一個個窈窕的身姿陸續而來。
霎時間，溢光城轟然炸鍋了。
“國色天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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